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毒傷
“蕭兄!”
“蕭大哥!”
“蕭頭兒!”
陸雲升等人見狀大驚,大聲呼叫,雲升更是不顧自己的傷勢,縱身躍入河中,燕凌風也隨後跟去,他們都曾訓練過水性,在河中亦發揮自如,二人一左一右地抓着蕭崇光,將他連拖帶拽地拉上船。
蕭崇光渾身瑟瑟發抖,凌風便將身上的外衣脫下,緊緊地裹住崇光的身體。
雲升則抓起他的手把脈,臉色頓時大變:“不好!毒氣衝開經脈,已經開始蔓延了!凌風,快!點住他右肩胛處的穴位。”
“好!”
燕凌風點頭,伸出中、食二指而後並起,點住右肩血管處,阻住毒氣。
“我還以爲有多大本事,沒想到就這點能耐。”
花漫天面無表情地淡淡說道,她白衣勝雪,美如天人,透出着冷若冰霜的氣質。
她站立在船篷頂上,寒風颯颯,吹拂起她的衣袖,飄然似從月宮降臨凡塵的廣寒仙子。
“果然,在朝堂拿俸祿,基本沒什麼高人,就算有,也不會只是一名小提衛長。”花漫天的口氣依舊孤傲,正符合她那拒絕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
“你······”陸雲升面露兇相,咬牙切齒地盯着漫天。
花漫天笑道:“你沒必要用這種表情看我,若是不服,就拿出你的本事來一較高低,本少主就在這兒恭候領教。”
雲升心中躥出一團火,正要應戰,一隻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袂,雲升回頭看去,只見攔住自己的是燕凌風,他緊盯着雲升的眼睛,搖頭示意。雲升內心掙扎了一番,只能放棄。
“我、我······我還沒認輸呢······”
蕭崇光半着睜眼,掙扎地要爬起來,雲升和凌風急忙將崇光的手臂搭在背上,扶起了他。
花漫天淺笑道:“我佩服你的勇氣,不過,你看你現在的樣子,連站起來都要靠別人,還如何與我交手?”
話音未落,她便“嗖”地一聲,掠身至船尾,將那把念秋的佩劍拔了出來,而後又回到船篷,手斜持劍,說道:“不過,就算你受了傷,我依然不會手軟的,如果你非得要尋死,我也就辛苦辛苦,送你一程。”
“算了!蕭衛長!”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衆人隨聲看去,只見方迎春縱身躍了下來,李念秋不放心,緊緊跟隨其後,也就與迎春一齊跳在船上。
方迎春攔在崇光面前說道:“蕭衛長,我相信你了,你真的是一個好人,我相信孫鳴不會是你們害的。”
“方姑娘,我······”
“蕭衛長,我本是榴花宮門人,我觸犯了門規,就應該受罰,”崇光還想說什麼,卻被方迎春笑着打斷了,“謝謝你挺身救我,但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實在不忍心看着你爲我而傷。”
說完,她轉身看向花漫天,下跪懇求道:“少宮主,迎春願意受罰,不想連累他人,我與蕭衛長真的僅僅一面之緣,沒有任何私情摻雜其中,他爲我出手,不過是可憐我,希望少宮主不要取他性命。”
“你起來吧,”花漫天的聲音仍然沒有任何感情,“你放心,我纔不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殺人,我榴花宮的名聲可不能因此事壞了,我更不會爲了殺一個提衛長,而讓榴花宮跟朝廷作對。”
“謝少宮主。”
方迎春重重地朝花漫天磕了三個響頭,才慢慢地起身。
“別、別去······我還能再戰······”蕭崇光嘴含糊不清地衝方迎春呼道。
迎春沒有回答,她飛步躍上船篷,侍立在漫天左邊,李念秋則侍立在右邊。
她又把目光轉向蕭崇光,只見崇光眼中泛起憂色,抿着嘴,拼命地衝自己搖頭。
方迎春笑着說道:“蕭衛長,我只希望你查出真兇,殺了他們,爲孫鳴報仇,這樣,我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我、我,答應你。”蕭崇光用力地點了點頭,細聽其聲,仍很虛弱。
“謝謝。”迎春鄭重地朝崇光鞠了一躬。
“說完了吧,”花漫天出聲道,她的目光瞥向崇光,“蕭衛長,我知道你不甘心,因爲這不是你的全力,你若是不服氣的話,可隨時來榴花宮找我。後會有期了,江湖再見。”
說罷,花漫天“唰”地將佩劍插回李念秋的劍鞘,兩隻手分別拉住迎春和念秋,最後縱身躍起,如同肋部生翅一樣,踏空而行,消失在酒館的另一邊。
“譁!”
周圍觀戰的百姓見狀,都看得目瞪口呆,齊聲驚叫,有些人更是直接大呼她們爲“神仙”。
“這難道就是榴花宮踏雪無痕的飄花身法?”陸雲升驚歎道。
他也曾見過不少奇妙的身法,但是榴花宮少出於世,所以他們宮中的很多千奇百怪的武學,都只流傳於衆人的口耳相傳,鮮有人見過,如今施展出如此奇妙的功夫,不得不令人歎服。
望着花漫天三人離去,蕭崇光渾身的力氣瞬間鬆懈,兩眼一發黑,昏厥過去。
“蕭兄!”
