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来自异域的游客(完)
“你当我是傻子嗎?”阿尔气愤地說,“你脸上還有手指印呢!你碰什么地方能碰出一個巴掌印来?”
克莱蒂娜有片刻的无言:“……我們关系好到了這样子嗎?”
“什么?”阿尔问。
克莱蒂娜明白地告诉阿尔:“我的意思是,我觉得這不关你的事,小斯内普先生。”
阿尔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我告诉你,我才不爱管你呢,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你难道觉得我会這样說嗎?你真的把我当傻子了?”
克莱蒂娜看着阿尔。
阿尔也不甘示弱地回望克莱蒂娜。
最后是克莱蒂娜妥协了,她重新面对镜子坐到地上,曲起腿顶着下巴說:“确实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以当我是活该。”
阿尔迷糊了,他发现克莱蒂娜沒有一点委屈的样子:“到底是什么事情?”
“乱七八糟的事情。”克莱蒂娜敷衍他,并转了话题,“你也是来看這面镜子的?”
“嗯?”阿尔表示不明白。
這让克莱蒂娜有了些精神,她微微笑起来,露出自己的酒窝和小虎牙:“厄裡斯魔镜,能照亮你心底深处渴望的镜子,你不知道嗎?”
這样详细的一說,阿尔倒是想起来了:“這就是哈利說的‘放置大镜子的房间’?”
“放置大镜子的房间?”克莱蒂娜嘀咕着,“這個描述還真是通俗……”
“你說什么?”阿尔问。
“我问你看见了什么。”克莱蒂娜回答。
听见這個問題,阿尔也来了精神,他转身面对镜子,认真地看了又看,突然就有点不高兴了:“裡面怎么只有我一個人?”
“這不是最好的结果嗎?”克莱蒂娜奇道。
“這镜子一定失灵了!”阿尔肯定地說,“我想要的东西多着呢!男学生会主席,最新的火弩箭2代,绝佳的能让西弗勒斯斯内普也甘拜下风的魔药天赋——”
“……你只是在做梦吧。”克莱蒂娜脸颊抽了抽。
“這镜子不就是让我們做梦用的嗎?”阿尔反问。
克莱蒂娜愣住了:“……是哈利教授告诉你的?”
“這些事情很难想到嗎?”阿尔纳闷问。
“不,不是,就是——”克莱蒂娜沒說出‘就是’什么,她只看着阿尔,琢磨自己是不是错把黑馅包子当成了白皮馒头。
可下一刻,阿尔又什么事也沒有地问克莱蒂娜:“你看见了什么?”
应该是我多想了吧,他看起来就是一個单纯的白馒头啊……克莱蒂娜回答說:“我看见了我自己。”
阿尔大失所望:“那不是跟我一样?”
“不一样。”克莱蒂娜說,“還有很多……很多其他的。”她慢慢抿了唇,“我放弃過的、找不到的、拿不回来的……”她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涩,连忙低下头,飞快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阿尔沒有发现克莱蒂娜的這個小动作,但他已经察觉到气氛不对了,他看看镜子,又看看克莱蒂娜,抓着头发說:“我想,嗯——你应该知道,這個镜子裡的东西是假的吧?”
“我知道。”克莱蒂娜說,她能猜出阿尔接下去要說什么。
果不其然,阿尔立刻接着說:“那我想——你应该不会做什么吧?”他准备好被克莱蒂娜问‘你以为我想做什么’了。
但克莱蒂娜非常干脆地回答他:“我当然不会用這镜子做什么,這镜子能做什么事情?”
阿尔立刻松了一口气,虽然克莱蒂娜的回答有点儿奇怪,但這并不太重要不是嗎?重要的是……阿尔突然想起来了:“对了,上次魁地奇的事情!我知道你是怎么摔下扫帚的了!”
“嗯?”
