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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黑衣魔女

作者:朱太河
吴秋遇甩开曾婉儿等人,急匆匆来找柳如梦,准备带她远走高飞,一回来却发现路面上空空荡荡,柳如梦和马车无影无踪。吴秋遇大惊,高喊了几声,也不见应答,顿时乱了方寸。搓着手转悠了一会,忽然想起在地上看了几眼,沒有车轮转弯的痕迹,大致判断了马车的去向,便展开“追风架子”,发足一路追去。

  曾婉儿等人找不到柳如梦的“情郎”,隐隐听到外面有人喊如梦的名字,猜想他已经回到柳如梦的身边了,便也从庄稼地裡出来。一见马车已经走了,五匹马也全都不见了,鲁啸气得跳脚:“他娘的!他们不辞而别也就罢了,怎么把咱们的马也拐走了?大小姐,他们……”郝青桐等人也都望着曾婉儿。曾婉儿說:“如梦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他们不辞而别必有隐情。也许是他们走了以后,几匹马沒人看管,自己跑了也說不定。”大小姐這样說,别人也不好再說什么。郝青桐问:“大小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還去少林寺嗎?”曾婉儿說:“沒有马匹多有不便。先去找我哥哥吧,跟他要几匹马再說。”郝青桐点了点头:“嗯,這样也好。前几日收到消息,他们此刻应该在柳林堡了。”一行五人便徒步行走,去找人打听柳林堡的所在。

  蒙昆一口气跑出了堡子才停下来。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是裘如龙追来了,他已经跑不动了,索性拉开架势,准备拼個鱼死網破。来的却是乔三,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几口,问道:“师父,那些……是什么……人哪?”蒙昆伸着脖子望了望,不见乔三身后有人追来,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裡又气又恨。不想在弟子面前失了面子,于是說道:“嗨,他们是曾家的人。看在曾公的面子上,我不跟他们计较,所以一味忍让。早晚有咱们爷们出气的时候。”乔三心裡明白怎么回事,嘴上却也拣好听的說:“就是。师父您是什么身份,怎么会跟他们這些人一般见识。”說着也坐下来。蒙昆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乔三问:“师父,咱们接下来去哪?”蒙昆看了看他,沒有說话。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裡落脚,本来是到柳林堡和曾可以等人汇合的,沒想到一见面就被人打了出来,丢了面子受了气不說,行李银两還都在马车上呢,他们师徒现在是身无分文。

  忽然一团黑影闪過,蒙昆吓了一跳,以为眼花了,挤了挤眼睛再看。那黑影已经晃到了眼前,面前站着一個人。逐渐抬眼看去,只见那人从下到上一身黑,居然是個面容姣好的女子,只是面目有些冷峻。乔三叫道:“师父,你老人家的运气真不错。刚刚失去一個小娘子,這又来了一個。”蒙昆一见是個女人,也来了精神。那黑衣女子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二人,开口问道:“你们认得蒙昆么?”蒙昆一愣,开始认真打量這個女人。乔三跳起来,笑道:“小娘子,你可算找对人了。怎么,主动送上门来,要嫁给他老人家?”黑衣女子瞪了他一眼。乔三仍只顾调笑,忽然眼前一晃,脖子便被人掐住。黑衣女子用力一推,乔三便倒在地上,捂着脖子抽搐起来。

  蒙昆大惊,他到底是有些江湖经验的人,知道這個女子的武功远胜于自己,于是慢慢站起来,恭恭敬敬抱拳问道:“不知女侠找蒙昆何事?”黑衣女子盯着他,问道:“你只說认不认得。”蒙昆点头道:“认得认得。”黑衣女子问:“他在哪裡?”蒙昆已经看出這女子来者不善,自己也沒结過什么善缘,料想她来找自己决不是好事,因此不敢冒然承认,赶紧想着如何应付過去。黑衣女子见蒙昆发呆,再度问道:“蒙昆在哪儿?”蒙昆忽然眼珠一转,开口說道:“他在……柳林堡,福来客栈。穿一身红衣的那個汉子就是。”蒙昆說的是红衫客裘如龙。黑衣女子问:“柳林堡在哪?”蒙昆抬手一指:“前面那個堡子就是。我刚从那出来,在客栈看见他了。你也不用问,问了也沒人承认,直接找那個穿红衣的就是。”黑衣女子点了点头,淡淡地說了一声“谢了”,便飞身而去。

