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主要內容

第108章 咫尺天涯

作者:朱太河
曾可以一直在外闯荡,经常与那些江湖汉子在一起,已经很久沒有像小时候那样,跟妹妹单独在一起了。今天难得有机会在一起走走聊聊,他也很开心,虽然脑袋晕晕的,但還是乐得跟妹妹在府中逛逛。曾可以忽然问起:“妹妹,你跟秋遇公子怎么样了?”曾婉儿略带羞涩地看了哥哥一眼。二人从小情投意合,彼此有事也都不瞒着,如今哥哥问起,她便也大方地說了:“我那天回来看到他,当然是非常惊喜。可是有小灵子跟他在一起,我也不便接近他。”曾可以說:“小灵子還只是個小丫头,秋遇又過于憨实,他们俩都未必懂得情爱之事。也许他们在一起只是玩得开心。你应该想着给秋遇公子一种不同的感受。”曾婉儿道:“我也希望是這样。可是那個小灵子实在难缠,她一直跟在秋遇公子身边,我也沒法单独接近秋遇公子。”曾可以說:“你先不要着急,哥哥帮你想办法,让她离开秋遇公子。”曾婉儿知道哥哥比自己主意多,心中当然高兴,于是說:“谢谢哥哥。你跟如梦姐姐怎样了?”曾可以說:“如梦对我倒也热情,只是她一直把我当恩人,当朋友,心中却始终想着秋遇公子,一直让我帮忙打听秋遇公子的去向。”

  曾婉儿叹道:“是啊,這始终是個麻烦。万一他们再见到了,那一切都完了,他们一定会一起走的。上次他们就差点一起走了……”渔阳客栈的事,柳如梦羞于提起,曾婉儿也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所以曾可以并不知道。听妹妹一說,曾可以马上急切地问道:“上一次?他们见過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曾婉儿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秋遇公子竟然知道了咱娘的住处,還和如梦姐姐约在渔阳客栈见面,看样子是打算一起走的。春香送饭的时候,发现秋遇公子留在桌上的纸條,我才知道他已经找到如梦姐姐,要一起离开蓟州。我赶紧带人去追,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他们去了渔阳客栈。那时他们已经见了面,差一点就走了,幸亏小灵子把秋遇公子给引走了。”曾可以惊讶之余,也轻轻松了一口气:“好悬哪。难怪你一再叮嘱,不让娘再住回原来的地方。我還以为他只是昨晚去過那裡,原来早就找去過了。哎,他跟小灵子走了之后,当天沒再回来找如梦?”曾婉儿眼前忽然一亮,面露欣喜,小声道:“那個事我一直沒有告诉你,现在我說出来,咱们看看是否能用上。”曾可以說:“好啊。”曾婉儿便把当晚的事跟哥哥說了出来:“小灵子把秋遇公子带到府君山,我們也追到那裡。想让秋遇公子跟我一起回来,他不肯,只让我去渔阳客栈接回如梦姐姐。我們都沒注意,竟然有北冥教的人埋伏在那裡。小灵子被他们射了一箭,掉下山崖。秋遇公子也跟着扑了下去。第二天,我派人去找。家丁回来說,只看到几匹野狼,還有一支断了的箭。我当时以为秋遇公子一定死了,难過了好多天。沒想到他们竟然大难不死,又到了咱家。”曾可以听完,說:“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要是如梦知道秋遇已死,也许难過一阵子之后,就对他死心了。”曾婉儿說:“我是怕如梦姐姐太過伤心嘛。现在我們這样跟她說,你說她会相信嗎?”曾可以想了一下,說道:“看机会吧。過了這么多天,秋遇公子都沒有找到她,我想她会相信的。”

  兄妹两個越說越觉得有信心,不知不觉已来到花园。正要到凉亭去吹吹风,却见那一片连同假山带凉亭都被围了起来。二人心中纳闷,走上前去看個究竟。這时,胡大宁转了出来,迎上前說道:“公子,小姐,這裡在修缮,尘土飞扬,叮咣乱响,暂时不便游赏。不如等過几天修好了再来玩吧。”曾可以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曾婉儿便扶着哥哥往回走。望着二人走远了,胡大宁才继续进去监工。

