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幽谷惊魂
小灵子說:“還不行。起码得過了黄河再說。马上要到翻山越谷了,咱们在這儿歇一歇脚,争取连夜過去。等到了临县地界,就不用担心北冥教和曾家的眼线了。”
四個人便各自找了地方,就地歇息。
倪帮主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扮,笑道:“我這辈子還是头一回穿成這样。糟蹋了,糟蹋了。”
小灵子笑道:“丐帮的弟子那么多,說你像個皇帝都不为過。只不過,你這個皇帝的龙袍太寒酸了。呵呵,一個十足的土皇帝。”
倪帮主說:“你们觉得破,我們穿着可舒服。”
小灵子忽然說道:“哎,听說当今的开国皇帝也是叫花子出身,是你们丐帮的嗎?他都能当皇帝,你不是也有机会?”
倪帮主伸了個懒腰,說道:“俗话說,叫花子当三年,给個皇帝都不干。他可沒有我自在。我可不想当什么狗屁皇帝,我把這群叫花子管好就行了。”
小灵子问老叫花子:“你呢,想不想当皇帝?”
老叫花子說:“想啊。我做梦都想。我跟你们說啊,我還真梦到過這個。可惜,沒人让我当啊。”
小灵子說:“那你就继续做梦吧。”
天上的云渐渐散开,露出一轮明月。
四個人坐了一会儿,算是歇過了。小灵子說:“好了,咱们该走了。天亮叫别人看到咱们這样四個人在一起,会起疑心的。”
老叫花子把倪帮主扶起来。小灵子把“孩子”拆散,往旁边一丢,又叫吴秋遇从担子裡挑了些要紧东西随身带上,把那担子就地扔了。四個人便趁着月光,向西走去。
夜裡有点凉。吴秋遇见小灵子有点发冷,便把他揽在怀裡,叫她依偎着往前走。老叫花子开始暗中羡慕倪帮主,后悔自己穿得太少。
四個人不知不觉走入一條山谷。前面也沒什么路。
小灵子站直了身子,对吴秋遇說道:“秋遇哥哥,你先去前面看看。踩出路来,我們跟着你。”
吴秋遇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便去前面开路。遇到碍事的荆棘,便用短剑砍了,清出一條小路来。
随着深入山谷,草木更加茂盛,在這月夜之中,周围也更加显得苍凉。
老叫花子沒走過夜路,更沒进過山,心裡开始有点发毛,嘀咕道:“怎么那么吓人哪。這荒郊野外的,会不会有坏人哪?会不会有野兽?”
小灵子說:“你别乱說话。自己吓唬自己。”其实她也多少有点害怕。
倪帮主說:“一個人在山裡走夜路,难免会紧张。现在咱们有四個人,不用太担心。說說笑笑的,很快就過去了。”
小灵子大声喊道:“秋遇哥哥,前面怎么样?你别走得太远,等等我們!”
吴秋遇在前面听见了,便停下脚步,转身应道:“我在這儿!前面還算好走。”见他们离得還远,便走回来接他们。
见吴秋遇回来,小灵子心裡踏实多了,赶紧快走两步,跑到他身边,說了声:“我還是冷。”便扑到吴秋遇怀裡。
吴秋遇搂着小灵子,走在前面。老叫花子扶着倪帮主,跟在后面。又走出二裡多地。
老叫花子忽然說道:“也不知這草裡有沒有毒蛇。”
小灵子叫道:“你讨厌!我最怕蛇了,你不许再說!”
老叫花子赶紧住了口。但是几個人都开始留意脚下。
忽然隐隐听到前面有动静,倪帮主小声叫道:“像是有人!”吴秋遇马上提高了警觉,叫三人停下,自己要悄悄過去察看。
他刚刚走出两步,就听小灵子“啊呀”了一声,惊叫了出来。那声音一听就极为恐惧……
吴秋遇急忙转身回来。
只见小灵子闭着眼睛,紧张地站着,浑身僵硬,微微发抖,已经不能移动。一條白花蛇正挂在她的胸前!显然是咬上了。
吴秋遇大惊,急忙冲過去,一把抓住蛇尾,用力扯了下来。他自幼在山裡长大,蛇鼠都是见惯了的,知道怎么对付。只是過去他是和尚,师祖爷爷只教他怎么让蛇丧失攻击能力,却不许他杀生。這條蛇咬了小灵子,吴秋遇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提着蛇尾便用力抖。
忽听有人大声喊道:“住手!你不要伤害它!”是一個年轻女子的声音。
倪帮主和老叫花子都是一愣,找着喊声的来源。吴秋遇也暂停了手裡的动作,循声望去。
只见十几步开外,树上吊着一個女子。倪帮主见多识广,从她的服饰上看得出来,那是一個苗家的女子。她背上背個竹筐,左脚被绳子套着,头朝下,两手和另一只脚在挣扎。
吴秋遇顾不上她,赶紧先去看小灵子,急切地问道:“灵儿,你怎么样?”