  眼看黑衣女子走远了,蒙昆终于松了一口气。乔三爬起来,不解地问:“师父,她明明是来找你的,怎么叫她去……?”蒙昆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声骂道:“你猪脑子?看她那個样子,找我能有好事嗎?我正愁沒法教训那個姓裘的,现在好了,就让這個女鬼去对付他吧。哈哈哈哈。”說到這裡,他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黑衣女子来到柳林堡,找到福来客栈。有伙计迎上来:“姑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黑衣女子问道:“這裡有沒有一個身穿红衣的客人?”伙计愣了一下,马上堆笑道:“有,有啊。您和他们是一起的?”黑衣女子沒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他现在哪裡?”伙计說:“我看他往后面去了,想是方便去了,应该就快回来了。您可以在這稍等,或者到房间去等他。他的那些朋友都在呢。看见沒有,就是那边那间。”黑衣女子点了点头:“你去忙吧。”伙计去招呼别的客人。黑衣女子便站在那裡等着“蒙昆”。店裡的伙计和客人见這女子一身青黑,都觉得惊讶。

  沒多久,一個身穿红衣的汉子从房后转了出来,正是裘如龙。黑衣女子迈步堵了上去。裘如龙上厕所回来,正悠闲地哼着小曲,猛然看见一個浑身青黑的人影出现在面前,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個女子,便也沒放在心上,随口說道:“你挡路了,让开。”黑衣女子伸手抽出腰间的短刀,轻轻哼了一声,冷冷說道:“蒙昆,你還想到哪裡去?”裘如龙见她亮出兵刃,還管自己叫蒙昆,又好气又好笑,便有心**她一番,于是說道:“哎呦,好厉害呀,這是要跟我动刀子啊。老子喜歡性子烈的姑娘,既然你送上门了,我也只好收了你。来吧,手裡的刀会用嗎?”黑衣女子不再跟他废话,挥刀向他迎面砍去。裘如龙不由得“啊”了一声,沒想到這女子出手如此之快,仓促躲過之后,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黑衣女子刀刀凌利,毫不留情。裘如龙赤手空拳,十几招過后就顶不住了,身上被短刀割开好几处皮肉,头上也开始冒冷汗。他自知不是這女子的对手,急忙大声呼救:“公子,老豹,快来呀!有刺客!哎呦!”他手臂上又挨了一刀。

  曾可以和海通天等人正在屋中說话,听到动静,都一发从屋裡出来。只见裘如龙被一個黑衣女子纠缠,似是已无還手之力。司徒豹第一個跳上去帮忙。两個人還是打不過黑衣女子。很快司徒豹身上也挂了彩,气得大叫。小神拳温庆礼、铁钩子贺七在当地小有名气,有意在外来的客人面前露两手,便也冲上去助阵。

  柳如梦听到外面有打斗之声,马上想到有可能是吴秋遇来救她,也从屋裡走出来观看。黑衣女子虽然被四個人人围住,但毫不在意,只顾施展自己的刀法,每逢扑奔裘如龙便直砍要害。黄河帮的帮主海通天见四人仍不能将黑衣女子拿下,便也要上前动手,却被曾可以拦住。

  曾可以高声叫道:“诸位且慢动手!有话好說!”小神拳温庆礼、铁钩子贺七是奔着露脸去的,沒想到脸沒露成,身上還见了血,早就沒心思再打了,一听曾可以呼喊,当即退了出来。裘如龙和司徒豹也且战且退。黑衣女子的目标是红衫客,不管那几個人怎样,她的刀仍是缠住裘如龙不放。曾可以见黑衣女子不肯罢手,又不愿见裘如龙吃亏,只有硬着头皮上前阻挡。他出手挡开黑衣女子的手臂,自己就站到了裘如龙的身前。黑衣女子回刀便砍,曾可以拱手而立,却不躲闪。司徒豹等人大惊。海通天摸出一把钢针,准备随时出手。柳如梦惊叫道:“不要啊!”

  黑衣女子见曾可以站着不动,却也一愣,手裡的刀在空中停下,刀尖到曾可以的面门不過两指的距离。柳如梦松了一口气,手捂着胸口,一颗心仍扑通扑通乱跳。黑衣女子瞪着曾可以,喝道:“你不想活了?”曾可以拱手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黑衣女子喝道:“谁是你的前辈?你让开,我只找蒙昆一人计较!”曾可以說:“前辈,您先别急。這裡面一定有误会。他不是蒙昆。”裘如龙這才明白自己是代人受過了,气哼哼說道:“谁跟你說我是蒙昆?”

