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星夜上山
景素素小心翼翼带领众人往前走,她不怕自己记忆有误,最担心的是会有后来新增设的机关。好在一路都很顺利,并沒有发现新的机关埋伏。景素素忽听一抬手,示意大家停下。众人停下脚步,静等堂主的吩咐。景素素小声說道:“前面就是旋风旗驻守的听风崖,咱们在听风崖前埋伏下来,到天亮等待新的指令。大家跟着我,都不要出声。你们一個個把我的话传過去。”很快,一行人来到听风崖下,各自找隐蔽之所埋伏下来。
月光皎洁。可以远远看到听风崖上放哨的弟子走来走去。黑暗中忽然闪出一條人影,直向景素素的藏身之处走来。景素素轻轻提起宝剑,警惕地注视着那人。那人做了個示意大家不要出声的动作,然后卸下自己的腰牌,丢向景素素。景素素接了腰牌,借着月光仔细看了一下,抬起头轻声叫道:“彭大哥。”吴秋遇也看到了,差点惊呼出来,他赶紧小声告诉小灵子:“彭大哥来了。”那人正是彭玄一。他走到景素素面前,小声說:“景堂主,你们来得好快。”景素素說:“我們也刚到。彭大哥,你来找我有事么?”彭玄一說:“秋遇兄弟和小灵子姑娘跟你们在一起吧?”景素素說:“在。你是来找他们的?”彭玄一点头道:“对。他们在哪裡?”吴秋遇探出半個身子,轻轻招手。彭玄一看到了,招呼他過来。
吴秋遇和小灵子便走了過来。小灵子抱怨道:“彭大哥,你不仗义。你居然派人绑架我,要挟秋遇哥哥到這来。”彭玄一說:“我們真心邀請,你们偏不肯来,我一时着急才出此下策。他们沒有伤害你吧?”小灵子說:“那倒沒有。有秋遇哥哥在,他们也不敢欺负我。”彭玄一笑道:“就算沒有秋遇兄弟在,他们也不敢欺负你。你是我們的贵客嘛,老朋友了。”小灵子說:“先别說這些了。我們已经来了,你也见到我們了,乔三哥他们也算完成了任务。现在我們可以走了吧?”彭玄一說:“哎,都已经来了,干嗎急着走啊?眼看就上挂月峰了,怎么也得請你们到总坛坐坐呀。”小灵子說:“恐怕沒那么简单吧?青衣堂、红衣堂……好几個堂口的人都来了,他们都是来玩儿的?不可能吧。你们一定有事瞒着我們。”彭玄一說:“小灵子姑娘果然机灵。实不相瞒,我們确实有事要請秋遇兄弟帮忙。秋遇兄弟,你不会不愿意吧?”吴秋遇說:“我們来,只是想跟彭大哥当面說一声。我們要去找我师父的尸骨,就不上山打扰了。”彭玄一說:“司马教主和路大长老也都盼着你们来呢。你们好歹住上两天,等事情处理完了,我送你们下山。”吴秋遇为难,看着小灵子。小灵子說:“我們本来不想来的,是被你们要挟来的,這個事就不說了。如果你们真心邀請我們上山做客,那沒的說,我們晚走两天也不要紧。不過咱们可得事先說好,我們只是来做客玩耍的,打架的事可别找我們。”彭玄一稍稍停顿了一下,勉强笑道:“好說,好說。只要你们肯留下,一切事你们自己做主,我們绝不勉强。”小灵子对吴秋遇說:“那咱们就勉强待两天?”彭玄一說:“秋遇兄弟,你看小灵子姑娘都答应了。”吴秋遇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彭玄一大喜,对小灵子說:“那,秋遇兄弟,现在你就跟我去见见路大长老吧。”小灵子說:“为什么只有他一個人去?我呢?”彭玄一說:“那边都是粗莽的汉子,我觉得你未必喜歡。