“是我的一個朋友,他的魔杖走火了……呃,好吧,我承认,他因为我的关系,拿出魔杖想吓吓你,但是沒有想到魔咒就這样射出去了——非常对不起,克莱蒂娜。”說到最后,阿尔十分诚恳地道了歉。
终于知道结果了,但克莱蒂娜并沒有自己所想地那样激动——事实上,她现在的感觉就跟听到一则天气预报沒什么两样。因此短暂的沉默之后,克莱蒂娜只好干巴巴地說:“是嗎?既然是他的错,你道歉什么?”
阿尔很认真:“這是男孩子的情谊,你不懂。”
克莱蒂娜沒忍住,又抽了抽脸颊:“……好了,我們走吧。”
“走去哪裡?”阿尔很莫名。
“你不是想飞魁地奇嗎?或者你来找我是专程来道歉的?”說话间,克莱蒂娜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了。
一听见魁地奇,阿尔的耳朵就自动過滤其他东西了:“当然——我想飞魁地奇,你愿意把那把光轮2004借给我嗎?我得說我一定会教会你骑扫帚的,并且你想啊,那把光轮2004在你手裡一直不能飞行,它也会哭的,它真的会哭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克莱蒂娜受不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要你把你的隐形衣和活点地圖借给我……什么?你问我怎么知道活点地圖?……我得說如果你平常低调一点,也许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只要你把它们借给我,你爱怎么玩那把光轮就怎么玩吧,我不会過问的,沒错,别說跟你朋友一起玩,你就算拆了它也沒有关系的——”
用餐時間,礼堂总是分外热闹的。
阿尔跟往常一样挨着菲洛特坐下,一坐下他就忍不住用胳膊撞撞自己的好友,并把东西在桌子底下撩开一点儿……
“光轮?”菲洛特只瞄了一眼,就忍不住低声惊叫起来,“你从你爸爸那裡拿来的?”
阿尔一下垮了脸:“哈利可从沒让我碰過他的扫帚!天知道我只是在五岁的时候沒经他同意碰了他的扫帚一下……”
“是沒错,你直接让那把扫帚报废了。”菲洛特显然听過這件事情,他沒多少同情地說,“如果是我,我也会从此让扫帚远离你的。”
阿尔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总之這個扫帚不是哈利的,是克莱蒂娜的。”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急着跟克莱蒂娜道歉了。”菲洛特羡慕地說,“居然還真让你得手了,不過今天发生的,關於克莱蒂娜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事情?”阿尔问,并不受控制地看了一眼依旧坐在桌子尾巴的克莱蒂娜。
克莱蒂娜正低着头吃东西,长长的红色头发从肩膀上垂落下来,遮住她的脸颊。她看起来有点儿不耐烦,一手拿着汤匙,一手将头发别入耳后,那個小巧的、白嫩的耳垂上,带着一枚翠绿色的菱形耳钉,看上去就跟她的眼睛一样漂亮……
“嘿,看呆了?”菲洛特悄声提醒阿尔。
阿尔回過神来:“我在想如果我是女生,我也一定不会喜歡克莱蒂娜的。”
“你怎么想到這個了?”菲洛特不明所以。
阿尔很是感慨:“你想啊,如果有一個非常帅的,能把所有女生的目光都吸引走的男生跟我們在一起,你会喜歡他嗎?”
“我会干掉他的。”菲洛特镇定地說。
“所以女生同理。”阿尔咕哝着,“不過我們不应该說這個,你刚刚說克莱蒂娜怎么了?”
“克莱蒂娜今天被人打了。”菲洛特說。
“這個我倒是——”阿尔刚要說‘我倒是知道’,就听菲洛特继续說,“而且還是被她妈妈打的。”
這回再怎么富有想象力也想不到了,阿尔目瞪口呆:“怎么回事?”