  黑衣女子冷冷說道:“哼,真是软骨头,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了。蒙昆,你少来唬我!”裘如龙气得說不出话来。曾可以說:“前辈,這果然是误会。他真的不是蒙昆,他叫裘如龙,這裡的人都可以作证。”司徒豹等人也都跟着点头应和。黑衣女子瞅了瞅众人,半信半疑:“我信不過你们!”說着,她的目光落到了柳如梦的身上,眼神中竟然透出一丝惊讶。柳如梦向前走了两步,开口道:“他真的不是蒙昆。”黑衣女子看了看柳如梦,收了刀,淡淡說道:“既然如此,刚才多有得罪。告辞了。”說着转身要走。

  柳如梦轻声叫道:“姐姐,你带我一起走吧。”众人都是一愣。曾可以自是不舍,但是在众人面前,有些话還不便出口。黑衣女子看着柳如梦,惊讶地问道:“你不是他们的人?”柳如梦說:“不是。我被坏人劫到這裡,是那位公子救了我。他们都是……。我在這裡毕竟不便。你带我走吧。”黑衣女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柳如梦便跟到她身边,准备一同离去。

  “暂請留步!”曾可以在身后失口叫道。黑衣女子回头看了看他:“你還有何话說?”沒等曾可以說话,裘如龙先抢着說道:“到底是谁告诉你的,說我是蒙昆?老子决饶不了他!”黑衣女子說:“我在堡子**到两個人。其中有個胖子,說他认识蒙昆,身穿红衣,住在這裡。我也是被他骗了,多有得罪。”裘如龙气得跳脚,咬牙切齿地暗想:“好你個蒙昆,害得我好苦!老子早晚還得找你算帐!”他刚要在黑衣女子面前揭露蒙昆的老底:“我告诉你,那個才……”曾可以急忙将他拦住,插话道:“那個菜沒做好,叫他们从新再做,這事咱们回头再說。前辈,肯否留下姓名?這样你带走如梦姑娘,我們也好放心。”柳如梦听了自然感动,也暗叹曾公子的细心。

  黑衣女子听曾可以的话倒也有理,于是說道:“带走這位姑娘的是我时秋风。姑娘若有個闪失,你们尽可找我說话。”“时秋风?魔女幽灵?”人群裡发出了惊呼声,說话的是黄河帮的帮主海通天。黑衣女子时秋风听见了,却并不理会,带着柳如梦出了客栈,径自去了。

  曾可以对柳如梦真心不舍,但是也不好出言挽留。无意间瞥了一眼时秋风的背影,他忽然想起来,這個黑衣女子好像在云中山的天百山庄出现過,只是当时不知她是何身份,于是问道:“這個女子是什么来头?”海通天說:“這個人来历不明,行踪诡秘,平素一身黑衣。自从她在江湖上出现以来,還沒听說有谁打败過她。每次出现都像幽灵一样,因此江湖上有了個‘魔女幽灵’的名号。”小神拳温庆礼暗自庆幸:“她就是魔女幽灵啊,果然厉害。”

  裘如龙抱怨道:“公子,刚才为何不让我把话說完?”曾可以說:“看样子她是来找蒙昆索命的。你還真打算让蒙昆死在她手裡?”裘如龙叹了一口气:“唉,他也太可恨了。我不過假装打了他几拳,他竟然诓哄這個魔女来杀我。這笔帐早晚得找他算清楚!”

  司徒豹上前說道:“公子,刚才太悬了,把我吓出一身冷汗。那魔女杀人不眨眼,你怎么能以身犯险呢?”曾可以笑道:“刚才你们四個人围攻她,她可曾对你们痛下杀手?”司徒豹想了想,摇头道:“還真沒有。”小神拳温庆礼和铁钩子贺七想了想,也觉得惊讶。只有裘如龙气哼哼地說:“她每一刀都巴不得杀了我,对我可是招招都有杀心。”众人看着他衣衫破烂、血肉模糊的狼狈样,都不禁笑了起来。曾可以解释道:“我看出她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她把你当作蒙昆,只找你一人索命,却不肯伤害他们三個。我都沒跟她交手,她怎会忍心害我?是不是?哈哈。”

