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惊见 作者:未知 赵轲来的很是迅速。 大约是沒料到還沒到深夜,姜梨就吹响了哨子,他应该還在做别的事,身上還带着外头的雪花和草渣。站在窗前,道:“二小姐。” “赵轲,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去做。”姜梨看向他。 赵轲不由得一愣,姜梨历来使唤他的时候,都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理直气壮的模样。赵轲也由一开始的心不甘情不愿,到后来也就麻木了。大人都下了令让他只管服从就是,他還能說什么? 但今日的姜二小姐,语气裡几乎有了恳切的意味。她的神情也不如从前一般自然,反而是有几分焦急,還有祈求。 虽然国公府出来的人都心硬如铁,但看到姜梨的目光时,赵轲心中還是感叹一声,难怪大人這般冷酷无情的人也会屡次对姜二小姐纵容,当這位小姐露出祈求的神色时,会让人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只要拒绝了她,就是十恶不赦的罪過似的。 “大人吩咐過了,二小姐的要求,属下只管去做。”赵轲呆板的回答。无论内心怎么想,他都不能表现出来。 “我的丫鬟白雪,家乡在枣花村。你能不能去……或者說你能不能找些人去枣花村,替我去接一位叫海棠的姑娘回燕京城?” 赵轲疑惑的看向姜梨。枣花村在什么地方?他从未去這么奇怪的地方执行任务,而姜梨的要求更是匪夷所思,去接一位姑娘?他又不是车夫!现在姜二小姐连车夫也一并让他做了么?可是国公府的月银并沒有增多! “此事……属下要问過大人。”赵轲道。 姜梨了然,她知道這件事肯定赵轲会告诉姬蘅的,事实上,她让赵轲做的每一件事,最后都会传进姬蘅的耳朵,毕竟姬蘅才是赵轲的主子。但是這一次,海棠的事一旦被姬蘅知晓,以那個男人的智慧,未必不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至少她和薛家并非表面上全无联系,或许渊源颇深這件事,姬蘅是早就知道了的。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不愁,這個时候,姜梨反而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来,她道:“随意。” 赵轲又是一阵惊异,姜二小姐既然不让其他人去做,反而让国公府的人去做,必然是一件很机密的事。却不怕被姬蘅知道,难道大人和姜二小姐已经到了如此熟稔的地步,等等,难道姜二小姐也成了大人的手下?手下与主子之间,自然是不必隐瞒什么的。 姜梨并不知道面前的侍卫心中有如此多的把戏,她只道:“不管你如何告诉你家主子,但是,一旦你家主子同意,請你一定在最短的時間裡将她接回来。在這一路上,可能遇到仇家追杀,也许对方阵势也不小,万望一切小心,千万要保护海棠的安全。” 她說的郑重其事,一开始沒当正事的赵轲也感觉到了姜梨的紧张,他意识到這件事对姜梨来說大概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当下也不敢小觑,便道:“属下知道,今晚禀告大人,明日一早回报姜二小姐。” 姜梨点头。 赵轲消失在窗外了,白雪和桐儿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努力的望风守好门窗,小姐院子裡出现個陌生的男人,传出去是要出事的。 姜梨关上窗,也掩上了窗外的风雪,一颗心跳得很快。 如果一切顺利,如果赵轲能够离开,很快,至多十几日后,她就能看到海棠了。 她前生的姐妹。 …… 国公府裡,很快,文纪得到了赵轲传来的消息,将此事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姬蘅。 陆玑正在姬蘅的书房裡,与姬蘅商议事情,闻言就道:“怎么姜二小姐白日裡在這不提,晚上回去反倒吹起了哨子?” “据說是晚上得了信件,临时决定的。”