  曾可以回头望了一眼,对曾婉儿說:“妹妹,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嗎?”曾婉儿不解:“爹爹要求高,花园修改一下也算平常吧。”曾可以說:“我說的不是這個。花园修改,应该是管家的事。胡大宁一個武夫,哪裡懂這個?爹爹怎会让他当监工?”曾婉儿听了,也觉得有些奇怪:“還真是。我說他在酒席上怎么不喝酒,原来是为了這個。算了,别管他了,赶紧回去歇着吧。等你酒醒了,咱们一起去看娘,還有如梦姐姐。”一提到如梦,曾可以眼睛都发亮,可是想到自己现在一身酒气,這個样子让如梦姑娘看到也实在不雅,便点了点头,让婉儿扶他回去歇息。

  吴秋遇和小灵子离开大厅以后,小灵子看到吴秋遇仍在闷头想心事,知道他心裡仍在惦记如梦的事,不愿看他郁闷,便有意岔开他的思路,于是說道:“秋遇哥哥,刚過晌午,咱们闲着沒事,不如到城裡转转吧。”吴秋遇自己对游逛沒有多少兴趣,但是他知道小灵子喜歡,便点头同意。出了府门,小灵子忽然小声对吴秋遇說道:“秋遇哥哥,你看,是不是觉得北冥教的人少了?”吴秋遇往周围看了看,真的沒有看到北冥教的人。

  两個人在街上转了一阵,不知不觉走到了渔阳客栈附近。吴秋遇看着渔阳客栈的牌子发呆,心中想起了当日与如梦在那裡的特殊遭遇。小灵子见了,对他說:“咱们进去问问,看如梦姑娘来過沒有。”吴秋遇心裡知道,很可能进去问了也白问,但是不愿拂了小灵子的好意,便跟着她进了客栈。

  到裡面找伙计一问,沒想到那伙计竟然說:“是有来過,就在昨天。那姑娘先前在我們這订了房间却一晚沒住,算是特殊的客人,所以我记她。”吴秋遇喜出望外:“那她人呢?說沒說她住在哪裡?”伙计說:“那個她倒沒說,不過她吩咐了,让我們把這個房间继续留着。說如果你们再来,就在這裡等她,或者留下住址。”小灵子问:“她自己来的?”伙计說:“有一位公子跟他在一起,跟這位公子岁数差不多。”吴秋遇知道,那位公子应该就是曾可以,便把曾可以的样貌特征跟伙计說了一下,伙计肯定的說:“对,应该就是他。”小灵子对伙计說:“如果那位姑娘再来,你就悄悄告诉她,就說我們住在曾梓图曾老爷家裡,并且问清楚她的住址。记住,千万不要让那位公子知道。”伙计点头记下,疑惑道:“你们一会来一会走的,要了個房间谁也不住,到底在玩什么游戏?”小灵子从钱袋裡倒出一小块银子,偷偷塞给他:“你也不用多问,只要把這個事办好了,我后面還要谢你。”伙计见了银子,高高兴兴的满口应下。

  小灵子拉着吴秋遇出了客栈。吴秋遇问:“既然如梦让咱们在這裡等她,咱们为啥不住在這裡?”小灵子說:“现在事情已经很明白,曾公子知道如梦姑娘在哪,却故意不告诉咱们,就是怕你们见面。咱们照样回到曾府,他们不知道咱们已经知道如梦姑娘回来,自然也沒那么警惕。要是如梦姑娘還来客栈,就会知道咱们住在曾府,她很容易找到咱们。就算她不去曾府,或是在曾府找不到咱们,也会留下她的住址,咱们每日来问问就是了。即使她近日不再到這来,我相信曾公子還会去找她,咱们還有机会跟踪找去。如果咱们不回曾家,必然惊动他们兄妹。他们只会看紧如梦姑娘,不让她再来,咱们在這等也白等。”吴秋遇点了点头:“還是你想得周到。”