小灵子知道吴秋遇救了她,慢慢睁开眼,刚要說话,却见吴秋遇手裡仍提着蛇,惊叫道:“蛇,蛇,快扔了它!”
吴秋遇醒過闷来,赶紧把白花蛇丢出老远。小灵子一下扑到吴秋遇怀裡,把他紧紧抱住。
那個被吊着女子叫道:“我的蛇呀!你把它扔哪去了?”
“是你的蛇?它咬了人,你還心疼它?這蛇有沒有毒?”倪帮主让老叫花子扶着他,向那棵树走去。
那女子愣了一下,叫道:“有毒!巨毒!你们赶紧放我下来,我给她解毒!”
倪帮主說:“来不及了。解药呢?赶紧拿出来!”
那女子說:“你们不放我下来,我是不会把解药给你们的。”
“你!”倪帮主虽然生气,但想着救小灵子要紧,却也不便跟她一般见识,转头对老叫花子說,“你放她下来。”老叫花子去树上解绳子。
那女子扑通一声掉到地上,顾不得揉搓麻木的左腿,便一瘸一拐地急忙去找那條白花蛇。
老叫花子叫道:“你想跑嗎?解药呢?”
吴秋遇先抚慰了一下小灵子,然后說:“我得看看你的伤口。如果有毒,得赶紧解毒啊。”
小灵子站直了,指着胸前被蛇袭击的地方,說:“就是這裡,应该是沒有毒,我都不觉得疼。”
吴秋遇听了却很惊慌:“一定是毒性发作,你伤口那裡失去知觉了。”
女子在草丛裡找到那條半死不活的蛇,远远瞪了吴秋遇一眼,心疼地摸了摸蛇身,轻轻放到背后的竹筐裡。
倪帮主喊道:“快拿解药救人哪!”
女子這才想到去察看小灵子的伤势,却见小灵子仍能好端端站着說话,叫她吃惊不已。她一边往小灵子身边走,一边愣愣地指着小灵子:“你,你怎么……還沒……”
小灵子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被蛇咬了,自己除了被吓到,一点也不觉得疼呢。
吴秋遇把小灵子胸前被毒蛇咬破的衣裳轻轻撕开一点,察看了一下伤口,顿时放下心来,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
小灵子问:“秋遇哥哥,怎么样?我会死嗎?”
吴秋遇笑道:“放心吧。死不了。”他凑過去,在小灵子耳边低声說了两句什么,就见小灵子兴奋地叫道:“太好了!這都是你送给我的好处,秋遇哥哥,你对我真好!”說着又跟吴秋遇抱到一起。
倪帮主和老叫花子莫明其妙,但见小灵子沒事,也都很高兴。
见那少妇和汉子抱在一起竟毫不避讳,旁边那女子尴尬地转過脸去,低声问道:“那位小娘子,你真的沒事嗎?”
小灵子說:“你看我像有事的么?”說着,她松开了吴秋遇,对那女子說道:“你呀,以后管好你的蛇,不要四处乱咬人。闹出人命,你也得吃官司。”
那女子說:“刚才实在对不起,让小娘子受惊了。你现在沒事就好了,這可真是万幸。你们刚才也看见了,我被人暗算,吊在這裡,蛇才从竹筐裡滑出来。我可不是故意放它出来的。不管怎么說,還得多谢你们放我下来。”
吴秋遇问:“你怎么会被人吊在這裡?”
那女子一边揉着左腿,一边說道:“我迷路了,傍晚转到這裡。谁能想到這裡会有圈套,一不小心踩中了,就吊在那了,已经好几個时辰了。要不是遇见你们,我就得挂死在這了。哎,对呀,你们怎么会来這儿?”
