第129章 细小见真章
吴红丽突然大叫一声,昏厥過去。
把厉元朗也吓了一大跳,赶紧板着吴红丽的肩头叫了几声吴姐,才把吴红丽叫醒過来,花容失色的指着天棚上的那個挂钩,颤巍巍道:“那、那是個什么东西!”
厉元朗顺着吴红丽手指方向一看,顿时气炸了肺。挂钩上竟然挂着一根绳子,是哪個王八蛋這么缺德阴损,搞装神弄鬼這一套!
摆明了,這根绳子肯定不是肖展望用過的那一根,作为证据早就被公安局现场勘察时就给拿走了,绝不会留在這裡,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厉元朗搬来一把椅子,踩在上面直接把绳子解下来,推开窗户随手扔出去,气愤的直喘粗气。
安慰她几句,并问用不用去乡卫生院看一看,吴红丽实在被吓得不轻。
“沒事,我回去休息一下就会好的。”吴红脸色总算恢复了红润。
厉元朗放下心来,打电话给广播站两個年轻女孩扶着吴红丽离开。
這种卑鄙手段马胜然会做嗎?要不就是刘树喜?
厉元朗坐在椅子上大口抽着闷烟,正好有人敲门,他喊了一声“进来。”
“厉乡长,九点半开会,我来通知您一声。”黄文挤着三角眼磨蹭着走进来,還煞有介事的往棚顶上看了看。
就是這個微小的动作,让厉元朗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干的。
为什么确定是黄文所为,道理很简单。這些细节都是从黄文不经意间的举动现端倪。
他一进来,神情犹豫,不敢和厉元朗对视,是他做贼心虚的体现。
還有,他不敢看厉元朗,倒是眼睛总是盯着挂钩看個不停,就說明他很关心那個挂钩。关心什么?還不是观察绳子在不在么?
再者說,昨天帮着搬家就有黄文,除了他還能有谁?
刘树喜是小人,他教育出来的下属也和他蛇鼠一窝,沒有好东西。
厉元朗心裡有气,不便作出来,也沒给黄文好脸色,阴着面孔回应說:“我知道了。”
“是,那我回去了。”黄文說着话转身离去,還不忘多瞅几眼那個挂钩,结果沒留神脚底下一個拌蒜,来了個趔趄,差点摔個大跟头。
他挣扎平衡时,手也不知道這么凑巧,刚好抓住对面高悬的小镜子上的挂穗,无意识使劲一拽,竟把小镜子扯下来,“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厉元朗憋不住笑,正好,自己瞅着别扭,黄文无意中帮自己铲除掉這個堵心的玩意,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小镜子摔碎,引来走廊裡不少人注意,好几间办公室裡的认出来观瞧,指指点点的。反正黄文摔碎马胜然請来的镇妖镜,免不了要挨一顿臭骂,這就是因果报应,活该!
厉元朗收拾一下东西,這才锁上门信步走到楼下的小会议室。
进来时,刚好撞见张国瑞,他问历元朗,看吴红丽被人搀扶着走出乡政府,知不知道什么原因?
“一言难尽。”历元朗拍了拍张国瑞肩头,示意回头告诉他。
水明乡十一名党委委员,除了吴红丽和马胜然,其余人员悉数到场。
大家都在喷云吐雾,小会议室裡充斥着烟草的呛人味道,尤其袁春秋,出了名的一次火,抽烟只点一次,之后一支接着一支,他不抽好烟,都是五块钱左右的劣质烟,直辣眼睛,還說好烟沒劲,不過瘾。
把他对面座的樊政气得用笔记本直扇风,两條眉毛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历元朗也抽烟,只是觉得這种场合要学习县常委会,从他当时跟着老书记当秘书开始,老书记就定下一條规矩,会议室禁烟。
而且老书记身体力行,自己烟瘾再大,也忍着不抽。一直到现在,常委会還保持着這种习惯,沒人破坏。
所以他和张国瑞坐在各自位置上,当张国瑞掏出烟来扔给他一支,历元朗接過来沒有点火,只是放在笔记本旁边。
张国瑞立即明了,本来要点烟,却一口吹灭打火机,把烟一放冲历元朗点了点头,相视一笑。
這是历元朗第一次参加水明乡的党委会,第一次和党委委员坐在一处。他的座位位于长桌左侧最前面,正中间是马胜然的座位,左边是副书记兼乡长,右侧是专职副书记,乡裡三把手,其余是按照进入党委会的资历长短,依次排下来。
历元朗作为這栋楼裡的二号人物,在马胜然沒有到来之前,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势必引来众人的注意。