“不知道,听說還是在校长办公室裡头,”菲洛特說,“那個带克莱蒂娜去的女孩全程目睹了,她說克莱蒂娜的妈妈用力打了克莱蒂娜一巴掌,克莱蒂娜撞到桌角,脸上一下子就流了血,但她居然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擦擦脸之后說对不起……当时她妈妈就要晕過去了,又想动手再打她……不過被邓布利多和她丈夫阻止了,再后来事情一团乱了,那個女生也悄悄走了。”
阿尔說不好自己的感觉,他只觉得心头堵的难受:“克莱蒂娜为什么要道歉?”
“谁知道呢。”菲洛特事不关己地耸耸肩膀。
“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他们怎么可以动手呢?”阿尔說,“我父亲从来沒有打過我一下。”
“這倒出人意料。”菲洛特诚实地回答阿尔,“你知道斯内普教授看起来不太——嗯,友善。”
可阿尔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跟自己的好友讨论他的父亲到底友善不友善,他低下头吃盘子裡的东西,心思则开始飘着飘着,就飘到克莱蒂娜那裡了。
他想起今天早上,克莱蒂娜說的话。
“你就当我是活该吧。”
她又說“对不起”……
那么,真的是克莱蒂娜做错了……?
可就算做错了什么,也不应该动手啊!他還烧了父亲的工作间,毁了爸爸的扫帚呢,也沒被他们动手教训啊!
阿尔用力插起盘子裡的一块牛肉,下定决心要把這件事情弄清楚。
同一時間,正喝着南瓜汁的克莱蒂娜不知道怎么地鼻子痒了一下,当场打一個喷嚏,差点被南瓜汁给呛住了。
阳光炙热的午后,不论是人還是动物,都一派懒洋洋的模样。平常人满为患的魁地奇球场在這個时候,也冷清了许多,只有一些队员還坚持着在球场上空飞来飞去,锻炼球队的配合与进攻。
阿尔在球场观众席的角落找到克莱蒂娜——刚才他差点问遍了休息室裡的每一個女生——对方正坐在有树荫遮盖的位置上翻着一本厚厚的魔法书,就是不太认真,基本上以五秒钟一個的频率打着哈欠。
阿尔来到克莱蒂娜身旁。
克莱蒂娜漫不经心地转一下头,在发现是阿尔之后,她打起精神:“你怎么在這裡?不去玩魁地奇嗎?”
“嗯——”阿尔注意到克莱蒂娜脸上已经沒有任何痕迹了。他很犹豫,不知道怎么开头,直接问嗎?他们的关系好像沒有那么亲近啊;可是要间接问的话……怎么间接?
半分钟之后,阿尔决定直接问了:“我听說關於你的事情了,你妈妈上午来霍格沃茨了?”
听见這一句,克莱蒂娜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裡。”她低声咕哝着,“好吧,我就知道只要有第二個人在场,就沒什么事情是真正的秘密……你想知道什么?”最后一句,她提高了声音。
阿尔迟疑一下,然后說:“我也不知道。”
克莱蒂娜眨眨眼睛:“那你過来找我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想要做什么。”阿尔老老实实地說。
克莱蒂娜大吃一惊:“你怎么会這样认为?”她心裡忍不住嘀咕着這难道是一個直觉动物?就像猎人裡的小杰那样?
“感觉吧,”阿尔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他突然问,“你真的打算做什么?”
“我……”克莱蒂娜本来打算否认,但转念一想就算告诉阿尔也沒什么关系,别說他不一定会說出去,就算說出去了……恐怕也沒什么关系吧。這样想着,克莱蒂娜干脆模棱两可地說,“也许吧。”
“也许?”阿尔有点闷闷不乐,“你是打算离开你父母吧!”
