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故人重见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
熟悉而妩媚的声音如此回答。随后，穿着黑紫色长袍的女子从阴影中走出，月光洒落在她身上，像是奇幻故事裡的精灵。
“……”大师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說些什么好。這不是他想象中的重逢方式。
女子随手把夺来的烟在石头上按灭：“小刚，二十年了。”
“……是啊。”
“所以你最好能给我一個解释，为什么你玩了二十年的捉迷藏……”女子的目光变得危险，“不然的话，說不定我心情不好，你今晚就得死在這裡了。”
“解释？好吧，可以。”
大师倚靠在石头上，端详起女子的面容。封号斗罗容颜永驻，她现在還是那样漂亮，但自己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
“第一個理由很简单。我以为你变心了，不想打扰你的幸福。”
“很好，第一個理由就让我想杀你了。”女子冷笑，“要是我变心了，你能活着离开武魂城？小刚，要是你研究上的天赋能分一点到恋爱上就好了。”
“我自己有时也這么觉得……”大师无奈地摇摇头，“不說這個了。第二個理由是，天机殿的研究太急功近利了，一味地追求短期的成果，让人无法静下心来思考。所以我選擇离开那裡，一人独处，从最基础的地方开始整理所学，探索更本质的真理。”
“這個理由還像点样子。還有嗎？”
大师咂咂嘴，似乎在抽着已经不存在的烟：“最后一個理由……就不太方便讲了。”
“哼，我当了你那么久的学生，你以为我猜不到嗎？你想利用魂导器取代武魂的地位，是也不是？”
大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呵呵，小刚……你以为你那些数据是谁给你测的？你以为天机殿有那样精密的仪器？還不是我强行利用神力，才得到那些准确的数据……”
女子的紫色眼眸中隐隐有邪异光芒闪過：“所以搞得我神智被神力侵蚀得不轻，脾气也不太好，很想现在就把你的心掏出来看一看……”
大师苦笑一声，从空间魂导器裡翻找出一個头环递给女子：“试试這個。”
女子接過头环戴上，魂力涌动下，眼中紫色稍稍淡去。
“算你有点用。”
女子把目光从大师身上移开，望向远方史莱克的营地：“還有，你一個人躲着也就算了，那些徒弟是怎么回事？”
“星罗皇室，七宝琉璃宗小公主。再過几年，你是不是就要带着徒弟们打上武魂殿了？你知不知道那個小舞其实是只兔子？”
“這我自然是知道的。”大师伸手到怀裡，摸出那個闪烁红光的小方块来。
女子神色变得讶异：“哦！還有這個东西……太久了，我都快忘了。”
大师喃喃道：“是啊，很久很久了。”
想起往事，女子的语气变得和缓：“所以，你想利用這些徒弟来实现你的理想？创造一個武魂不再重要的新世界？”
“沒错。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能实现我梦想中改革的人。”
“那你找到了嗎？在你那些徒弟中间？”
“不，并沒有。我本以为我能引导那些孩子，但是我现在意识到這很难……有能力改革的大人物都不想动自己的蛋糕，愿意改革的小人物又沒有能力去实现……”
大师想到唐三這個他原定的接班人，目光变得黯然。
女子的语气低落而失望：“他们都有自己的背景，当然不会听你的疯话。可是我……你为什么沒有问過我？”
“武魂殿会支持我舍弃武魂？這听起来像是個冷笑话。”大师摇头。
“呵……你知道嗎？武魂殿为了统一大陆做了很多年的准备。”
不可告人的秘辛被女子淡淡說出，“以武魂殿的实力其实早就可以动手了，但如今依然沒有下定决心。你知道为什么嗎？”
“为什么？”
“因为還有神凌驾在這片大陆之上，他们总喜歡下点黑手……如今的武魂殿满打满算也就两名神明罢了，但還有无数的神明传承偷偷摸摸地留在大陆各处，不知道何时现身。”
女子叹息道：“我曾以为，我能以教皇的身份造福這片大陆的所有人。但后来才知道，世人不過是神明手中的傀儡。”
“我跟你一样不喜歡自己的武魂。你因为天赋太低而离开家族，我因为天赋太高被当成生育的工具。所以我不在乎你用什么手段，开发魂导也好，抛弃武魂也好……大不了武魂殿改個名字，叫做魂武殿，魂导殿或者大师殿之类的东西。”
“如果变革必将来临，那么不愿拥抱变革者终将湮沒于歷史。武魂殿的平民魂师们是這片大陆上最能容纳新思想的人，新时代的号角合该由我們吹响。此外，我也无比希望人们能脱离众神的棋盘，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现在沒有神明在注视着這裡。所以小刚，告诉我，你的研究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能不能威胁到天上的祂们？”
我能做到什么地步？大师听着女子的問題，心脏开始像青年时代般剧烈地跳动，一股股热血涌上他的脸颊，令他觉得有些干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神明么？哈……我读過關於海神的一些书籍，只觉得他不過如此。”
女子定定地看着大师，许久后，她脸上绽放出笑容：“好……我信你。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现在，你帮我完成统一，我帮你实现理想，成交？”
推翻神与人之间的压迫，和推翻人与人之间的压迫，似乎刚好是两件相辅相成的东西。大师大笑起来，他沒有想到自己寻找多年的契机竟然就在最初的起点。
“哈哈……小东，你說我這么多年到底在干些什么？我早该去见你！你看我都老成這样了……”
大师既悔恨又释怀的笑声在空荡的森林中回荡，许久后才渐渐平息。
比比东静静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二十年過去，他已经老了，须发如芦花般斑白。但那深邃眼神中包含的思想，依然散发着令她心折的魅力。
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大师脸上的皱纹，轻声问道：“所以，你决定好了？”
“是啊，我决定好了。”
大师伸手搂住她。此刻他不再是蓝电霸王龙家族的耻辱，不再是黄金铁三角的一员，也不再是史莱克学院新来的教师。
他是天机殿的首席，教皇的老师，她的爱人。
“小东，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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