小灵子一句话也不說,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吴秋遇他们见小灵子不說话,也就都不說。
那女子把每個人看了看,见对方都对她有戒心,直起身,說道:“算了,你们不說,我也不问了。既然你们救了我,我就告诉你们我的名字。我叫龙玉凤,也是刚来此地不久,可能很快又要走了。咱们未必還能见到。如果再能见到,我一定报达你们。”
见四個人仍是不說话,龙玉凤自己笑了笑,說了声“告辞了,但愿后会有期”,便转身离去。
還沒等吴秋遇等人迈开步子,就见那個龙玉凤又转身回来了。
小灵子问:“你怎么又回来了?”龙玉凤說:“咱们都走不了了。你们看!”說着抬手往身后一指。
四個人抬眼看去,只见十几個人手持刀枪火把,围了過来。
吴秋遇一惊,便要拉开架势迎战。小灵子悄悄拉了拉他,小声說:“你现在是個农夫,别急着动手。先看看再說。”吴秋遇這才想起自己的伪装,赶紧把手垂下。
那伙人走到近前,带头的是個三十来岁的小個子,开口问道:“你们都是一起的?”
龙玉凤抢着說道:“不是,不是。我傍晚迷了路,撞到這裡,踩中了地上的圈套,一直被吊到刚才。幸亏他们路過,把我放下来。到现在,我的腿還麻呢。”
小個子旁边那個人笑道:“齐二哥,你弄這种套儿還真管用。可惜叫她先下来了,要不然,咱们也看看她被吊着的样子。啊,哈哈。”
那個被称作“齐二哥”的小個子,不无得意地說道:“這算什么!咱们的机关,有多少人都能装进去。”
吴秋遇暗自庆幸,幸亏沒有急着跟他们动手,要不然,仓皇之间,還不定中了他们哪個机关呢。
龙玉凤說:“原来是几位大哥做的套儿啊。真是太厉害了。我一下子就被挂上去了。佩服佩服。要不是误打误撞走到這裡,還不知道世间有這样的高人。”
那個齐二哥听了很得意:“知道厉害就好。你们就不要想着逃跑了,乖乖跟我們走。”
小灵子在龙玉凤耳边小声說道:“你急着把自己摘出去,以为他们就能放過你?省省吧。”
齐老二一声令下:“都带走!”众喽罗便给他们五個人蒙了眼睛,押着往山上走去。
沒走多远,就来到一座寨子。這個寨子也不大,只有几间茅屋草舍,不像是山贼的匪寨,倒像是山裡猎户人家。
几個人守在门口,见齐老二带着人回来,纷纷打招呼:“回来了,二哥。海大哥正在裡面等着你呢。”齐老二吩咐把五個人直接押去见大哥。
简陋的大屋子裡燃着许多火把,很亮堂。吴秋遇等人的蒙眼布被解开,几個人揉了揉眼睛,才能渐渐看清东西。只见中间位置上坐着一個大汉,应该就是那個姓海的大哥。见齐老二带人进来,大汉招呼道:“兄弟回来啦,快坐。這次来了五個?”
齐老二一边去找椅子坐了,一边說道:“大哥,這几個還不是一伙的。那個女的先来,被我的绳圈套住了,吊了一晚。另外几個运气好,刚来就被我抓了,還沒尝到陷阱的滋味。”
海老大笑道:“你說真是奇怪了,這事也扎堆儿!這不是成心为难咱们兄弟么!”众喽罗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五個人自打被押进来,都一句话沒說,偷偷打量着厅裡的人。
海老大看了看這几個人,两個女的,两個瘦弱的老头儿,就吴秋遇是個精壮汉子,便指着他說道:“小子,說說吧,你们到這干什么来了?谁派你们来的?”
吴秋遇看着他,不說话,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說什么。海老大刚要发怒,小灵子抢着說道:“大王,他說话不利索。让我說行嗎?”
“你叫我大王?”海老大瞅了瞅小灵子,笑道,“你說就你說吧。可不要耍花样。”
小灵子往前走了一步,回身指了指倪帮主,說道:“那個裘老爷是我們东家,我們是他的佃户。前些年改朝换代,租税重,又赶上天灾不断,庄稼欠收,我們家就欠了官府不少钱粮,都是裘老爷垫付的。再加上我們该给他的租子,我們已经欠了他一大笔钱,怕是這辈子都還不清了。”
海老大看了看扮做员外的倪帮主,說道:“他有那么好心?莫不是他看上了你,要拉你去抵债,你不从,全家就逃到了這裡,然后他得到消息,又紧紧追来?是這样么?”
