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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一击绝杀,大局抵定

作者:皇家大芒果
夜色如流水,无声地将整個中京城淹沒。

  這本是一個再寻常不過的夜晚,但又因为明日的朝堂举荐变得极不寻常。

  首相的人选,两個递补入中枢的重臣,以及随着這些变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其余位置,都让這些将一生都献给了大夏官场的朝官们,充满了遐想和欲望。

  无数的密会,无数的商谈,明面上的站队,暗地裡的交易,都在這個夜晚如同流云天香阁的喘息般,此起彼伏着。

  但诡异的是,身处风暴中央的建宁侯府,却早早挂起了闭门谢客的牌子,圈地自安,让一些想去表忠心的官员们一脸懵逼。

  “罢了,這小子既然能想到那些事情,我看呐,压根就不需要我們操心。”

  建宁侯府大门附近,一辆什么标识都沒有的马车中,赵老庄主看着其余两人,笑着开口。

  苏老相公放下轻轻挑起的侧帘,收回目光,嗯了一声,“這個丞相,对他而言,也就是早两年晚两年的事。无需過于担心。”

  說完他扭头看着秦老家主,“不過南北商号的事情,你家世代经商,精于此道,還需多上点心,你那儿子不顶用,不行就让阿璃多出点力,可别误了大事儿。”

  秦老家主翻了個白眼,“說得跟你儿子多厉害一样.”

  眼见這对老冤家又要吵起来,赵老庄主连忙劝架道:“行了行了,一起参谋嘛。秦兄先多做准备,到时候提上朝堂商议的时候,我們俩也帮着多出力。”

  苏老相公深吸了一口气,沒吵起来,缓缓道:“回了吧,明日還有朝会。”

  马车缓缓离去,而随着夜色深重,中京城也渐渐安静下来。

  直到翌日寅时末,放肆睡了一夜的大夏建宁侯夏景昀才在柔软的床上,和两位夫人柔软的环绕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苏炎炎和秦璃也连忙起来,服侍他洗漱穿衣。

  当一切收拾妥当,夏景昀在二位夫人的朱唇上轻轻一点,“走吧!”

  苏炎炎和秦璃一路将他送到府门前,而冯秀云和胭脂早已等在此间。

  夏景昀先看着冯秀云,“去各府通知的人都去了吧?”

  冯秀云嗯了一声,“半個时辰前都已经出发了,就怕误了事儿。”

  夏景昀点了点头,胭脂便将手中一個盒子递给了他。

  夏景昀伸手接過,朝着众女轻笑一声,“都回去吧,這朝会時間太不人道了,赶紧回去再睡個回笼觉。”

  看着他登上马车缓缓离开的背影,秦璃轻声道:“這时候還能开玩笑,应该沒啥心事。”

  苏炎炎笑了笑,“你昨晚就应该知道的。”

  秦璃脸一红,轻轻拧了苏炎炎一下,众女嘻嘻哈哈闹做一团。

  夏景昀的马车缓缓驶出,来到了宫城前。

  宫城前的广场上,已经三三两两地站着了不少的官员,当然都是品级较低的,见這等大人物居然一反常态地提前到来,不论暗地裡的盘算站队如何,都连忙齐齐上前问候。

  夏景昀微笑着拱了一圈手,对不少人几乎是豁出脸皮的表忠只是微笑点头,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接着他却沒有停步,而是在众人的诧异中径直朝着宫门方向走去。

  在与守城官兵进行了几句交谈之后,掖门便直接被打开,夏景昀迈步就走了进去。

  众人望着沒入门洞的那道背影,目瞪口呆。

  “這是啥?立威么?显示建宁侯和陛下太后的关系?”

  “這关系還用得着显示嗎?我看是有事要提前与太后或者陛下商议吧?”

  但在這样的场合,傻不愣登开口的毕竟還是少数,众人也都只是神色复杂地将各种思绪藏进了心底。

  時間渐渐推移,李天风、卫远志、杨维光、鲁国公、成王等人都陆续到了场。

  但再度让众人吃惊的是,這些人在与众人问候之后,和建宁侯一样,迈步走进了宫城之中。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建宁侯莫不是想开小朝会,然后請太后和陛下帮他压制反对意见?”

