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不对劲!
我听這话裡的意思,感觉她好像对东北也挺了解的?“秦姨,那個黄鼠猫儿……也就是你說的黄皮子精,還会不会来找我二爸啊?”
当然啊!她冷笑到:“黄皮子精的报复心都很强,你二爸砍断了它的尾巴,你又狠狠打了它一巴掌。今天晚上肯定還要来的。而且虽然你那一巴掌把它吓跑了,但如果不彻底解决,你二叔会落下病根。”
我有点无语。那一巴掌,明明挨打的是我二爸嘛。上身的黄鼠猫儿,也感觉到痛么?旁边我二妈眼泪汪汪的,請求秦姨一定要帮他们,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不管是要钱,還是其他的。我也拉着秦姨衣袖晃来晃去,有点儿撒娇的意思:“秦姨,你就帮帮我二爸他们嘛。”
啪!我脑袋上挨了一下,秦姨笑骂道:“你個小娃儿,我来都来了,难道会不帮嗎?”
我揉着头:“說话就說话,打人干啥嘛。更何况我不是小娃儿了,我都只比你矮半個头了。”
见她答应帮忙,我二妈连声道谢,虚弱的二爸也从床上爬起来。“但话說在前头,我不白帮。至于究竟需要你们付出什么,等事情解决了再說。放心,不会太为难的。”
秦姨說完之后,就要回去继续睡觉,让我下午再去喊她過来做准备。白天的时候,太阳高挂,阳气旺盛,自然邪祟不敢出来。如果這個时候那黄皮子精要敢下山到村裡,那它实际就是一只普通的动物、畜生,一点儿邪性的本事都沒有。一只狗都能随便碾着它追!只有太阳落山,天黑之后,這鬼东西才具备一些邪性的能力——比如上身、迷惑人等等。二爸虽然醒了,但非常虚弱,下不了床。就半躺着,二妈陪他說话聊天。我爸妈就做饭,帮忙做点儿家务。剩下我比较闲,沒啥事,就从书包裡面拿出铅笔和作业本。开始做暑假作业!沒错,用现在流行的網络用语来說,那时候的我就是這么硬核。眼看晚上就要面对那成精的畜生了,我還有心思在這儿做作业。我爸妈特意很早做好晚饭,大家吃了之后。眼看日头偏西,我就去重新把秦姨喊過来,开始做准备。根据她的吩咐,让我爸妈先各人回去,留在這裡反而可能造成负担。毕竟那黄皮子精是来我二爸屋头找麻烦的!“哦,听仙姑的。幺儿,那我們先回去嘛。”
我妈說着,就搂着我的肩膀,准备和我爸回家。“等等!”
秦姨叫住了我們。“我說让你们两個回去,又沒說让吴娃儿走。他留下,帮我忙。他是羽子,天生八字轻,容易区分阴阳,对障眼法的抵抗力也比一般人强很多。”
羽子,就是說我這种八字达到理论上的最小值、简直和羽毛一样轻的人!這种人,比普通人更容易撞上邪门的东西。但如果心理素质强,也更容易看穿它们的把戏。算是福祸相依,有利有弊。当年送水煞入百骨塔,夜晚川江行船时,秦姨就和我說過這事儿。“啊?吴娃儿要留下来和那黄鼠猫儿斗啊……”我妈又有点担心起来。秦姨语气淡漠:“放心,那东西就算成了点儿气候,也比当年那具尸变的水煞弱得多。那时候吴娃儿都敢去,现在为了自己亲二爸,害怕一只毛畜生?”“仙姑說得对,我的娃儿,胆大心细。就算黄皮子精又能咋個嘛?更何况昨天晚上他一個人,就救了老弟。”
我爸倒是一直对我迷之相信。他带着我妈回家了,就剩下我和秦姨坐在院子裡面。“来,做点准备工作。”