龙玉凤在一旁听着,摇了摇头,觉得小灵子蒙混不過去。
果然,海老大一拍椅子扶手,站起来:“哼,你编出這個,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小灵子說:“当然不是。虽然裘老爷让我們欠着他的钱未必全是好心,可他還不至于要打我的主意。其实他早有了别的打算。”
海老大满以为這小娘子谎言被自己戳破,会惊慌失措跪地求饶,沒想到小灵子却仍不慌不忙,還有說辞,让他颇感意外。旁边的龙玉凤也是一愣,认真看着小灵子。吴秋遇、倪帮主和老叫花子也都看着小灵子,想知道接下来她如何往下编。
海老大问道:“那你說說,他做的什么打算?”
小灵子四下看了看,稍显紧张地问道:“你们不是官府的人吧?這裡有官府的人嗎?”
“官府的人?哈哈哈哈!”海老大放声大笑起来,“你看他们哪個像官府的人?我马上把他抓起来。”
小灵子這下放心了,說道:“只要你们不是官府的人,那我就可以实话实說了。哎,等一下。我得先问问裘老爷。裘老爷,你交代的事,我可以說嗎?”她郑重其事地看着倪帮主。倪帮主心中暗笑,還得故意作出为难的样子,假装在那裡犹豫。
海老大急了:“你說你的!這是我們的地盘,他不能把你怎么样!”小灵子說:“那可不行,他要是不答应,以后回去了,会找我們麻烦的。”海老大說:“他不答应,我就让他回不去,看他怎么找你麻烦!”說完瞪着那個“裘老爷”。倪帮主假装被吓到了,赶紧說道:“我答应,我答应。想說什么你就說吧。”說完假装不情愿地转過脸去,其实是在暗笑。海老大很得意。
小灵子說:“裘老爷昨天找到我相公,让他跟他去黄河边上……贩私盐……”她說完故意停了一下,看看众人的反应。
“贩私盐?”众人都是一愣。包括吴秋遇和倪帮主也都很意外。海老大笑道:“裘老头,你行啊!這种事你都敢去干?贩私盐可是掉脑袋的罪,你知道嗎,你们也敢答应?”
小灵子說:“我們也是沒办法呀,欠了裘老爷那么多钱,什么时候才能還清啊。裘老爷說了,只要這次贩运私盐成功,過去的帐就一笔勾销。我相公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回来跟我們一說,我跟老爷子就急了。那可是杀头的罪呀,怎么能干?可是已经答应了,不去又不行。要反悔就惹恼裘老爷,他有钱有势的,我們得罪了他,永远都不能安生。說去告发他吧,他還沒去呢,我們拿不出证据便是诬告,一样沒有好结果。最后沒办法,我和老爷子不忍心看着相公独自冒险,就跟着来了,指望着遇到盘查的时候,能替他打個掩护。谁能想到我們這样的人身上会藏着私盐呢?但我們毕竟都是普通百姓,沒干過犯法的事,一见着别人看我們两眼就心裡发虚。沒办法,最后只能天黑了再赶路,還得专找沒人的地方走。這样說不定還能侥幸熬過去。就這么,就走到這来了。幸亏遇到了大王您這样的好人,還想着抓来问问。要是遇见穷凶极恶的盗贼,我們的命早就沒了。家裡的孩子和老太太怎么办哪!”說着便假装要哭的样子。
吴秋遇和倪帮主暗自赞叹,难得小灵子能编出這样的故事,還說得那么入情入理,听得自己都几乎要信了。老叫花子看出火候,也跟着揉起了眼睛。
“唉!”海老大叹息了一声,义愤地說道,“都是叫那個狗屁皇帝、混蛋世道给逼的。你们不用害怕。嗯,今晚先在這裡歇了,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们走。他们地形熟,有近路,你们可以少走一二十裡,還不会被人看见。”
“多谢大王!”小灵子拉着吴秋遇赶紧道谢。老叫花子也不落后,在那裡装得很像。
海老大說:“都是苦命人,你们不用谢我。哎,我說裘老爷,他们欠你多少钱,你還打算要么?”