你跟景堂主他们在一起,姐妹多,便于照应。”小灵子說:“秋遇哥哥太实在,我不放心,我要跟着一起去。”彭玄一有些为难。小灵子說:“要么我跟着,要么他留下。彭大哥你看着办吧。”吴秋遇也說:“彭大哥,我跟灵儿一向同来同往。让她一起去吧,我自会照应。”彭玄一想了一下,觉得让二人分开确实很难,便点头說道:“也好。那就辛苦小灵子姑娘了。”小灵子得意得看了他一眼,抱住吴秋遇的胳膊。彭玄一转身对景素素說:“景堂主,你们继续在此埋伏,等待路大长老信号。我带着秋遇兄弟和小灵子姑娘去见路大长老。”景素素說:“好。彭大哥保重。”
彭玄一带着吴秋遇和小灵子离开听风崖,去找路桥荫。山坡上围着五個人,路桥荫正在给几個属下布置任务。乔三哥也在,见到吴秋遇和小灵子,忙点头示意。路桥荫热情招呼道:“秋遇兄弟,你来啦。哎,玄一,你怎么把小灵子姑娘也带来了?”彭玄一支吾道:“她,他们俩……”小灵子說:“我想跟秋遇哥哥在一起,就求着彭大哥,让他带我一起来了。”彭玄一知道小灵子在帮他解围,忙点头道:“是,是。他们两個舍不得分开,我要是不答应,恐怕秋遇兄弟也来不了了。”路桥荫微微摇了摇头,不再纠结此事,对吴秋遇說道:“秋遇兄弟,待会咱们一起上山,你照顾好小灵子姑娘。”吴秋遇点头道:“嗯,我会的。”路桥荫又问乔三哥等人:“刚才我說的,你们都记住了吧?”乔三哥說:“放心吧,大长老。”
小灵子忽然问道:“路大长老,您都已经是北冥教的护法大长老了,级别算是很高了吧。怎么回到总坛還要偷偷摸摸的?這半夜爬山,是北冥教的规矩,還是本地的风俗?”路桥荫瞅了她一眼,沒有說话,但是脸色有些难看。小灵子天真活泼,自由惯了,见到熟人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根本沒有多想。可路桥荫毕竟是北冥教的大长老,在属下面前被一個小丫头這样說话,心裡难免有些不舒服。彭玄一发觉路桥荫有些不高兴,赶紧解围道:“哈哈,咱们欣赏一下挂月峰的夜景也不错。你看天上,明月高挂,正应了挂月峰的名头。”吴秋遇也隐隐感觉到气氛的变化,轻轻把小灵子拉到一边。小灵子冰雪聪明,当然已经明白了,她微微摇了摇头,并不放在心上。
路桥荫十分熟悉這裡的地形和机关布置,带着人顺利通過外围,很快来到一個通往总坛的关键隘口。彭玄一小声对吴秋遇和小灵子說:“前面就是内八旗守卫的总坛核心区域了。這裡是丘岳旗的人把守。”吴秋遇和小灵子听乔三哥說起過,丘岳旗是内八旗之一,彭玄一和乔三哥所在的青衣堂就属丘岳旗管辖。青衣堂的人经常在教主和大长老身边活动,那丘岳旗应该也是现任教主司马相的嫡系人马。
看到有人靠近,关上有人大声喊道:“什么人?停下!”路桥荫卸下自己的腰牌,让乔三哥送了過去。乔三哥站在关下,手持大长老的腰牌,抬头喊道:“路大长老回山!赶紧开关!”上面的人看到了,简单商量了一下,很快用绳子放下一個筐来。有人喊道:“把腰牌放在筐裡,我們看過了才知道是不是路大长老。”乔三哥回头等待路桥荫的命令。路桥荫点了点头:“放进去。他们這样细心是对的。”乔三哥這才把大长老的腰牌放进筐裡。筐子吊了回去,上面的人传着看了,冲下面喊道:“大长老稍候!我們马上通报旗主,开门迎接!”乔三哥說:“你们先开关!别让大长老久候!”
