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薛雨莹
“沒啥事,刚才看你手指都挺灵活的,”女医生温和的笑笑,“不過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到医院做個检查,那样保险一些,毕竟我這裡沒有那些设备。”
谢斌捧着左手走出诊所,心裡很有些恐慌,生怕這手万一留下什么毛病,以后這生活可就更沒保障了。回到房间,费力的换了一身衣服,决定到医院去看看,他可不愿意为了节省一点小钱而留下什么隐患。
一個女护士接待了谢斌,又是拍照又是化验,花了三百块最后确定沒什么問題,筋骨都好好的,只要养好伤口就沒行。谢斌才是這才将自己的心放在肚子裡。
說起来不能怪谢斌胆小,他虽然早早独立,也经受過一些磨难,可是当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汩汩的冒着鲜血时,還是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恐慌。而且谢斌更害怕的是万一左手留下什么缺陷,势必要影响他的雕刻技艺,到时候他的收入恐怕会大大降低,未来的生活可就成問題了,他可是靠這双手吃饭的。
好在沒什么大問題,谢斌提着一些消炎药纱布以及酒精棉回到出租屋裡,看着還沒有干枯的血滴以及血乎淋啦的衣服,谢斌還是忍不住有些后怕。
衣服什么的估计是不能穿了,谢斌拾起来扔进垃圾桶,又用一只手将地拖干净,把那把沾血的刻刀搽干净,檀木也收拾起来。這左手的伤沒好之前是不能再干活了,谢斌哀叹一声,不過却也感觉到一丝轻松。
說起来這么多年了,谢斌還沒有轻轻松松的生活過,哪怕是過年也不忘记储备下足够的作品供旺季出手。
此时陡然闲下来,谢斌竟然发现自己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想了半天才想起一個好去处,那就是不远处的一個公园。
公园什么的谢斌很少去逛,只能在路過的时候望望而已,觉得裡面的风景還是挺不错的,人工湖假山树林草坪還有好多可以玩乐的地方。
只是等谢斌捧着被纱布裹着的左手走进公园的时候才发现,貌似公园裡人不算多,只有几個园林工人和几对青年情侣,毕竟现在是星期一,上班的上学的都沒時間出来玩。
看着那些卿卿我我的情侣,谢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也想有個人能陪在他的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要能够跟他手牵着手就可以。只是,唉,爱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說還是稍微有些遥远。
躺在大树下的长凳上,谢斌将左手放在胸口,防止左手乱摆导致伤口裂开。不知不觉间,谢斌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谢斌觉得身子有些痒痒的,又有些暖暖的,像是泡澡热水澡盆子裡一样。谢斌虽然沒有泡過温泉,不過想来也就是這种感觉吧。
不知道到過了多久,谢斌猛然惊醒,随即條件反射一般一挥手,又赶紧止住,看看纱布,沒有渗血,這才放心下来。
再看天色,已经是傍晚时分,谢斌摇头苦笑,這一下子清闲下来真是不习惯的,竟然一脚睡了八九個小时,从早上九点多一下子睡到下午五点多,也亏他能在這不甚平整的长凳上睡得着。
按照医生的嘱托,谢斌吃饭的时候尽量吃清淡一些,再加上谢斌一只手也沒办法做饭,只能到饭店去奢侈一下子了。
青菜豆腐西红柿炒蛋吃了两三天,吃的谢斌竟然拉了肚子,這让他老不爽了,怪不得人们都吐槽饭店的卫生呢,连谢斌這么不怎么挑剔的人都受不了,可想而知其他人会是什么感觉。要不是谢斌不能动手,他是真不愿意到饭店吃饭。
谢斌虽然不能动手雕刻,也不能做饭刷碗,不過還是能出摊的,就是装卸的时候稍微费时了一点。
谢斌一只手握着车把扭扭歪歪的来到古玩街的时候,人已经不少了,好在摊位都是固定的,也不怕有人抢占,就是进去的时候费了一些力气。
谢斌刚进入古玩街,就看到那個喜歡变形金刚的美丽女城管。
女城管看到谢斌包着的左手,也赶紧跑過来,“你這是怎么了?打架啦?”
谢斌赶紧摆手,“我可是好孩子,怎么会做打架這种沒素质的事情呢。”
“哦,”女城管脸色缓和一些,“我還以为你不来了呢,究竟怎么回事?”
“沒啥,雕刻的时候被刻刀扎了一下,”谢斌耸耸肩道。
女城管深色复杂的望着谢斌,有点难看的问道:“不会是给我刻变形金刚时给扎了吧?”說着咬咬嘴唇,“要是很难的话就算了吧。”
谢斌哑然失笑,這城管大人在想什么呢,不過倒是挺敏感的,心裡对她的感觉好了很多,“不是,是木头上的瘤结打滑才伤到的,一個小小的变形金刚算什么,等手好了给你雕上一组,让你知道我的手艺不是吹的。”
“那就好,”女城管英挺的眉毛一扬,“看不出你還是小有名气呢,我爸爸都听說過你的手艺呢。”
“哦?你爸爸?”谢斌很敏感的感觉到這個词的语气,心思难道這大嫚的爸爸挺有身份?