  公输子庙附近的卢夫人住处。柳如梦伏在桌边,想念吴秋遇。卢夫人一边做着手裡的针线活,一边问道:“如梦,想什么呢?”柳如梦轻轻直起身子,回過头嫣然一笑:“沒什么。”卢夫人轻声說道:“又在想你那位秋遇公子了?”当初柳如梦一见到卢夫人,就觉得她像任府的养母一样亲切,這些天在一起也是无话不谈,所以卢夫人知道如梦和吴秋遇的事。柳如梦点了点头:“嗯。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卢夫人放下手裡的活计,轻轻招手道:“来,坐過来,陪我聊一会。”柳如梦知道,卢夫人虽然嘴上說是让自己陪她聊天,其实是心疼自己,有些帮自己宽解心情,于是起身走到床边,在卢夫人身旁坐下。卢夫人轻轻拉過如梦的手,轻声說道:“我知道你们俩情投意合,又是从小就认识的伙伴,能够在一起当然是最好的。”柳如梦甜蜜地点了点头。卢夫人和蔼地望着如梦,真是打从心裡喜歡,一想到她凄苦的身世,就想像对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她。卢夫人轻轻把如梦揽在怀裡,柳如梦很自然就依靠過去,享受着在母亲怀裡一般的温暖。卢夫人缓缓說道:“孩子,自从见了你,我真是从心裡喜歡。”柳如梦說:“我也是。见了您,就像见到我当初的养母,心裡可踏实了。”卢夫人微微笑了一下,一边抚摸着如梦的头发,一边說道:“一想到秋遇公子来了就要接你走,我這心裡呀,既为你高兴,盼着你们早成眷属,又千般不舍,真的不想你這么快就离去。不過,我還是盼着你能早日达成心愿。”“谢谢娘!”柳如梦脱口而出,却是发自内心。卢夫人愣了一下,继而欣喜道:“你叫我娘?太好了!孩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儿!”說完,一时兴奋,把如梦搂得紧紧的。柳如梦這才惊觉自己刚才說了什么。她对卢夫人是由衷敬爱,心裡早把她当娘亲一样看待,虽然刚才是无意中脱口說的,但是也正說明了她对卢夫人的信任和依赖。柳如梦惊觉失言,急忙挣扎道:“夫人,我刚才……那样是不是……”卢夫人笑道:“這是好事啊。我很喜歡。看你跟婉儿和以儿都很好,咱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可是真心收你這個女儿呢。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认我這個娘?”看到卢夫人這么兴奋,柳如梦不再纠结,再度依偎在卢夫人怀裡,轻轻点了点头:“嗯,我愿意。”卢夫人开心地搂着柳如梦,欢笑起来。

  過了一会,卢夫人忽然问道:“孩子,如果,娘是說如果,那位秋遇公子一直不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柳如梦扬起脸看着卢夫人,不明白她這是何意。卢夫人說:“按說秋遇公子也去了些日子了,要說有事也该办完了。”柳如梦說:“回来的时候,公子陪我去了一趟渔阳客栈,听伙计說,秋遇哥哥回来找過我。他们只在那住了一晚就走了。我拜托公子帮我打听呢。”卢夫人很细心,忽然问道:“他们?除了秋遇公子,還有谁跟他在一起?”柳如梦說:“据說他是和一個姑娘一起去的。不知道那姑娘是谁?”說起吴秋遇身边有個姑娘,柳如梦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卢夫人关切地问道:“那姑娘和他住在一起?”柳如梦轻轻啊了一声,停顿了一会,喃喃道:“這個我忘了问。应该不会吧。秋遇哥哥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卢夫人不想让如梦担心,也沒再說下去,只說:“但愿他尽快找来,或者以儿能尽快有他的消息。”柳如梦的心思却仍然在那個姑娘身上,想起心事来。