秦姨让我去外面搬三块大石头,按照她的指示分别放在鸡圈旁边的不同位置。然后她自己又捡了一些小石子儿,直接隔空甩過去。一颗颗在空中划過弧线,落在地上,散落在我放的那三块大石头附近。乍一看,似乎平平无奇,像是随意摆放乱丢的。但当我集中注意力仔细去看,這些石头好像是按照某种特殊的规律排布,组合成了一种神奇的感觉。越是去看,越觉得有种头重脚轻的昏眩感。差点儿直接原地摔一個跟头!我赶紧把眼睛转开,不去盯着那些石头看了,然后和秦姨也說了我的感觉。“嗯?吴娃儿你居然能看出這個迷魂阵来?看来你在玄学一道上,确实有些天赋哦。”
她语气裡带着微微的惊讶。原来這個叫迷魂阵啊?我挠挠头,一脸委屈:“怪不得我盯着仔细看,一会儿就觉得脑壳发晕了。秦姨你是想用這個来迷那黄皮子精,结果我先中了招。”
秦姨哈哈大笑,說哪個让你自己使劲儿盯着看個不停的啊?但既然你看出来了,我就随便說两句。這迷魂阵,是奇门遁甲之术的一個简单小运用。奇门遁甲,是一种极其古老而深奥的玄门术法。它的歷史,甚至可能和华夏文明本身一样悠久!在不同的年代,也有不同的称呼……在先秦上古时代,被称之为阴符。汉魏之时,人们又易名称呼为六甲。隋唐宋元时期,则直接成为遁甲。到了明代之后,玄门中人才将這门奥妙的术称之为奇门遁甲!但不管名字如何变化,东西都是那個东西。只不過,在漫长的歷史中,已经失传了绝大多数。秦姨說她现在会的,只是奇门遁甲延伸出来的一些微末粗陋之技罢了。她這一番话,說的玄之又玄,十二三岁的我也是听得迷迷糊糊。心中暗想:“這有迷魂阵,還有迷魂话哦?听起来脑壳晕。”
不過反正只要知道,這东西挺厉害就行了!秦姨又继续跟我讲。“黄皮子精的报复心本来就强,尤其是看這一只的作为,更是凶戾。不但上人身、生吃活鸡,還把看门狗也给残忍弄死了。”
“但就算如此,黄皮子這种东西天性多疑、胆小。如果它看到我了,怕是会犹豫不决,說不定就转身跑了。這样想抓它就太麻烦了。始终是個祸患。”
“想要今晚就把它解决,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先不出面,吴娃儿你单独会一会它!想办法把它引到鸡圈旁边的迷魂阵去。你不用担心,我一直在暗处观察。等到关键时刻,我就会出手弄它。”
她侃侃而谈,声音清脆悦耳,條理清楚。完全不像是平时那样嘻嘻哈哈、疯疯癫癫的语气。我觉得她整個人都散发着一种让我非常崇拜和敬畏的气场!“這才是我喜歡的秦姨嘛!”
所以一個劲儿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很快,太阳落山,夜色降临了。黑暗笼罩大地。整個村子渐渐变得寂静起来。像我們這种山裡的村子,白天属于人,晚上就属于各种非人的东西……自古以来,到了夜裡,除非是不得已,很少有人在村中到处闲逛。至于村子外面,就更是人类的禁区。這是那些居住在城市裡的人们,所无法想象的!此时,靠裡面的卧室,二爸已经睡下。不過可能是被祟物上過身,再加上生吃了鸡,睡着的时候额头也在冒虚汗,脸色煞白,嘴唇微微发青。我二妈一直守在旁边,帮他擦汗。“你们今晚就好好待在這裡屋,待会儿不管听到外面有啥声音,都不要出来。明白了嗎?”