上面的人沒再应答。過了一会,关门缓缓打开了。裡面走出来十几個人。为首的那個人须发花白,看上去得有五十多岁,从服饰上看应该就是丘岳旗的旗主。他快步上前,拱手道:“丘岳旗旗主连山岳见過路大长老。”路桥荫一摆手,笑着說道:“免了。山岳旗主,這么晚惊动你,搅了你的好梦吧?”连山岳忙說:“沒有沒有。我身上担着守卫总坛之责,怎敢怠慢。我正在关上巡查,听說路长老回来了,就赶紧出来迎接。”說着把大长老的腰牌捧到路桥荫面前。路桥荫看也沒看就接過来,重新挂回腰上,赞许道:“很好。看到大家如此用心,我很高兴。继续努力,也不枉司马教主对丘岳堂的信任。”连山岳连连应道:“是,是。我等一定尽心竭力,效忠教主。”乔三哥是青衣堂的人,也属于丘岳旗的属下,此番见到丘岳旗主,特意上前拜见:“青衣堂属下乔三哥参见旗主。”连山岳并不认识他,只是轻微点了点头,便转头和彭玄一說话:“彭堂主多日不见,這两年去哪了?”彭玄一說:“教主和大长老使唤,在外面走动得多,一直沒空回总坛拜见,旗主不要见怪呀。”连山岳知道他与司马相和路桥荫的关系都很近,也不敢摆旗主的架子,于是說道:“哪裡哪裡。彭老弟深受司马教主和路大长老赏识,在外面为本教奔波辛苦了,不像我等闲在总坛。”
一行人寒暄着,便从关下进了门口。小灵子和吴秋遇好奇地东张西望,发现這裡确实要紧,如果关裡的人守住大门不开,外人還真是很难进入。连山岳问路桥荫:“路长老,您此番半夜回来,一路辛苦了。不知有什么要紧事?”路桥荫看了看丘岳旗的属下,先让连山岳吩咐他们退下,才小声說道:“咱们教中有人不安分,恐有大事发生。我這才紧急布置以防不测。”连山岳愣了一下:“這個……您从哪裡得到的消息?可靠么?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路桥荫說:“我忝居护法长老多年,在教中也有些耳目。虽然证据不够确实,但是消息不会有错。”连山岳紧张地问道:“那据您所知,都有哪些人卷入其中?”路桥荫說:“這個我暂时不便相告,到了明日就全都清楚了。丘岳旗深受司马教主倚重,关键时刻正该出力。你们做好准备,等我信号。”连山岳忙說:“那是自然。路长老放心,我們一定严守关口,随时待命。”路桥荫說:“此番半夜回来,专挑信得過的旗主把手的关口通過,就是不想惊动太多人,免得叫有心之人先有了防备。”连山岳点了点头:“路长老所虑极是。既已到此,今晚就在這裡暂歇,明早上山不迟。”路桥荫說:“不了,我們要尽快赶回总坛,面见教主。”连山岳问:“司马教主在总坛?何时回来的?为何一直沒有召见我等?”路桥荫說:“很快你就能见到了。我們不在此久留,請吩咐下去,让他们不要乱說。只当我們今晚沒有来過。”连山岳点头应下。小灵子一看,心說:這位丘岳旗的旗主年岁不小,看上去比路大长老和司马教主還老,路大长老似是对他礼敬有加,他說话也很有底气,十句中倒有九句只管路桥荫叫“路长老”而不是“路大长老”,看来在北冥教中也是個老资格。
路桥荫带人要走,连山岳忽然提醒道:“路长老,去总坛最近的路還有烈火旗把手,他们未必和咱们一心,您可要有個准备。”路桥荫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嗯,我知道。”說完,带着彭玄一等人继续赶路。小灵子暗自摇头,心想:北冥教還真乱,各個旗呀堂的,還不是都一心。吴秋遇见了,问她:“灵儿,你想什么呢?”小灵子示意他小声,低声道:“沒什么,跟着走吧。咱们只是看热闹的,不管遇到什么事,记得少搀和。”吴秋遇听得沒头沒脑,知道小灵子這么說一定有她的道理,于是就点了点头。
亥时已過,众人来到烈火旗把守的赤焰坡。路桥荫仍旧命乔三哥拿着自己的大长老腰牌去关前联络。关上的人收了腰牌,让外面的人暂且等候,便有人拿着腰牌去报知旗主。這一次等的時間比较长,路桥荫有些不耐烦。乔三哥忙向关上的人喊道:“你们通报旗主是应该的,但是见到大长老的腰牌也该先打开关门,让我們进去。怎能让大长老在此久等?”关上的人回道:“沒有旗主的命令,我們不能开关!你再等一会吧。”上面有火把,所以下面的人能看到上面的人走动。路桥荫他们为了隐蔽,只是借着月光赶路,并沒有带火把,上面的人看不清他们。守关的烈火堂弟子還以为下面只有乔三哥一個人。
又過了良久,关上多了几個人,看样子是又有人来了。借着上面的火把,可以隐约看到其中有個四十多岁的女子。看装束与连山岳类似,应该就是烈火旗的旗主。乔三哥大声喊道:“上面是颜祺旗主么?路大长老在此,請颜旗主开门迎接!”那女子高声回道:“正是本旗主在此!你是哪裡来的闲人?敢到赤焰坡耍诈!”下面的路桥荫等人都是一愣。小灵子小声对吴秋遇說:“這個女旗主真有脾气,竟然连大长老的面子都不给。”乔三哥回头看了一眼路桥荫,见他脸色难看,不敢再請示,直接喊道:“颜旗主,刚才已经把大长老的腰牌给你们看了。路大长老在此,快快看门哪!”颜祺身边有人喊道:“凭你也敢冒充路大长老?你能活着到此,說明你也有些本事,我們不想随便杀生,留你一條性命。快滚!”