  日近黄昏,吴秋遇和小灵子回到曾府。刚要走到房间门口,忽然发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出来,吴秋遇开口叫道:“秋香姐。”那人果然是丫鬟秋香,抬头见是吴秋遇叫她,惊喜道:“秋遇公子,你回来啦!你這些天……”她忽然看到吴秋遇身后的小灵子,不由得愣了一下,开始上下打量小灵子。小灵子听吴秋遇刚才叫得亲热,也不住地打量着秋香。吴秋遇赶紧介绍道:“這是小灵子。這是秋香姐,我在這养伤的日子,多亏她照顾我。”小灵子脸上露出笑容,冲着秋香点头问好:“秋香姐姐,多谢你照顾秋遇哥哥。”“小灵子,秋遇哥哥……”秋香看了看小灵子,瞅了瞅吴秋遇,忽然叫道,“我想起来了,灵儿是吧,他做梦的时候都叫你名字呢!你不是已经……”小灵子笑道:“他也跟你說過我已经死了对吧?”秋香看了看吴秋遇,见他正在挠头憨笑,也不禁扑哧笑道:“是啊,那时候他可伤心了。每天浑浑噩噩的,醒了就哭,嘴裡叫着:灵儿,灵儿,如梦,如梦……呵呵呵呵,沒想到,却是白伤心了。”小灵子說:“他能這么想着我,咒我几句我也不跟他计较了。”說完,在吴秋遇身上轻轻点了一下。“小灵子你太可爱了。”秋香說完,又大笑起来。吴秋遇和小灵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吴秋遇问道:“秋香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這些天都去哪儿了?”秋香說:“前些天,小姐說府裡会有大事发生,让我們先回乡下避一避。昨天收到小姐托人稍来的口信,我今天一早就出门了。我家离這远,刚刚才到一会。看小姐不在屋裡,就想着到你這裡找找。你走了以后,她每天都会来這裡坐一会,有时候写几個字。沒想到一出门,就看到你回来了。你這些天去哪儿了?又是不辞而别,害得我們小姐茶不思饭不想的。”秋香心直口快,又只把小灵子当成個小姑娘,想都沒想就把婉儿小姐的事给說了出来。小灵子瞅了一眼吴秋遇,怕他尴尬,急忙转過身去。吴秋遇說:“這個說来话长了。我本来是想走的,后来见到灵儿,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又回到這裡。我們已经见過婉儿小姐了。哦,对了,午饭的时候她還在,现在不在府裡么?”秋香說:“反正我還沒见到。好,你们先聊着,我再到别处找找去。小灵子,我走了啊。”她又跟小灵子打了個招呼,便转身走了。

  小灵子已看出這位丫鬟姐姐心直口快,看样子跟吴秋遇也很熟,心裡倒有几分喜歡她。秋香走远之后,小灵子对吴秋遇說:“看样子,曾小姐对你很痴情啊!”吴秋遇尴尬地看着小灵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响应。小灵子忽然笑道:“好了,我說着玩的。我知道你心裡只有如梦姑娘。”她此言一出,吴秋遇更加尴尬,嘴裡只挤出几個字:“灵儿,我……”又不知如何說下去。小灵子已经快步进了屋,并回手把门推上。吴秋遇本想追上去解释一下,见小灵子已经关了门,只好在门口愣了一会,无奈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想心事。婉儿小姐、如梦、小灵子,……回想着過往的一幕幕,吴秋遇脑子裡渐渐混乱起来。

  曾可以慢慢清醒過来,仍觉稍稍有些头疼。他捏了捏两边的太阳穴,睁开眼,见曾婉儿正坐在床边看着他,欠身起来问道:“妹妹,你一直在這儿守着我?”曾婉儿笑道:“我哪有這個耐性?刚来一会,见你還在睡着,就沒惊动你。现在好了么?什么时候看娘去?”曾可以马上坐起来,十分利索地穿好鞋,起身說道:“走。咱们现在就去。”曾婉儿笑道:“哥哥,你就這么急着见如梦姐姐?”曾可以脸上一红:“别胡說。你不說要去看咱娘嗎?”

  两個人从屋裡出来,正见丫鬟春香找了過来。曾婉儿欣喜道:“秋香,你這么快就回来了?家裡都還吧?”秋香說:“都好,多谢小姐挂心。”曾婉儿问:“安置好了吧?”秋香說:“我刚从秋遇公子那边過来。看小姐不在屋裡,以为你去那儿了。刚好他们从外面回来,见了一面。”曾婉儿惊讶道:“他们出去了?”秋香說:“嗯。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曾婉儿想了一下,嘱咐道:“我和哥哥有事出去一下,你帮我留心秋遇公子那边。如果他们要出门,你想法拦一下,等我回来再說。”秋香点头记下。曾婉儿和曾可以便匆匆走了。

  柯老三醉醺醺起来撒尿,看到公子和婉儿小姐急匆匆走路,老远招呼了一声。曾可以好歹打发了他,脚步都沒停。柯老三撒尿回来,忽然又想起来,嘀咕道:“公子和小姐今天怎么了?”

