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兄弟重逢
程默既然加入了力行社，又受命潜伏下来，自然是附带任务的，但他拒绝了余鸣山给他安排人手。
也同时拒绝了上海特区给他配备人手和装备。
他要求单独成立一個行动小组，为此，余鸣山特意請示了戴雨浓，毕竟他也知道程默跟戴雨浓的特殊关系，這种人還真的特别对待。
戴雨浓倒是想也沒想就答应下来，因为程默通着程华這层关系，不跟上海特区有横向关系的话，可能是好事儿。
余鸣山也是聪明人，既然戴雨浓同意让程默单独潜伏，自然做了一個顺水人情，将姜云也从上海特区的潜伏名单中剔出来，单独划给程默领导。
当然，姜云现在還不知道，她受命潜伏下来的上线领导就是程默了。
程默這個行动小组眼下只有三個人，程默和還不知道情况的姜云，還有一個就是沈墨了。
沈墨是他的总交通。
特训班回来后，程华不太干涉他的活动了，可能也知道他现在也加入了力行社，是有纪律的，很多事情，她這做姐姐的也不可以多问。
其实程默自己也已经暗中在找房子了，他总不能跟姐姐一直挤在一個小公寓裡，這样一来，他不方便，姐姐也不方便。
但是，现在想要在租界找一套合适的房子，還真的很难，租界的难民這么多，房子基本上都被住满了，而且租金也上涨了好几倍。
所以，也只能继续将就着。
孤军营进可以，英国人倒是沒有做硬性的要求，甚至记者采访和群众慰问都可以。
但是孤军营外面有商团士兵站岗，进去多少人，出来多少人，想从裡面带出来人，很难。
程默的确定吴剑锋他们是否在裡面，如果他们听自己的话，可能就不需要這么麻烦。
……
租界·上海红十字医院。
這所平时只有高官显贵才有资格住进来的医院，环境好，病房宽敞，现在住着数十名从四行仓库撤出来的伤兵。
他们因为负伤的缘故，很幸运的沒有被关进孤军营。
伤好了，只要他们自己不去孤军营，沒有人会将他们将他们关进去，他们反而比那些完好无损的人要幸运。
他们得到了最好的医疗，同时還获得了自由。
程默也是多方打听，才得知，四行仓库的伤兵先是送去了跑马厅，后又送到了這裡接受后续治疗。
一個月了。
也不知道這些家伙们是否已经离开了，当初他可是提醒過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听自己的。
毕竟若是装伤的话，最多住一個星期就得出院，不然，這不是浪费医疗资源。
若是他们犯傻，自己再归队跑回去，那就麻烦了。
程默也是运气好，居然在伤兵名册中看到了老苗的名字，老苗是在撤退的過程中，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直接就把小腿给摔断了。
伤筋动骨可是至少一百天，這走不了路，只能在医院养着，反正吃喝不愁，尤其是刚进来的时候，天天有人過来慰问，把他当做英雄来看到。
当程默见到他的时候，這家伙整整胖了一圈儿，脸上的皱子也抚平了，简直判若两人。
“默哥儿？”老苗见到程默，也是愣了一下，一开始也沒认出来，毕竟程默现在气质形象大变，完全跟一個月前是两個人。
“老苗，怎么样，现在還能不能跟奎子比试一下？”程默笑呵呵的走過去，一把抱住了病床上的老苗。
老苗“嘿嘿”笑了起来，男人之间，不需要多說什么。
“默哥儿，再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老苗眼圈红了，回想起那段一起战斗的时光，那种战友情，那种把相互把后背交给对方的生死兄弟情，這辈子又有谁能忘记？
“奎子和大春呢？”
“奎子伤早就好了，半個月前出院的，前天還過来看了我，說是找了份差使，等我出院，再一起回部队，大春和吴连副沒听你的，估计现在关在孤军营。”老苗說道。
“哎，算了，你腿怎么样？”看着老苗那條裹着石膏的小腿，程默关心的询问道。
“我是故意的，沒想到真把腿给摔断了，老了，不中用了。”老苗不好意思道。
“奎子沒跟伱說他住哪儿？”
“倒是提了一嘴，在什么十六铺码头的地方，具体干什么我不也不知道，但我看他脸黑乎乎的，手指甲裡也是黑的，估计是干苦力。”老苗過去混江湖的，察言观色那是一等一的，未来在租界潜伏，他是個好帮手。
“嗯，他要是来找你，你就跟他說，不要回部队了，跟着我干吧。”程默說道。
“那敢情好呀，听說大部队后撤，准备死守南京城，是不是？”老苗一口答应，程默的本事他是亲眼见到的。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很乱就是了，你们现在就算去找老部队，也不一定能找到。”程默拿起一只苹果削了起来。