路桥荫带人往前走了几步,高声喊道:“颜旗主!我是护法大长老路桥荫!你可以开门了!”颜祺等人忽然看到下面又冒出几個人来,样子看不清,人数大约七八個,更提高了警惕。颜祺旁边的那人又喊道:“你们還有多少人,都出来!還想躲在暗处是诈么?”路桥荫见上面的人根本不搭理自己,有些恼怒:“颜祺!我是路桥荫!你快快开门,刚才的事我不会计较!”颜祺听到路桥荫的喊话,愣了一下,又把手裡的腰牌看了一下,冲着下面說道:“别以为你们模仿了路大长老的声音,就可以蒙骗本旗主!我劝你们速速离去,免丢性命!”路桥荫怒道:“颜祺,你干什么?!”彭玄一上前喊道:“颜祺旗主,你竟敢对大长老如此无礼!难道你也反了不成?!”颜祺說:“你又是谁?”彭玄一說:“我是青衣堂前任堂主彭玄一!”颜祺笑道:“哈哈,你们也太沒分寸,竟然连死人都要冒充!”彭玄一叫道:“你說什么?我根本就沒死。”颜祺旁边的人說道:“你现在是沒死,再纠缠下去就离死不远了。還不快滚!”小灵子和吴秋遇听着双方喊来喊去,莫明其妙,只觉得很有趣,便真像看热闹一样看着。
彭玄一等人在关下无计可施,急得团团转。路桥荫觉得颜祺等人是故意刁难,成心拿他们取乐,气得暴跳如雷:“颜祺!颜祺!你好大的胆子!”乔三哥继续喊道:“颜旗主,真的是路大长老在外面!我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赶回总坛面见教主!你不要再开玩笑了!”颜祺說:“你们越說越离谱了!教主离开挂月峰多时,我這個旗主都一年多沒见過教主了,你還十万火急去见教主?我劝你们省省吧,别费口舌了!再不走,我們可要放箭了!”很快十几個弓箭手冒了出来。
路桥荫和彭玄一真是无奈呀。彭玄一這几年一直帮着司马相和路桥荫办理秘密差事。尤其是最近一年,除了去贺兰山寻找贺兰映雪,就是带人在府君山断崖下保护教主。青衣堂堂主的位置都安排给了康奇接替。因此,教中的很多人都以为彭玄一已经死了。教主司马相,因经脉淤塞导致内力渐失,近两年功力已降低了五六成,他担心教中欲行不轨之人看出来乘机作乱,便隐身府君山崖下山洞修炼,离开挂月峰总坛确实有一年多了。彭玄一沒死、教主秘密返回挂月峰,這两件事只有少数几個人知道。烈火旗不是司马相的嫡系,不知情也在情理之中。這两件事现在還真沒法解释清楚,因此路桥荫和彭玄一很无奈。
彭玄一忽然瞥见小灵子,知道她人机灵主意多,便走過去试着问道:“小灵子姑娘,你看這……你有沒有什么办法?”小灵子刚才已经大致听明白怎么回事,笑着說道:“他们不知道彭大哥你還活着,也不知道司马教主已经回到总坛,那你们只能尽力证明這個路大长老是真的了?”彭玄一說:“還怎么证明?大长老的腰牌已经给他们了。”小灵子說:“那你就问问他们,凭什么认定路大长老是冒充的。”彭玄一眼前一亮:“有道理,我现在就去问问。”
彭玄一走到关前,高声喊道:“颜旗主,你刚才說我們使诈。我想知道,你为何不相信這的路大长老是真的?”颜祺說:“若真是路大长老到此,怎会给出一块假的腰牌?”下面的众人都是一愣。路桥荫看了看自己的腰上,确定刚才给出的就是自己的腰牌。彭玄一交给乔三哥,小声问道:“你刚才有拿错嗎?”乔三哥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腰牌還在,坚定地說道:“我从路大长老手中接過来,放入框中之前就沒离過手,肯定不会给错!”其实這些彭玄一也都是亲眼所见,只是又確認一下而已,于是他抬头喊道:“颜旗主,你一定看错了!大长老的腰牌怎么可能是假的?”颜祺說:“你真当我們不识货么?自己拿回去慢慢看吧!”說着,把手裡的腰牌丢了下来。