秦姨吩咐几句之后,随手在门口和窗户下面撒了几把艾草烧成的灰,就带着我回到了堂屋。也沒有点灯,就這么在黑暗裡安静地坐着。“秦姨,你之前說黄鼠猫儿在东北被叫做黄皮子,或者厉害的就叫黄大仙。這些事,能不能再和我說一点。”我恳求道那個年代,国家還沒有完全发展起来,交通不便。南北的交流沒有后来那么多,彼此都觉得很神秘。再加上我又是山裡的娃,对于“东北”這样极其遥远的地方,只在课本上的《美丽的小兴安岭》课文上学過呢!隐约猜到秦姨可能去過东北,就好奇地问起那边的一些奇闻异事来。“你這娃儿,倒是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哦。你要是问别人,可能還讳莫如深。你秦姨我倒是百无禁忌,就跟你說一說嘛。”
原来,一些动物,因为活得時間长了或者机缘巧合之下。会变得一般情况下更聪明,甚至有接近人一样的灵性。這就是农村說的,成精了!除了家裡养的狗、牛、鸡之类的容易成精,野生动物裡最容易成精的其实是五种:狐狸、黄鼠狼、老鼠、刺猬、蛇。這五种很容易成精的动物,在东北那個白山黑水之间,就被称之为“五仙”!其中,狐狸是狐仙,黄鼠狼是黄大仙,老鼠是灰仙,刺猬是白仙,蛇是柳仙。五仙之中,也有好有坏。有些比较善良温和的五仙,愿意被人供奉,保护人。就可以称之为“家仙”了——在东北,請家仙是比较常见的事情。尤其是在东北农村,大部分人家都愿意试一试。“這样啊,听起来就觉得很神奇啊!秦姨,你肯定去過东北是不是?”
嗯。秦姨鼻子裡发出一個音节。算是默认了,但沒有多說。“我听說那儿,每年十月就开始下雪了,到了来年三四月,都還结冰呢。冷得遭不住。和我們四川這儿完全不一样。我好想去那儿看看啊。”
說到這,我眼中流露出憧憬和向往的目光。其实不止是东北,在语文课和地理课上学到的地方,我都想去看一看、瞧一瞧!“等长大了,我要走遍全国。去不同的远方看看。”
我挥着拳头,发下豪言壮语。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今后的一生,我都会辗转各地。漂泊浪迹,行走在一個又一個危险的秘密和阴谋之中……总之,那天晚上的话,听着秦姨讲东北的事情,就觉得遥远而神奇。大概過了两個多小时。我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动静,窸窸窣窣的响。秦姨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意思很明白,应该那黄皮子精来了!于是我起身,按照之前的安排,先一個人轻手轻脚地摸了出去。但却发现,外面院子裡空空荡荡,什么都沒有。咦?黄皮子精今晚沒来嗎?我觉得非常奇怪,又借着明亮的月光仔细看了好久——地上、围墙上、树上、鸡圈边,确实啥都沒有啊!我只能退回去,和秦姨小声說了,啥也沒发现。沒想到,秦姨直接把煤油灯点燃,于是堂屋就亮堂了起来。她告诉我,說黄皮子今晚可能不来了。不用再這么警惕了,让我去跟我二妈說一声,她也可以睡觉了。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秦姨的话我也不会反驳,就转身往裡屋卧室走過去。推开门,看到二妈刚好也要往外走。我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二妈,秦姨不是說今晚不管咋样都不要出来的嗎?”
“哦哦,我搞忘了。那重娃儿,你能不能帮我去井裡打点水嘛?你二爸刚醒了說口渴得很,要喝水。但屋头沒水了。”
二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让她等着,我扛着水桶就准备去院子东面角落的水井裡挑水。经過堂屋的时候,和秦姨也說了一声,她也沒阻止。既然黄皮子精沒来,秦姨又在這,我自然沒啥好怕的。到了水井边儿,放下扁担,就用绳子把水桶丢到井裡面去。但奇怪的是,水桶一丢进去,居然不见了!“咦,咋個回事?”
我有点儿奇怪,便趴在井沿边儿上,探头往水井裡面看。哪裡想到,這井沿上面长满了青苔,非常的滑,我一個不小心,竟然整個人直接摔到井裡面去了!扑通。我掉进了冰冷刺骨的井水裡,虽然我水性好,但這七八米高的水井,我根本爬不出去啊。我就大声呼救。但却沒有任何回应!這就很奇怪了,水井距离屋子也不远啊。秦姨就在堂屋,应该能听见我的大喊啊。怎么无动于衷呢?她不可能见死不救啊。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冷,越来越虚弱。如果再過一会儿沒人来救,我就怕是要筋疲力尽,死在水井裡了……等等!!!我脑海中突然一震,闪過一個念头。“不对,不对劲儿。我白天的时候,還帮我爸打水做饭。记得清清楚楚,二爸家裡這水井边缘,绝对沒有一点儿青苔。那刚才为啥有青苔,還让我滑了下来?”
這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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