沒等倪大鳅說话,小灵子赶紧抢着說道:“欠债還钱,天经地义。大王,您就别费心了,這個事就让我們自己了结吧。不然我們穷人家,一辈子心裡不安。”
海老大說:“那好吧。姓裘的,你可听好了。這次贩私盐,不论成与不成,你们的帐都得一笔勾销了。如果你再纠缠,叫我知道了,說不得我要带人去你家裡走一遭。”
倪帮主赶紧說:“行,行,不敢不敢。”
海老大吩咐喽罗带四個人下去歇着。
龙玉凤急了:“那我呢,我跟他们一起的。”
齐老二說:“刚才在山下你還說跟他们不是一起的,怎么现在改口了?我劝你還是老实說了,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龙玉凤說:“我不是坏人。我兄妹二人来此投亲不遇,用光了盘缠,便打算进山采药去卖,也好攒钱回家。沒想到今天走散了。我误打误撞,踩到了你们设下的圈套,被吊挂了一晚上,到现在我的腿還疼呢。”
“你一個苗家女子到山西投什么亲?我倒要看看你筐裡有什么药材。”齐老二說着便站起来,朝她走去。倪大鳅一愣,沒想到他一個山贼,也知道那是苗家女子。
龙玉凤退了一步,說:“你不能看!”
海老大盯着她,沒有說什么,他也想知道這女子說的是真是假,便任凭齐老二去检查。
倪大裘和老叫花子亲眼看见龙玉凤把白花蛇放到了背筐裡,也不知那蛇现在死了沒有,不免有些紧张。可是又一想,刚才小灵子被它咬了,什么事都沒有,想来那不是毒蛇,而且咬人也不疼。
吴秋遇和小灵子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都要上前阻止。吴秋遇见齐老二已经把手伸进了筐裡,急忙叫喊了一声:“快把手拿出来!别碰!”
可是已经晚了。齐老二只“哎呀”了一声,便托着胳膊惨叫起来。
海老大等人看到齐老二惨状,都是大惊失色。倪大鳅和老叫花子不禁又看了看小灵子,见她确实仍好好的,才放了心,又开始担心齐老二。
齐老二已经倒在地上,开始打滚。
吴秋遇急忙抢步過去,跨在他身上,按住他被咬伤的手臂,出手封了他几处穴位。小灵子暗叫不好。她知道,吴秋遇一露相,自己刚才的一番口舌全白费了。
众喽罗见吴秋遇对二当家的动手,呼拉都围了上来。海老大见吴秋遇动作奇快,才知道他并非普通的农家汉子,而是個武功高手。他自忖未必能在两三招之内将吴秋遇制住,为免伤到齐老二,他不敢先去惊动吴秋遇,而是抢到小灵子面前,一把将她的脖子掐住。
小灵子勉强掰开他一根手指,腾出喉咙說道:“笨蛋,沒看见他在救人嗎?”
海老大愣了一下,仔细一看,吴秋遇确实不像要伤人,好像真的在给齐老二控制伤情,這才慢慢松了手。
龙玉凤将一個小药瓶塞给吴秋遇。吴秋遇知道那一定是解药,便急忙打开盖子,在齐老二的手背上敷撒了,又运功给他疏通了一下手臂上的血脉。
齐老二此时已经昏死過去。毒血遇到解药慢慢变色。吴秋遇在齐老二的手臂经脉上捏挤了几下,伤口处渐渐流出好血来。倪帮主、海老大等几個人明白,齐老二中的蛇毒已经被控制住了。
吴秋遇站起来,对海老大說:“他的手不能沾水,少吃荤腥,别喝酒,静养几天就沒事了。”
海老大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对他是该提防還是道谢。吴秋遇已经走到小灵子身边。海老大也急忙去看齐老二。
過了一会,齐老二苏醒過来。海老大关切地问道:“二弟,你怎么样?”齐老二慢慢睁开眼,看了看众人,知道自己還活着。他忽然又瞥见龙玉凤的背筐,挣扎着叫道:“蛇!裡面有蛇!”
海老大马上吩咐:“把那個女的押下去,严加看管!如果二弟有什么意外,就拿她陪葬!”
龙玉凤被推着往外走,悻悻地說道:“放心吧,他死不了。他的毒已经解了。那么点小伤,对一個大男人来說,应该算不得什么吧?”