  众人沉默,但心头对這個猜测都颇觉得有几分认同。

  如果是這样,建宁侯這般行径,可着实有些掉份儿啊!

  白云边也到了宫门前的广场上,从众人的耳中拼凑出先前的情形,微微眯着眼琢磨着。

  但一扭头瞧见苏老相公、赵老庄主這几個居然也沒进宫城,便暗自放下了心。

  多半是那狗东西又要使什么阴招了,若是真的是借势压人,怎么可能不請這几個他這個天生主角见了都发虚的老家伙去镇场子。

  在宫城之中一处偏殿坐定的几位朝中顶级大佬,心思也和白云边大差不差,在瞧见安国公、卫国公、卢国公等人都沒来,就连陛下和太后都不在之后,便明白夏景昀并不是要借势压人。

  但這些人都不在,你夏景昀凭什么发号施令?真当自己是丞相了嗎?

  卫远志对這些人的心思洞若观火,便主动开口递上台阶道:“高阳,今日将我等提前請到此间,是出了什么事情嗎?”

  夏景昀和杨维光一左一右坐在主位上,目光扫過众人,左手边是成王和鲁国公,右手边是三位中枢重臣,他缓缓道:“此刻的殿中,中枢還剩下的五位都到了,李侍中、卫尚书、张中书、杨相公、再加上区区在下,同时成王为宗亲代表,鲁国公为勋贵首领,朝中诸般大事,想必都能决断以呈太后、陛下了吧?”

  鲁国公数度被夏景昀一系打脸,如今勋贵也极度不受待见,早已是放弃了向他靠拢,闻言有几分不客气地开口道:“建宁侯有话直說便是,朝中百官都快要进宫城了,何必藏掖?”

  夏景昀微微一笑,“稍后即将举行的丞相推举,诸位有何建议?”

  众人闻言,包括卫远志、李天风在内的人都是不禁皱眉。

  這是啥?還真打算开小会,以势压人,定下人选?

  成王略带着几分疑惑地看着夏景昀,心道這位此刻的行为,可不符合他一贯的认知啊!

  鲁国公却不惯着,既然你把脸伸出来打,我就按照你的要求扇上去,你总不能把我怎么样,于是他直接道:“丞相之位,需德才兼备,更要资历服众,杨相本就是副相,如今既然万逆伏法,杨相继任丞相就是理所当然之事,老夫是支持杨相的。”

  一直明哲保身,在中枢之中存在感最弱的中书侍郎张才明看着夏景昀,他如今的情况,投靠是不大可能讨得了什么好了,比起卫远志和李天风已经晚了太多,要进步也不可能轮得到他。

  但,万文弼、严颂文前车之鉴犹在,让他正面硬刚夏景昀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闻言沉默。

  可沉默,往往也代表了一种姿态。

  所谓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的道理,他们也懂,所以這份中立,在事实上,也是一种表态。

  对比起来,卫远志和李天风的姿态就要鲜明得多。

  “如今朝廷百废待兴,苛政弊政待除,正当唯才是举,以图中兴。建宁侯自为官以来,屡立功勋,冠绝朝堂,又在雨燕州推行新政,成效斐然,当推建宁侯为相。”

  “不错,现今朝堂,当以新政为先,谁能力行新政,谁就该是率领百官的丞相,从這一点来看,建宁侯当之无愧!”

  听了卫远志和李天风的话,鲁国公笑了笑,“說得也有道理,太后娘娘也有旨意,既然這样,咱们就在朝堂上让百官上折子推举嘛,建宁侯此刻将大家叫来又是为何呢?”

  他倒也不傻,并不直接对着来,而是拐弯抹角地攻击夏景昀的所作所为。

  夏景昀微微一笑,看着一直沉默的杨维光,“杨相,你的看法呢?”