“默哥儿，你现在做啥？”
“沒想好，我姐给我找了一個工部局的工作，不知道适不适合我，要是不适合，我就不干，自己创业。”
“默哥儿，其实我們都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打仗那么厉害，那干别的也一样，我都四十出头了，留在部队，也干不了几年，說不定哪天就光荣了，我总不能不给老苗家留個后吧……”
“行了，来，吃個苹果，好好养伤，過两天我再来看你。”程默给老苗留了一個电话，让他有事儿打這個好嗎。
奎子在十六铺码头做苦工，吴剑锋跟大春在孤军营，有消息，总比沒消息好。
先把奎子找到再說。
吴剑锋和大春在孤军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啥事儿的。
十六铺码头可不小，干苦工的苦力不下几万人，现在难民又涌入租界，十六铺码头属于法租界与公共租界之间，属于三不管的地带。
這個地带虽然沒人管，但不等于沒有秩序，而维持這裡的秩序和规矩就是青帮。
想要在這裡找個人，单凭個人的力量，那除非你有逆天的运气，否则是真的太难了。
码头做苦力的都是一系不识字的文盲，所以，登报寻人，那有时候根本一点儿用都沒有。
唯有帮派的力量。
十六铺码头是黄锦荣的地盘儿，即便是他现在躲在法租界做起了寓公，但他的门徒遍布整個山海滩，影响力還是很大的。
但找個苦力這种小事儿，還不需要求到“黄老板”的跟前，那也太掉价了。
程默在帮的身份就起作用了。
不到三天的功夫，他就拿到奎子所在煤场的消息，当然，也花了一些钱了，哪有让人白干活的。
奎子不是本地人，又是個黑户，虽然是干着最底层的苦力，也时不时得被人欺负，一個在战场上抗日杀敌的英雄這样的遭遇，着实让人看着心酸。
他甚至不敢表露自己身份，不然被认出来，反而会有诸多麻烦。
程默找到他，正是苦力们中午放饭的时候，每個人两個黑乎乎的馒头，冷冰冰的，外加一碗飘着菜叶的汤水和咸菜，這些东西不但沒有营养，人长期吃下去，身体是会越吃越坏的。
“奎子！”
骤然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奎子一抬头，看到程默的时候，五大三粗的汉子瞬间忍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走，這活儿咱不干了，我带你去吃饭！”程默上前一把就将奎子直接拽走了。
奎子是最好的观察手，而且也有狙击手的天赋，他不应该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這毫无意义的苦力活上。
带奎子吃了一顿，又去给他买了一套衣服，泡了一個澡，换上新衣服，再去红十字医院看了老苗。
“老苗，奎子，我之所以沒有答应杨营长入伍，其实是我早就加入了另一個组织，所以，只能拒绝了。”程默也把自己想法跟两位明說了，都是過命的兄弟，有些事情沒必要藏着掖着。
“默哥儿，你该不会加入那個什么共产党了吧？”
“老苗，你還知道共产党？”程默微微一惊。
“知道一点儿，這共产党的队伍是真打小日本，他们在山西那边好像打了一個大胜仗，這些天我在医院沒少听說。”
“你說的是平型关大捷吧。”程默道，“我也听說了，干掉鬼子整整一個大队呢，不過我加入的可不是共产党，我加入是力行社，正式身份是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二处驻上海特区行动组组长。”
“默哥儿，你当官了？”
“小组长，不算什么官儿，我听說孤军营所有的官兵都提升了一级，老苗，你跟奎子的军衔都提了，待遇也提高了。”
“我是战场提的少尉，不知道上峰认不认？”奎子受伤前是上士是身份代理排长，按照国民政府的嘉奖令，奎子现在就是正儿八经的少尉军官了。
“战前老苗是上等兵，立功受奖提了一级，是下士，如今再提一级，那就是中士了。”
“默哥儿，你啥军衔？”
“我的军衔是军调局二处授予的，暂时是上尉。”程默說道。
“那我們几個以后可都得喊你一声长官了。”老苗玩笑道，再见面是，三人的关系悄然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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