“我可以叫你预言帝阿尔斯内普嗎?”克莱蒂娜无言地问,并反思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连一個小孩子都清楚地看出她的想法——不過很快,克莱蒂娜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阿尔忧愁地說了: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离开的。說实话我真沒法想象打孩子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你平常……”阿尔想问克莱蒂娜過得好不好。
克莱蒂娜发现了,她毫无抹黑格林德沃家族的想法,立刻回答阿尔:“我平常過得很好,他们不会打小孩的,這一次——嗯,是我的問題,你可以把我当做坏女孩,就像是之前我想把你的父亲抢走那样。”
“可是你并沒有那样做啊。”阿尔說。
克莱蒂娜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一会,她苦笑起来:“也许有些事情……就算我們不主动去做,也会发生——总之,就算是我的错吧。”
阿尔沒有回答,他突然站起来,一句话不說地离开了。
克莱蒂娜并不在意,她重新翻看放在膝盖上的书本,并再一次在燥热的空气裡昏昏欲睡……
“阿囡,晚上想吃什么东西?”
“不知道,什么都好。”
……?
“阿囡,你功课做完了沒有,做完了就去玩吧!”
“哦!奶奶万岁!”
……奶奶?
“阿囡,乖,别哭了,我带你去公园好不好?”
“我——不要——呜——我要——妈妈——”
……不,不,等等,不是……
“阿囡,你考上了什么——交通——大学?……阿囡,在外面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阿囡,暑假回来嗎?……阿囡,你找到工作了?……阿囡,有沒有喜歡的人了?……阿囡,奶奶想你了……”
不,不,不,奶奶,奶奶——
“沈乐小姐,這是死亡通知书,請你签字。”
不——
“……莱……娜?克莱……克莱蒂娜!”
克莱蒂娜突然从梦中惊醒,膝盖上的书本砰一下掉到地上。梦境裡的恐惧和疼痛并沒有立刻消失,還残留在一片浑噩的脑袋裡,让她整個身体都不受控制地打颤着。
叫醒她的人将手伸到她面前摇晃着。
克莱蒂娜看清楚面前的人了,连带着她也看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
魁地奇球场——霍格沃茨——英国——哈利波特的世界。
不是她的世界。
沒有她的生活轨迹,沒有属于她的记忆,沒有那些她爱着的,又爱着她的人——
甚至沒有她奶奶的坟墓。
突如其来的怨恨冲上克莱蒂娜心头。
她怨恨這裡,怨恨這裡的一切人和事,神奇的魔法,会飞的扫帚,同学和家人,亲近的,不亲近的,认识的,不认识的——
她想回家。
就算一個亲人也沒有了。
她想回家。
就算生活朝不保夕。
她想回家。
就算明天——就算明天就要在睡梦中死去——
怨恨又突然消失了。
克莱蒂娜怔怔地望着地板,再沒有哪一刻像现在這样清醒地认识到她回不去了。
她死了。
她回不去了。
她只是——走了。
就那样,结束了。
克莱蒂娜真正清醒了。她用力揉揉脸,又狠狠地甩甩脑袋,才对阿尔說:“怎么又回来了?”
阿尔郑重地把一個小袋子交给克莱蒂娜:“這個给你。”
“嗯?”克莱蒂娜表示疑惑。
“出走资金。”阿尔正色說。
“哈?”
“不用客气!”阿尔非常大方,“我還能找爸爸要呢,我的建议是:如果你要离开,除非你爸爸妈妈认识到错误,否则一定别回来。”
“……你干過?”克莱蒂娜问。
“朋友干過,不止一個。”阿尔說,“我的经验是,第一天他们会暴跳如雷,第二天他们就开始担心了,第三天你就可以放心地被他们找到了——他们会满足你一切要求的,哪怕是你想要新出的火弩箭2代。”
克莱蒂娜笑出声来。她短暂地犹豫一会,沒有把钱袋還给阿尔:“谢谢,我一定会把钱還给你的。”
自觉帮到了人,阿尔也颇为高兴,他冲克莱蒂娜挥挥手:“沒什么,你都借我扫帚了,好了,我要去飞魁地奇了,你真的不来?”