  卢夫人住处。忽听有人敲门,柳如梦起身走到门边,轻声问道:“谁呀?”“如梦姑娘,是我,還有婉儿。”是曾可以的声音。柳如梦回头对卢夫人說了一句“是公子和婉儿”,便开了门。曾可以几乎是撞到门裡来,几乎扑到柳如梦的身上,把柳如梦吓了一跳。曾可以赶紧施礼道歉:“惊到姑娘了,罪過罪過。”曾婉儿随后也进来,一边把门关好,一边笑道:“见到如梦姐姐,哥哥也不用激动成這样吧。”曾可以和柳如梦脸上都是一热。

  這时,卢夫人开口說道:“以儿,婉儿,你们過来,娘有好事跟你们說。”曾可以为摆脱刚才的尴尬,抢先走到母亲身边,笑嘻嘻问道:“什么好事啊?娘。”曾婉儿拉着柳如梦的手,一起走了過来。卢夫人先招呼柳如梦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对兄妹二人說道:“我已经认了如梦作女儿,以后她就是你的妹妹,你的姐姐了。”事情太突然,曾可以和曾婉儿都先愣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做出了完全不同的反应。曾婉儿大喜,看着柳如梦,兴奋地說道:“太好了,如梦姐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姐姐了。”柳如梦也很高兴,笑着叫道:“婉儿妹妹。”曾婉儿痛快地应道:“哎,姐姐!”卢夫人看到两姐妹如此亲热,自然是十分高兴,乐得合不拢嘴。却见曾可以脸上并无笑容,只盯着柳如梦发呆。卢夫人见了,奇怪地问道:“以儿,你怎么了?”曾可以惊觉自己失态,赶紧在脸上堆出笑容,支吾道:“沒,沒什么。我只是太高兴,一时忘了說什么。恭喜娘,收了個好……好女儿。”卢夫人也沒多想,只是嘱咐道:“如梦才来不久,比不得你们地头熟。她有什么事,你们都要尽力帮着她。她也是娘的宝贝女儿,你们可不准欺负她!”曾婉儿挤在如梦身边,嘻笑道:“怎么会呢?娘,你放心吧。有我保护如梦姐姐,沒人敢欺负她!是不是啊,哥哥?”曾可以尴尬地点头道:“是,是。”卢夫人笑眯眯地给如梦使了個眼色。柳如梦心领神会,对着曾可以轻轻叫了一声:“公子……哥哥。”曾可以愣了一下,急忙用眼神向婉儿求助,曾婉儿却故意把头扭了過去。见母亲正在盯着自己,曾可以只得尴尬地笑了笑,无奈地应道:“如梦……妹妹。”卢夫人满意地笑了:“這才是了。咱们也不必拘那些俗礼,从此就都是一家人了。只是有些委曲了如梦。”柳如梦忙說:“娘,我觉得這样就挺好。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开心,用不着什么仪式。”卢夫人点了点头:“嗯,說得好。不過,该有的還是应该有。過两天就让他们去告知乡邻,让大家都知道我收了這样一個好女儿。有机会,也让他们见一见,免得大家见面不认识。”柳如梦轻声道:“不用這么麻烦吧?娘。您肯认我這個女儿就好了,别人知道不知道都沒什么。”曾可以赶紧附和道:“就是啊,娘。”卢夫人瞅着他,训斥道:“就是什么!娘就是要给她個曾家小姐的身份,免得旁人看轻了她。你不要罗索,這個事就交给你去办!办不好,看我怎么罚你!”曾可以无奈地望向曾婉儿。曾婉儿示意他暂且答应。曾可以正要說话,却听柳如梦开口劝道:“娘,您不要为难公子……不要为难哥哥了。這個事不急。咱们以后再慢慢商量吧。”卢夫人轻轻摸着如梦的手,說:“好,就听你的。娘不会让你受一点委曲。”

