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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逆臣(十八)

作者:张维卿
《明史*洪承畴传》记载:奴酋福临问承畴以分宜之会詳情,承畴不能答。奴酋大怒,令遏必隆穷治其罪,长沙幕府及在京降臣牵连甚广。

  遏必隆的担子很重,以至于接下来的一段時間裡,他作为议政大臣的职责都要放上一放了——這也是沒办法的,两战皆败,满洲、蒙古、汉军八旗损失過于巨大,清廷必须尽快拉出一批责任人来给八旗子弟泄愤,以稳定八旗人心,也要让其他文武官员知道,哪怕是连败了两场,但满清的刀子依旧锋利,有胆子的可以来试试。

  只是,靠杀自己人建立的威慑力终究是唬不住外人的。满清想要挽回颓势,就必须在战场上找回场子来。

  事实上,早在江山的噩耗传来,他们便已经有心派遣大军南下。奈何,八旗军的数量本就有限,又兼驻防重任,再加上清军在东南和西南两片战场本就已经投入了巨量的军队,在三顺王殒沒、吴三桂尚在西南的情况下,一時間很难再抽调過太多军队南下。

  所幸,管效忠和刘之源凭借钱塘江暂且挽住了颓势,再加上镶蓝旗对他们的旗主王爷极力包庇,同样出征的多尼和罗可铎他们背后的正蓝旗和镶红旗也有了兔死狐悲的担忧,清廷只得暂时将钱塘江江防交给了济度,让其戴罪立功。

  更重要的是,从去年入黔开始,清军在西南战场上摧枯拉朽,与郑成功和陈凯使尽了手段才换来一场大捷不同,那支灭国大军在云贵完全是如入无人之境。尤其是遮炎河之战的胜利更是让清廷上下得以安心,只等着灭国大军结束了云南的主要工作,便可以由西向东展开对东南明军的攻势。

  无非,是将济度那块儿铁砧从衢州挪到了杭州,让灭国大军多走上個十天半個月罢了。他们相信,只要能够解决了西南明军,东南明军在灭国大军、济度、洪承畴的围攻之下自也不過是多蹦跶几天罢了。

  一转眼便是三月,清廷便接到了由吴三桂发来的噩耗。是的,远在北京的清廷比近在湖广的洪承畴和达素竟然還提早知道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相较仍旧一无所知的洪承畴和达素,清廷在得到消息后竟一时失声,任谁也想不到上一封奏报還是玉龙关大捷,白尔赫图仅凭着一支噶布什贤超哈便大败白文选,战斗的過程更是几近于风卷残云。甚至,洪承畴都已经提到了让清廷准备一批地方官员来充实云贵两省的官府,包括他自己都打算举荐一些得用的幕僚去云贵工作。

  這一场惨败的消息传来,恰如那乐极生悲,清廷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从罗托、罗可铎先后发来的告急,再到最后就连达素也放弃了他们原本還打算死守的袁州府,一熘烟儿的跑到了武汉,哪怕是再不敢相信、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可是,八旗军在磨盘山的损失比江山還要巨大,几乎是全军覆沒,只剩下了罗可铎和罗托這两支未有参战的兵马幸免。吴三桂的平西王府藩兵倒是沒事儿,洪承畴派去的那些绿营兵也只损失了孙思克那一部而已,可這些部队全都被吴三桂卷走了,大踏步的进了四川,湖广仍旧是空壳儿似的。

  与此同时,随着噩耗的確認,北京城裡也乱成了一片,声讨之余,這些在京的八旗军也大有借题发挥之意,摆明了就是不愿意在明军兵锋正锐的当口南下去触那個霉头。

  這么一番折腾下来,虽說清廷已经决定了献祭洪承畴,借以稳定八旗人心,但能够抽调的人马仍旧是极少。最后,只得是以理藩院尚书、正白旗蒙古固山额真西鲁特*明安达礼为主,以此前因在湖广丧师失地而被夺爵的前续顺公沉永忠为辅,又东拼西凑了一些平南、靖南两藩此前从广东逃回来的部队和耿仲明触犯逃人法而罚沒的牛录,外加上前大顺军将领、都督同知牛万才所部,像是打包垃圾似的,一股脑儿的向南京丢了過去。

  清廷并沒有考虑過仅凭他们便可以击败东南明军,只是让他们去协助防御,守住钱塘江防线而已。另外,罗可铎和罗托的任务也是一样的。說到底,两战下来,八旗军损失過大,他们需要時間将那些受创的牛录重新恢复過来,只有這样,他们才有继续与明军斗下去的可能。

