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冷风凄雪五将山
玄武叹了口气:“事已如此,我也不可能挽回了,我們先打击那些想要借机上位,由经替玄的那些人,后面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不過我希望這次的斗争,最好不要以内战为结束,就算是要清除那些有野心的中小世家,也不要弄得不可收拾。”
白虎哈哈一笑:“有什么不可收拾的?反正北方都打成這样了,也沒什么。今天新收到的消息,苻坚终于放弃长安,突围出去了。”
朱雀有些意外:“他放弃长安了?怎么回事。”
青龙阴森森地說道:“那個王嘉跟苻坚算了一卦,得出個解卦之语,說什么帝出五将得自安,陇右有五将山,也是氐族曾经长期游牧的老家,苻坚信了這话,加上长安城内情况非常惨,早就到了人相食的地步,再守下去也是无益,所以苻坚就带着几百骑突围,說是到陇右一带招兵买马,来解长安之围,而把城市留给了太子苻宏。”
玄武冷笑道:“在长安還有一线生机,出去就是一個死,关中打成了這样,哪還有什么援军,各地的秦国势力若是忠于他,早就会来救了,就是他逃出去,又怎么可能征到兵,退一步說就算有军队,那粮草何来?我看是那個王嘉见风使舵,看出前秦必败,要给自己留点后路了吧。鲜卑西燕不会在关中久留,而姚苌的羌军却是早就虎视眈眈,如果我所料不错,苻坚不会死于慕容鲜卑之手,而必会给姚苌所擒!”
白虎笑着从怀裡摸出了一卷绢帛:“玄武大人就是玄武大人啊,料事如神一点不为過,不错,就在我們刚刚进入這個大殿前,最新的消息,苻坚在五将山,落入姚苌之手,我觉得,我們应该为這位北方雄主,提前哀悼了。”
关中,五将山。
一座废弃的山神庙裡,苻坚一身戎装,盔歪甲裂,汗水把花白的头发,紧紧地粘贴在额前,外面的叫喊声,马嘶声响成一片,偶尔有几句“保护天王”的吼叫之声,很快就会以几声惨叫之声收场,而更多的则是整齐划一的羌语声:“活捉苻坚,放仗免死,活捉苻坚,放仗免死!”
苻坚的身后,张夫人荆钗布裙,蓬头垢面,紧紧地抱着自己的两個女儿苻宝和苻锦,她们都只有六七岁的年纪,一脸的惊恐,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而年龄不到十岁的幼子,中山公苻诜,也穿着一身明显大一号的锁甲,手裡拿着柄长剑,跟十几個侍从一起,守在门口,他们的脸上都写着绝望,苻诜回头对着苻坚大叫道:“父王,你快离开吧,我們为你抵挡追兵!”
苻坚惨然一笑,摇了摇头:“罢了,這是個陷阱,就是诱我們来的,我們刚出长安,连鲜卑燕贼都沒有发现我們的动向,却是在這裡遇到了羌贼的埋伏,這绝不会是巧合,他们既然布下了天罗地網,就绝不会让我們有脱逃的机会,与其那样毫无尊严地被贼人所擒,不如泰然处之。来人,给我們准备饮食,孤就在這裡等姚苌前来吧。”
他說完,转头对着张夫人笑道:“夫人,你我夫妻一场,孤曾经說過,此生会与你同生共死,终不负此言。”
张夫人的眼中泪光闪闪:“天王,您对臣妾恩重如山,臣妾无以为报,事已至此,臣妾绝不会陷于敌手,让天王蒙羞。天王,臣妾来生愿再服侍您。”
她說着,站起身,拉上两個女儿的手,柔声道:“宝儿,锦儿,娘带你们去個好去处,那裡不会有人再吓到你们的。”
两個孩子破泣为笑,拉着母亲的手,一蹦一跳,走向了神像的后面,两個侍女,一边哭,一边捧着几根白绫,跟随而去。
苻坚的眼中泪光闪闪,却是狠心地一扭头,拿起手中的一個馕饼,狠狠地啃了起来,一边啃,两行清泪一边从眼中滑下,很快,后面响起了一阵妇人的啼哭之声:“夫人,公主…………”
外面的吼叫与厮杀之声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军靴与马蹄踏地之声由远及近,最后汇成一起,在庙外停下,一個粗浑的声音响起:“末将大秦骁骑将军吴忠,奉我主姚大单于之命,前来迎接苻天王。”
苻诜怒道:“恶贼休得无礼,大秦只有一個,就是我父王所建,你家那個叛主自立的叛贼,有何资格称大秦?!”
苻坚淡然道:“诜儿,不用逞這口舌之利,退下吧。吴将军,孤记得曾经亲自册封你为骁骑校尉,沒想到,今天来擒孤的,竟然是你。”
吴忠的声音带了几分愧疚,从外传来:“末将愧对天王,只是末将跟随大单于多年,天王逼迫大单于過甚,以至其不得不起兵自保,末将只能跟随,天王厚恩,只有他日再报,不過天王放心,大单于有令,绝不可以伤害天王,只要您听从末将的指令,随末将前往新平一行,末将绝对保证天王和您身边人的安全。”
苻坚哈哈一笑:“吴忠,孤是大秦天王,就算时运不济,也是注定在這裡结束一生,孤哪儿也不去,孤的夫人和子女,已经为免受辱,先走一步了,這些侍卫忠于职守,還請你網开一面,放他们一條生路。”
那十余名侍卫齐齐地跪地哭道:“天王,属下愿为天王死节!”
苻坚叹了口气:“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苻坚对不起诸位,连累至此,你们早早回家,珍惜自己的家人和性命吧。”
吴忠一挥手,部下让开了一條通道,收起兵刃,那些侍卫们相互叹息,流泪,扔下了手中的兵器,向着苻坚行礼离去,吴忠看着他们的身影远去,一挥手:“請天王随我等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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