東都東市義和坊丞相府巳初
樑子卿在相府內堂來回踱步。
他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今日早晨,提衛府派人來到府中,希望自己能夠出面,勸說聖上將巡防營調回東都。
當時,樑子卿聽後完全愣住了。
因爲,按照他的分析,蕭崇光有可能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如果他要達成爲宗門復仇的計劃,那麼東都的一切,就必須時時刻刻掌握在手裏。
巡防營若是調回,提衛府首先就會失去東都的巡視、防務的職權。其次,巡防營要是獲得上述的權力,則提衛的一舉一動,都會在巡防營的眼下,一旦有什麼異動,他們是第一個知道的。蕭崇光在這樣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完成復仇大計。
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樑子卿當時猶豫,許久,最後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因爲他想看看,蕭崇光下一步會這麼做,同時,他若爽快應下,也能讓蕭崇光不對自己起疑心。
在子卿的心裏,最壞的處境就是巡防營也是蕭崇光暗中培養的心腹,並且密謀造反。
但是他並不害怕會出現這種情況,東都十二衛軍,有一半都是他樑子卿的黨羽,若是京師有變,他會立刻讓十二衛做好防禦。
“莫不是我冤枉他了?”
樑子卿很是擔憂,當然,這個擔憂自從劉元貞遇刺就開始萌發,但是,子卿的內心告訴自己,真正令他不安的,並不是這些刺殺案,總覺德會有大事發生。
因爲沒有確切的目標,就只能把矛頭直指那場縈繞了他五年之久的噩夢,卻依舊不能令他稍加安寧,始終有太過牽強的感覺。
還有一個讓子卿憂煩的,就是聖上令自己叫蕭崇光明日進宮,想要祕密見見他。這就使他有些發怵,因爲他不想在現在這個特殊時期接觸蕭崇光。
樑子卿慢慢地走出內堂,來到大廳,坐在主位上沉思。
這時,一名相府的奴僕匆匆而來,朝子卿叉手跪道:“稟相爺,剛纔曹護衛帶着一具死屍回來,現在就停在他的廂房外。”
樑子卿皺起眉說:“怎麼回事兒?這都快過年了,幹嘛領個這麼不吉利的東西回府?知道死的是誰嗎?莫非是子驍的江湖朋友?”
那奴僕道:“這一點小人不知,曹護衛也沒有說。不過小人看到,那個屍體穿着夜行服,像是小偷、盜賊的裝扮。”
“夜行服?”
子卿心中大奇,乃說道:“你去把曹子驍給我叫來,我親自問他。”
“曹護衛一放下屍體,打發走擡的人後,就匆匆出門了,要不然小的也不敢細看那死人。悄悄跟上去的夥計說,曹護衛是奔棺材鋪了。”奴僕說道。
樑子卿道:“他出門我怎麼不知道?”
奴僕說:“因爲相爺您一回來就進了內堂,曹護衛走的時候又一聲不吭,所以才······”
“這個臭小子,越來越驕縱了,”樑子卿怒道,“出門居然也不來打聲招呼,等他回來,看我怎麼罰他!”
東都東市靖康坊提衛府巳初
陸雲升是一邊騎馬,一邊揹着蕭崇光,帶着一干人回的提衛府。
府中留守的其他人見到這光景都驚呆了,平時威嚴肅穆的蕭頭兒,渾身溼漉漉的,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癱在陸雲升的背上,不斷髮顫,就像是身染不治惡疾的重症病人。
“季筠!季兄弟!你快出來!”
雲升揹着崇光急得滿頭大汗,一進大院便高聲大呼。
“陸頭兒,蕭頭兒他怎麼了?”
其餘不知情的提衛一齊圍了上來,急切地詢問道。
雲升沒空理會他們,只是四處張望、呼喊,尋找季筠。
“怎麼了?怎麼了?陸兄,發生什麼事了?”
季筠與郭霆一齊從東廂房匆匆跑出來,並趕到雲升身旁。
“你快幫我看看蕭兄的傷。”
陸雲升十分迫切地道,邊說邊將蕭崇光慢慢放下,季筠和郭霆上前接手,將蕭崇光擡入提衛府西側的醫房,並攙扶他躺在病牀。
季筠則坐在牀沿邊替其把脈。
“蕭兄這是怎麼了?”郭霆驚疑地問道。
跟過來的雲升道:“剛纔蕭兄在酒館與人對戰,可恨那賊女人竟乘人不備,發射有毒暗器,中傷蕭兄。”
“好亂的脈象。”季筠眉頭大皺,連忙用備好的毫針扎入崇光的傷口,又迅速拔出,只見針尖處已然發黑,且帶有一點青紫之色。
“是冰蟾毒!”季筠駭然,“暗器······榴花宮?你們遇到榴花宮的人了!”
陸雲升點頭道:“不錯,那賊女子正是榴花宮的少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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