“那啥,我爸爸也是一個竹木雕爱好者,看了你的那個笔筒后觉得很好,”美丽女城管赶紧解释道。
谢斌心裡嘿嘿一笑,解释就是掩饰,不過脸上却做出了然的神色,傲然道:“我的手艺自然不是吹的,咱们市雕刻协会会长都是我這裡的常客。”其实谢斌也知道這位雕刻协会会长更多的還是把他当成一位手艺不错的晚辈,在同辈中或许很好,但是比起刘一刀那样的老前辈来說,還是很有差距的。
到了摊位,看着谢斌一個手有点不太适应,這美丽的女城管也上前帮忙,虽然她也是笨手笨脚的,但是总算好過谢斌一個手。這番举动倒是让谢斌对這個漂亮的女孩子感觉更好了。
等這些东西全都摆在地上,谢斌笑着道:“真心谢谢了,对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說着伸出右手道:“我叫谢斌。”
“早知道你的名字了,我叫薛雨莹,”說着也伸出手,跟谢斌轻轻一握。
谢斌的手心轻轻碰触到薛雨莹那修长而略显冰凉的手掌,心裡一酥,赶紧放开,笑着道:“为了表示感谢,今天這些物件任你挑选,不要任何费用哦,不要拒绝,错過這次机会可就在也沒有了。”
“真的假的?不会是想贿赂我吧?”
“当然是真的,你就当我是在贿赂你好了,”谢斌呵呵一笑,心思看不出這女孩子听开朗的,年纪不算很大,挺会說话,一点也沒有女孩子的拘谨。
“哼,我才不要你贿赂呢,顶多让你請我吃饭。”
“好吧,那就請我們的城管大人吃饭去,什么地方,随你点。”谢斌心裡更赞,這女孩子還真是蕙质兰心,很聪明的,知道什么东西该拿什么东西不该拿。要說起来,她顺势拿谢斌一件小玩意也不算什么,毕竟這些东西成本很低,而且谢斌也是真心想送。
可是這女孩子却宛然拒绝,而是换成让谢斌請她吃饭。不管這美丽女城管是是出于什么心态拒绝谢斌的馈赠,总归是让谢斌对她的好感更强。說起来,谢斌虽然是真心要送,可是這女孩子要是真的接受了,谢斌還是有点心疼的,毕竟一個最少能给他带来几百块钱的利润。
谢斌是什么样的人,能在社会的最底层混這么长時間,還混的有声有色,绝对不会是一個感情行事的人,心裡的算盘打的精呢,什么样的人能结交,什么能的人能深交,什么样的人只能敷衍等等,心裡门清。
而薛雨莹此时在谢斌的心裡就已经属于可以深交的人了,当然,可是深交但不一定就要深交,這是两個概念。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只是看人,還要看两個人之间的身份地位财富等等。
薛雨莹還要巡逻,看谢斌沒事后就离开了。
谢斌摆摊的时候难得的清闲下来,就忍不住四处张望,不過這條街上的一切都已经非常熟悉了,只能跟身边的两個小贩有一搭沒一搭的瞎聊着。這些人聚在一起,聊得无非就是古玩行裡那些八卦,比如說谁捡漏了,谁又打眼了,哪裡又出现好货了等等。
看周围人少,旁边的老周神秘兮兮的凑到谢斌而耳边问道:“你听說了沒,身后的這個青云阁老板淘的那個乾隆法郎瓷是赝品,在准备交易的时候被人识破了。”
谢斌一愣,這事他還真沒听說過,忙问道:“怎么回事?”
“嘿嘿,還能怎么回事,被人乡下老农给下套了呗,這年头,买家真是不如卖家精,這套子下的神不知鬼不觉啊,這张胖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脑子精明的很,却還是吃了亏,赔点钱是小事,這面子可就丢大了,嘿嘿。”這老周說起张胖子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沒办法,谁让這张胖子一副衣服趾高气扬的神情,对他们這些小贩百般看不入眼的模样。
谢斌也跟着轻轻一笑,“以后下乡可得小心点呢,幸亏我退的及时,不然以我的脑袋,早就被人骗的裤衩都不剩了。”
“唉,谁說不是呢,要是我也有你這一手好手艺,也早早退出来了,有办法的话谁愿意天天往山沟裡钻呢?”老周却是遗憾的长叹一声。
“那裡,也是混口饭吃罢了,周大哥你的眼力不错,說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淘到宝贝呢,”谢斌谦虚的一笑。
“是啊,不用什么宝贝,能淘到一件品相完好的清三代精品瓶子,我就心满意足了,”老周一脸憧憬的說道。
谢斌心裡微微一叹,這老周在古玩行裡也摸打滚爬十多年了,以前都沒能发财,更别說這個时候了,還是沒能看清楚形势,依旧在做着一夜暴富的梦想。其实這些小贩们,支撑着他们的动力也就是這些一夜暴富的故事,不然早就都一哄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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