  這段時間,清廷从陕西西安右翼四旗、山东德州驻防两黄旗、山西太原驻防两蓝旗各抽调了若干了牛录,并从宁古塔和盛京的驻防八旗也分别抽调了部分牛录,外加上一些驻扎在京师外围的牛录。這些部队将会充实满清在京畿地区的存在感,同时,也将会是一旦江南战局恶化,再度奔赴战场的核心武力。

  大殿上,朝会已然结束,顺治只是留下了索尼、鳌拜以及刚刚结束了第一轮审讯的遏必隆等几個心腹的大臣下来。

  “皇上,分宜县的事情洪承畴仍旧不肯說。”

  那一日二人谈了什么,确实也沒办法說。且不說世人会否相信陈凯用数千八旗军家属换来的一次与洪承畴会面的机会,就仅仅是问了個无聊到家的問題,仅仅是借机羞辱了一番洪承畴。就說這话,哪怕是洪承畴敢做出回答,遏必隆也绝对不敢记录下来,甚至還要把所有旁听的官吏全部灭口才行。否则的话,那审讯记录就得改個名字了,比如《洪承畴与顺治娘亲二三事》……

  只不過,這样的答桉仍旧是让顺治不耐烦的在龙椅上换了個姿势:“别的呢?”

  “回皇上的话,奴才经過对长沙幕府的那些奴才和汉官的审讯,外加上达素的奏报,应该可以確認,洪承畴在王辅臣的密信送抵前当是不清楚云南战况的。”

  听遏必隆如此說来,那么确实可以排除了在此事上洪承畴与陈凯之间存在什么秘密约定的可能。否则,达素率部撤离袁州府,陈凯应该会率军直接追上去,在路上尽可能的消耗掉清军的有生力量,而不是放任其逃回武汉。

  “哼,他们也不曾收到罗可铎和罗托的警告?”

  “是。”

  “好個吴三桂!”

  “皇上息怒。”哗啦啦的,這数個位高权重的八旗高官连忙跪倒在地。直到顺治粗重的呼吸声稍稍平缓了下来,才让他们重新站起来回话。

  “皇上,王辅臣那個奴才也不能信了。”

  “朕知道。”

  虽說是从来只有起错的名字,未有起错的绰号,能被人叫做活吕布的,自也不是什么会忠心耿耿的货色。可即便如此,顺治自问对其素来不薄,从辛者库一介内务府包衣管领下的罪囚提拔为大内侍卫,并且派遣其护卫和监视洪承畴這样的方面大员,摆明了就是给他立功的机会。现在倒好,這個家伙竟然還跳槽了,叫他如何不气。

  可也就只能是气了,還能如何,吴三桂已经在上疏中表明了态度,要将王辅臣、赵良栋等一应原属于洪承畴五千裡长边的绿营劲旅,就是那些被派遣协助攻取云贵的绿营兵尽数调往川北,防止明军越過四川攻打陕西。

  那個同样不知忠诚为何物的浑蛋玩意儿言之凿凿,朝中竟也還有不少人附和,他们的理由多是引用七年前的保宁之战,可现在孙可望降了、刘文秀死了,明军西营系的秦藩、蜀藩已然碎片化,可能打得過吴三桂的藩兵嗎?這不是拉帮结派、不是刁买人心又是什么?

  哦,還少了個最重要的,那就是拥兵自重!

  “多尼,着实无能。”

  咬着牙說出了此言,索尼他们无不清楚,顺治所指的并不是多尼被李定国击败的事情那么简单——想当年尼堪那等身经百战的王爷碰上李定国都落得個身死的下场,清廷从一开始派他充当主帅,为的只是凭其旗主王爷的身份镇场子罢了,压根儿就沒指望過他有多高的军事才华。

  一开始多尼的表现也确实很不错,吴三桂、赵布泰、罗托他们都能依令而行,同为旗主王爷的罗可铎也能与之协调得很好。可哪個会想到,這特么突然就掉链子了,连带着近两万八旗军一并掉进了那万丈深渊,摔得個粉身碎骨。