“不,”克莱蒂娜坚定地拒绝,“我想要一個安稳点的下午。”
“那好吧。”說這一句话的时候,阿尔已经向魁地奇球场跑去了。
克莱蒂娜连忙站起来,冲他的背影喊上一声:“你的东西我很快就会還给你的!”
“你可以多用用,沒关系!——那些我都熟悉了!”阿尔的声音也远远地传来。
一個学生要怎么在非节假日离开霍格沃茨?
当然,家长的請假和校长的字條是最完美的东西。可是如果沒有這些呢?
那么也许——一個不为人知的,小小的秘密通道?
晚上十二点,披着隐形衣的克莱蒂娜来到四楼走廊的半中腰,這是靠近格兰芬多的一处走廊,走廊尽头立着一位独眼驼背的女巫雕像。
希望是真的,這個世界已经被蝴蝶了那么多,就别再蝴蝶了吧,也该给穿越者留條道路啊……克莱蒂娜咬咬牙,抽出魔杖敲击雕像:“左右为难!”
雕像立刻开启了,黑洞洞一块,像是随时能猛地窜出什么危险的东西一样,叫人心生不安。
克莱蒂娜有点发毛,但几乎立刻的,她一咬牙跨进雕像内部,如自己猜测地那样滑行了好长好长的距离,才落到平直的地面。
“荧光闪烁。”克莱蒂娜咕哝着,微光亮起,照亮她周围一米的地方。克莱蒂娜用魔杖照亮前方,在弯弯曲曲的通道中行走着,不时忐忑地看一眼地圖,又看一眼身后……
很长很长的時間,当克莱蒂娜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楼梯,当克莱蒂娜顺着楼梯顶开一扇地板们,当克莱蒂娜出现在放满杂物的地窖裡,当克莱蒂娜从這间房子的窗户悄悄溜出去,当克莱蒂娜看见闪烁星星的深蓝色夜空——
克莱蒂娜软软地坐倒在路灯下。其实這次行动并沒有什么不容易的地方,但她的心脏依旧加足马力一样地狂跳着,就像准备着要跳出喉咙那样……
深秋了。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像针刺一样地疼痛,克莱蒂娜靠在路灯下,望着自己头顶静静悬挂的路灯好一会,突然爬起来走到巷子角落的阴影裡,动作利索地从隐形衣底下掏东西。
两只脚绑着脚的猫头鹰,两封早就写好的信,一截绳子還有一個袋子。
克莱蒂娜将身上的隐形衣以及活点地圖用袋子装好,把写给阿尔的信放进去,再系上绳子绑在其中一只学校猫头鹰的腿上,接着干脆利落地把這只猫头鹰放了:“在我還你钱之前,那把扫帚就放在你那裡抵押着吧……格林德沃家族的人应该不至于要拿回去吧?”
克莱蒂娜有点不放心,但想想就要要拿回去自己也做不了什么,索性不管了,只抱起另一只属于自己——嗯,属于“克莱蒂娜”的猫头鹰,将另一封给格林德沃夫人的信系到它的腿上。
褐色的猫头鹰不满地用嘴啄了啄克莱蒂娜的手指。
克莱蒂娜带着些沉重摸摸停在自己胳膊上的猫头鹰,她的目光更多地落在已经绑上猫头鹰左脚的信件上。
這封信在三天前就写好了。
促使她下定决心离开霍格沃茨的,其实并不是今天格林德沃夫人的那一巴掌,相反,是记忆裡格林德沃夫人对克莱蒂娜的感情。
一個母亲对女儿毫无保留地疼爱。
克莱蒂娜知道這样的感情,她得到過,又失去了,能体会這到底是什么样的弥足珍贵的东西。
所以她当不了“克莱蒂娜”。
永远都当不了。
那么,她的决定应该能被人接受吧?她离开格林德沃家裡,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就相当于,他们的女儿已经死了……
克莱蒂娜看着自己写的那封信,在這封信裡,她不讳言自己是另外一個人,也把她所有的想法都告诉格林德沃夫人了——但她其实是有点儿茫然的,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她還能做什么呢?也许什么都不說,保持缄默,作为“克莱蒂娜”活下来才是最好的决定?
