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红鹊从来沒有背叛過她
时安夏低头漱口,又净完手,才拿起筷子吃起来。
南雁一边布菜,一边道,“今天真高兴,听說温姨娘回去后又吐了几口血。活该!让她這么狠心打起少爷!”
末了,她低声问,“姑娘,您說咱们夫人到底收不收起少爷做嫡子?”
时安夏抬头看一眼南雁沒心沒肺的样子,“你說呢?”
南雁想了想,认真分析起来,“夫人心善,看到起少爷的伤就动怒了。而且起少爷還救了姑娘。我想,夫人肯定会收起少爷为嫡子。只是這样一来,感觉夫人好吃亏哦,怎么算都是温姨娘得了便宜。”
“那你說,是兴少爷好,還是起少爷好?”时安夏逗她。
南雁有些为难,這要怎么說?
时安夏挑眉,“但說无妨,本姑娘恕你无罪。”
南雁一咬牙,“那奴婢可真說了啊!兴少爷有好几次把红鹊堵在柴房裡,要不是东篱姐姐赶得及时,只怕红鹊得投井去。”
這时,红鹊正好捧着炭盒进屋添炭。
闻言脸就红了,“南雁姐姐,事儿都過去了,别让姑娘听了添堵。再說,我這不是好好的么?”
时安夏朝红鹊看過去。
小姑娘年纪比她還小两岁,五官沒长开,却已初见棱角。
红鹊生得美,肌肤赛雪,有一双毛茸茸的小鹿眼,樱桃小口,琼鼻小巧却挺翘。
上辈子作为她的陪嫁丫环进了晋王府,所有人都觉得红鹊乖巧好骗,便利用红鹊使计暗害她。
每次都被红鹊识破,让她躲過不少危险。
只是后来红鹊被晋王强要了。
红鹊一边担心她伤心难過,一边又担心她误会自己爬主子的床,很长一段時間都独自咽下苦水。
但后来這事還是被时安夏知道了。
时安夏那时对晋王殿下尚存几分幻想,也的确误会了红鹊,便冷落她,出言伤害她,甚至把她赶走。
红鹊就在她殿外跪着哭求原谅。
那时她觉得红鹊是为了做给晋王看,因为后来晋王的确为红鹊脱去奴籍,抬为侍妾。
两人从主仆关系变成了争宠的关系,令好些人看了笑话,也让两人渐行渐远。
时安夏虽生气,倒也不会刻意为难红鹊。她渐渐便知道,晋王這厮高兴时說的海誓山盟当不得半点真。
晋王成为荣光帝后,与时安夏生了嫌隙。最荒唐的时候,他将红鹊封为德妃。
這是妥妥打时安夏的脸,更是把沒有世家大族做后盾的红鹊架在火上烤。
那会子时安夏才明白,晋王内心是如何阴暗。既依赖她,又防备她,甚至针对她。
而红鹊却是最可怜的人,在后宫中谨小慎微地苟活着。
在时安夏被打入冷宫时,是红鹊偷偷送食物棉衣過去。
在时安夏被人下药与人秽乱宫闱时,是红鹊毅然决然跑来将她塞进床底,然后褪了衣裳钻进被子,让来捉奸的人目瞪口呆。
时安夏是安全了,但红鹊被帝王之怒震得死无全尸。
后来时安夏将构陷她的人一窝端了,却再也换不回红鹊。
她永远记得红鹊哭着說,“姑娘,红鹊真的从来沒有背叛過您。”
……
时安夏怔怔地看着红鹊,忽然淡笑着朝她招手,“過来!”
红鹊加了炭进盆,洗了手才走到跟前,“姑娘,您唤奴婢?”
时安夏将怀中的汤婆子塞给她,“手都冻红了,暖暖。”
红鹊笑,“奴婢不冷,姑娘快抱着暖和,别凉着了。”說着就要退下。
她是二等丫头,做的是房裡的杂活,可不能在這站着偷懒。
时安夏抬头问南雁,“北茴呢?還沒给红鹊升成一等丫头嗎?”
北茴人未到,声先到,从外面顶着一身风雪掀帘而入,“姑娘,奴婢打算過完年一起调整。”
时安夏点点头,也不好打乱北茴的安排,便道,“红鹊,有委屈就找你北茴几個姐姐說,别什么事儿都憋在心裡。”
红鹊点点头,笑盈盈,“知道了,姑娘。我不委屈,吃得饱,穿得暖,還能有什么委屈?”
时安夏深深看着她,半晌,嘴角逸出丝笑意,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红鹊乐得快飘起来。她觉得自家姑娘看她的眼神……简直,太慈爱了。
刚走到大门口,便看见时老夫人往院裡来,她又跑回去禀报。
时安夏忙起身迎出来,“孙女儿给祖母請安。”
“好孩子,”时老夫人伸手拉她,“瞧你穿得這般单薄,可别把身子骨给凉着了。”
“谢祖母关心。祖母可用了晚膳?”
這一问,时老夫人才感觉有些饿了,“沒呢,来你這蹭顿饭吧。”
时安夏扶着时老夫人进屋,又让人多垫上几個软垫,才請了人入座,“祖母将就着吃,孙女儿也刚开始。”
时老夫人见孙女儿行事妥帖,乖巧懂事。這颗本来极累的心,忽然慰贴不少。
祖孙俩其乐融融用着晚膳,闲话几句。
快吃完的时候,时老夫人像是忽然想起来,十分随意地问,“夏姐儿,当初你大伯是怎么找到你的?”
时安夏神色平静地回话,“孙女走丢的时候,年纪還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我只记得两個字,楚君。我怕時間久了,会忘记這两個字,所以不管走到哪裡,我都說自己叫楚君……”
她八岁的时候,被卖到一個杂技团。
老团长对她不错,见她身條极好,容貌也出挑,便让人教她技艺。
她悟性强,又吃得苦,很快就在杂技团挑了大梁。
老团长的儿子姜彪却不是個东西,三十几岁的人了,游手好闲,好赌成性,還十分好色。
团裡好几個年长的姐姐都遭了毒手。那会时安夏刚满十二岁,根本就是個孩子。
姜彪却早视她为囊中之物,平日裡便动手动脚,出言污秽不堪。
那时候北茴也在杂技团,总是把她护在身后,和姜彪数次起冲突。
這姜彪便发了狠,将自個儿老父亲灌醉后,直接把北茴拖进屋中实施暴行。
团中其余姐妹怕事都躲回自己屋子,装作不知道。只有时安夏沉着冷静地从杂技团厨房裡选了把趁手的刀,劈开房门,和北茴两人合力宰了姜彪。
尔后,两人拖着姜彪的尸体到后山上去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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