  海通天点了点头,称赞道:“曾公子智慧過人,果然有令尊曾公的风范。”其他人也都跟着称赞不已。曾可以看了看海通天,惊讶地问道:“海帮主何时到過蓟州?怎么从沒听家父提起過?”海通天說:“老朽不曾到過蓟州啊。這次在洛阳相见,实乃有幸。我日前不在,就是去洛阳拜会令尊了。”“家父到了洛阳?”曾可以难以置信。“是啊,令尊就在洛阳。老朽亲眼得见還能有错?怎么,公子你不知道?”曾可以摇了摇头,心裡疑惑不解:“家父怎么忽然到了這裡?临行之前,沒听說他也要来呀。”海通天见曾可以惊讶,有些意外,笑道:“既然公子不知,是老朽多嘴了。想必曾公另有安排。”曾可以自觉有些失态,赶紧招呼道:“来,大家還到屋裡說话。吩咐伙计置办一桌好菜,给如龙兄压压惊。”裘如龙挣得了一些面子,心下感激,对着看热闹的伙计喝道:“還不快去!”

  时秋风带着柳如梦离开柳林堡,首先想到就是去找那個胖子算帐。她此刻還不知道那個胖子就是蒙昆,但是被他谎言哄骗,险些错伤人命,這個還是要找他质问清楚的。蒙昆师徒自知惹祸,早已溜之大吉。时秋风找不到他们,却也无奈。柳如梦求时秋风带她去找吴秋遇。她们赶到那裡时,吴秋遇和曾婉儿等人早已离开。

  天色已晚,时秋风在荒地燃起火堆。两個人坐下来休息。时秋风望着柳如梦,似是有些出神。柳如梦见时秋风望着自己发呆,小声问道:“时姐姐,你怎么這样看着我?”时秋风支吾道:“哦,沒什么。你很像我的一個熟人。实在是太像了,我看到你,就想起了她。”柳如梦娇羞一笑:“我叫柳如梦,现在也算是姐姐的熟人了。”

  柳如梦身上有故人的影子,时秋风对她算是一见如故,因此一改往常冷峻的表情,脸上也微微露出笑意:“嗯。看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不在府上享受清闲,反倒出来四处行走?”柳如梦說:“我可不是什么大小姐。我现在是個孤儿。我六岁的时候娘亲就過世了,如今爹爹也不在了。”說到這裡,柳如梦黯然神伤。时秋风脸上笑容顿失,似也黯然,沉默了一会,欲言又止。柳如梦发觉时秋风的变化,开口问道:“时姐姐,你也是……一個人?”

  时秋风看着柳如梦,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嗯。我和你一样,很小的时候娘亲就沒了。十年前,我爹又被人追杀,惨遭杀害……”說到這裡,伤心往事又一发涌上心头,她仰起脸,神色黯然。柳如梦惊愕道:“伯父他……被人追杀?”时秋风稍稍平定了一下情绪,对柳如梦說道:“我爹是北冥教的长老,对教主忠心耿耿,也深受器重。后来老教主去世,新教主继任,我爹不愿卷入权力纷争,便带着我离开北冥教。只因他喜歡结交,与中原武林多有来往,硬被人诬陷叛教,结伙追杀。我爹本不愿伤及往日情分,不想与其他长老为敌,只想带着我远走他乡。沒想到最后……還是被他们追上……,寡不敌众……”时秋风喉头哽住,說不下去。

  柳如梦也跟着摇头叹息,又忽然问道:“那姐姐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问起這個,时秋风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說道:“我爹行事谨慎,从来沒跟北冥教的人說起過我,因此北冥教沒人知道有我。可是我等不到我爹赶来会合,就去找他,结果在小河套发现他的尸体。我正哭着,忽然有北冥教的人出现,知道我是时长老的女儿,便要斩草除根。爹娘都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他们正要下手的时候,来了一位年轻侠士,救了我。”說到這裡,时秋风脸上似是露出一丝甜蜜。柳如梦问:“后来呢?”时秋风微微一笑:“后来他把我带到安全的地方,教了我一些防身的武功,又留了一些银两,就走了。”