文纪答道。 “海棠……”姬蘅坐在椅子上,大红的衣袍及地,幽暗灯火照亮了袍角的金线,像是溢动的华彩,他一指搭在信纸上,似是无意识的轻轻叩击,片刻后道:“赵轲留在姜家,文纪,你挑几人,让人枣花村走一趟。” 文纪领命而去。 文纪离开后,陆玑抚了抚胡子,奇道:“這海棠和姜二小姐又有什么关系?如果說桐乡好歹還在襄阳,叶家也在襄阳,硬扯的话姜二小姐也能和桐乡扯上关系,但枣花村……就实在沒什么关联了。” 况且听這個名字,陆玑在脑子裡搜寻一圈,听也沒听過,想来是很小的镇子上的农庄。而姜梨如此郑重其事的請求,定然不会那么简单。說起来,上次在桐乡也是,那惜花楼的琼枝看起来也和姜梨毫无关联,但姜梨就是凭着琼枝的口信,才得知了薛怀远的状况。 她好像总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既然如此,這個被姜梨放在心上的海棠,或许也和什么重要的事有关。 “等人到了就知道了。”姬蘅漫不经心道,忽而想起了什么,又问:“成王那边有动静了沒有?” “最近這些日子频频约谈朝臣,密探来报,商议密谋一事。只是内部分成两派,一派主张逼宫,一派主张徐徐图之。一时僵持不下。” “僵持不了多久了。”姬蘅轻笑一声,“他沒那么有耐心。” “倘若年关過后,明年,至多再多一年,成王举事,大人是否插手……”陆玑问道。他问的也不甚明朗,其实跟着姬蘅很久,但有时候姬蘅心裡想什么,接下来的布局,陆玑看的也模模糊糊。 “不用,他赢不了。”年轻男人懒懒的把玩手中折扇,折扇一开一合中,繁丽的牡丹层层叠叠盛开,映照着他的脸越发深艳。他玩味一笑:“小皇帝等了這么多年,就等那日。” “我也等那日。”他看向窗外,窗外是浓重的墨色,能听见风呼呼的吹响,他琥珀色的眼眸也被夜色映的漆黑,又或许是他眸中的情绪暗下来。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然而在温柔之中,又含着一种刻骨的冷酷。 “等蛇出洞。” …… 第二日,得了赵轲消息的姜梨,总算是放下心来。姬蘅答应派人替她去接海棠。 昨夜的翻来覆去一夜未眠,到了今日,终于有了卸下重担之感。姜梨在院子裡的石桌前坐了下来,看着清风明月两個小丫鬟扫雪。 她意识到,自从去了桐乡一趟,她与姬蘅的关系,便成了一种非敌非友的状态。他口口声声要自己的性命,因此姜梨在面对他的时候,也沒有太多顾虑。如今想想,许多事情,都是托姬蘅出手相助,才会完成的如此顺利。 不管是姜玉娥一事也好,薛怀远一事也好,冲虚道长和眼下的海棠,每一桩都有姬蘅在其中插手。原本不入戏的人,却至始自终都陪她身在戏中,姜梨并非铁石心肠之人,相反,薛怀远从小就教导她知恩图报。姬蘅所做的一切,她看在眼裡,态度不冷不热,只是想要保全自己,毕竟如今局势太复杂,而姬蘅也不简单。 欠了人情,就一定要還。她暂时不知道以自己微薄之力,能够帮得上姬蘅什么忙。但想着,日后姬蘅要是真有难处,她必然不会隐藏。這和她的性命在姬蘅手上无关,只是单纯的感谢。 倘若永宁和沈玉容得到惩罚,除了薛怀远之外,她就真的沒有任何遗憾了。 姜府裡,姜梨轻松的同时,有一人却不如何轻松,這人便是瑶光筑裡的姜幼瑶。 自从季淑然死后,姜幼瑶的生活,就如从天生跌到了地下。姜家的下人且不說是不是见风使舵,但季淑然做的那些事,当日整個府裡的下人都是知道的,对季淑然的女儿,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虽然平日裡也不曾怠慢了礼数,但姜幼瑶好几次都分明看见了他们用饱含深意的眼光看着自己。她晓得那是什么眼神,那是瞧不起,轻蔑的眼神。 姜幼瑶气的快要发疯了,她如从前一般任性的发作几個看不顺眼的下人,却被姜老夫人和姜元柏严厉的责备。从前姜幼瑶骄纵任性,只当是年纪小女儿家天真烂漫,如今有了季淑然的前车之鉴,众人未免会将姜幼瑶的举动同季淑然的恶毒心性结合起来。倘若姜幼瑶也学会了季淑然的恶毒心性,那她的這些举动,就绝不是任性而已了。 