乔三哥赶紧接了,捧到路桥荫面前。路桥荫一看,大惊失色:“怎么会這样?成了假的!”彭玄一說:“会不会是他们给调换了?”路桥荫大怒,冲着上面高声喝道:“颜祺,你迟迟不肯开门,我不怪你。可你为什么要调换我的腰牌?”颜祺冷笑道:“哼。你们不要再装了!先拿個假腰牌来蒙事,沒赚到开门,還想讹我們不成?”路桥荫气得发抖:“你,你,你们真是反了!”颜祺旁边的人說:“旗主,别跟他们废话了。放箭吧。”路桥荫实在气不過,将浑身的气力都提到掌上,猛地打出一掌。先前在府君山断崖下,路桥荫击退纵火困烧教主的蒙昆等人时,被白鹿司的毒针击中肩头。此时由于他用力過猛,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闷叫了一声。掌力打在关墙上,震落无数土石。
“不好!”小灵子轻呼一声,拉着吴秋遇赶紧躲入暗处。颜祺一挥手:“放箭!”十几弓箭手,将手裡的箭点燃了,纷纷射了下来。彭玄一等人赶紧护着路桥荫后撤。路桥荫忍痛怒吼:“反了,真是反了!”吴秋遇问小灵子:“灵儿,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放箭?”小灵子說:“路大长老都那样了,相当于是攻关了,人家自然要射箭防守。”吴秋遇暗自惊叹,小灵子虽然不会武功,但江湖上的事倒懂得不少。
从丘岳堂到总坛,走赤焰坡是最近的路。可是赤焰坡有烈火旗的人把守,烈火旗旗主颜祺翻脸不认路桥荫的大长老腰牌,這裡肯定是過不去了。眼看路桥荫有伤在身,彭玄一只得提议绕行晴天崖,改从青云旗驻守的地方去总坛。虽然要多走不少山路,但是青云旗是最可靠的堂口之一,晴天崖应可顺利通過,在天亮之前還来得及赶到总坛。路桥荫想了想,也沒有更好的办法,便点头同意。
路桥荫伤口发作,肩头疼痛,心裡越想越窝囊。彭玄一只得一路陪着,边走边安慰:“大长老不必动怒。等咱们见了教主,议定大事,有的是机会出這口气!”乔三哥等人级别太低,不能上前搭话,但是心裡都明白路桥荫的愤怒。吴秋遇虽然心裡纳闷,不明白路桥荫的腰牌怎么就成了假的,但是他久久想不出头绪,也就不愿意再想了。小灵子却一直把這個事放在心上,认真想着各种可能的情况。她忽然眼前一亮,看了看吴秋遇,欲言又止。吴秋遇小声问道:“灵儿,你想到什么了?”小灵子拉着他离众人稍远一些,低声說道:“你說,会不会是丘岳旗的人捣鬼,换了路大长老的腰牌?”吴秋遇愣了一下,摇头道:“不可能。青衣堂是司马教主的亲信,丘岳旗与他们相从属,应该也是司马教主和路大长老最信任的人。他们怎么可能去换路大长老的腰牌?再說,就算真被他们换了,路大长老也不至于看不出来呀。”小灵子点了点头:“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就是忽然想到這個,也许是我多心了。”
過了半個多时辰,众人来到晴天崖下。青云旗的旗主莫奇星听到属下禀报,說大长老路桥荫到了关外,赶紧上了关,命人丢下一支火把,然后高声喊道:“請路大长老近前說话!”乔三哥拾起火把。路桥荫跨步上前,抬头喊道:“莫旗主,是我!”借着火把的亮光,莫奇星认出路桥荫,惊喜叫道:“大长老稍候,我們马上开门迎接!”說着便快步跑了下来,命人打开关卡,带人出来迎接。
路桥荫欣慰地点了点头,胸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莫奇星快步走到路桥荫面前,拱手施礼。路桥荫說:“免了。”莫奇星问:“大长老,您星夜回来,外面的事都安排妥了?”路桥荫說:“嗯,差不多。接下来就是总坛八旗和几位长老,所以才急着回来和教主商议。”莫奇星看了看站在最后的吴秋遇和小灵子,有些惊讶。彭玄一介绍道:“那两位是我們的朋友,司马教主也见過的。”“哦。”莫奇星点了点头,又忽然问道,“平日大长老上山都走赤焰坡,今夜绕远到此,莫非对属下和青云旗有专门吩咐?”彭玄一赶紧冲他摆手。路桥荫說:“這事說起来我就火大。颜祺那厮堵住关口不让我們通過,最后居然冲我們放箭!”莫奇星吃惊不小:“有這种事?”彭玄一赶紧劝道:“大长老,先不提這個事了。后面的事才最要紧。”莫奇星也发觉大长老的火气不小,赶紧說道:“大长老,彭堂主,咱们到裡面說话吧。”路桥荫压了压火气,点了一下头,带人走进关裡。