  柳如梦還要再问,时秋风却先說道:“看你弱不禁风。一個小姑娘,怎么敢四处走动?多危险啊。”柳如梦說:“我不是一個人。我刚才要找的,是我的一心哥哥。有他陪着,我什么都不怕。”“一心哥哥?”时秋风看着柳如梦,“是個少年公子喽?看样子,你对他很信得過。”柳如梦坚定地点了点头:“嗯。姐姐你帮我找到他,我也不用拖累你了。”“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有個值得信任的人可以托付终生,不容易。”时秋风抬头望着星空,想起了心事。

  柳如梦大致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试探着问道:“时姐姐,后来你想過找到那位少年侠士嗎?”时秋风看了一眼柳如梦,又继续抬头望着天空,說道:“嗯,我一直在找他,后来终于找到了。”柳如梦惊喜道:“那就好了。”时秋风却微微摇了摇头,說:“我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身边有個漂亮的姑娘,温柔大方,知书达礼,长得和你很像。那是他的红颜知己。他们很好。我在附近偷偷看了几日,只有默默离开。”“哦。”柳如梦此刻不知应该說些什么,心想那时這位姐姐一定是失落极了。

  本以为话题就此打住,沒想到时秋风却继续說道:“我默默地祝福他们,又不敢接近。直到有一天,我听說那位姑娘在山西遇害了,那位少年侠士悲痛欲绝。我想去安慰他,却不知道应该跟他說什么,到最后也一直沒敢露面。他追查了半年凶手,沒有找到。此后,就像变了一個人,心灰意冷,什么事都不想做,只顾发呆。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帮他找到凶手,替那位姑娘报仇,了却他心中的遗憾,让他重新振作起来。我勤学武功,改穿黑衣,不分昼夜,四处追查凶手。”柳如梦暗自赞叹:“好一位痴情的姐姐,想必那位少年侠士知道了,也一定会被她感动的。”

  柳如梦问:“有线索嗎?”时秋风說:“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走遍黄河两岸,终于得到一些消息。纪姑娘遇害的时候,五台县清水河上曾经有一场劫杀。他们要劫的是无涯老和尚,最后老和尚安然无恙。我日前得到這個消息,便去五台山佛光寺找了老和尚。老和尚告诉我,当年之所以能够躲過暗箭,是因为当时隐隐听到一声惊呼。似是有個女施主撞见河边有人埋伏,惊叫了一声,才无意之间给他提了醒,让他得以早做防备。我猜想那女施主便是纪姑娘,因为撞破埋伏,才被人杀害。老和尚也這么认为。后来逐步查知,埋伏劫杀老和尚的是蒙昆等人,我想杀害纪姑娘的凶手应该就是蒙昆一伙。這才一路查找蒙昆的下落。听說他最近到了這一带,我便追了過来。路上遇见一個胖子,他說认识蒙昆,說蒙昆穿红衣,住在福来客栈,我才找到那裡。不想被他给骗了。”柳如梦叫道:“时姐姐,那個胖子就是蒙昆。我就是被他给劫了,幸亏被曾公子他们救下。蒙昆被那個红衣人打跑了,一定是怀恨在心,哄你去杀他出气。”“可恶!”时秋风眼睛一瞪,拳头攥得紧紧的。

  吴秋遇发现火堆,往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喊:“如梦,香儿,你在哪儿?”“是一心哥哥。”柳如梦听见喊声,大喜。她赶紧站起来,回应道:“一心哥哥,我在這!”时秋风站起来,說道:“他来了,正好。我现在就去找蒙昆算帐!”柳如梦刚喊了一声“时姐姐”,时秋风就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

  吴秋遇见到柳如梦,心裡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到了這裡?发生什么事了?”柳如梦心情激动,在蒙昆那裡所受的委曲也一发涌了上来,闷头贴在吴秋遇胸前,說:“你不在的时候,马车被人劫了,我……。不過還好,我又被人救了。回去找你找不到,是时姐姐带我来這的。”“都是我不好。我出来找你,才发现马车不见了。一直找到现在。”吴秋遇往火堆旁边看了看,沒见到人,“时姐姐,她人呢?”柳如梦直起身子,擦了擦眼睛,說:“她走了。可能是不想见到男人吧。”吴秋遇无心過问时姐姐的事,只顾上下打量柳如梦,看她有沒有受伤。

