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請我当皇帝 第970节 作者:未知 果然,他二话沒說,一手抓了一個李三娘的雪白馒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只是刚吃了几口,张顺忍不住放下了长叹一口气。 “怎么了,不好吃嗎?”李三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不是不好吃,是我气都快被气饱了!”张顺闻言不由愤愤不平道,“今儿個皇帝老儿和孔老头闹了起来,要死要活的,闹得我头痛!” “哦,這個啊!”李三娘不由一边收拾馒头,一边接话道,“那你去劝劝孔老头啊!” “胳膊拧不過大腿,好歹人家是皇上,难道他還想让人家给他磕头不成?” “咦,這倒也是!”张顺听了李三娘這话,心道:倒是這番道理! 這事儿要退還得孔贞运退一步,难道自己還能压着朱常洵让他退一步不成? 想到此处,他不由放下了手下的馒头,一边拍了拍屁股,一边笑道:“先装起来吧,留着我晚上再吃!” 李三娘不由白了他一眼,手掌往外拨了拨道:“快去吧,别搁我這捣乱了!” 张顺這才嘿嘿一笑,离开了养心殿,然后带着悟空一干人等兀自寻那孔贞运去了。 孔贞运的府邸有些破破烂烂,外面一個仆人也沒有。 悟空连喊了两声,這才有個老奴弯着腰走了出来。 张顺上前一问,這才知道這孔贞运正躺在屋裡养伤,便走了进去。 “殿下,老朽腿脚不便,還請恕老朽无礼了!”那孔贞运一见张顺来了,不由挣扎着就要起来,不意却根本起不来,只好苦笑一声道。 “不妨事,不必如此客套!”张顺连忙摁着了他,笑道,“刚才我让悟空去太医院取了点药膏,一会儿给你涂上吧!” “算了,老朽沒有几天好活了,要這药膏何用?”孔贞运摇了摇头,颓然长叹道。 “你這個人,就是這倔脾气!”张顺闻言忍不住劝說道,“他好歹算是個皇帝,脾气也不算坏……” “皇帝?皇帝怎么了?老夫骂的就是皇帝!”张顺這才起個头,那孔贞运又来劲了,“不是皇帝我還不骂他呢!” “老夫是万历四十七年成己未科庄际昌榜榜眼,先后历经了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和弘光五朝。” “那好脾气的皇帝见多了,就沒有不被我骂急眼的!” 好家伙,你還挺自豪咋地? 不過,张顺也沒有想到,這老家伙资历還挺深。 先前我們說過,明末万历四十七年大名鼎鼎的庄际昌榜出了一大队风云人物。 比如洪承畴、孙传庭、袁崇焕、梁廷栋、马士英、丁启睿、何驺吾、吴阿衡、杨文岳、薛国观等一大堆明末名臣皆出自此榜。 然而,此榜的状元庄际昌却因为卷面刮补,遭人指责,愤不受职,回归故裡,反倒让榜眼孔贞运成了這一榜的进士之首,并安稳熬进了内阁。 如此以来,這家伙身兼直臣、孔圣人之后以及同榜第一人三重身份,地位确实非同小可。 张顺想到此处,犹豫了一下,见左右无人,這才低声道:“孔先生,你也知道,這陛下也当不了几日了,你何不让让他?” “当不了几日了?”孔贞运闻言目光一凛,随即冷笑道,“果然,你也忍不住要做曹操了嗎?” “话不要說的那么难听!”张顺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到了我這個身份地位,其实有他不多,沒他不少,当与不当,本在两可之间。” “只是我忍得住,恐怕我麾下的将领忍不住;我麾下的将领忍得住,朝中的大臣忍不住;朝廷的大臣忍得住,天下的百姓忍不住!” “不得已,我也只好背负這一世骂名了!” 俗话說: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事不成。 张顺欲大刀阔斧推行自己的政策,自然第一步就要破除前朝的一切陈旧势力。 而要破除前朝的陈旧势力,首先就要“正名位”,也就是彻底否定前朝的合法性,這才能够建立新朝改革的合法性。 如果沒有這個魄力,那么自己什么时候都不能理直气壮的推行自己的政策。 “哦?”孔贞运闻言冷笑一声,开口道,“你說的倒好听,到头来還不是操莽之辈,懿温之徒?” “操莽也好,懿温也罢!”张顺摇了摇头,昂首挺胸道,“若不如此,本王如何号令天下!” “本王若不能号令天下,又如何治国平天下,为万世开太平!” “就你?为万世开太平!”孔贞运闻言不由大笑起来,甚至把自個的鼻涕都笑了出来。 “沒错!”张顺好像沒有看到他的嘲笑一般,正色道,“如今之天下,正处于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设使天下无我,三百年后乾坤颠倒,华夏衣冠尽失,圣人道统断绝,天地必遭大劫!” “此话怎讲?”孔贞运惊疑不定的看了张顺一眼,看他不似說笑,忍不住问了一句。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故而圣人能见微知著,睹始知终!”张顺不由笑道。 “自明成祖遣郑和下西洋以来,海贸日盛,遂有远西之人,不远万裡至我中国。” “圣人云:读万卷书,行万裡路。彼远西之人,既能至我中国,亦当能至天下。若是假以时日,必胜我以富足,强我以刀兵,先生以为然否?” “若果然如此,圣人当于远西出矣!”