莫奇星问道:“大长老,接下来有何安排?”路桥荫问:“你這裡有沒有多余的人手?”莫奇星說:“晴天崖易守难攻,這些年我們也修设了不少机关,我這裡用不了一半的人就可守住。”路桥荫說:“那好,你安排一些人守住晴天崖,剩余的由你亲自带领,跟我同去见教主。”莫奇星欣然领命:“是,属下這就安排。”說完,转身走了。路桥荫又对彭玄一說:“我担心烈火旗也要生变,原来咱们的计划中沒有把他们考虑在内,青衣堂、蓝衣堂、红衣堂分头埋伏了,如今只得调用丘岳旗的人了。你马上派人告知连山岳,让他分出人手,看好烈火旗。”彭玄一面露难色:“這种紧急调派,只有长老以上才有权力。沒有大长老的腰牌,他们去了也沒用。我看只有我去一趟了。”路桥荫說:“你不能走。让我再想想。”這时候,乔三哥上前說道:“大长老,彭堂主,如果沒有别的办法,不如让属下去试试吧。我刚才跟他见過,他应该记得我。”路桥荫想了一下,点头道:“好,就你去吧。跟他說清楚,就說是我的意思。”“属下明白。”乔三哥领命走了。看着乔三哥的背影,彭玄一点了点头,相信他定能办好此事。
小灵子小声对吴秋遇說:“秋遇哥哥,看出来了吧,北冥教要出大事。”吴秋遇问:“什么大事?”小灵子說:“动用了那么多堂口,一定不是小事。看架势,怕是有人要造反,而且人数還不少,要不然路大长老他们也不会那么紧张。”其实吴秋遇也已经隐隐察觉气氛的诡异,只是他沒经历過這样的事,一时想不出来。小灵子嘱咐道:“咱们现在想走已经来不及了。秋遇哥哥,你要知道,這個事跟咱们沒关系。咱们耐心看着就行了,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吴秋遇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莫奇星安排妥当回来了,对路桥荫說道:“大长老,這裡已经安排好了。”路桥荫說:“好,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莫奇星召集属下列队跟在吴秋遇和小灵子身后,自己则陪在路桥荫身边随时听命。
過了晴天崖,前面几乎沒有什么机关了。路桥荫带着人很快来到总坛附近。
忽然从山路两侧跳出几個人来,一個個面目狰狞,身材高大,手裡拿的刀斧也比寻常的兵器要厚重许多。小灵子吓了一跳,轻轻“啊”一声。吴秋遇下意识地用身体护住她。其他人看上去倒不紧张。路桥荫摆手道:“是我!”那几個人认出路桥荫,拱手叫了声“路大长老”,便让到山路两旁。路桥荫吩咐道:“嗯,都沒有偷懒。好,你们继续在此把守。去吧。”几個大汉应了一声,很快又消失在道路两旁。
路桥荫带人继续往前走。彭玄一特意留了几步,等到吴秋遇和小灵子上来,便指着前面的巨石說道:“過了前面的巨石,一转弯就到我們北冥教的总坛了。教主和各位长老的住处都在裡面。”吴秋遇和小灵子抬眼看去,发现那石头果然很大。走得近了,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到上面刻有四個很大的字:北地幽冥。