孙奇把烟掏出来叼在嘴边,长期做秘书的,养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习惯,打眼看见厉元朗沒有抽烟,想了想,他便将烟拿下来,放回烟盒裡揣进衣兜。
樊政见状,忙用手轻轻敲了敲桌面,提醒袁春秋。
袁春秋一开始沒理会,直到樊政努嘴朝厉元朗那裡示意,袁春秋也现厉元朗笔记本旁边放着一支烟沒有抽,同时看到张国瑞也是一样的做法,脑袋就是在浑浊,也明白其中含义。
只得狠狠嘬了几口烟,恋恋不舍将半截烟蒂掐灭在烟灰缸裡,抹了抹嘴,不再抽了。
高灿儒烟瘾不大,之所以也跟着喷云吐雾,完全是报复心理做崇,让老子吸二手烟,我也抽,也让你们吸二手烟。
现张国瑞沒抽烟,孙奇也沒抽,袁春秋掐灭了烟,好似多米诺骨牌效应酵,传染到他的神经系统裡,顺手也摁灭烟头,低头摆弄着手裡边的碳素笔。
至于其他党委委员,尤其是见到一次火的袁春秋破天荒掐灭烟头,也都纷纷效仿,停止吸烟。就连谭刚和刘树喜二人,心裡一百個不乐意,却也不好太過明显。
很显然,厉元朗细小的动作等于间接告诉众人,会场禁烟。他俩若是熟视无睹,不等于正式向厉元朗宣战,对着干么。
刘树喜還在犹豫,身旁的谭刚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這才不情愿扔掉烟头。
一時間,小会议室裡烟雾缭绕的环境逐渐散去,张国瑞還特地打开两扇窗户,以便换气通风。
厉元朗靠着自己无声的举动,加上有张国瑞這個三把手的配合,将小会议室禁烟的措施散出去,众人不管同不同意,還算挺给他這個新上任二把手的面子,沒有人僭越,反其道行之。
然而這一切,都在马胜然挺胸昂头背着手进入会场之后,生了改变。
“谁开的窗户?”马胜然刚坐在中间位子上,眉头略微紧皱,环视众人嘟囔道:“现在是深秋眼瞅着快入冬了,开窗户多冷。”一指刘树喜:“你去把窗户关上,别冻感冒了。”
“是。”刘树喜痛快答应着,屁颠关上窗户,煞有介事的瞄了瞄张国瑞。
“啪”马胜然将笔记本扔在桌面上,并随手掏出一盒二十几元的玉溪,抽出一支点燃后,深吸着,鼻子裡窜出烟雾问起话来:“大家怎么都不抽烟?”
众人面面相视,沒人解释,关键不知道该怎样說。倒是谭刚开口道:“我們都觉得厉乡长带头不抽烟,做了表率,所以……”
樊政接過话茬,插言道:“我感觉厉乡长做的沒错,像我不抽烟的人每次开会吸二手烟,伤害比抽烟還大,咱们会议室就该禁烟。”
刘树喜则不冷不热回应樊政:“老樊,你不抽烟可以学啊,沒人拦着你。”
“刘主任,你什么意思!”樊政瞪起铜铃一样的眼珠子,脸色顿时阴冷下来,夹杂着大量的怒气。
“行了。”马胜然使劲一拍桌子,震慑住会场秩序,瞄了一眼厉元朗,见他表情平静,眼神望向窗外,无动于衷的样子,心裡就有火气。
“禁什么烟,這裡又不是公共场所,多此一举。”随后大言不惭道:“想抽就抽,在沒接到上级通知之前,水明乡党委会沒有禁烟的條文,随便抽。”
他的话音一落,谭刚和刘树喜积极响应,中间派的党委委员也顺手点起香烟。
就连袁春秋也实在忍受不住手裡沒烟的痛苦,立刻点起一支,贪婪吮吸好几大口,就跟烟鬼抽鸦片烟一样。
马上,会场裡又是香烟缭绕,烟雾腾腾。
“今天是厉乡长和孙副乡长就任后,水明乡党委会第一次开会,我們先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這二位同志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马胜然嘴裡這么說着,脸上沒有挂一星半点的欢迎意味。
啪啪啪,一阵稀裡哗啦的掌声過后,厉元朗和孙奇分别站起身,向在座各位点头致意。
马胜然双手往下压了压,继续說:“今天会议主要是商谈咱们水明乡接下来的工作。還有二十几天,就要开一年一届的乡人代会。我作为乡党委书记兼乡人大主任,我們下一步的要任务,就是筹备這次大会。”
马胜然深吸一口烟,眼神略過在座每一個人,尤其在厉元朗身上停留多了一秒钟。
仅仅這一秒钟,意义非凡。
等于告诉厉元朗,你這個代乡长的“代”字,能不能顺利通過选举,還得需要過我這個乡人大主任這一关。
小样,刚上来就搞什么会议室禁烟,树立威信,眼睛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党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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