海老大看了看吴秋遇等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
小灵子說:“大当家的,你不用为难。把我們和那個姑娘关到一起就行了。我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海老大点了点头。几個喽罗便押着吴秋遇、小灵子、倪大鳅和老叫花子往外走。
龙玉凤两手被捆了,推进了柴房裡。
過了一会,柴门又开了,小灵子他们也被押进来。龙玉凤往裡挪了挪,给他们腾地方,嘴裡說着:“咱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柴门关上,屋裡顿时黑了下来。
老叫花子瞪着龙玉凤說道:“都怪你!要不是你又生事,大家早就沒事了。”
龙玉凤狡辩道:“假的就是假的。你们的谎话迟早会被揭穿,干嗎赖到我头上?”
倪大鳅推了推老叫花子:“算了,现在說這個也沒用了。走了一晚上也累了,先找地方歇会吧。”
老叫花子又白了龙玉凤一眼,气哼哼扶着倪帮主坐到了一边。吴秋遇扶着小灵子也找地方坐下来。
龙玉凤凑到小灵子面前,问道:“小娘子,你說的那個什么户,是啥意思?”
小灵子看了看她,见她问得很认真,似是真的不懂,便說道:“那個叫佃户,就是给地主家种地缴租的穷苦人。穷人家自己沒有地,只能种大户人家的地,收的粮食多一半得交给东家。哦,东家就是有地的大户人家。”
龙玉凤听了似懂非懂。老叫花子叫道:“怎么连這個都不懂?我看她就是成心装糊涂,沒话找话。”
倪帮主笑道:“她是苗人。苗家沒有地主和佃户,她不懂這個倒也正常。”
龙玉凤又对吴秋遇說道:“這位哥哥好厉害。刚才那家伙被蛇咬,我都還沒反应過来,你就已经過去了。”她說着竟凑到近处,开始盯着吴秋遇的脸仔细端详。
吴秋遇被她看得有些难为情,怎奈自己坐着被她挡在眼前,又无处避闪,便只好闭上眼睛,图一时清净。
龙玉凤细细看了几眼,忽然伸出手,轻轻撕下吴秋遇嘴上的假胡子,笑道:“原来這胡子是假的呀。呦,长得還挺端正呢。”
吴秋遇睁开眼,想要把假胡子拿回来。龙玉凤故意把手一扬,說道:“好端端的,戴個假胡子做什么?還是摘了胡子這样好看。”吴秋遇脸上一热,愣愣地看着她:“你,你想怎么样?”
龙玉凤說:“我不想怎么样。我见哥哥好手段,又生得端正,只想多看两眼不行么?”
小灵子警惕地看着龙玉凤,說道:“你身上都是有毒的玩意儿,最好离我們远一点。”
龙玉凤嘻笑着說道:“哎呦,有人不高兴啦。他還真的是你相公啊?”
老叫花子在一旁說道:“你這丫头,脸皮可真厚!人家都不爱搭理你,一個劲往上栖乎什么呀?”
龙玉凤嗔怒道:“你脸皮才厚!我可一直沒搭理你,你怎么老和我說话?”
倪帮主见這一老一少争吵,都像小孩子一样,不禁摇头暗笑。
龙玉凤见老叫花子不再吭声,又对小灵子說道:“我已经告诉你们,我叫龙玉凤。你们现在也知道我是苗家女。可是,我還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灵子见她性格爽朗,想什么就說,觉得她不像坏人,便說道:“我叫小灵子,這是秋遇哥哥。那两位是我們的同伴。”
“小灵子。秋遇哥哥。”龙玉凤又把两個人端详了一下,說道,“我一见你们就喜歡。一看你们就是有本事的。”
老叫花子不屑地哼了一声。龙玉凤马上对他說道:“你哼什么,我可沒說也喜歡你!”老叫花子知道她嘴厉害,不想再跟她斗,便转過脸去。龙玉凤笑着对倪大鳅說道:“裘老爷,我可沒說你呀。看得出来,你也是好人。”老叫花子心中暗气,合着在她眼裡他们三個都是好人,就他一個不是好人。
龙玉凤忽然說道:“小灵子,你刚才编得可真好,他们都信了,我也信了。现在我知道了,你们不是真的佃户。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到這来了?”
還沒等小灵子开口,柴门又开了。有個人拿着火把进来,指着吴秋遇說:“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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