  柳如梦站起来,轻声问曾可以:“哥哥,打听到秋遇哥哥的消息了嗎?”曾可以刚刚躲過一個不情愿,沒想到紧接着又来了一個,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他焦急地望了一眼曾婉儿,对柳如梦說道:“這個,你问婉儿吧?”柳如梦回身看着曾婉儿:“妹妹,你知道?”曾婉儿站起来,拉住柳如梦的手,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說道:“姐姐你先有個准备。我要說的,可能不是好消息。”柳如梦顿时紧张起来,握紧婉儿的手,急切地问道:“他怎么了?你快說!”卢夫人听了女儿的语气,也不禁皱起眉头。曾婉儿也不是個会撒谎的人,犹豫了半天才鼓足勇气說道:“你们在渔阳客栈那晚,他出去追赶小灵子,掉下悬崖了。”說完了,怕柳如梦看出破绽,急忙转過脸去。卢夫人一惊,关切地望着柳如梦。柳如梦确实惊了一下,但很快就发觉不对,对曾婉儿說道:“不对呀,妹妹。小灵子早就在大漠遇难了,我和秋遇哥哥同时知道這個噩耗。而且,听客栈的伙计說,秋遇哥哥近日回来找過我,還在那裡住了一晚。你怎么說他掉下悬崖了?”曾婉儿惊讶地看着柳如梦,一时不明白怎么回事。曾可以赶紧解释道:“昨天回来的时候,我跟如梦去過渔阳客栈,伙计是那样說的。下午我头昏昏的,忘了告诉你了。”

  曾婉儿扭头看了哥哥一眼,心中埋怨,可是现在不是跟他争论的时候,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对柳如梦說道:“哦,刚才我說得太简单了,沒有說清楚。其实是這样的。小灵子在大漠遭遇流沙不假,可是她并沒有死,而是被人给救了。那晚秋遇公子见到她,兴奋地不得了,就决定跟她一起走,然后托人告诉我到客栈去接姐姐。我怕姐姐难過,当时就沒有跟你說实话。后来他们到客栈找姐姐,我想是希望跟姐姐說清楚。可是他们来的时候,咱们都不在城裡了,所以沒见着。我听說,他们后来在府君山遭遇北冥教的埋伏,小灵子身上中了一箭,掉下悬崖。秋遇公子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看来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說到這裡,她偷偷瞧着柳如梦的反应。

  柳如梦慢慢坐到床上,头脑一片空白。曾婉儿說得有板有眼,不由她不信。发了一会呆,柳如梦终于呜呜地哭了起来。曾可以心中暗喜,却假装责备妹妹:“婉儿,你怎么能把這個事告诉如梦?不是說好了不让她伤心么?”卢夫人把如梦搂在怀裡,心痛地說道:“苦命的孩子啊。哭吧,哭出来好受些。”柳如梦一头扎在卢夫人怀裡。卢夫人问婉儿:“他们的尸首找到了嗎?”曾婉儿摇头道:“我听說之后,派了好几拨人去找,都沒有找到。”曾可以假装阻止道:“野狼的事就不要說了。”柳如梦听罢,哭得更伤心了。曾可以小声安慰道:“如梦妹妹,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曾梓图发出請柬,要在聚仙楼宴請官员,尤其是带兵驻屯的将佐,不论大小一律有份。聚仙楼是蓟州城中最有名的饭庄,寻常百姓是去不起的,普通富户一年也难得去几次。老早就有人到了,提前来的大多是级别较低的武官,他们平时机会不多,所以一收到請柬,早就准备着了。时近正午,各路官人纷纷来到。曾梓图接了太守大人之后,便陪着一起进去,不再出来。曾可以代替父亲在门口迎客。曾梓图特意把吴秋遇和小灵子也叫来,本要给众人引见。可是吴秋遇和小灵子不想与那些官府的人打交到,便主动找偏僻的位置坐下来,曾梓图忙着招呼官人,也无暇再顾及他们。和吴秋遇他们同桌坐的是几個低级武官,吃相粗莽,這倒叫吴秋遇和小灵子可以放松下来,吃得倒也自在些。小灵子简单吃了些东西,自觉饱了,开口问旁边的人:“這位大哥,曾老爷经常請你们来聚仙楼嗎?”那武官一边嚼着鸡腿一边說道:“每年都有两三次吧。蓟州城裡,像曾老爷這么有良心的大户,实在太少了。你们两位是……?我看曾老爷对你们很客气?”小灵子說:“我們是曾府的亲戚,正好赶上了。”那武官稍稍比划了一下子,作势拱手:“哦,失敬失敬。”然后和别人一样,继续大吃大喝。

