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四章 融合 作者:未知 鲁瓦有了一個明人的名字,鲁瓦,其实就是谐音,意思就是大明帝国一個叫山东的地方出产的瓦片。据說很有文化气息,反正鲁瓦挺开心的。不過此刻他的心情极为复杂,站在码头上看着那艘冒着黑岩巨大的战舰靠岸的时候,五味陈杂。作为印第安人的后代,鲁瓦本该仇恨這些外来的殖民者,但是却怎么都恨不起来。 大明朝的人狡猾的很,不好打交道,但是对孩子们都不错。十岁那年,鲁瓦被强制离开了原野,进入一個叫学堂的地方。之前与母亲离别的时候,哭的要死要活,那個成为他后爹的明人,则骂骂咧咧的,說什么可以去读书,是祖上积德朝廷恩典的话。 后来才知道,学校裡是真好,最好的房子就是学堂了,住在裡面不用像小时候那样,担心家裡的屋顶漏雨,更不用担心吃不饱。就是学习比较痛苦,但是老师的鞭子很厉害,抽打過来毫不留情,不学就抽你。五年以后,鲁瓦学会了汉字,会說大明的官话,再然后就在码头上谋了一份职业,后爹還张罗着给他娶了個皮肤黝黑的南洋婆子做媳妇。 现在媳妇怀上了孩子,鲁瓦一直在想法子多挣点钱给媳妇买好吃的,可惜他在码头做事,每天挣的钱养一個孩子不难,难的是让自己的孩子跟大明其他人的孩子一样。他是大明洛杉矶郡的户籍不假,但是作为土著,从入籍的那天起,十年后才能分到土地。還不如自己的媳妇,能有十亩地来种植。后爹有一百亩地,但那是后爹和母亲生的弟弟继承的家业。 码头上竖着的牌子上写的很清楚,“征兵处”。鲁瓦是识字的,知道這是啥意思。拿起武器去与其他印第安人战斗么?内心极为犹豫的时候,船队进了码头,鲁瓦看见那艘巨大的战舰时,复杂的情绪被狠狠的触动了一下。大明真强大啊,做一個大明人其实比以前過的好啊。 码头工人一個月的薪水最多五块钱,报名当兵的话,一個月就是二十块。吃的穿的全省下来了,鲁瓦心头涌起大明不可抗拒的念头时,其实已经做了决定。 报名,按手印,過程很简单,拿着一份证明,鲁瓦明天就可以去新兵营报道。报名的时候,军官特意问了一句,印第安后裔么?鲁瓦当时有点紧张,以为自己不能当兵了。沒想到军官再名册上表明之后便道:“一般的新兵期是三個月,你们需要五到六個月,沒法子,正式分地之前,你们不能拥有私人的武器,进了新兵营需要重头开始练,要不是当兵的人太少了,還轮不上你们当這個兵。” 实话实說,北美這個地方,正经的大明人是不愿意当兵的,土地多的种不完,工作工资又高。一般的大明人义务教育结束后都選擇深造,去金山的讲武堂学习三年毕业后,出来就是少尉,在军队裡表现优异者,选送进修三年,再出来就是校官了。這种途径才是正经的明人最多的選擇,当一個大头兵,還不如在家种地。相比之下,最愿意当兵就是日裔,印第安人倒是想当兵,以前人家不要你。 日裔愿意当兵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服役五年下来,就算不能保送军校进修,退役之后也能享受甲种户籍待遇。辛苦五年,为后代某福利而已,当兵的社会地位在北美比较高,也是一個重要的吸引力。 告别大腹便便的妻子和半老徐娘的老母,鲁瓦进入了新兵营,第一件事情就是领取装备,然后丢进一個池汤裡洗澡。预想中的学习打枪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发生,而是整天一大早就练习队列,一练就是两個月。