  归根到底,還是多尼第一次统领大军,虽然少时在王府裡耳濡目染過不少,但是对于很多八旗亲贵们用血总结出来的经验往往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甚至压根儿就不明白這其中的重要性。比如为什么行军要让汉人走在前面、为什么打仗时要用汉人去先行消耗掉明军的锐气,洪承畴一纸急报,他就全都忘到脑后了。否则的话,即便中伏也该是由吴三桂的藩兵和洪承畴的绿营兵承受明军的主要打击,八旗军只要击败明军的一伏,還是存在着全身而退的可能的。

  现在倒好,吴三桂全身而退了,還倒打一耙,在大骂孙思克和洪承畴居心叵测的同时,還不忘得便宜卖乖式的疯狂暗示多尼的急功近利。更是一度断绝了湖广与贵州之间的联络,摆明了就是要在贵州捞足了好处,再换個地儿避开明军的兵锋,這不是拥兵自重是什么?

  关宁军的本性复燃,他们也只能感叹李国翰死得太早,若是有那個墨尔根侍卫在、若是汉中驻防八旗沒有覆灭于磨盘山,或许還能拢住套在吴三桂脖子上的缰绳。但是现在,說什么都已经沒用了。爱新觉罗家入关之初的那批身经百战的亲贵王爷们已经死绝了,凭借的只是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威慑力罢了。将制衡吴三桂的希望全寄托在一個汉军旗的军官身上,本也不是什么稳妥的办法,况且那個奴才還在南下途中病死了。

  “吴三桂到哪了?”

  “回皇上的话,川陕总督李国英刚刚送来奏疏,說是吴三桂已经退入了汉中地区,但留下了部分兵马驻守川北,并开始修筑堡寨。”

  “他大概是還不知道陈逆的那個战时内阁吧。”

  永历弃国,這可是继孙可望降清后清廷迎来的又一重大利好。然而,陈凯凭一刺客便逆转了磨盘山之战的结局。清廷沒有了长期驻扎云贵的可能,就不存在待消息传开后便可以轻易招抚到大量明军精锐的時間。

  现在,陈凯更是拿出了個自称是师法周召共和的东西出来,摆明了就是在争取汉人士大夫的支持,同时還兼顾了消弭永历弃国的影响和缓解各部明军间的矛盾等诸多作用,可谓是一石多鸟之计。

  “還是照着早前商议過的去办。”

  “奴才遵命。”

  不能牵连到吴三桂,避免将這個已经重获自由的实力派逼反是满清在现下不得不遵守的基本原则。长江则。长江以南基本上已经站不住脚了,他们不能在西北再开辟一條战线出来——八旗军的兵力有限,实在沒办法兼顾那么多條战线。

  “哎,還是不够啊。”

  确实不够,清廷连败两战,可他们也不能闹得八旗离心离德,尤其是两蓝旗在這段時間的上蹿下跳大伙儿都是看在眼裡的。

  可如此一来,受到处罚的就只有洪承畴、孙思克和长沙幕府逃回来的那些官员而已,实在說不過去。索尼此前就已经提出過建议,再把朝中的南方籍官员拉出来一批陪绑,反正等江南丢了,那些家伙也就信不過了,不如先下手为强。

  這個提议很不错,多杀点儿汉人官员,就可以遮掩下那些不便处罚的旗人,对清廷而言是有必要的。但是,经過了南北党争,如陈名夏、陈之遴之流的南方籍大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实在沒办法再拉出来打一遍死老虎。可级别太低的,又起不到转移视线的作用……

  “皇上,宁完我那奴才与洪承畴应该是同党。”索尼阴揣揣的說出這话,鳌拜、遏必隆无不惊愕。

  满清初入关的顺治一朝,汉人官员主要分为三类,即辽东旧臣、北党和南党。南北两党顾名思义,便是以籍贯划分的,其中還能牵扯到一些东林党和阉党之间的龌龊。而那辽东旧臣,则都是汉军旗人,系满清在辽东崛起以来得用的汉人官僚的集合。

  一如南党有陈名夏、陈之遴,北党有冯铨,辽东旧臣之中也同样存在着派系领袖式的人物,比如范文程、再比如少傅兼太子太傅前议政大臣国史院大学士宁完我。

  此间,遏必隆第一個反应過来,确实,洪承畴這個南党人物和宁完我這個辽东旧臣之间真的存在交集——后世說清承明制,其中主要的推手就是满清初期朝中的大批汉官,這裡不分辽东旧臣、北党和南党,他们有志一同的推动清廷恢复明朝制度。

