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姐夫
先去理了一個发,然后再回家。
程华的寓所在二马路(九江路)上,老式的公寓楼,闹中取静,黄色外立面,五层,带临街阳台的那种。
两個房间,一個会客厅,其中一個房间应该是书房改造的,因为程默的到来。
“姐,我住你這儿,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們是亲姐弟,還能让人說闲话不成,你赶紧洗澡,你這一身臭烘烘的,我给伱买了新衣服,就在衣橱裡面,一会儿洗好换上,跟我出去吃饭!”程华端坐客厅沙发上,点燃一支烟,优雅的夹在手指间,吸了一口吩咐道。
热水冲刷着身体上的污垢,可那些战斗中留下的伤疤却冲洗不掉,這是属于战士的功绩。
数了一下,這近三個月的战斗,身上留下不下二十余处伤痕,有的会随着時間流逝而逐渐消失,有的则永远的留了下来。
還好,沒有破相,他這张脸除了稍微黑了点儿,倒是沒什么大的变化,但身上的肌肉却是不一样了,那完美的小腹肌,沒有一丝赘肉,比起原来的那個自己强了何止百倍。
“好了沒有,一個大男人洗澡洗這么半天……”
“姐,我個把月沒洗澡了,可不得洗干净点儿。”程默一边打着香皂,一边冲外面解释道。
這股馊味儿,连续打了三回肥皂,才算闻不到了。
终于洗完了,换上姐姐程华给他买的一套干净衣服,全身上下都是新的,妥妥的一個精神帅小伙。
重新见到弟弟,程华不由的眼前一亮,自己总是觉得弟弟還小,现在看来,這個总觉得不曾长大的弟弟终于长大了。
“小默,把這個带上。”
“精工表,最新款,哪来的?”程默接過程华递過来的手表,惊讶的问道。
“废话,自然是买来的,你生日快到了,這是姐姐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喜歡嗎?”
“喜歡,可惜是日本货。”程默点了点头,但還是戴在了手上,他虽然仇日,但沒到极端的地步,日本人和日本人生产出来的产品是两码事。
非要极端的话,他都不应该用缴获的三八式步枪战斗了,三八式步枪可也是日本生产的。
花钱买下来的,那就是自己的财产。
去吃饭了。
福州路,公共租界,乃至整個上海最热闹繁华的之地,這裡一踏进来,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气。
這裡可是全上海最负盛名的烟花风月之地。
姐姐居然带着他来這边吃饭,這是想要做什么?当然是人都要吃饭,所以,這條路上不乏许多菜馆儿,小有名气的還不少呢。
三兴园。
“姐,咱们就两個人,随便找個饭店对付一口就算了,何必這么麻烦?”程默下车来,說道。
“小默,你刚从战场上下来,姐姐不得好好犒劳你一下,吃顿好的?”程华白了他一眼道。
“不用,咱们姐弟不用這么客气……”
“要的,要的。”
說话间就走进了三兴园的门厅,此时食客们上座率已经有七八成了,大厅内基本上看不到空位。
“姐,你看,這都沒位置了……”
“姐一早就订了包厢了。”程华一伸手就拽住了程默的胳膊,将他往二楼带了上去。
“程小姐,您来了。”一位身穿长袍的中年人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的问候一声。
“這是三兴园的刘经理,你以后過来吃饭,报我的名字,他能给你打八折!”程华介绍道。
程默微微点头致意。
刘经理也是含笑应了一下,然后就领着二人前往一间包厢。
来到门口,程华一挥手,那刘经理识趣的一躬身,就离开了,這客人還沒进包厢,服务的经理就先离开了。
程默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今晚這顿饭,只怕吃的人不只有他跟姐姐程华两個人。
推开门。
与程默料想的不差,裡面果然還有一個人,此人鹰钩鼻,浓眉,鬓发浓密,眼神锐利富有智慧……
果不其然,這不就是年轻时候的戴老板嗎,這真人活生生的就在自己眼前,比照片更加直观,冲击人心。
這個有着“特工之王”之称的男人,后世可是有很多人顶礼膜拜的,不過眼下,他還沒达到那個高度呢。
“雨浓,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程华直接称呼戴老板的表字一声說道。
“戴雨浓,力行社特务处处长。”戴雨浓站起身来,稍微整理了一下长衫,郑重的介绍道。
“姐夫?”程默迟疑了一下,有些懵懵的喊了一声。
戴雨浓听到“姐夫”這個称呼,脸上居然展露出孩童一般的微笑,看了程华一眼:“华妹,我俩的事儿,你都告诉他了?”
程华点了点头,大方道:“程默是我亲弟弟,我的事儿也沒有对他隐瞒的必要。”
“你跟杨湖那边還沒有正式离婚,眼下我們的关系還不能公开,你得体谅我一下。”戴雨浓深情的說道。
“我不過是他的三姨太,又沒有正式的婚书,想离,直接登报說明一下就是了。”程华說道。
“這事儿先不提,還是先吃饭吧。”戴雨浓忙打岔把這事儿遮過去,“小默喜歡吃什么,今天随便点,姐夫請客。”
“真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程默嘿嘿一笑,能让抠门的戴老板請客吃饭,這样的机会可不多。
唤来服务员。
“油焖大虾,白斩鸡,红烧鲈鱼,八宝鸡,桂花肉……”
“小默,這有点儿多了,我們三個人吃的完嗎,可不能浪费了,你姐夫一個月薪水才几個子儿?”程华连忙叫住程默,横了他一眼道。
后世大名鼎鼎的戴老板還缺钱,不過,他是挺抠门儿的,尤其是对自己姐姐。
“那就先這些吧,吃不完,打包回去。”程默放下菜单說道。
這贵宾包厢的菜就是上的快,很快,就摆满了一桌,许久沒吃過這么多好吃的饭菜了,程默自然是一点儿不客气,如同饿死鬼投胎一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戴雨浓与程华面面相觑,這孩子是吃了多大的苦?
“小默,你慢点儿吃,不够咱再点……”
“够,够了,姐夫,你請我吃饭,是有啥事儿吧。”程默一边往嘴裡塞东西,一边道,“你說,能办的,我都给你办了。”
“這個我办了個班,知道你从战场上下来,就想着,你能不能去……”戴雨浓开口道。
“不去,我姐在哪儿,我在哪儿。”程默一口回绝了,理由還让戴雨浓沒办法反驳。
程默当然哪知道他說的是青浦特训班,可這個班根本沒办多久就散了,成员走的走,散的散。
“小默,你姐夫是想請你去当教官。”
“我,去当教官?!”程默呆住了,他以为戴雨浓要让他去当学员的,沒想到居然是教官。
“对呀,小默,你有实际战斗经验,又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会日语,也了解日本的风俗和习俗,這正是我們需要的人才。”戴雨浓解释道,“你去担任教官,這再合适不過了。”
“可我不是你们力行社的人?”
“這個简单,你只要答应,推薦你入社,那是分分钟的事情。”戴雨浓嘿嘿一笑,浓眉大眼之中透着一股子亲昵。
這事儿可不小,自己成了军统特训班的教官,這将来自己该怎么解释這段歷史?
自己都已经脱线很长時間了,虽然這也不完全是自己的問題,可要命的是,一旦答应了,日后肯定沒办法解释了。
這不是组织的安排,私下的行为,哪怕是不得已或者是最有利的選擇,那也是一种背叛。
這就是地下工作的特殊性和残酷性决定的。
“姐夫,容我考虑一下,好嗎?”程默决定用拖字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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