你不练都不行,想走沒门,用教官的话来說,“活着进来,想出去只有两個可能,一個是死了抬出去卖掉,一個是练成合格的新兵。” 对于鲁瓦来說,最可怕的不是教鞭和军棍,而是关小黑屋。在地上挖一個大坑,上面有盖板,不老实的丢进去,每天就对着一個巴掌大的透气孔,关一次是個人都得乖乖的受折磨。 鲁瓦被关過一次,差点精神崩溃了。从那以后,教官指着前面的火海,他都愿意逼着眼睛往裡冲,结果冲過去之后发现,一脚踩进了都是烂泥和污水的大坑。教官疯子般的嘶吼着,用脚踹,用鞭子抽,赶着這群印第安新兵在泥泞中往前奔跑。 两個月的训练结束后,别說人了,一头猪都乖乖的,然后才接触到武器,不要以为這就是苦难的尽头了,那样就大错特错了。什么吃饭時間只有三分钟,什么半夜教官进来,一瓢冷水给你浇醒,然后還骂人不够警惕,整個班的人都得出去跑二十圈,還是全副武装的跑。 熟练的掌握了拆卸手裡的武器和使用其他装备之后,又一個月過去了。第四個月开始了射击练习,一开始還挺新鲜,接下来连续一個月,每天换着花样练习射击。队列行进中的射击,站姿蹲姿,等等。第四個月结束的时候,還以为地狱遥遥无期的时候,教官突然良心发现了,让大家放假三天,可以回家看看,但是第三天晚上天黑前沒有回来的,就等着宪兵队抓去打靶吧,按照逃兵论处。 如果单纯的训练就算了,那真是太幸福了,白天训练不算啥,晚上两個小时的政治生活才尼玛要命呢。教官化身恶魔,在耳边不断的重复着,大明是這個世界上最伟大的帝国,你们能成为大明的一员是一种幸福,保卫大明就是保证大家现在的美好生活。生活美好么?反正鲁瓦沒觉得,就是想尽快的逃离這個地狱。不過开始這個想法,很快就淡忘了,每天被這样反复的洗脑,潜意识都觉得教官說的是真理,用印第安人的话来說,来自神的指引。 第五個月结束了,這天射击训练结束之后,鲁瓦和同伴们正准备回去洗澡,然后好好吃一顿,准备迎接晚上的政治生活会时。慈眉善目的教官出现了,众人吓的魂不附体。每次這個教官以這种面目出现,那肯定沒有什么好事,肯定有人要倒霉。 就在大家猜测谁是今天的倒霉蛋的时候,教官突然变成了死人脸,很不爽的语气道:“你们這帮蠢货加混蛋,本来不打算现在告诉你们的,但是觉得過去的五個月,大家的表现還不错,我决定提前告诉你们一個好消息。我知道你们心裡是怎么想的,哼哼,這一次真的是好消息。从這一刻开始,你们的新兵营生涯结束了。明天一早,你们都得给我滚蛋,想留都不行。哼哼,算你们走运,本来還打算多训练一個月的。” 說完,教官转身就走了,就走了。留下一個排的新兵站在原地发呆,一個印第安士兵问了鲁瓦這個比较醒目仔一句:“鲁瓦,你听到教官說什么了?”鲁瓦也是傻乎乎,新兵生涯结束?想留下都不行。因为表现优越,成为新兵排长的鲁瓦,使劲的掐了一下的大腿,沒错,沒在做梦。当时的第一個反应就是,“总算是熬出头了。”說完,鲁瓦摇摇晃晃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姚启圣和叶海是同时回到了天津,一下船姚启圣就被司法部的人带走了,出示的证件为涉嫌渎职,配合调查。宪兵队的人也在码头等着,所有参与了兵变的官兵,全部被海军宪兵队接走了。之所以用接走的說法,那就是還算客气。但是這些参与了兵变的官兵们都知道,他们的军队生涯走到头了。在大明军规之中,任何错误都必须接受相应的惩罚,抗拒军令是大罪,就算海军要保他们,也逃不掉一個首犯牢狱,从犯退役的结果。 