  杨维光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夏景昀会這么直接地点他的名,依旧一副如老好人一般的笑容,“老夫自然是听从太后旨意,遵从百官公论,绝无半分怨言的。”

  言下之意也很明显,你要有本事让太后直接下旨,或者拿捏百官都选你,那我也认,但想就這么让我让步,让你又当又立,那你想多了。

  但夏景昀却出乎意料地微微一笑,說出了一句让满殿人都震惊的话。

  “要不這样,你直接致仕吧?”

  “建宁侯!”鲁国公忍不住沉声开口,“這是大夏朝堂,你面对的是如今的百官之首,中枢之首,你以臣子之身,下官之位,岂能有這等荒悖之言!”

  张才明也开口道:“建宁侯,此言是否有些不合情理,杨相并无過错,资历又深,正是为太后陛下稳定朝局的重要帮手。”

  成王狐疑地看着夏景昀,终究是沒忍住,开口道:“建宁侯,本王也觉得,您是否再与太后和陛下商议一番,哪怕要做也当由朝廷下旨啊?”

  杨维光虽然一向是老好人,沉默片刻之后也终于忍不住道:“建宁侯,老夫一向敬你功勋卓著,为人正值,便是当初万逆为祸,老夫亦是多在其中转圜维护,自认不论是对你,還是对太后、陛下,都对得起這身官服。你如今竟然說出這等话来,莫非這朝堂真的要成你的一言堂?若真是這般,你让太后下道旨意,老夫绝不恋栈权位!”

  看着杨相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夏景昀却只是淡淡一笑,“对得起這身官服?我看未必吧!”

  說着夏景昀打开手边的小盒子,将盒子中的一本折子取出来顺手递给了左手边的成王,“诸位自己看看吧。”

  成王迟疑着接過,扫了一眼,面色猛地一变,震惊不已的目光在杨相和夏景昀身上转了转,当即态度鲜明地道:“小王支持建宁侯。”

  說着他就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眼巴巴都快等得不耐烦了的鲁国公。

  鲁国公一边接過,一边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是什”

  他的嘟囔瞬间中断,目光震惊之中甚至带着几分骇然地看了一眼杨相,又看了一眼夏景昀,最后无奈地将折子一合,递给了对面最末的李天风,颇有几分不甘但又无奈地道:“老夫支持建宁侯的提议。”

  杨维光瞧见這两人的态度,忍不住眉头一皱,“建宁侯,你若是执意要让老夫倒台,为你让路,你且直說便是,用不着搞這些罗织攀附!”

  夏景昀微微一笑,“杨相莫慌,稍后你看看就知道了。”

  李天风看完,同样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信纸发呆,卫远志忍不住咳嗽两声催促才让他回過神来,目光在杨维光脸上一闪而過,旋即震撼地看着夏景昀,似乎想不到他是如何搞到這個东西的,“我還是先前的意见,支持建宁侯。”

  卫远志的反应跟李天风几乎如出一辙,当轮到张才明时,他拿起一看,瞳孔猛然地震,旋即缓缓放下,“建宁侯之提议有礼,本官沒有意见。”

  杨维光终于忍不住了,几乎是抢夺一般,从张才明手中拿過那本折子。

  只见折子上,赫然写着他的生平,不是眼下人所尽知的虚假生平,而是隐藏在表象之下,那不为人知的真实生平。

  包括出身在大梁关山道,如何在绣衣局的安排下,一家人进入大夏境内生活,又是如何一步步在绣衣局暗中支持下成长起来,最终成为大夏次辅的详细经历。

  最关键的是,這份东西不仅详尽,各处关键节点一個不缺,同时還有北梁绣衣局的鲜红大印!

  看到這儿,杨维光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想得到,必然是夏景昀与大梁达成了什么交易,才换来了這份情报。

  但他想不到,自己如今都已经走到了這個份儿上,为何却依旧成了朝廷的弃子。

  他這一生,如履薄冰,却终究沒有走到对岸!