……是的,“最好”的决定。
但决不是最“正确”的。
绝不是。
克莱蒂娜沒有再想下去,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可笑——都已经从霍格沃茨出来了,一百步走了九十九步了,還想走得应该不应该?
她扬了扬手,猫头鹰呼一下,振翅飞向天空。
“就這样吧。”
她对自己說。
就這样结束吧。
“后来呢?”斯内普难得地问了一句,不是因为对克莱蒂娜感兴趣,而是阿尔——给克莱蒂娜“出走资金”的阿尔毫无疑问地牵扯进這件事情了。
“后来?”因为阿尔不得不掺和进這件事情的哈利一度焦头烂额,他沒好气地說,“后来我去逼问阿尔,那個小傻瓜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我們找了差不多一個月整,才终于找到了人。格林德沃夫人当场就抱着人大哭起来。”
斯内普挑挑眉:“真不叫人意外。”
“我也觉得,”哈利笑起来,“虽然她說自己不是克莱蒂娜,但她有克莱蒂娜所有的记忆,她能体会克莱蒂娜所有拥有過的所有感情……”他想起了自己。
“怎么了?”斯内普问。
“我在想幸好我沒有父母。”哈利說。
“谁都有父母。”斯内普不认同。
“說的也是。”哈利耸耸肩,“詹姆和莉莉。”
斯内普因为前一個名字拧起眉头,他换了個话题:“阿尔呢?你打算怎么教训他?”
“我是想教训他来着,”哈利說,“如果你不每次他一闹就给他加隆的话。”
“……”斯内普。
哈利又說:“說起来以前他每次闹你,你好歹還让他看看關於魔药的书本,再做做实验,這一回看他那兴高采烈又有点忐忑的样子……你终于承认他沒有遗传到你的魔药天赋啦?”
“……”斯内普。
斯内普沉着脸不說话了。
哈利瞅了对方一会,突然坏笑着凑近:“生气了?”
斯内普继续沉着脸不說话。
哈利亲一下,不說话。
再亲一下,還是不說话。
再再亲一下——
“哈!——”突然颠倒位置的哈利惊笑一声,扶住斯内普的肩膀,“我觉得我們可以去卧室——阿尔会過来!”
“让他滚出去。”斯内普毫不犹豫地回答。
哈利說:“你确定?阿尔最近心情可不太好,虽然格林德沃夫人把克莱蒂娜接回去了,但因为在霍格沃茨发生了太多事情,格林德沃夫人决定让克莱蒂娜再回到德国——”
“昨天他還一脸兴奋地跟人玩扫帚,并說要争取在二年级开头加入魁地奇。”斯内普平静地指出。
“是這样嗎?”哈利抬头想了想,接着无可奈何地說,“那也许是生活在继续的缘故。”
“他已经十一岁了,”斯内普不满地說,“不是小孩子了。”
话裡的意思是哈利可以不用管他那么多。
哈利笑起来,白牙闪闪:“是這样?那我們关注一点儿别的吧……比如另一個孩子?”
“一個小斯莱特林,小毒蛇,小蝙蝠,继承我們斯内普先生魔药天赋的未来魔药大师——”
“……”
“乐意之至。”
故事已经结束。
但生活還在继续。
永远、永远。
作者有话要說:嗯——好啦,番外基本放完了,定制裡头应该還会酌情再加一些,至少会多一個肉番吧。那些就暂时不放上来了……不管怎么說,這篇文也算有始有终,对于大部分书友来說,這一章是真正的完結,作者也该下台一鞠躬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
非常感谢。
有机会我們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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