叶海默默的掏出一包烟,塞给带队的馅饼队长道:“兄弟,他们都是好兵,给個面子,不要太過为难。”队长把烟推回来道:“别客气,我們心裡也不好受。换成是我們在船上,也要這么干。可惜,军法如山啊!兄弟,我們会尽心的。” 送走宪兵的叶海,内心很快被喜悦填满了。一個少妇领着一個孩子在码头等着他,多年沒见的妻子和儿子,上前紧紧的抱住,家人团聚,泪如泉涌。 “母亲的后事……”去年的這個时候,母亲過世了,叶海远在欧洲,隔了半年才得知消息。等到他想回国时,欧洲大事件爆发了,這個事情叶海一直深深的藏在心裡,谁都沒告诉。只是悄悄的在领口处,绣了一條黑边。 “母亲的后事办的很荣光,老爷子也抽空来了,其他人能来的不能来的,都来了。有人想来,沒能来了。”妻子沒有明說,叶海也知道想来而不得的人是陈继业,他這一辈子就只能呆在爪哇了。父亲对于皇室的防备,那真叫严防死守,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给机会啊。 一番感慨,看见一個身穿黑色飞鹰制服的男子,笔挺的站在一辆马车边的时候,叶海微微动容,上前致意:“辛苦了。”男子笑道:“应该的,本不该這個时候来打扰,实在是时局变化太突然,相爷希望尽快能见到您。” 一家人上了马车,直接奔着火车站去了,陈燮的专列等在這裡,叶海难得享受了一把相爷的旅行待遇。不過四個小时,列车进入了京师车站,一家人直接被人接进了相府。 十六岁的叶扬一脸的好奇,跟在父母的身后,四处张望。他還是第一次进京,第一次走进這個大院子。对這裡的一切,以前都是听說,现在是亲眼看见。 陈燮居然站在了院子内,這让叶海受宠若惊,這年月的“孝道”是可以杀人的。 “你带孩子在院子裡转转,熟悉一下情况。”陈燮交代了叶海的媳妇一句,带着叶海走了。进了书房,叶海就看见熟悉的欧洲地圖,地中海的咽喉直布罗陀要塞处,打了一個大大的红叉。看看這张地圖,就明白陈燮的主意了,上面标注的很明白,大明组织一支舰队,从孟买出发,然后先断掉好望角的欧洲人的领地,然后绕過好望角继续北上,最后目标是直布罗陀。至于报纸上說的什么非洲军团的陆地北上,一看就是欺骗民众的。 对着地圖,叶海心裡很清楚陈燮的意思,当仁不让的开口道:“舰队实力如何?” “六艘新式铁甲舰,十二艘装甲巡洋舰,這就是新的欧洲舰队。另外,从本土和南洋各地,抽调三十艘风帆战舰给运输船护航。海军参谋部估计,這时候的欧洲各国的战舰,一定在严阵以待。你這支舰队,面临的可能是两百艘以上的风帆战舰。”陈燮不紧不慢的解释,叶海点点头,不屑的表示:“土鸡瓦狗!不足为虑!”這就是要用十八條船,打人家二百多條船的意思了,這份豪气陈燮颇为欣赏。 陈燮打开抽屉,从裡面拿出一面旗帜,递给叶海道:“這是当年我在南洋与荷兰舰队作战时悬挂的Z字旗,這么多年了,保存的很好。现在,交给你了。”這個Z字是什么意思呢?进入海军的第一天,叶海就学過這個知识,這是“中”字的拼音第一個字母。(陈某人的瞎說,也不算瞎說,反正教材上就是這么写的。)迄今为止,大明海军唯一能使用Z字旗的,只有陈燮的旗舰。其他的海军将领和军官,顶了天就是一面长城的图案的红旗。用于标志死战到底,做大明的海上长城。 只要拿到這面Z字旗,战斗中挂起来,谁都知道如陈燮亲临,海军上下沒有人敢不拼死作战。這面旗帜,在叶海的手裡沉甸甸的,因为象征着从此将海军托付给叶海了。最终,陈燮還是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