  他忽然猛地起身,将朝着殿中的柱子冲去,想要让一切的秘密都随着自己的生命一起终止。

  但年事渐高的他,在早有准备的夏景昀面前,又如何能够得逞。

  被夏景昀一把拉住,然后和李天风等人一起将他按回了椅子。

  夏景昀看着他,“先别急着寻死,听我說完。”

  他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過,平静道:“此事之所以将大家叫来,在此间說,因为這算是家丑,也算是国丑,让一個敌国暗子坐到了当朝次辅的位置,怎么說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在這儿說,是想给你杨维光一個体面,也是维持朝廷的体面。”

  他看着杨维光,“稍后你自請致仕,大家各自体面。而在座诸位,也勿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众人深以为然,纷纷点头表态。

  至于杨维光致仕之后的事情,那就不言而喻了。

  杨维光也看着夏景昀,心知有那份情报在,自己就算是寻机自尽,也伤害不到夏景昀,顶多能打一打南朝的脸,但若是遵照夏景昀的要求做

  夏景昀的声音就如同能够穿透他的内心般响起,“好好配合,虽然北梁把你卖了,但是說不定他们也会花大价钱把你赎回去。只要价钱合适,我們不一定就不会同意。”

  希望是這個世上最有生命力的东西,纵然知道那可能微乎其微,但只要有希望在,就似乎能冲破一切的阻碍,燃起心头的火焰。

  杨维光缓缓点了点头,嘶哑着嗓子,“多谢。”

  ——

  朝堂正殿,朝官们几乎都已经到了,就连平日裡不怎么上朝的一些宗亲勋贵和老臣都穿上朝服,站在了大殿之中。

  但已经到了朝会的時間,這场被无数人期盼了许久的朝会却依旧沒有开始。

  因为,站在這座朝堂最顶端的那几位,此刻都還沒到。

  他们沒到,太后和陛下自然也還沒到。

  缺了主干,這些枝叶再繁茂也支不起摊子,只好三五成群,窃窃私语或是胡思乱想地等着。

  不過他们的等待沒有持续太久,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来了】,众人回头,就瞧见這几位顶了天的大人物们鱼贯而入。

  一如既往谦和的杨相、丰神如玉的建宁侯、一脸不忿的鲁国公、笑呵呵的成王

  众人细心观察着,试图从中瞧出几分端倪,却一无所获。

  而随着這几人的到来,靳忠尖厉的声音也适时响起,“太后,陛下,到!”

  在众人的目光中,一身皇袍的东方白被搀到了龙椅上坐下,而一旁的珠帘之后,也有了影影绰绰的身影。

  在群臣的山呼之后,德妃熟悉的声音响起,让群臣之心,有了久违的安定。

  “今国朝四方初定,百废待兴,然相位空悬,中枢缺员,于国不利,望诸位卿家,畅言举荐。”

  太后如滚珠般悦耳动人的话音落下,便立刻有人出列,忙不迭地博取太后和陛下的欢心。

  “太后、陛下!微臣以为,建宁侯德才兼备,功勋卓著,当为丞相之不二人选!”

  但他的话刚說完,就立刻有人反驳,“太后、陛下,微臣举荐杨相接任丞相。杨相本就为朝中副相,今相位空悬,接任是理所当然之事,更何况杨相自为官以来,政绩、官声、名望样样不缺,足可为百官之首,以服朝野。”

  若是换做之前,鲁国公都要忍不住跳出来附和了,但有了刚才的事,此刻的他只能无力地坐视着那個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发生,同时不断用眼神提醒自己的“同伙”,不要开口。

  但他的同伙也想不到居然能发生這样的变故,瞧着這眼神,登时以为是在催促自己赶紧造势,于是匆匆出列,坚定而鲜明地支持起了杨维光。

  鲁国公默默扶额,低头无语。

  朝堂之上,一時間各抒己见,吵作了一团。

  苏老相公看了一眼平静地站在文官队列前端,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的夏景昀,眉头微微一皱。

  接着便瞧见了一個身影走出队列,“太后,陛下!老臣有一言。”

  随着這一场动静,這一個声音,原本沸沸扬扬的殿中,渐渐安静了下来。

  “杨卿有何言语,直說便是。”

  “太后、陛下,老臣为官已近四十余载,近年早已颇感精力不济,时常有昏聩之感,无力胜任中枢之职,臣乞骸骨,愿归乡安度晚年,望太后、陛下恩准!”

  满殿群臣蓦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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