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像是耳边嗡嗡叫的苍蝇或蚊子,很烦人。
他神色如常地动了动垂在袖子下的右手,现在還沒有动手的必要,但要是敢付诸行动……
安久在心裡冷笑一声,从前也不是沒人這么干過。
在拍摄過程中,宁永的目光几乎是黏在了安久身上。
白路有点着急,想上前挡住自家表哥,但還沒到他的戏份,他也不能跳出来嚎一句:“不许对我表哥耍流氓!”
但作为事件主人公的安久却仍然神色自若的开始演戏,反而是和他搭戏的另一位演员失误了好几次。
“对不起对不起。”那位演员着急地向安久道歉。
這场戏需要吊威亚,反复拍下来,体力一般的安久出了些汗,原本白皙的皮肤透着微微的粉,唇色也被衬得更加鲜艳。
“沒关系。”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恶心又下流,安久非常烦躁却并沒有表现出来。
在一旁等待的白路正在思考,看得出来這安久和单家主不想大肆宣传和对方的伴侣关系,所以之前在莫红他们面前他才沒有說出单柏宁的名字。
但现在他要怎么在不提到安久和单柏宁的关系的前提下,让宁永知难而退呢?
就在白路想得头都要秃了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他一把。
“路哥你干嘛呢?”助理奇怪地看着自家艺人,這是在发什么呆。
白路抬起头却发现四周已经沒人,瞬间傻眼了:“人,人呢?”
“早走了,時間不够,你的戏份被挪到下午了。”助理叹气,這不是折腾人嗎。
“我表……啊不,安久呢?”白路慌了,要是表哥出事了,他爹娘非弄死他不可。
助理沒太关注别人,随口答道:“安久刚和他助理回休息室了,他下午的戏份挺多的。”
沒問題吧,白路咽了口口水,要是真的沒法脱身,安久应该会說出他和单柏宁的关系,宁永不可能有那個狗胆招惹单柏宁。
“宁少。”江晓打定戒备安久,上午的戏一结束就缠着宁永撒娇。
但宁永只是敷衍地挥挥手:“你自己休息会儿,我還有事。”
他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想去找安久嗎?
江晓垂下头,他花了這么多功夫才抱上宁永的大腿,而安久就凭那张脸居然也想抢走他的位置。
但无论有多恨,他也不能在宁永面前表现出来,這只会让宁永更快厌烦他。
江晓扬起一抹娇憨的笑:“嗯,那我在休息室等宁少。”
休息室裡,安久悠哉悠哉地喝着清凉解暑的绿豆汤,而助理小米见他這副样子都要急哭了。
他一开始只觉得宁永一直盯着安久不怀好意,安久提醒后才反应過来对方龌龊肮脏的想法。
怎么办怎么办,莫姐的电话也打不通。
小米在房间裡不断转圈,希望能唤醒安久的危机意识,但他家久哥還是不紧不慢地喝着绿豆汤。
安久喝着冰甜的绿豆汤,又开始想吃绿豆糕了,买来的太甜太干,他拍完戏回去之后可以问问张姨会不会做。
“久哥,咱们怎么办啊。”小米忍不住嚎哭,莫红昨天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应付這边的事,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了。
“安静。”安久甚至想把自己的耳塞翻出来戴上,“他应该快過来找我了,你要是现在出去叫人救我的话說不定来得及。”
小米恍然大悟:“好嘞,久哥你小心点儿啊,我马上叫人過来!”
傻孩子完全沒察觉安久是嫌他太吵才把他支出去。
不過安久确实沒說谎,小米离开休息室后不到两分钟宁永就找上来了,对方一进来就锁上了门,防止有人来打扰。
一個小演员而已,如果识相的话他還能顺手捧一捧,但如果這人不听话……
“宁少,請问你有事嗎?”那张好看的脸上带着微微的不悦,似乎很不满他的突然打扰。
宁永是主角攻的堂哥,相貌上也有几分相似,不认识他的人可能会以为他是個正人君子。
“我只是觉得安久你的演技很好,想和你认识一下。”宁永从导演那裡问来安久名字的时候就觉得有些耳熟。
但对方是混娱乐圈的,還被雪藏過几年,說不准在那個酒会上被人叫来陪過酒呢,宁永更加心安理得了。
宁牧认为自己的继承权已经板上钉钉,成天忙着花天酒地,对帝都豪门圈的事了解极少,甚至单家家主结婚的事也沒有关注,当然不会记得安久的名字和身份。
安久看他的眼神略带嫌弃,宁永在小說中就是无脑炮灰的典型,开篇十章就退场的小角色。
作为反派,這人還真是表裡如一,不像单柏宁,小說裡的人设心狠手辣冷漠无情,平时却总被他折腾得生无可恋。
见安久突然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宁永喜上心头,认为這次的目标已经十拿九稳。
“听江晓說你之前被雪藏了好几年?”他像从前一样抛出诱饵,“后来又签了星虹,是谁帮了你?”
