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其实平时吃饭一直很安静，项良骏和小王知道魏晋不是個爱說话的主，周游出现后他俩算是明白了，魏晋以前只是不跟他们說话而已。
迟钝如小王都发现早上气氛不对，饭后赶紧抱着碗碟跑了。
项良骏需要冷静冷静，去院子点了根烟。
餐桌上就剩魏晋和周游了。
魏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二十多年来从来沒有過這种情绪。
他拿方巾擦了擦嘴，差不多该去片场了。
敬业如他，会压下所有无关的情绪，认真完成今天的拍摄任务。
“魏先生，”周游见他要走，赶紧拿出了個速写本，小心翼翼道，“可以再给我签個名嗎？”
魏晋动作一顿，最后還是接過了速写本，“又是给你朋友的？”
周游：“啊？不是——”
魏晋打开本子，从裡面滑出一张纸，轻轻落在了他的腿上。
“是我想要，”周游不好意思道，“但是我沒有您的照片和周边，所以……”
看着魏晋把画纸捡起来，周游小声补充了一句：“所以我画了一张，請不要嫌弃……”
魏晋定定地看着画，画纸不大，画面却很精细，画上的人有着和他一样的眉眼，却让他感到十分陌生。
一脸温柔地沉浸在绘画的世界——连魏晋自己都不知道他会露出這样的表情。
他在周游面前是這样的嗎？
周游眼中的他是這样的嗎？
魏晋看着画一言不发，弄得周游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昨晚周游想過了，他了解魏晋的時間短，不像冯思明和仲皓那样，一路见证魏晋从初入影坛到登顶影帝，過去的時間节点对于陪伴魏晋的粉丝更具有特殊意义。
于他来說，最有意义的便是同魏晋画画的這段時間。
而画魏晋对周游来說太简单不過了，這两天画海报他画得最多的便是万山河，为了画好万山河，周游還认真观察過魏晋，他的模样已经完全进了周游的脑海裡、肌肉记忆中。
几乎沒费什么力气，周游就画出了魏晋的样子。
不過想到为了让魏先生高兴，他還是认真地画了好几张，选了他认为最完美的一张出来。
“魏先生？”周游试探地喊了一声，魏晋回過神来，抬起手来，轻轻地落到周游头顶揉了揉。
细软的发丝手感很好，如同周游一样……
“送给我可以嗎？”魏晋突发奇想道。
周游：“啊？”
魏晋：“我很喜歡……我会再画一份给你的。”
魏先生的画！
想都不用想，周游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魏晋立刻发现又有一种他从未有過的情绪涌上心头。
不過這次的感觉很好，他并不想压抑。
“怎么還沒出来，准备走了。”项良骏在外面等了好几分钟都不见人出来，直接进屋来叫人，“再不走迟到了。”
魏晋把画轻轻夹回笔记本中，侧头对周游一笑：“走吧。”
项良骏：“？”
怎么他抽個烟回来，魏晋心情就多云转晴了？
该死，魏晋以前那個性格就够难琢磨了，现在怎么变本加厉，他這個经纪人都越来越看不透了。
……等等，总不可能是青春期又到了吧？
……
今天要拍的是万山河在村中行善事的最后几個情节，剧情沒什么难的，关键是万山河要演出人情味儿。
魏晋的演技很好，這点毋庸置疑。
但他最擅长演的是那种清冷疏离、高高在上的角色，因为這人本就长着那么一张脸。
有时候形象贴合角色比演技更重要。
郑北楼看過魏晋的作品，他能演出温柔劲，但比起他最擅长的满分表演，這种柔情戏郑北楼只能给他打七八十分。
其实這已经是一個相当好的分数了，放在业内也是傲视群雄的存在。
只因为相对来說是魏晋的演技短板，郑北楼還是希望他能表现得更好。
估计要多拍几條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郑北楼今天安排的拍摄內容不多。
泡了一大杯枸杞，郑北楼做好了奋战一天的准备。
然后他的奋战计划就被魏晋的绝对温柔表演给无情击碎了。
郑北楼：“？？？”
见鬼，這個魏晋今天怎么了，像一朵绽放的太阳花，四处放光芒。
郑北楼问副导：“我們請替身演员了？”
副导也怀疑人生：“沒有啊。”
再說上哪找這么像的替身演员啊？
不過魏晋這段表演确实好，完美地展现出万山河沉浸快乐而不知危险将至的感觉。
同剧组的好几個老戏骨都发自内心赞扬道：“新一代的顶梁柱。”
“魏晋這孩子的演技又提升了。”
“這個年纪……后生可畏。”