這对姜幼瑶来說,却是姜元柏和姜老夫人是因为季淑然的关系,不再疼爱她了,甚至厌弃她。整個姜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看不起她,事实上,别說是她了,连姜老夫人对姜丙吉,也不复从前的宠溺,变得严厉起来——子嗣不能从根子上长歪了,季氏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這样的境况下,姜幼瑶度日如年。 她曾给季家写過信,希望季彦霖能让人接她回季家。既然姜家不待见她,季家自然能帮她。可迟迟都沒有回信,姜幼瑶怀疑信被老夫人拦了下来。她什么都不能做,外面到处都是风言风语,還传言她不是姜元柏的女儿,是季淑然和柳文才的私生子。桩桩件件,让姜幼瑶几乎窒息。 這個时候,她甚至羡慕起给宁远侯府周彦邦做妾的姜玉娥来。就算是做妾,也能嫁给心上人。周彦邦那般温柔,一定会体谅自己,会安慰自己。想到這裡,姜幼瑶又不由得恨上了姜梨,倘若当初不是姜梨和姜玉娥合谋,自己如何会被姜玉娥抢占婚事,那本来就是自己的!姜梨抢走了自己在姜家的宠爱,害死了母亲,還让姜玉娥鸠占鹊巢,她该死! 看着姜幼瑶一张脸神色变幻,姜幼瑶身边的丫鬟也有些害怕。這些日子遭逢巨变,姜幼瑶的性情也大变,动辄打骂下人,虽然老夫人和大老爷勒令過她,但在自己院子裡,姜幼瑶還是能随意惩罚下人。 “我要出去。”正在小心翼翼做事的丫鬟突然看到姜幼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說出這么一句话。 “小姐,现在府裡要出去……可不容易。”银花提醒道。 尤其是姜幼瑶,是被禁足過的。因着外面有关姜幼瑶和季淑然的传言說什么的都有,若是姜幼瑶出去,难免引起口舌风波。惹不起還躲得起,姜家便让姜幼瑶暂且不出门,留在府中。 但在姜幼瑶眼裡,姜家這么做,无非是因为季淑然的事迁怒与她。 “再在這個府裡呆下去,還不知有沒有命在。”姜幼瑶冷笑一声,道:“现在所有人都不把我放在眼裡,哪裡還记得我是姜家的三小姐。再在府裡呆下去,我就会像当年的胡姨娘,被人遗忘,日后变成一個废物!” 金花动了动嘴唇,其实她认为如今只是暂时的,只要姜幼瑶乖巧一些,老爷仍旧会喜爱這個女儿。毕竟這么多年养在身边的,不会說沒有感情就沒有感情,而且老爷心肠软,只要過了這段日子,姜幼瑶撒娇或是苦肉计,很快就能回到从前的日子。 但這话她不敢說,姜幼瑶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說什么都是白說。沒准儿還会触到姜幼瑶的痛处,因此,她只是问道:“小姐想出府去什么地方?” “自然是季家。”姜幼瑶眉头紧皱,“如今我的信都被拦了下来,祖父他们不知道我在姜家受苦。我只要逃出府,去往季家,便再也不回来了。总归季家也一点不比姜家差,我姨母更是宫裡的娘娘,有姨母为我坐主,谁也不敢欺负到我手上。還在這裡受什么气!” 金花和银花面面相觑,姜幼瑶被季淑然宠坏了,对于外头的事一概不知,总以为世上之人总要围着她打转。殊不知出了這事,季家如今连姜家的门也不敢登,如何会让姜幼瑶在季家一直呆下去。 “小姐還是再等几日,這几日府裡门房实在太严了,怕是找不到机会。”金花劝道。 “過不了多久就是年关,年关府裡总要采买,也有许多事要做,到那时便是我的机会。”她又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两個丫鬟:“你们两個切勿生出别的心思,你们的卖身契還在我手中,倘若此事不成功被人泄了密……”她眸中一闪而過的阴狠,竟和季淑然如出一辙。 两個丫鬟心中不由得打了個冷颤,慌忙下跪表忠心,什么都不敢說了。 …… 冬至過后,再過不到一個月,就是年关了。 即便半年以来,姜家发生了太多事,甚至還出了人命,姜元柏两兄弟的仕途也不怎么顺利,外头還将姜家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但這個年,還是要過的。 府裡上上下下,不知不觉开始忙碌了起来。