  时秋风想到红衫客与蒙昆有過节,或许他们多少知道一些蒙昆的底细,便先去了福来客栈。

  曾可以等人正在饮宴。蒙昆居然也在,端着一杯酒对曾可以說道:“公子排得一场好戏,英雄救美。只是苦了我,平白被老裘打了几拳。”裘如龙站起来骂道:“你還有脸說這個?我已经给你使了眼色,你不走,非要跟我打。我要不打你几下,這戏早就穿帮了。你倒好,自己怕死不敢认帐,诓骗那個女鬼来找我麻烦。老子今日代你受過,你要不自罚三大碗,咱们就拳头上见。”蒙昆笑道:“好,我喝,我喝。那咱们就算扯平了。”早有好热闹的司徒豹拎起酒坛子,倒了三碗。蒙昆放下酒杯,端起大碗,一饮而尽。另外两碗也是如此。小神拳温庆礼、铁钩子贺七等人拍手叫好。曾可以摇头笑了笑,似有心事。海通天說道:“只是可惜了那個**子,被魔女带走了。要不然,和公子倒也般配。”曾可以不愿被人看穿心事,忙张罗道:“大家喝酒。”

  时秋风在窗外听到动静,思量裡面人数众多,自己冒然进去未必能成事,便暂且潜伏下来等待。屋裡众人喝了酒,偶尔就有出来呕吐或是如厕的。沒多久,蒙昆出来了,醉眼模糊地扶着墙,脚下虚飘。待蒙昆走到僻静处,时秋风从墙头跳下来,将他一脚踹翻,短刀就压在了他脖子上。蒙昆醉醺醺的,以为是裘如龙他们在和他开玩笑,大手一摆,說道:“别,别闹!我上完厕所……回来……呃……再喝……”“谁跟你闹?”时秋风用短刀在蒙昆脖子上拉了一下,皮肉裡顿时流出血来。蒙昆脖子上一凉,睁开眼,一见是时秋风,顿时魂飞魄散,清醒了不少:“你,你……女侠饶命啊!”

  蒙昆的徒弟乔三听說师父喝多了,追出来找他。一探头瞥见蒙昆倒在地上,正被白日裡见過那個魔女用刀架着脖子,急忙溜回去喊人。

  时秋风问道:“你還记不记得几年前在五台县你杀害了一位姑娘?”蒙昆梗着脖子轻轻摇头,生怕刀尖划破喉咙,赶紧否认道:“沒,沒有啊。女侠你搞错了……我沒……沒干過那事……”时秋风:“你再想想。当年你们劫杀无涯老和尚的事,有沒有?”蒙昆大惊:“你,你怎么知道的?這個事有,有。可是那個姑娘的事跟我无关哪!”

  “你休想再蒙混過去!我已经打听清楚,纪姑娘撞破你们的埋伏,被你们发现。害她的若不是你,還能有谁?”时秋风說着将刀刃又往下压紧。蒙昆一动也不敢动,眨巴着眼睛說:“冤枉啊。我真的沒有。你說的沒错,是有個姑娘惊叫一声,惊动了老和尚。可那时我們的心思都在对付老和尚,哪顾得上她呀。”时秋风:“哼,還想狡辩?”

  這时候,曾可以带人赶到。裘如龙、海通天等人将时秋风和蒙昆围了起来。时秋风抬头說道:“我只找蒙昆說话,与你们无关。你们不要多管闲事!”曾可以說:“前辈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說。”

  众人赶到,蒙昆心裡稍微踏实了一些,又得以片刻喘息,想了一下,忽然叫道:“我想起来了……啊!你把刀轻一点,我告诉你。”时秋风把短刀轻轻提了一点:“快說!”

  蒙昆說:“当时马铁腿正在那裡出沒。马铁腿,听說過吧?他是個江洋大盗,劫财劫色,杀人如麻。我們偷袭老和尚不成,本来是想找那個女的出气,不成想,倒被姓马的抢了先,人被他扛走了。他号称马铁腿,我們追不上他,只有大骂几句,却无可奈何。怎么,那個姑娘遇害了?那一定是马铁腿干的!”时秋风盯着蒙昆,半信半疑。蒙昆见时秋风犹豫,继续說道:“我說姓马的怎么忽然洗手不干了,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原来是知道自己惹了大祸。女侠,你想想,要不是他干的,他怎么会突然在江湖上消失。明摆着是他心虚胆怯,躲起来了。一定是他!”裘如龙和司徒豹是知情的,相视一笑。

  时秋风收了刀,冷冷說道:“我会找到马铁腿问個清楚。要是你敢骗我,……”蒙昆急忙摆手道:“不敢不敢。你已经认得我了,武功又高深莫测,要想杀我,随时都可以。我怎么敢胡說?你若找到马铁腿,只问他几年前在清水河畔,是否轻薄過一個漂亮姑娘。谅他也不敢否认。”时秋风直起身子,又打量蒙昆几眼,看他言之凿凿也不像是信口胡說,就问道:“马铁腿长什么样?老家在哪裡?”