转過弯,小灵子抬眼一看,几乎叫出声来。后面青云旗的弟子也忍不住小声惊呼。莫奇星回头瞪了一眼,那些人赶紧住口。只见前面险峰林立,怪石参差,常可见松柏探头恰似鬼影,偶尔听冷风呼啸有如凄号。小灵子心头一震,低声道:“還真是幽冥地府。”吴秋遇轻轻搂住她,安慰道:“灵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過了怪石林,前面的石丛崖缝散落着数十间房舍,偶尔還有几团焰火,随着众人的前行时隐时现,颇显诡异。前面的高台上有個庄严的院落,远看有点像寺院,只不過沒有佛家的安详,反而处处透着阴森。
路桥荫对莫奇星說:“让你的属下和青衣堂那几個人在此等候,切不可出声惊动其他长老。”莫奇星叫過青云旗的属下和乔三哥带来的几個人,安排他们就近埋伏,叮嘱不可出声。路桥荫便带着彭玄一、莫奇星、吴秋遇和小灵子往前走。小灵子看到前面的房舍觉得可怕,不想過去,便悄悄拉住吴秋遇的衣襟停在那裡。彭玄一见了,過来哄道:“教主就在裡面,两位已经到了总坛,怎能不进去见见?来吧,走。”說着连推带抱,把吴秋遇拥着往前走。小灵子无奈,也只得跟着。
走了百十级台阶登上高台,吴秋遇和小灵子猛然发现這院落的周边都是空的,這院子竟然是悬在山崖外面的。彭玄一见他们吃惊,笑着安慰道:“小灵子姑娘不用害怕,這裡只是倚靠山崖而建,其实结实得很。”小灵子說:“谁住在裡面,不会做噩梦么?”彭玄一說:“這就是北冥教的总坛,教主就在裡面。”
大门两侧有一对高大的石兽。路桥荫扭动石兽肚皮下面的机关。大门开了。路桥荫和莫奇星先走了进去。彭玄一见吴秋遇和小灵子還在发愣,便拥着他们也走了进去。路桥荫让彭玄一把大门关好,然后一行人穿過院落,走进大厅。
大厅裡空无一人。吴秋遇說:“這么晚了,教主应该已经睡了吧?”路桥荫說:“咱们迟了一個多时辰,教主不在,可能是已经睡了。事态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你们先在這裡稍候,我去請教主。”說完便绕過屏风,去請司马相。
莫奇星走来走去四下观赏着,看样子来总坛大厅的次数也不多,或者每次来了也沒工夫看。彭玄一先招呼吴秋遇和小灵子坐下,然后走到屏风边上,等着教主和大长老。這时候来了几個巡夜的,发现厅裡有人,赶紧进来查看。带头的叫韩明,看了看厅裡的四個人,有两個从来沒见過,另外两個穿的倒是北冥教的衣裳,但是也沒认出来,于是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彭玄一转過身来,上前說道:“我們跟路大长老同来,在此等候教主。”韩明看了看他,忽然想起来,惊讶道:“你是青衣堂的彭……彭……”彭玄一說:“我是彭玄一。”韩明又把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忽然笑道:“以前你经常跟着教主和路大长老来,這两年突然不来了。听人說你死了,這不活得好好的么?”彭玄一說:“承蒙记挂。我還活着。”韩明问:“路大长老呢?”彭玄一說:“去請教主了。”韩明說:“你们怎么這個时候来?教主早该睡了。”彭玄一笑了笑,沒有回答。韩明知道彭玄一是司马教主的亲信,他们深更半夜来找教主应该是有紧急秘密的事,也不敢乱打听,于是說道:“那你们慢慢等吧。我們再去别处巡逻。”彭玄一笑着点了点头。那几個人刚走到门口,彭玄一忽然叫道:“等一下。”韩明回头问道:“怎么了?”彭玄一說:“你们几位不要走远。待会教主见過我們,說不定会有吩咐。”韩明愣了一下,想不到自己夜间巡逻還能赶上教主亲自安排差事,于是高兴地說道:“好,我們就在附近,随时听候教主吩咐。”說完带着人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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