  但是,清廷之所以選擇顺水推舟,实际上也并非是他们有多大的话语权,而是满清旧有的制度沒办法应对关内复杂的政治经济环境。旁的不說,只說满语一项,很多汉人的东西,這种原始的语言压根儿就沒办法解释,逼得他们不得不加大汉语、汉字的使用。

  双方的文明程度差距過于巨大,很多东西不是靠武力征服就能搞定的。可如果放任不管,汉人就可以从中挖空满清,相较恢复明朝的一些制度和使用汉语,這才是他们更加无法接受的事情。

  “不要在這上面牵连太多,只挑個一两件他们二人同做的,作为是同党的左证就够了。”

  满清仍旧是不能把制度退化回去,因为退化回去就等同于是自我阉割。而且,宁完我已经告老,换言之就是对满清沒什么用了,可其他人则不然,牵连過多,反倒是会导致人心不稳。

  得到了顺治的肯定,遏必隆刚要应是,却看得索尼突然对他使了個眼色,他当即便反应了過来,其人的深意并不仅仅是找個名头够大的家伙出来顶雷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宁完我是汉军旗人!

  满清這個政权的核心国策就是防汉二字,這裡面的汉指的从来不只是汉人那么简单,汉军旗人同样是需要极力防范的对象。光是在汉军旗的建立過程,对于那些汉军旗高官,皇太极就反复折腾過不知道多少次。就连宁完我也一度在最得器重之际突然被皇太极弃之不用长达八年之久,而理由竟然只是宁完我喜好赌博。

  有清一朝,对于汉军旗人的敲打也从未有少過。最出名的就是奴酋弘历,在位时将多达数十万汉军旗人清除出了八旗行列。正所谓:十全武功瞎凑数,艺术修养暴发户,吟诗四万无必读,卸磨杀驴我最强。

  两战下来,满洲、蒙古八旗损失過重,尤其是本就只有四万多旗丁的满洲八旗竟然损失了近万人之多,相对的汉军旗的损失数量虽然也不低,可汉人的人口基数摆在那裡了,汉军旗损失了可以通過抬旗来迅速补充,這对满洲八旗而言就是非常巨大的优势。另外,管效忠和刘之源還稳住了钱塘江防线,更称得上是清军在东南战场上的唯一亮眼的表现。這样的情况下,汉军旗也是时候敲打一下了,免得這些奴才日后势大难治、奴大欺主!

  “奴才明白,奴才這就去办。”

  索尼、遏必隆侃侃而谈,反倒是一向直脾气的鳌拜却如同是個泥胎木偶似的。在场的几個人都知道,鳌拜的二哥卓布泰和鳌拜举荐的达素在這段時間都沒少受到攻讦。不過,比之洪承畴,他们的责任显然要小得多,所以在明面儿、私下也都沒少借攻击洪承畴来为二者分担罪责。但是到了决策层,他就不便多言了。

  可是,此时此刻顺治却一反常态,沒有继续将桉件的定罪范围商议下去,而是直愣愣的盯向了鳌拜。

  “皇上,奴才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家兄定当不辱门楣,达素也一定会死战到底!”說罢,鳌拜便跪倒在地,冬冬冬的磕起头来。

  见得如此,顺治便让二人将鳌拜扶起,语气缓和的安抚了两句,便再度转向遏必隆:“先把云贵的事情了结了吧,总要给朝野上下一個交代。”

  “奴才遵旨。”

  越過了更早发生的江山大捷,满清朝廷以着前所未有的效率结束了对清军兵败磨盘山一桉的审讯工作,得出的结论是洪承畴的催促导致了多尼在仓促下误入明军埋伏圈,以至兵败。所以,主要责任自然是由洪承畴来承担。另外,洪承畴還涉嫌公报私仇,借孙思克之手来对付吴三桂。再加上他在江西战场上的那些“拙劣”表现,总而言之,最后主审官遏必隆给他定下的罪名是在鳌拜参奏的那十三條大罪的基础上又添加了欺君罔上、蒙蔽圣聪和结党营私這三项,经顺治批准,处以凌迟极刑!

  午门外的刑场上,洪承畴、黄志遴以及其他长沙幕府成员外加上他们和孙思克的族人一并处刑。重头戏,自然還是洪承畴,顺治亲自下旨,要剐上三千六百刀。這可是個精细活儿,所以刑部還特别找来了一個经验丰富的刽子手……

  此间位于皇城以南,皇城以北则是两黄旗的聚居区,此间,桉件暂时告一段落,遏必隆也可以稍微喘上口气儿,于是便与索尼凑在一起小酌上几杯,顺带着交流一下想法。

  “主子,洪承畴已经开剐了,下面的旗人都疯了,一個劲儿的台子上扔银子,买了洪承畴身上剐下来的肉便直接生食了。”

  遏必隆是主审官,监斩自有他人。此间,下面的奴才将午门那边儿的情况一一道来,二人听得亦是不免松了口气。

  “上一個這么受欢迎的還是袁崇焕吧?”

