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三千银两漏洞百出
父亲不要她!
那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啊!
甚至都不问问,什么样的花瓶值那么多银子,怎么失手打碎的?
生怕這祸事就砸他手裡了!
那种避之不及,甩包袱似的将她扔出去,深深伤害了她的心。
邱红颜早知父亲一向对他们這些庶出儿女不在意,可真正经历的时候,還是伤心绝望。
红鹊最是懂她,抱着她又是哄又是揉,“别哭了,别哭了!好红颜,以后咱们安安心心跟着姑娘,有的是好日子過。才不要那些把我們丢弃的人呢!”
都是一起淋過雨的人,而且雨還一样大,实在太知道那种伤心的疼痛了。
正是因为知道有多疼,才更知道怎么安慰人,“红颜姑娘,您瞧這是什么?”
她从袖裡拿出一包糖霜花生,顺手拈了一粒,塞进邱红颜嘴裡,“這是姑娘叫我买的,說只要你一哭,就给你吃一粒。嘴裡甜,心裡就不会太苦啦。”
红鹊說着說着,自己小嘴也直往下撇……呜呜,她也好苦。
她顺手给自己的嘴裡塞了一粒。
吃着吃着,就甜了。
嘴裡甜,心裡甜,跟着姑娘的日子沒有哪一天是不开心的。
邱红颜反手就抱住红鹊,“红鹊,我喜歡你,就像喜歡夏儿姐姐那样喜歡你。”
红鹊笑容暖暖,傻乎乎的,“我也喜歡红颜姑娘,我俩是一对儿嘛。”
北茴和南雁瞧着這俩又哭又笑的小傻瓜,相视而笑。
跟着姑娘的日子,就算是冷冽寒冬,也能過出春暖花开的喜气洋洋来。
此时,春天的阳光已洒落一地。
這头邱宏远出了建安侯府,脸色阴沉得很。
他怀疑邱红颜伙同外人诓骗他這個老子,不是說沒有价值三千银两的花瓶,而是他自己的女儿多少清楚一些。
要說邱紫茉毛手毛脚打烂花瓶他是信的,但要說红颜,就不太可能了。
暂不论這么贵的花瓶,怎么会放在一個庶出女儿够得着的地方。就說红颜本身,自小对那些贵的东西都特别小心翼翼。
她在自己家裡尚且前怕狼后怕虎,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来嫡母嫡姐的怨气,哪能跑到侯府就粗心马虎?
且,刚才明显人家就是在那侯着他,为的就是让他签那契约。
契约不是卖身契,只是为了保障红颜不受他管束而已。這不是摆明了海晏公主要为红颜谋個好前程嗎?
有這好事,邱宏远自然顺势就把邱红颜推出去了。
這于他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還正愁找不着门路,让子女高嫁高娶。现在有個人上赶着来帮他忙,他要是還往外推,那也太不识时务了。
邱宏远只需往后多对邱红颜好些,就能拿捏住她。
她若高嫁,就让她的夫君帮他這個老丈人铺路;她若低嫁,他连嫁妆都不用给。
简直进退有度,左右都是他得好处。邱宏远想得开心,心情忽然好起来,脸色也缓和不少。
他想通了,這门亲戚不能丢,既然时氏坚持要入他邱家祖坟,就遂了她的意吧。
這头,邱红颜将那份刚刚墨干的契约小心翼翼放到桌上。
她低垂着头,怕时安夏看到她刚沒出息地哭過。
时安夏合上账册,笑道,“怎么了?被父亲扔掉的小可怜儿哭了?”
“夏儿姐姐!”邱红颜不好意思地嘟囔了几声,“你笑话人家。”
她說着就在时安夏脚边蹲下,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着。
时安夏怜爱地摸摸邱红颜的小脸,“你看着吧,你父亲不止不会丢弃你,很快就会来找你加深父女感情了。”
邱红颜错愕了一瞬,“可他分明签了契约书,为了三千两银子把我扔了。”
也是,她哪裡值三千两,三百两估计都嫌多。唉……
时安夏道,“你父亲是個人精。他指望着我给你安排高嫁,以后好拿捏你和你的夫君呢。懂嗎?”
她故意用三千两来给邱宏远下套,還說是红颜打破了花瓶。
以红颜的身份,一個外嫁女带来侯府的庶女,凭什么有机会接触一個价值三千两的花瓶?
這么贵的花瓶显然不可能随随便便摆在架子上让人随手打破。再說红颜這性子,向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见着好东西都绕道走的人。
這些话裡,分明是漏洞百出。
邱宏远急急慌慌签下了契约,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他是真蠢,完全不动猪脑子,就真以为打烂了价值三千两的花瓶。为了不赔這三千两,完全放弃女儿,不管不问。
其二,便是权宜之计,顺水推舟把女儿放在侯府。以后有好处,他就沾;沒好处,他就沒這個女儿。
时安夏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毕竟都是大宅子裡长大的人,心眼子不会太少。
时安夏问,“假设以后你做了谁家的当家主母,你父亲若是寻来,让你给银子花或者帮他办事,你当如何?”
這题我会!邱红颜顺嘴便答,“不可能,我一個庶出女儿,当不了谁家主母!”
时安夏:“……”這只小怂货!
她捏了捏邱红颜的脸,笑,“我說的是假如。”
邱红颜憨憨地靠着时安夏的腿,完全忘了刚才伤痛的心情,“假如啊,那我不给。他都沒把我当女儿看,我干嘛要给他银子使?况且,我也沒有银子。”
时安夏自然知道有些处事方式不是一蹴而就,可還是不由多說了几句,“一個孝字压下来,他是你父亲。他可以对你不好,但你若是不管他,唾沫星子都得把你淹了。這個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邱红颜睁着茫然的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還有,他若是逼着你,让你夫君帮他做這做那,你夫君生你气,你父亲又骂你不孝,你那时候该如何自处?再有,你父亲若是用你生母的性命相挟,你会妥协嗎?妥协到什么程度?”
邱红颜:“……”
人生,真的這么复杂嗎?
似乎,人生真的很复杂。大家一同上京,才几個月的時間,哥哥失踪了,嫡母和嫡姐死了。
唯有她,還好端端生活在侯府中。而她甚至跟侯府裡的人,都沒什么亲缘关系。
邱红颜感激地抬起眼睛去看时安夏,无限孺慕地跑题了,“夏儿姐姐,你真好。”
时安夏:“……”
你到底有沒有听懂我在說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