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换代 作者:未知 秋菊定住脚,不解地回头看她,林芷萱道:“娘终究是要回来的,還是要想個长久的法子才行。” 秋菊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等林芷萱的主意,林芷萱沉吟半晌却道:“无论如何,你先送一些银碳過去解燃眉之急,再包十两银子過去,不過要等晚上,悄悄去。還有娘回来之前這几日,明面上咱们不要再与二姐姐那边走得太近了,适当的时候,你也可以放出些我有意报复的话去。” “姑娘?”秋菊此次却是完全不明白了林芷萱所想。 林芷萱笑着道:“你且听我的,我自有计较。你们督促着春桃赶紧搬出来,她如今不是头等丫鬟了,還和夏兰住在一起不合适。我房裡丫鬟赏罚之事,你還是要去回一声二嫂嫂,毕竟现如今是她掌家,這事总归是要她点头的。” 秋菊似是猜到了什么,却也仿佛什么都沒有猜到,只答应着去了。 秋菊当着陈氏和柳香的面回禀了林芷萱房裡丫鬟的事情,陈氏只是笑着道:“三妹妹房裡的事情,自然有三妹妹自己做主,我沒什么许不许的。柳香,将三姑娘房裡的人重新登记造册,以后月例按新的发。” 柳香一边应着,一边笑着送了秋菊出去,两人自是少不了交流寒暄几句,只是柳香的言语中隐隐带着几分疏离。 王夫人不過离府两天,林府发生的事情却是翻天覆地,先是二奶奶陈氏彻查房门落钥后私自初入的下人,搅起了轩然大波,引得阖府动荡不安,接着便传出了林芷萱屋裡的事情。 他们三姑娘如何惩治功過赏罚性情大变,不過一日便在阖府传开,林府的下人们无不交头接耳。 在厨房裡给林若萱煎药的刘婆子也是偷着闲跟顾妈妈道:“這三姑娘一摔,倒還真跟变了個人儿似的。” 顾妈妈也是感叹:“說的是啊,那日秋菊来跟我說,我還不信,可今日再看,因着房门落钥后私自出入的事儿,二奶奶打了撵了多少丫鬟婆子,日日往二奶奶那裡求情的人跪断了腿,咱们這位二奶奶都沒正眼瞧過,阖府裡却独独给了三姑娘這個面子。” 刘婆子压低了声音道:“這三姑娘平日裡不声不响的,咱们也不知道,但是這二奶奶的狠手段,府裡是出了名的,当初抓住二爷外面养的外房,怀着孩子都叫活活打死,二爷苦求,二奶奶看都不看,人家姑娘的老子娘要报官,二奶奶眼都不眨一下,硬生生给带着孩子活活打死了。 她這才掌家,查出這样大的事情,依她的脾气我原本都以为自己是逃不了一個死了,却不曾想二奶奶今日竟然卖了三姑娘的面子,饶了我們的贱命。三姑娘那边更是硬气,就罚了一個月的月钱,還赏了五两银子,這不是摆明了和二奶奶唱反调,却不想二奶奶那边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過去了,也沒追究。這也真是奇了。” 顾妈妈笑着道:“怎么着,让你得了便宜,你却成天家在我這裡愁眉苦脸了起来了,沒挨上二奶奶的板子,你還不得劲是怎么的?” 刘婆子笑骂道:“你這老婆子!你是看着你干闺女秋菊在三姑娘面前得了脸,你以为你好日子来了是吧。我可告诉你,這日子长着呢,现如今是太太沒回来,你可别忘了,春桃是被秋菊踩倒了,可還有赵婆子那個老东西呢,等她回来,看着自己干闺女受這屈辱,可有你们秋菊好受的!” 顾妈妈一听赵婆子的名字,厌恶地道:“你好端端地提她干什么?去去去,端着你的药赶紧走,你不正经地担心你们自己房裡的那位,成日裡瞎操心三姑娘房裡的事干什么?” 刘婆子见药熬得差不多了,自顾取了纱布来倒药、滤药渣,一边嘲讽地笑道:“我們屋裡那個就是個不中用的,我可悄悄告诉你,两边儿太太去庙裡這几天,已经商议着给二姑娘說了户人家了,回来就得准备着嫁出去了。” 顾妈妈一听也是惊奇,急忙凑過去低声问着:“是嗎?你這是听谁說的?” 刘婆子也是四下看看避着人,才对她道:“今儿一大清早,外院裡的裁缝来给二姑娘量衣裳尺寸,這不逢年不過节,又刚裁了春衣,你說這是量什么?而且阖府裡只给她一人量。” 顾妈妈也是拧了眉头:“那你可知道是要嫁给哪家的爷?” 刘婆子已经滤好了药,端起了碗:“這我哪知道?不過怕是等太太们回来,就有消息了。我先走了。” 顾妈妈应着,心裡却犯嘀咕,二姑娘刚摔伤了太太的心头肉,就被太太嫁了出去,想来也是嫁不到什么好去处了,便也忍不住看着那边的院子叹一声:“也是個可怜见的。” 自从那夜做了那样一個噩梦,林芷萱颇有些食不知味睡不安寝的意味,现如今她每夜只叫秋菊守夜,也是盼着能和她多說两句话。 她是不敢睡的,生怕自己一觉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来。秋菊夜裡也总是一遍遍劝她安睡,可是林芷萱心裡的苦,也不能与她全說。 林芷萱现在只盼着娘和大太太能赶紧回来,别做那些驱鬼的法事,她再不想让人看出不同,再不想让人觉得她是說了胡话,她再不想吃那些安神的药,更不想让人当做是鬼缠了身,贴什么符咒,做什么法事。她是真的害怕,害怕自己還什么都沒来得及做,便会一梦归去,失去這重活的机会。所以强迫自己醒着,即便是有一阵子的恍惚瞌睡,她都恨不得掐自己一下,赶紧醒過来。 秋菊和冬梅不明就裡,只是看着林芷萱药一天天吃下去,脸色却越来越差,她们只道是這两日林芷萱为了秋菊和林若萱的事情劳心劳力的缘故,白日裡也安慰她让她多睡一些。 林芷萱還想强撑,可是吃了早饭,实在是撑不下去,终于躺着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林芷萱也不知睡了多久,便听见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接着又是翻盆倒柜的声音,耳边一阵吵骂,林芷萱朦朦胧胧的睁开眼,便看见一個年過四十的老婆子正一巴掌扇在了秋菊脸上,她力气极大,扇得秋菊一個趔趄,冬梅眼疾手快去扶她,却根本扶不住,跟着一起摔倒在地上的碎瓷片上,秋菊的血染红了衣裳,冬梅的手上也登时冒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