  天王巨星的谢幕演出看来效果比预想的還要好呢,瞧瞧,都能比肩袁崇焕那個自带流量的现象级巨星了。要知道,袁崇焕毕生的抗鼎巨作可是付出了京畿几十万人的生命,更是继土木堡之后京畿地区承平一百八十余年后的惊天劫难,北京城的老百姓当然对其恨之入骨。可江山、磨盘山两战下来,满、蒙、汉军加一起也才损失了大概三万人马,区区洪承畴能有现在這么高的流量可都是他们一手捧起来的呢。

  挥退了下面的奴才,遏必隆笑着与索尼言道。后者闻言,先是点了点头,继而言道:“我听說汉人骂人,有句恨极了的便是說那人是個杀千刀的,今日看来,果不其然啊。”

  說来,现在的這批与此前袁崇焕被凌迟时的那批完全不是一批北京人。满清占据北京后,便将汉人赶出了内城,此间有的只是旗人和包衣,与他们在其他城市修建的满城无二。而原本的那些明朝户主们,不是被赶到了外城,就是干脆被投充到了旗下为奴,再有就是被迫离开了北京城。总而言之,那些人是沒有机会“二进宫”了。

  “哼,与袁崇焕一個下场,俱是被远比他们要强大的对手击败。”說笑着,遏必隆便又是一杯酒水下肚。

  对此,索尼却显得若有所思,思虑過后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倒也不尽然。袁崇焕是急着升官发财,为了拿下平辽的主导权便吹了個他根本做不到的牛尿泡,结果把牛尿泡给吹炸了。而洪承畴,只怕也不算是技不如人,确切的說他做得已经沒什么可挑剔的了,换了谁也不太可能做得比他更好。”

  “那他還是输了。”

  “是啊,他的对手,确切地說是那個陈凯如果与洪承畴做同样的事的话,很可能還未必有那奴才做得好。這是经验問題,两個人在官场上的時間和经历差得太多了。可是那個家伙的想法与其他人好像完全不一样。我仔细想過很久,這两個人完全是各打各的,正面交手就那么两回。甚至第一次交手過后,洪承畴其实就已经沒有了决定胜负的权力,只能继续维持罢了。”

  “這么說来,還真是的。”遏必隆想了想,接着索尼的话茬儿便继续言道:“仰仗着大清洪福齐天,孙可望竟然降了,否则灭国大军也不会那么顺利。”

  “是啊,還有那伪帝弃国,我听下面的汉官說,這可都是千载难得一见的事情。”

  “结果還是让那陈凯扳了回来,或者說,陈凯一直就沒有拿洪承畴那個奴才当做最主要的对手,他的那些手段都只是捎带脚的就把洪承畴逼到了绝路……”

  他们,终究不是儒家士大夫,对于周公、周礼這些东西根本沒办法感同身受,只是凭借着敏锐的政治嗅觉意识到了這不是什么好事,也大概想到了陈凯此举在近期所能起到的作用,但更深远的意义,就不是這些野蛮人所能够轻易理解得了的了。甚至,他们更加无法想象,就算是他们也不是陈凯的最终目标,只不過是堵在他通往最终目标的道路上的一座必须搬掉的大山罢了。

  饶是如此,他们却很清楚,洪承畴死了,并不代表這一切就结束了。满清在长江以南的统治仍旧是及及可危,果不其然,這顿酒远還沒喝到位,宫裡便派了人来,說是招遏必隆和索尼觐见。二人连忙醒了酒,便匆匆赶赴宫中,待他们抵达时,鳌拜则已经在大殿上了。

  “你们也看看吧。”

  顺治的脸色非常不好,二人连忙从大太监吴良辅手裡接過奏报,一看才知道是罗可铎、罗托、蒋国柱、梁化凤全都陷进了昆山城。這可是個极大的坏消息,搞不好满清就得再丢掉一個旗主王爷。可是沒等他们想好,鳌拜却已然拜倒在地。

  “奴才愿统兵南下,击败海寇,夺回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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