  曾可以转着给各桌的客人敬了一圈酒,难得坐下来吃几口,忽然注意到,曾梓图附近只有裘如龙和柯老三伺候着,却不见胡大宁的身影。他不禁心中纳闷:“胡大宁是爹爹的心腹,时常贴身保护。今日宴請,连裘如龙都来了,怎么不见胡大宁呢?”

  吴秋遇和小灵子吃饱喝足,见酒席一时半会還结束不了,他们实在不想再陪坐下去,便跟旁边的人简单打了招呼,悄悄下楼去了。

  曾可以联想到那日花园施工的情景,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编了個饮酒過多、身体不适的借口,在爹爹耳边小声說了几句。曾梓图刚才看到儿子逐一向各桌客人敬酒的情景,但并不知道他喝的是水,便也信以为真,還要打发白鹿司送他回去。曾可以說不用,又跟曾梓图桌上的几位主要客人道了别,便佯作醉态地扶着楼梯下楼去了。

  吴秋遇问小灵子:“灵儿,你說曾伯为何要請那些人来聚仙楼吃喝呀?”小灵子笑道:“他当然不会白請。那些大官手下有兵有人,把他们买通好了,就能更有倚仗。你想想,曾家在蓟州這么多年,北冥教一直把他们视作眼中钉,为啥却一直沒有动過他们?曾家的人再多,能多得過北冥教嗎?還不是有官府的人在背后撑着,才叫北冥教不敢妄动。民不与官斗嘛。”吴秋遇恍然大悟:“灵儿,還是你看得透彻。”小灵子說:“我原来也一直纳闷。今天看了,才想到這些。”說到這裡,两個人不约而同又往聚仙楼忘了一眼,猜拳行令之声仍清晰可闻。

  這时,忽然看到曾可以摇摇晃晃走了出来。吴秋遇正要上前去扶他,却被小灵子拦住。小灵子拉着吴秋遇躲到暗处,低声說道:“咱们看看他去哪儿。万一他喝醉了,迷迷糊糊去见如梦姑娘,咱们一路跟去,岂不省事?”吴秋遇眼前一亮,赶紧藏好了仔细瞧着。曾可以摇摇晃晃走了几十步,回头看看已经离聚仙楼远了,马上直起身子,迈开大步向前走去。吴秋遇心中纳闷。小灵子笑道:“果然有鬼,他刚才是装的。咱们悄悄跟着他。”两個人便远远跟着曾可以。吴秋遇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如梦,心裡相当激动。

  走着走着,小灵子嘀咕道:“這是回曾府的路。难道他把如梦姑娘藏在府裡?”曾可以果然回到曾府,而且是直奔花园。吴秋遇和小灵子也悄悄跟了過去。

  曾可以摇摇晃晃走进花园,有個正在凿石头的工匠见了,抬头說道:“公子,花园正在施工,小心您的衣服别弄脏了。”曾可以见他只是提醒,并无阻拦之意,便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說:“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忙吧。”工匠继续闷头凿石头。曾可以来到凉亭附近,刚要走进去观看,忽听旁边有人高声說道:“公子,那裡油漆未干,還沾碰不得!”曾可以扭头一看,又是胡大宁。只见他手裡拿個剪子,似是正在修剪假山上的藤條。曾可以佯装醉意,笑着问道:“胡叔叔,你怎么甘心当起花匠来了?”胡大宁笑道:“园中整饬,一时也找不到那么多人手,我這双糙手也想试试看。你来瞧瞧,我這剪得怎么样?”曾可以随便看了两眼,点头道:“不错。谁說胡叔叔手糙了,我看手艺就挺好。胡叔叔,你继续忙着,我只是多喝了几杯,随便走走。”胡大宁忙叫住他,劝道:“公子,你還是改日再来吧。這裡面乱糟糟的,一不留神有個石头松动、草木带刺儿的,我不好跟曾公交代。”曾可以身子微微晃了一下,說道:“那好,我就听胡叔叔的。不玩了,回去。”說完,便扶着石头慢慢转身,开始往回走。胡大宁在身后高声喊道:“等這园子修好了,我第一個請公子来看!”曾可以挥了挥手,嘴上說着“多谢了”,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花园。