  曾可以上前說道:“巧了,马铁腿隐匿多年,近日又忽然出现。我听說他去少林寺出家了。他本来就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只怕有少林寺的人袒护,前辈未必动得了他。”

  时秋风看了看曾可以,微一拱手,說了声“多谢相告”,便飞身离去。

  众人赶紧上前把蒙昆扶起来。蒙昆一摸脖子上有血,大叫起来。忽然有伙计跑過来报信:“公子爷,有几位客人来找您,是一位小姐和四位大爷。听他们說话,好像跟您很熟。看样子,不太高兴。”曾可以知道是妹妹来了,赶紧带人去看。

  曾婉儿正坐在屋子裡生气,郝青桐等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曾婉儿一见到哥哥,站起来劈头盖脸问道:“哥哥,你为什么叫人抢我們的马?害我們走了几十裡路!”曾可以一头雾水:“這话从何說起?我怎么会叫人抢你的马呢?”裘如龙也上前說道:“是啊,大小姐。我們一直跟公子在一起,刚从少林寺回来。你是不是误会咱们公子了?”曾婉儿看了看他们,也說不出道理,便把火气压了压,问道:“那我问你,外面的马车是怎么回事?”曾可以隐隐觉出了問題出在哪裡,扭头看着蒙昆。蒙昆知道躲不過去,只好上前回话:“大小姐,都是误会。這個事跟公子无关。是我們师徒走累了,在路上看到无主的马车,便一时贪心,拉来用了。”鲁啸喝问道:“你想坐车也就罢了,干嗎把我們的马也都弄走了?”乔三上前为师父解围:“我們抢了马车,又怕主人追来,就让秦顺把那几匹马……赶走了……”鲁啸一时气愤,也顾不得蒙昆的面子,一脚将乔三踹了出去。蒙昆赶紧抱住鲁啸,央求道:“老鲁,都是我的不是。你消消气,消消气。”

  曾婉儿忽然问道:“那车裡的人呢?”蒙昆一时答不上来,看着曾可以。曾可以只好开口說道:“你說的是如梦姑娘吧,他沒事,放心好了。”曾婉儿:“那她人呢?现在在哪儿?”众人面面相觑。曾可以說:“她被一位武功高强的姐姐带走了,好像是要收她做徒弟,教她武功。是如梦姑娘自愿跟她走的。”众人也纷纷点头作证。曾婉儿仍在气头上,一时也沒多想,瞪了蒙昆一眼,不再說话。

  为了让妹妹消气,曾可以故意高声对蒙昆說道:“蒙昆啊,你们抢了人家的车马,這個是要赔的。限你两日之内,选备五匹最好的马来。如果有一匹婉儿他们不满意,這事都不算完。”蒙昆连忙赔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我明日就去。”

  兄妹相逢,其他人不便打扰,便纷纷散去。曾可以关好门,轻声问道:“妹妹,你和如梦姑娘是怎么认识的?”曾婉儿沒想到哥哥会关心這個,便跟他說起了与柳如梦相识的经過。

  时秋风连夜找到少林寺,正好听到两個小和尚聊天。其中一個是了改大师的弟子,提到自己跟着了改大师惩戒马铁腿,后来寺院又允许其在菜园悔過的事。时秋风心中暗喜,在山上转来转去,還真就找到了菜园。

  马铁腿连翻躲過几场劫杀,又蒙少林寺宽大处理得以在菜园了却残生,心情激动睡不着,便躺在院子裡看星星。肖凤英日间连受惊吓,一旦放下心来,疲累倦意涌上来,已经先回屋睡了。

  时秋风根据小和尚的描述,大致认出那人便是马铁腿。她身形一晃,飘落在马福星的身边。马福星看到人影,吓了一跳,赶紧支撑着坐了起来,叫了声:“谁?”