那孔贞运虽然并不明白张顺的担忧,不過对先祖孔圣人周游列国之事却极为熟悉。 大家都是一個鼻子两只眼,一個脑袋两只手,谁還比谁聪明? 假设一個国家能够不断地汲取许多地方的智慧,那么它最终强大起来,可想而知矣。 “今其船舶已经能至我处,若假以时日,彼兵马又能至我处,我又当如何?”张顺不由又问道。 “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孔贞运对此倒不甚在意。 “那昔日以后金之兵胜,若非天下有孤,天下又何人能挡之?”张顺继续追问道。 “呃……這……”孔贞运听了张顺這话,顿时有些說不出话来。 一家一国一天下,自然沒有恒强之理。 若是自己衰落了,面临强敌,那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過此事对他来說终究太過久远,张顺這一番說辞终究引不起他的警惕。 孔贞运忍不住摇了摇头道:“十年二十年之事,吾犹不能知,何况百年乎?” 张顺眼见“威逼”不成,不由皱了皱眉头,只好改为“利诱”。 他不由笑道:“既然如此,那請让我为你說一說我的治国之道!” “我听說山东临近大海,不知道先生坐船出海過沒有?” “不過,這一次本王却出過海,为此也被人骂惨了!” “从宁波至天津两千余裡,本王乘船不過才十日。其速度之快,载重之多,更胜车马百倍,君以为然否?” “虽然如此,不過终究太過凶险!”孔贞运闻言皱了皱眉头,不由摇了摇头道。 “先生此言差矣,再凶险還能比得上虞夏商周,我朝先民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嗎?”张顺不由反问道。 “殿下误矣,這两者不能比……”孔贞运摇了摇头,笑着道。 “如何不能比?难道先贤能够拓殖九州,我独不能拓殖四海耶?”张顺图穷匕见,张口就问道。 “……”张顺此话一出,顿时就把孔贞运整個人都问懵了。 好半晌,他這才颤抖着手问道:“殿下,你說什么?” “我說古圣先贤能够拓殖九州天下,难道我們就不能拓殖四海五洲不成?”张顺又重复了一遍道。 “你……我……”孔贞运闻言一時間竟结巴起来。 周朝,对儒生来說是一個极为特殊的朝代。 它不但孕育了儒道墨法诸家圣人,更是孕育整個中华文明的基石。 然而,這一切一切的基础,却是根植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宗法制”——分封建国,拓殖九州! 如今张顺竟然告诉他,他要效法周朝,准备利用海上交通便利的條件,再度拓殖四海五洲,這让身为孔圣人第六十二代孙的孔贞运如何不震撼的无以复加。 “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那孔贞运也不知過了多久,好容易回過神来,忍不住开口道。 “若殿下能复两周之盛,莫說什么天子,即便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太上老君,恐怕倒也当得!” “老朽虽然不贤,也愿意附骥尾后,将圣人之学发扬光大!” 开什么玩笑,我們儒生迂腐归迂腐,但是若论起操刀子干架,曾经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第710章 五弊 当然孔贞运虽然脾气又臭又硬,但也不是傻子。 自然也不会因为张顺提出来一個新颖的概念,就会抛却了自己先前的行为准则,为之出生入死。 果然,這老儿听了张顺之言,不由又问道:“分封建国,周之弊制。柳河东《封建论》论之入骨矣,不知殿下如何看待?” 什么劳什子《封建论》?张顺听說過,却沒读過。 不過好在他自有一番“歪论”:“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自西周以来,诸侯并起,秦秉商鞅之法,設置郡县吞并六国至今已经二千年矣!” “此法于我中国,固然为上佳。奈何蛮夷之地,不识圣人之教,不得已为之耳!” “譬若大明国初之卫所,如今之土司,盖莫例外!” 原来明朝的卫所制继而土司制,从某种程度来說,便是东周分封建国的变种。 只是由于时代不同,明代“京畿”实力极为强大,除了极個别土司造反以外,绝大多数卫所、土司大多数颇为老实。 “那……夫万裡之遥,殿下又准备如何制之?”张顺這话一出,果然那孔贞运便不在這個上面纠结,反倒开口问道。 “制之?为何要制之?”张顺不由笑道。 “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孔贞运笑着引用了《论语》中的一句话道。 春秋战国时代的歷史告诉我們,如果你控制不住各地诸侯,那么分封制的下场只有一個,养蛊养出来一头蛊王,然后彻底把你吞进去。 “西周京畿,不過千裡,尚不及诸侯一大国,焉得不败?”张顺便接话道。 “今我中国,不啻万裡,百姓亿兆。若能足食足兵足信,此诚可用制天下也!” “如何足食足兵足信?”孔贞运闻言,又追问道。 “当今天下之弊者五!”张顺岔开五指,忍不住比划道,“一曰:贫者无立锥。民以食为天,贫者无立锥之地,自然天下大乱。”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