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邪神 作者:薛之雪 過了一会儿,门帘掀开,露出一個佝偻的老头儿:“你找谁?” 文柔道:“這裡是刘杭的家嗎?” 老头儿听到刘杭二字,呆默了良久,才道:“是的,你是谁?找阿杭做什么?” “我收藏了一幅刘杭的画,我很喜歡他画的画,想了解一下他生前的情况。”文柔走向屋子。 时隔十年,還有人提到儿子,夸儿子画的画,老人显然心有触动,那是一种悲凉的自豪。 “进来吧。” 老人撩起帘子,請文柔进屋。 屋子裡阴暗、潮湿,狭小。 床上坐着一位更加瘦弱苍老的老太太。 按說刘杭若是活着,今年也不過三十岁左右,他的父母应该在五六十岁的年纪,不该如此苍老才对。 老人搬過一只凳子道:“請坐吧。” 文柔谢過坐下道:“能给我讲一下刘杭的事情嗎?” 老人走到床边桌子旁,一边从一堆瓶子裡掏出一样样的药片,一边道:“阿杭是我三十年前夜班回来,在路边捡的。他那时候好小好小,只有五六個月。我和老伴儿四十多岁還沒有孩子,捡到他非常喜歡。虽然他的腿先天残疾,我們一样非常喜歡。” “刘杭是你们收养的孩子啊!” 难怪看起来年龄差距很大,不是老来得子,而是收养的孩子。 “虽然是捡来的,但我們一直把他当亲生的养。阿杭虽然腿有残疾,可非常乖,很小的时候就坐在凳子上帮我們做手工。我們去上工,他会拄着拐帮我們做晚饭。他从小就喜歡画画,画什么像什么。在魔都艺术学校的时候,他的画還被人买走,挣了几千块钱,他回来都交给我了。” 老人将挑好的药片放在瓶盖上,递到老太太手裡。 老太太颤巍巍地接過瓶盖,将药全部倒进嘴巴裡,喝水咽下。 “他真是個好孩子!”双腿残疾,沒有自暴自弃、热爱家人、热爱生活,值得一声称赞,“那……您知道,刘杭为什么要跳楼嗎?” 虽然问人家孩子为什么要自杀很残忍,但文柔也沒什么好办法。 老人看向文柔,昏暗的眼睛突然变得犀利:“阿杭不会自杀,他绝对不会去跳楼的!” “那么您认为,刘杭的死是谋杀?”文柔心肝颤了颤,這還搞出谋杀案了。 老人坐在老太太旁边,神情昏暗:“阿杭死的前一天,還回来一次,给我和他阿妈做了几個菜。告诉我們有人要买他的画,吃完饭就要回学校画画。等交了画带我們去市裡边吃大餐。” “你们知道刘杭生前有什么心结嗎?” “心结?他一直想要让一家的生活好一点,想要给阿妈看病。” 也就是缺钱。 若缺钱是刘杭的心结的话,這对钱应该有多么执拗啊,作品上都有散不去的怨恨。 文柔刚想再多问问刘杭的爱好、交友和生活习惯,楚楚突然闯进来,尖叫着躲到文柔身后。 “柔柔姐,救命啊,那個屋子裡蹲着一個猥琐的家伙,它抓伤我了!” 文柔扭头看楚楚,她肩膀到后背果然有一道半尺多长的伤口,伤口流出的不是血,是阴气。 若是不管伤口,任凭阴气散逸,楚楚会消散的。 文柔忙问豆子怎么帮楚楚。 豆子道:“咱已经将咱们的资料库查了一遍,以咱们目前的能力,不能给楚楚疗伤,现在唯一的方法是用小封术将楚楚收进棒槌裡,可以减慢她伤口阴气散逸的速度,但還是要想办法。” 文柔二话不說,直接从背包裡抽出棒槌,念出口诀,将楚楚给封印了。 被封禁棒槌裡的楚楚,身上的伤口阴气明显散逸得慢了许多,再加上棒槌的滋养,基本可以保持平衡,暂时沒有大碍。 文柔问楚楚:“谁伤了你?” 楚楚大眼睛裡含着泪花,应该挺疼的:“就在旁边的屋子裡,桌子上蹲着一個丑陋的家伙,突然跳起,它的手不是手,是钩子,抓住我的肩膀,差点把我的肩膀给抓下来。” 现世世界的东西虽然伤不到楚楚,但并不代表鬼魂不会受伤,鬼物的维度的事和物对鬼魂都可能具有伤害性。 豆子道:“那家伙刚刚追着楚楚到了门口,柔柔抽出棒槌,那家伙被吓走了。” 文柔立刻打开灵眼感应,发现就在旁边的小屋裡,蹲着一個面目丑陋如猪、手似弯刀、身形像缩小的猩猩一般的家伙。 豆子道:“這家伙外形像咱们资料库裡提到的邪祟。但是邪祟一般是进不了人家的,每個正经落户的人家,家裡都有家堂神留下的气息,邪神不敢靠近。” 文柔道:“管他什么东西,既然刚刚沒敢追进来,說明他忌惮棒槌,咱们過去看看。” 文柔起身,两個老人诧异地看着她。 实在是刚刚她突然抽出棒槌念动咒语,把俩個老人搞懵了。 文柔也顾不得给他们解释,提着棒槌出了正屋。 邪祟在正屋右侧的偏房。 偏房门关着,文柔伸手去推,门比较老旧,吱吱呀呀开了。 文柔這才理解了为什么邪祟可以进入人家,因为桌子上放着一尊邪祟的塑像,形貌丑陋,一尺多高。 那邪祟缩小后,就蹲在自己的塑像裡。 豆子道:“邪祟靠吸食人类的气运和各种能量生长,被人供奉的邪祟被称为邪神。如果人家将邪神請进家裡,家裡原本的家堂神留下的正气就会消散,不再庇护這個人家。這家人就靠邪神庇护。邪神会帮助這家人办一些事情,但最终会将這家人的气运和能量吸食干净,供奉邪神是本末倒置的做法。” 老人已经撩起正屋的帘子,看着文柔,他不解文柔现在的所有动作,以及随便推开自己家偏房门的做法。 文柔关上偏房门,走向老人:“你们家为什么要供奉一尊邪神?” 老人呆愣原地,過了一会儿才道:“邪神?那怎么是邪神?” 文柔道:“走,咱们屋子裡說吧。” 老人转回屋子,文柔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