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同命同相怜
“厉干部,你看你爸爸现在病的越来越重,莫不如送去养老院。我家裡還有男人和孙子孙女需要照顾,這個月做完,我就不做了。”
“陈姨。”保姆姓陈,五十多岁,厉元朗一直管她叫陈姨。“陈姨,您若是嫌工资少,我再给你涨三百,五百也行啊。”
每個月两千块,负责他爸的衣食起居,管吃管住,這在甘平县就不算少了。更何况,厉元朗每個月工资也就六千多点,拿出三分之一付给保姆,他都紧巴巴的勒裤腰過日子了。
“不是那個事儿。”陈姨摆手說:“实在是我照顾不了你爸爸,听我一句劝,送养老院去,那有专业护理人员,比待在家裡强不少。你陈姨我年岁也大了,我和我家老头子早就商量好,等到不能动那一天,也去养老院养老。這不是子女不孝,這是时代不一样了,子女沒時間照顾,送到有专业照顾的地方,给子女不添麻烦,也给社会创造就业机会,挺好的。”
想不到陈姨一個退了休的女人,都有這么高的眼界眼光,厉元朗自叹不如。
留不住也不用劝了,厉元朗掂量着品味陈姨的话,下定决心要去给他爸找一家资质好管理好正规的养老院。
吃過早饭,厉元朗心裡還惦记着韩家屯小学申請团省委补助款的那件事,關於拍摄专题片,也不知道吴红丽联系的怎样了。
便腆着脸打吴红丽的手机,寒暄几句直奔正题,吴红丽說她昨晚已经联系了卢台长,好话說了一箩筐,卢台长总算松口答应,不過要把這事向宣传部长方文雅汇报。
毕竟不是小事,而且這裡面還涉及到一個問題,如果真实曝光的话,势必是负能量负面新闻,韩家屯小学穷成這样了,不是给县委脸上抹黑嗎?县委能答应這么做?
可不是么,厉元朗也是一时心急,忽略了县委层面上的考量。方玉坤這人是极重视脸面的,這件事十有七八他不能同意,估计靠拍短片播放出去的這條路,恐怕要行不通。
吴红丽也有這方面担心,便给他出主意說:“方部长和省团委的水部长是闺蜜,要是能說动她出面,水部长那边就好說了。”
理是這個理儿,若是放在以前,他和方文雅有交情,這点小事举手之劳轻松拿下。可现在不同了,方文雅恨他的程度不亚于水婷月,他的面子在方文雅眼裡還不如鞋垫子呢。
“要不你找找苏芳婉试试,她是方部长秘书,之前你们在一個单位时,你還挺照顾她的,就连她這個秘书也是你推薦的,這個面子,苏芳婉還不能给你?”
這個吴红丽,简直就是克格勃出身,一定是吴红娟沒少在她面前贡献自己的爆料。
提到苏芳婉,厉元朗就想起他对自己冷漠的态度,這個面子他沒把握苏芳婉会不会给。
“我试试吧。”厉元朗的意思,是看一看方文雅那裡怎么說,作为宣传部长,這件事方文雅肯定会向县委书记方玉坤汇报的,先听一听方玉坤的意见再定夺。
“可以,我這一边一有消息就会告诉你。另外,你在县城,正好去找找周宇,他那裡的十万块钱,我可沒面子争取到手。”吴红丽說完,便挂断手机。
厉元朗想想也是這個道理,索性今天先不急于返回水明乡,公事加私事一起办,并给肖展望打电话請了事假。
反正他這個常务副乡长基本上处于有名无权的状态,去不去上班无所谓,除了乡教育办的胡定义归他领导,其余的人可能都记不起還有這么一位副乡长呢。
肖展望自然一路绿灯,還告诉厉元朗:“以后你有事尽管去办好了,不用向我請假的,咱俩谁跟谁啊。”似乎想起一件事,半晌沉吟道:“元朗老弟,你如果见到金县长請带我问声好,金县长有時間的话你告诉我一声,我好向他汇报工作。”
很显然,這是肖展望有意向金胜靠拢抛出的橄榄枝,估计金胜不一定会接。提拔肖展望,也是金胜不得已而为之,是给厉元朗腾位置的无奈之举。至于肖展望的水平,难以在金胜眼裡获得认可。
但是厉元朗又不能拒绝,笑着答应,說要是见到金县长,一定把话带到。
他不打算打搅金胜,人家可是一县之长,每天工作量非常大,金胜又是個工作狂人,日程排的满满,耽搁他几分钟就是金胜又要多加班几分钟,厉元朗才不会添這個麻烦。除非是万不得已,還是等他召见自己再說吧。
打完這两個电话,厉元朗才夹包出门。他先去找养老院,之后再去见周宇,至于苏芳婉,厉元朗把她排在最后面。
毕竟她是部长秘书,部长忙成啥样,秘书自然清闲不着,上午肯定沒時間,最好是中午,顺便請苏芳婉吃個便饭,就不知道她肯不肯来。
甘平县民政局下属有两家养老院,還有几個私人办的。厉元朗先决定去這两家公立的,私人养老院环境各方面都差,怕他爸去了会遭罪。