  时秋风将短刀对准马福星的喉咙,冷冷问道:“你是马铁腿?”马福星知道是仇家找上门了,知道躲不過去,轻轻点了点头:“嗯,是我。我现在已经是废人了,姑娘要杀我,只管动手吧。”时秋风倒是一愣:“你也不问问我为何要杀你?”马福星說:“问与不问,都是要死的。我问有何用?”时秋风微微点了点头:“你倒知趣。那好,我就让你死個明白。”马福星漫不经心地說道:“也好。你想說就說吧。”时秋风說:“七年前,在山西五台县清水河畔,你曾经轻薄過一個姑娘。有這個事沒有?”马福星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人在做天在看,做了错事终究是要偿還的。我马铁腿失足做了强盗,作案无数,但是平生就做了這么一次龌龊事。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沒想到還是有人能知道。”时秋风:“這么說,你就是认帐喽?”马福星点了点头:“我认,我认。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已经看破生死。呵呵,事到如今,我苟延残喘也沒什么意思,早晚還会有别的仇家找上门来。姑娘,你也不用再问了,动手吧。”說着自己闭上了眼睛。“想不到你死到临头,倒還有些气节。若不是你残忍杀害纪姑娘,我還真不忍心杀你。既然你承认了,我也不难为你。我下手痛快些,让你少些痛苦。”說着,时秋风将短刀轻轻回收半尺,只需向前一送,便可结果马铁腿的性命。

  听了时秋风的话,马福星忽然有些惊讶,睁开眼,望着时秋风。时秋风见了,问道:“怎么,害怕了?”马福星摇了摇头:“死,我倒不怕。只是你說我杀害纪姑娘,這個……”时秋风冷笑道:“现在想否认,已经来不及了。来世你做個好人吧。”說着,将手裡的刀向前捅去。

  刀尖离马福星的胸膛還有寸许,但是短刀却停在了那裡。马福星一愣,时秋风更是一愣,感觉手臂被人紧紧攥住,再也动弹不得。她惊愕地扭头看去。一個老和尚不知何时站到了身旁,正笑眯眯地看着她。时秋风想要挣脱,却使不出力气。

  老和尚将时秋风的手臂从马福星身前拿开,松了手,轻声說道:“女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已经落得這般天地,就不要再赶尽杀绝了吧。”时秋风瞪着老和尚說道:“他残忍杀害一個手无寸铁的姑娘,难道不该死嗎?”马福星辩解道:“姑娘,我沒有杀她。我虽然作恶多年,但也只是贪图钱财,从来不曾杀伤人命。更何况是一個手无寸铁的姑娘。”时秋风怒道:“刚才你已经认了,现在有了帮手就要抵赖。哼,那我就先对付他,看谁還给你撑腰!”說着,时秋风便持刀向老和尚刺去。

  老和尚不动声色,轻飘飘往后一退。时秋风一刀刺空,紧接着又是一刀。老和尚照样躲過。时秋风连刺了十几刀,都不能奈何老和尚分毫。她越发恼怒,加紧进攻,但是仍然无济于事。马福星在一旁叫道:“老师父,千万不要伤了這位姑娘啊。”這一句话倒提醒了时秋风,她心中暗想:“看样子,我打不過老和尚。不如趁机突袭,杀了马铁腿一走了之。”想到這裡,她继续假装进攻,逼得老和尚一步一步后退,然后突然回身,直向马福星扑去。

  马福星倒很坦然,不躲不闪,闭目等待。刀尖离马福星的胸膛又只有寸许,停在那裡。老和尚轻轻摘下时秋风手裡的刀,替她插回鞘裡,劝道:“女施主,莫动无名之火。他已经說了,他不曾杀生害命。還望女施主明察秋毫,不要错伤人命。”

  时秋风知道,有老和尚在這裡护着,自己杀不了马铁腿,气哼哼說道:“少林寺袒护罪恶,我斗不過你。我今日且走了,早晚還会再来!”說着,飞身离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马福星扑通跪倒:“多谢老师父再次救我!”老和尚将他轻轻拉起来,說道:“我善于看相,相信你說沒杀過人是真的。”马福星点头道:“我不敢說谎。多谢老师父信任。弟子日后必定好好修行,赎還罪孽。”老和尚笑道:“很晚了,星星沒什么好看的,早点睡吧。”說着便打着哈欠回屋去了。马福星呆望着老和尚的背影,又仰望了一会夜空,感慨良久,摇了摇头,也进屋去了。

  菜园外,有一個蒙面人一直在偷窥,他看到了整個事情的经過。那人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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