一個被雪藏多年的艺人突然换了個业内顶级公司复出,宁永不信他背后沒有金主。
不過以他宁家继承人的身份,整個帝都可以横着走,少有几個惹不起的也沒有包养艺人的习惯。
想到這裡,宁永甚至庆幸单玉的不识好歹,要不是他不肯换角色的话,自己根本不会来剧组遇见安久。
安久脸上的笑意消失,咬牙一言不发,眼神却有些慌乱,脸色微微发红。
他說中了,看来小美人還是個脸皮薄的,江晓那样乖巧听话的他已经玩腻了,换种类型也不错。
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宁永沒有发现,他以为的无害美人右手正背在身后,拿在手中的手机正开着录音……
离休息外不远的走廊。
“你說你,都结婚了還成天泡在公司。”单玉不满道,单柏宁和他亲爸一样是工作狂,让长辈们愁得不行。
“我這不是跟你過来探班了嗎?”单柏宁无奈,他接到单玉助理的电话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還推掉了一個重要的会议才赶過来。
单玉难得能在单柏宁面前摆长辈架子,刚想开口多训他几句,一個冒失鬼蹿了出来,害得他的轮椅险些倒了。
保镖眼疾手快地伸手稳住轮椅,单柏宁皱眉刚要开口,对方却抢先哭出来了。
“哇,救命啊,有人欺负久哥!”小米担心来不及,也管不了面前是谁了。
“谁要欺负安久?”其他人都一头雾水,单柏宁却马上反应過来,原本称得上是温和的表情消失,周身压迫感骤增,“他人在哪儿?”
休息室内,宁永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
“你大可以自己选,以后被封杀還是乖乖跟我,放心,不管你现在是傍着谁,他都不敢有意见。”宁永眼神中的贪婪如有实质。
安久神情慌乱,眼眶通红,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不,不是,我沒有……”
他拼命摇头后退,抗拒的意思溢于言表。
美人就算哭出来也是惹人怜爱,但要是一直不识好歹就有些烦人了,宁永哼了一声,朝着安久伸手……
“就,就在前面!”小米急得话都快說不清了,首当其冲试图开门却发现打不开,“门锁住了……”
但单柏宁却像是沒听见似的继续向前走。
单玉猜到了外甥想干嘛,大惊失色道:“柏宁,冷静!”
“又不是赔不起。”单柏宁冷冷地說完這句话后,简单粗暴地抬脚踹开了门。
休息室内。
似乎要哭出来的安久:“……”
宁永眼看着到嘴的天鹅肉飞了,顿时怒不可遏:“你是谁?”
“柏宁!”安久意外又惊喜地欢呼一声。
他還穿着那身天青色的衣衫,像一只青色的漂亮小鸟般朝单柏宁扑了過去。
单柏宁被抱住腰,原本冷肃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僵硬,他拍了拍安久的脊背,态度温和又体贴,和刚才踹门时判若两人:“沒事了,我在呢,你先起来。”
顺便能不能把掐他腰的手松开,真挺疼的。
“嗯。”安久从单柏宁怀裡起来,松开了用力在对方腰上拧的手,眼眶通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往宁永的方向一指,“柏宁,這人想潜规则我!”
宁永一开始并沒有认出单柏宁,毕竟家主大人并不喜歡出现在公众面前,帝都能认得出他的也就只有单氏集团的高层和那些有资格和他谈合作的大佬们。
但是安久一個照面就喊了单柏宁的名字,门被踹开后,单玉也跟着进来了,两者联系起来,就算宁永再沒脑子也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单,单家主,我,不是,這是误会……”宁永的牙关和双腿都在发抖。
单柏宁见安久朝自己扑過来就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這是嫌弃他来得不是时候。
早点来的话安久沒必要和对方周旋,晚点来的话也能過把戏瘾,但现在既浪费了時間也沒玩够,這让安久很不爽。
为了安久回去后不以此为借口折腾他,为了清静的空闲時間,他自觉陪安久演戏。
至于宁永会不会因此留下心理阴影,管他呢,就算安久不打算报复他,单柏宁也沒打算放過這個胆敢挖他墙角的家伙。
“你们先出去。”
单柏宁的意思是不想让人围观,除了当事人外,其他人都自觉离开休息室,小米看了眼被单家主一脚踢坏的门锁,放心的帮忙把门掩上。
“你想潜规则我的爱人。”单柏宁目光冰冷地看着宁永,声音不算大,语气甚至称得上平静,“找死嗎?”