作为本场戏需要出现的群演，周游两眼奕奕地看着的魏晋完美地诠释人物。
不愧是魏先生！
“万大人。”该他過去了，周游抱着一筐果子，笑盈盈地走向了魏晋。
不远处盯着镜头监视器的郑北楼注意到万山河的表情又温柔了一分，从他对面走来了個稚气的年轻人。
以郑北楼老辣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两人营造出的和谐氛围。
演员之间也讲究相性，很明显魏晋和周游的相性极佳，一個涉世未深的道人，一個倾慕半仙的凡人，两人眼中的戏都很足，却谁也不抢着谁，而是相辅相成，达到了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摄像靠近一点。”郑北楼紧盯着画面，激动地用对讲机指挥摄像机位的变动。
這场戏演得妙！
增长的幸福像是滚雪球，愈来愈多的雪只会让雪球摇摇欲坠，让人时刻担心它什么时候会分崩离析。
魏晋和周游這场短暂的表演把角色的幸福感推到了顶峰，郑北楼后来多次回看這一片段，都觉得少一秒可惜，最后一刀不剪全部放进了整片中。
那时的郑北楼确实沒想到，自己這一决定让《入九霄》在未来好几年的热度居高不下，這一片段更是高频出现在各大手书太太的嗑糖投稿视频中，每過一段時間就要被粉丝翻出来反复品味。
——当然后面的刀子也会翻出来反复爆哭就是了。
……
在魏晋院子裡住了几天，电影海报的绘制工作终于完成了。
周游這边产出比较高，除去不太满意的那些，最后還能拿出五张画出来。
魏晋只画了一幅，但是魏晋一幅顶几幅，這张画经過了反复修改，每一处细节都经過了多次推敲，堪称完美。
“魏先生，就用這幅吧。”
“可我觉得你這张人景的合一的意境更好一点。”
周游后面自己设计了三幅构图，把角色和一些风景结合了起来，采用剪影和留白的方式，别有一种含蓄美，魏晋十分喜歡。
二人都觉得对方画得好一些，半天商讨不出结果，只能无奈地相视一笑，把画带到了郑北楼面前，让他选。
现在压力来到了郑导這边。
郑北楼：“？”
“等等，原来小周会画画嗎？……嚯！画得真漂亮。”郑北楼拿到画后爱不释手，可魏晋和周游画得各有千秋，他在两幅画直接来回徘徊，选了這個舍不得那個。
選擇困难症晚期患者郑北楼捂住心脏：“怎么选嘛！你们就不能把两者优点结合在一起嗎……水墨风的油画！”
周游：“……”
魏晋：“……”
“也不是不可以。”
“确实……還沒考虑過這样的画法。”
“回去试试吧。”
郑北楼：“？？？”
“等一下，我就是随口一說——”
但是周游和魏晋是认真的，隔了几天就给他搞出了個水墨风的油画出来。
郑北楼的選擇困难当场从2变成了3。
郑北楼自暴自弃：“你们干脆整個九宫格让我选好了。”
周游：“……”
魏晋：“……”
周游搓搓手：“您有這個需求的话……也不是不行。”
郑北楼：“？”
连同魏晋之前画的，他们手上的备用作品還有很多，全部搬来展开把郑北楼的临时办公室都占满了。
郑北楼：“？？？？？？”
郑北楼：鲨了我吧。
選擇的任务全权交给了郑导，周游跟着魏晋回到了他的小院子。
和魏晋一起画画的這几天周游挺开心的，但海报绘制完了，他的留宿生活也结束了。
周游的东西不多，只有中途带過来的两件衣服，叠好往背包裡一塞，就准备向魏晋等人告辞了。
魏晋站在院坝边，头顶一树盛开的石榴花，见周游背着包出来，他张了张嘴，“你要回去了？”
周游点头，“嗯。”
“你要是想住的话……沒什么。”魏晋让他稍等，迈步进了屋，拿了個小型号的油画框出来给周游。
周游接過一看，魏晋竟然给他画了张画像。
画布上是从魏晋视角看到的他，一脸认真地侧身在纸上运笔，连脖子上的小痣都被魏晋注意到了，精确地点在了画上。
周游受宠若惊，“魏先生，這是？”
魏晋点点画布右下角的字迹，“签名……之前你說想要。”
周游一看，還真是。
“谢谢魏先生！”欣喜之余，周游有些哭笑不得，“不過您怎么画了個我啊？”
魏晋不解地歪了歪头：“不可以嗎？”
周游也有些茫然，“一般的签名不是签在本人照片上嗎？”
不過严格来說這根本不是签名照……這算是签名画吧？
而且是魏晋本人画的，珍贵程度不能比拟。
周游露出個心满意足的笑，“谢谢魏先生，我会好好收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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