结果他去第一個就被环境和服务吸引住了,干净整洁,每個房间都沒有异味,這可是难能可贵。不少老人身体不能动,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能保持住房间沒有难闻味道,說明院方勤换被褥,勤给老人擦洗身子,這点做的很周到。
他爸爸属于半瘫痪状态,收费自然要比身体好的老人多一些,钱都不是事儿,只要他爸爸在晚年时光過得安心幸福,他這個做儿子的就算尽了孝心。
和院长谈论好,厉元朗决定下個月的月初就把他爸爸送過来,办好手续痛快搞定。
第二站去见周宇,他目前正在搬迁办公室忙碌着,时值深秋,今年主要目的是拆迁,前期是登记和做动员,拆迁的话怎么也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动工。
所以這时候的周宇還不算太忙,厉元朗进他办公室的时候,他還有闲心喝茶看报告。
“元朗来了,你先坐,等我看完這几页东西的。”老同学了,自然少了俗套的客气。
厉元朗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裡,抽着周宇扔给他的和天下尊尚,厉元朗不仅惊呼道:“你個周扒皮,真是牛叉,這烟好像几千一條吧,也就你们商人敢抽這烟,敢拿出来显摆,我這個政府人员想都不敢想,也买不起。”
大家都是老同学,关系彼此熟络,周宇才不在乎厉元朗的玩笑话,解释說:“這是我的一個老朋友弄来送我几條,我平时也不抽這烟,我抽雪茄。喜歡的话,我送你一條。”
“還是别了。”厉元朗自顾点燃后深吸一口摇头說:“你這是盼着我腐败,偷着抽一支尝尝鲜也就得了。话說,一支好几十的烟,抽着也就那么一回事,沒啥特别之处。”
周宇笑了,抬起头来看着厉元朗說道:“你這口气咋跟天侯一样,前几天他来我這裡也這么說,是不是你俩背着我对台词来着。”
“天侯来過?”厉元朗也是好几天沒跟季天侯有過联系,主要是他忙得一塌糊涂,沒時間。
“他就是路過這裡坐了坐,在政协办闲着沒事。”周宇放下报告,也点燃一支和天下抽了两口,继续說:“天侯状态還行,也想通了,理解金县长只是权宜之计,有信心熬几個月再挪窝。”
“他想通就好。”厉元朗总算放下心来,沿着抽烟的话题引申到此行目的,他說:“我說大老板,你能抽得起這么贵的烟,也该出出血,帮你老哥们一把。”
“沒問題,中午我在金鼎摆一桌,把天侯找来,咱哥仨好好聚一聚,唱歌洗澡按摩啥的一條龙,可劲宰我。”
周宇還以为厉元朗让他請客吃饭,完全理会错了。厉元朗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提出来他的基金裡能不能挤出十万块钱,资助韩家屯小学校。
周宇已经知道厉元朗在水明乡负责教育這一块,便說:“沒問題,别說十万,就是二十万三十万都不在话下,只要能让你出政绩,我全力支持。”
厉元朗听明白周宇理解错了,正好他手机裡有那天在韩家屯小学拍的照片,就拿给周宇看,并一一解說给他听。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厉元朗空口白牙,周宇不一定会信。现在老百姓都努力奔小康,怎会還有這么穷的地方。
事实再一次亮瞎了他的双眼,看到那锅给孩子们准备的白菜炖豆腐,看到斑驳的校舍以及脸色蜡黄的孩子们,周宇的眼眶湿润了。
他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出身,当初沒钱吃饭還薅柳树叶子充饥,穷人苦处他体会最深也最有发言权。
“元朗,沒說的,這钱我掏了,二十万,是现金還是教学用品设备,你列個清单,我马上让人办理。”周宇擦拭着眼角,伤感同时,也对厉元朗的善意之举十分钦佩。
“不忙,等我回乡裡再跟你联系,我现在正着手办一件大事情。”厉元朗便把申請扶助金一事說了。
提到水婷月,周宇忽然想起什么,沒头沒脑的冒出来一句:“韩茵辞职了,你知道嗎?”
厉元朗听闻,顿觉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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