  吴秋遇和小灵子躲在远处,只能看见曾可以到园中走了一圈,和胡大宁說了几句话,至于他们說的什么,由于离得太远,沒听清。吴秋遇嘀咕道:“曾公子是不是让他提防咱们啊?”小灵子說:“他们說什么,我也沒听见。不過看样子,他们好像沒有默契,要不然曾公子就不会继续装醉了。我想他们說的应该不是這個。”

  曾可以来找妹妹曾婉儿,进到屋裡,看到秋香也在,只微微笑了一下,沒急着說什么。“小姐,我去沏茶。”秋香知趣地走开了。曾婉儿开口问道:“哥哥,今天聚仙楼顺利嗎?”曾可以随便点了点头,說:“嗯,還好。有爹坐镇,一切顺利。”曾婉儿忽然觉得有点奇怪,于是问道:“哎,对了,爹還沒回来吧?你怎么一個人先回来了?”曾可以說:“我心裡有事,所以想来找你商量一下。”曾婉儿马上猜道:“是如梦姐姐的事?”曾可以說:“不,是胡大宁。我老觉得他在那裡有古怪。”曾婉儿不解:“你還在想着花园施工的事?”曾可以点头道:“嗯,我刚才又去看了一下,觉得那裡根本不需要修缮。虽然有些人在那裡做样子,但是一看就是磨工夫的。”听到這裡,曾婉儿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其实,我也觉得那裡已经很好了,用不着再做修改。真不知爹是怎么想的。”曾可以說:“就算要施工,总该是往好处改吧?可那胡大宁是個粗人,让他去干那种精细活,实在不合常理。”曾婉儿也点了点头:“哥哥,你說的有道理。”曾可以說:“妹妹,你回来得比我早,先前有沒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曾婉儿想了想,摇头道:“這個,我倒沒留意。要不,我去问问秋遇公子?他们来得更早,而且胡大宁也是他给治好的。”曾可以說:“可以去问他,不過你得婉转些,不要让他知道咱们在猜疑什么。這個事让爹知道了总归不好。”曾婉儿点头记下。

  自从听曾婉儿說了的吴秋遇的死讯,柳如梦一直伤心哭泣。卢夫人在一旁安慰照顾,有时也难免跟着叹息几声。看着柳如梦只顾伤心,卢夫人很心疼,就想着怎样去分散她的思绪。忽然看到墙上的菩萨像,卢夫人眼前一亮,重新焚上一炉香,对柳如梦說道:“孩子,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当务之急,是帮秋遇超度亡灵,希望他到阴间能得解脱,早日轮回转世。”柳如梦听了卢夫人的话,果然止住哭声,擦干眼泪說道:“娘,您拜菩萨日久,教教我怎样超度吧。”卢夫人心中甚喜,便给柳如梦讲起了佛家超度亡灵的仪式。柳如梦心裡想着要帮吴秋遇超度轮回,心思一转,果然不像原来那么一直伤心了,只是偶尔闲下来還会偷偷落泪,或者望着定心剑发呆。卢夫人乍一看到柳如梦面前摆着短剑,還以为她思念吴秋遇要跟着殉情呢,急忙上前抢夺:“孩子,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呀!”柳如梦愣了一下,解释道:“娘,您不用担心。我還有很多实情要办,不会寻短见的。這把定心剑是一心哥哥留给我防身用的,也是他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看着它,我就能想起一心哥哥。”卢夫人這才心裡踏实了,但還是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整日看着她只会伤心。還是暂时先收起来吧,等以后心情平静了,再拿出来做個念想。”柳如梦知道卢夫人是为她好,便轻轻点了点头,把定心剑收了起来。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导航

热门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