晚凤堂的珍珠和翡翠来了好几次,问姜梨什么时候出去珠宝铺子裡挑首饰。姜梨对首饰并无特别的喜爱,去過一次后便不想再去。姜老夫人就又让人請了裁缝来芳菲苑给姜梨裁衣服做新衣,姜梨晓得這是为了补偿她。 說到裁衣服,這期间還有一次,姜老夫人带她去赴宴,一個官眷的家宴。姜梨穿了叶家新出来的涛水纹做的衣裳,当时便引起了一众贵女夫人的注意,纷纷拉着她询问哪裡买的衣料。姜梨便顺势說出襄阳叶家的名字,在這不久后,叶明煜就接到了襄阳的信,說是叶家现在的涛水纹供不应求,许多燕京城的成衣铺都来定料子。叶家的纺织厂這些日子几乎是夜以继日的赶工。 听叶明煜說起這件事的时候,姜梨心中很是欣慰。好歹叶家的古香缎沒落下去,還有涛水纹兴起,叶家的难关算是過了。叶老夫人的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就连薛怀远在司徒九月的诊治下,也一日比比一日精神,如今更是能认得人,叫出人的名字。 這個年关,看起来并不难捱,好像许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并无什么困境。 在冬至過后第十五日后,海棠回来了。 赵轲站在姜梨的窗前道:“现在人在国公府裡,在姜家恐怕引人注意,叶家门口有人盯梢,二小姐想去见海棠,大人說了,可以去国公府。” 姜梨:“……恐怕会惹人注意。” “无妨,大人說了,二小姐想去,深夜前去,不会有人发现。”赵轲說的简单,听得姜梨却是一阵头疼。 “深夜我如何出得门?”姜梨问,只希望面前的人能考虑一些现实的問題。她是首辅家的小姐,半夜三更如何出门,還是去国公府。除非她向叶明煜一般有轻功,還蒙面,行踪无定,那就好了。 “這個二小姐放心,一切由属下安排。”赵轲說的十分自信。 姜梨仔细看了赵轲好一会儿,看的赵轲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才确定面前的侍卫沒有說笑,是真的提出這么個解决办法。她仍想挣扎一下,就问:“不可以有别的办法嗎?其实可以在街道上的酒楼见面的。” “二小姐要找的人十分不信任他人,就算到了现在,也对我們保持警惕。”赵轲回答,“如果不是我們制服了她,她会逃跑。” “你们制服了她?”姜梨一惊,“难道你们沒有告诉她,找她的人并不会伤害她,是来帮助她的么?” “說過。”赵轲耸了耸肩,“但她不相信。” 姜梨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海棠如此警惕他人,什么都不肯相信,可见是真的出了事,至少遭遇了什么,才会如此。事到如今,她倒是也顾不得别的,当务之急是先见到海棠,安抚好她,弄清楚在她死后,她和杜鹃跑出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是。 姜梨道:“好吧,我今夜去国公府,不知国公爷可方便?” 赵轲诧异的抬起头,這么快就答应了?他還以为姜二小姐要挣扎好一会儿才会同意,毕竟一個年轻的小姐去陌生男子的府邸,還是深夜,换了谁都会挣扎以 一下的。不過想想也不对,毕竟大人可是肃国公啊,整個北燕哪個女子不喜歡肃国公,便是真的万一如果可能发生了什么,姜二小姐也不亏,甚至還赚了一波。 這么想来,赵轲眼裡的诧异刹那间褪的干干净净,一脸了然,道:“好,属下這就回禀大人。” 姜梨颔首。 赵轲离开了,姜梨眼见着他离开,并未关窗,只是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裡不知是喜是悲。 喜的是海棠還在,如今就要乍见故人。悲的是时過境迁,物是人非,海棠认不出来她,她也不能贸然和海棠相认。彼此都经受過了巨大打击,再也不是当年无忧无虑的少女了。 桐儿站在姜梨身边,低声问道:“姑娘今夜要去国公府么?” 姜梨看向桐儿,她道:“我去国公府,同姬蘅走的很近,你怎么看?或者說,”她又看向白雪:“你们觉得如何?” 這是她第一次這般严肃的与两個丫鬟說话,对于桐儿和白雪来說,姜梨的所作所为,很多时候她们都不明白這是为什么。