這是向安久学的,吓人的时候语气不需要太重,轻飘飘的一句话反而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宁永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撑住自己,沒有在這位年轻的单家家主面前丢脸地因为腿软跪倒。
“不是,真的,误会而……”
刚才安久悄悄录制好的对话放出:“還想装,你這样的货色我见多了,嘴上說着不干,床上一個比一個……”
“不是,不是我說的!”宁永眼神惊恐,拼命摇头。
安久躲在单柏宁背后,趴在对方肩膀上笑得浑身发抖,单柏宁比安久高出不少,他只能垫起脚,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对方肩上。
而单柏宁也惯着他,任由他将下巴抵在自己肩上,甚至能感觉到安久笑起来时的颤动。
似乎是觉得這场面還不够,安久开始拱火:“柏宁,他說他想要我的话,整個帝都都沒人能保下我,真的嗎?”
這下宁永是真的沒站住,“噗通”一声,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以为的猎物其实是個外表昳丽的蛇蝎美人。
安久笑意盈盈地继续添火:“哦,对了,我告诉他我结婚了来着,但他說柏宁你估计是满足不了……呜呜!”
這人开口荤素不忌,单柏宁听不下去,反手捂住了他的嘴:“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好歹长了张漂亮乖巧的脸,能不能稍微做一点儿符合自己形象的事。
安久点点头,举起手表示知道了,這才被人松开。
但嘴一被解放,安久又要开始作妖了:“這人是不是很厉害,柏宁,我們不会惹上麻烦了吧?”
這個問題安久早就问過,现在提起无非就是想给宁永添堵而已。
“沒有麻烦。”单柏宁扶了把安久的胳膊,這人玩得太投入,大概是沒注意胳膊正蹭着一個性取向为男的男人,“卖咸鱼的而已。”
宁家祖上是在海边城市卖咸鱼的,后来攒了点钱来帝都打拼才有了如今的资产。
其实安久和单柏宁都觉得這创业過程還挺励志的。
只不過宁家人以此为耻,還不许人提起,但在单柏宁随意說出来的时候,宁永却不敢有一句怨言。
“啊~卖咸鱼的。”安久似乎有些失望。
這当然是演的,知道宁家人甚至不允许别人提起他们的发家史时,安久又开始同情在小說中破产的单家主了,甚至有整整半天沒折腾单柏宁。
单柏宁和张姨還有钱叔他们都差点怀疑安久是不是病了,连医生都被叫過来待命。
虽然想撕了安久的嘴,但宁永還是记得单家不能惹,咬着牙挤出笑容,低声下气地道歉:“我真的不知道安久是您的爱人,這是误会……”
“宁少說是误会。”安久再度开口拱火,“意思是我在骗柏宁,故意诬陷你嗎?”
“好了,少說两句。”再說下去,宁永要是真被吓出毛病了不太好收场,单柏宁拍了拍趴在自己肩上的人,示意他别玩過头。
“我会和令尊和宁老联系,聊聊宁家对晚辈的教育問題。”
后面那句话毫无疑问是对宁永說的,這下他算是真站不起来了,就算被他爸知道也沒什么,反正他爸只有他這么一個儿子,但要是被爷爷知道的话……
宁永不敢想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可以了嗎?”单柏宁扭头看向安久,大有不满意继续的意思。
這個点差不多要开始拍戏了,安久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宁少应该不会随便把别人家事往外說的吧?”
宁永哪裡還有反对的胆子:“我明白,我不认识单家主,刚才什么事都沒发生過。”
安久這才满意地离开休息室,单玉他们已经先去准备了,为了给外甥二人世界创造机会還带走了小米。
“家主大人刚才真有反派风范。”安久肉眼可见地玩得很开心,如果不是還挽着单柏宁的胳膊的话,說不定会直接蹦起来。
书中反派boss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人吓破胆,动辄某個公司就要准备申請破产,他穿书這么久,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单柏宁本该提醒他单玉不在附近,他们暂时不需要演戏,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单家主并沒有這么做,反而接着安久的话头:“我是反派,那你呢?”
刚才一直来回拱火的可是安久,当反派怎么能只有自己的份呢?
“我?我当然是无辜又可怜的小演员啊。”安久继续无辜地回望,“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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