就连从小和姜梨一起长大的桐儿,也对姜梨莫名冒出来许多有关联的人一头雾水。 桐儿结结巴巴的道:“什、什么怎么样?姑娘不是不要奴婢们了吧?”她的眼睛一红,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姜梨一愣,反倒是被桐儿弄得哭笑不得了,便伸手将窗户关上,清风明月在外头守着门,她在椅子上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我想你们也看出来了,跟着我的這些日子,我的身边并不太平,甚至充满危险。而我要做的事,可能得罪燕京城的权贵,也许自身都难保。”顿了顿,她道:“你们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了,我并不想欺瞒你们,只能告诉你们,日后我要做的事,也许更加惊世骇俗,相比起来,深夜裡去国公府,可以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這样,你们也能接受么?” 白雪想了想,正色问道:“不接受又如何?” 桐儿连忙扯了一下白雪的袖子,但白雪不为所动,她本来就是這么個直肠子,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看来是真的很疑惑姜梨的答案。 “倘若不接受,是不可以待在我身边的,不仅是因为怕连累你们,也因为你们帮不上什么忙。”姜梨說的十分坦然,但她的坦然,却并未让人觉得不适或是自私,反儿觉得她說的都是真心实意的心裡话,她道:“我希望身边的人能帮得上忙,哪怕只是些小忙。毕竟日后要面对的危险太多,而我并不希望现在就落败。至于我能回报你们什么……”她想了想,道:“银钱财物,自然不是問題,但重要的事,我也会真心待你们。” 世上最难得的,就是真心。 桐儿咬了咬唇,声音裡都带了哭腔,上前一步道:“姑娘,不管您要做什么,奴婢是自小就跟着您的,你要是不要奴婢,奴婢也无处可去了。姑娘日后有危险,桐儿舍了這條命也会救主子,這是主仆之道……奴婢会永远跟着您的!” 姜梨還来不及說话,就听白雪也道:“奴婢也是。”她嘴笨不善言辞,话并不多,但四個字說的铿锵有力,很能听出其中的决心。 姜梨看着两個丫头,心中泛出些心疼和感动。海棠的事情提醒了她,因她做的事危险,随时会连累身边人。在身边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如当年的薛芳菲,還是被永宁公主抓住机会加害了薛昭和薛怀远。桐儿和白雪虽然无法理解她为何要這么做,但她们必须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如果她们无法承受這样的后果,就应该趁早离开,不要卷入是非的旋涡。 而她们都選擇留了下来。 “姑娘,不管您面对的是什么,您永远都不是一個人。”白雪道。 姜梨微微一笑:“是。”她有两個忠心耿耿的丫鬟,也有叶家的爱护,姜元柏和姜老夫人虽然自私,到底对她心存愧疚。如今属于薛芳菲的痕迹被抹去了,但属于姜梨的,正在重新被一一找回来。 与桐儿白雪說了些话,总算是将桐儿给安抚下来。接下来,姜梨也沒多做什么,就如平常一般,在院子裡看看书写写字,或是喝喝茶听丫鬟们闲谈,专心的等待夜色降临。 夜裡,燕京城四处再也听不到嘈杂的人声,连风声都小了的时候,姜梨院子裡的一盏灯仍旧燃着微弱的灯火,在丫鬟来催促了几次的时候,院子裡的灯火也熄灭了,应当是主人睡去了。 但事实上,姜梨并未睡着,她端坐在书桌前,天上沒有月亮,只有厚厚的云层,唯一的亮火是院子裡树上挂着的一盏灯笼。灯笼光照在地上,把积雪映的雪白发亮,一切都是静谧无声,整個姜家再无声响。 不知過了多久,姜梨几乎要打盹的时候,窗外突然有了动静声。 有人在轻叩窗户。 姜梨一怔,想着应当是赵轲来了,下意识的就去拉窗户,不曾想来人也正往這边看来,于是姜梨越過书桌拉开窗户,看见的就是一张绝艳的脸。 姬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