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衝動
顏寧聽得煩了，打斷道：“裝傻只會提前你的死期，我想知道的是你一個沒有魂力的普通人，在明知我很可能是名魂師的情況下爲何還要對我動手。”
似是真的放棄了活下去的機會，男子開口說道：“我知道你是魂師，我只是沒想到能讓大魂師昏睡過去的迷藥對你這個孩子竟然無用。”
顏寧微微頷首，他的腐毒蟒武魂別的地方雖不出彩，但在毒這方面可是拔尖的，更何況先後經過了兩次強化，抗性早已遠超常人，一般的毒素怎麼可能有用。
“所以，你的目的呢。”顏寧問道。
精瘦男子癱坐在地，雙手揉搓着頭髮，“把你賣給一個叫基努的人，孩子在他那裏很值錢。”
聞言，顏寧腦海頓時浮現薛瑤的面孔。
“他是做什麼的？”
“販賣奴隸，買賣器官，皮肉生意，跟人有關的，什麼都做。”
“器官？要器官做什麼？”
男子嘆了口氣，似是有些麻木，“基努說，有些大人物喜歡…收集標本，或是異瞳，或是生的好看的麪皮，或是畸形的骨骼……”
“……”
顏寧點燃一根香菸。
“這些就夠了，說遺言吧。”繚亂的煙霧隨着顏寧平靜的說話聲籠罩在眼前，模糊了視線。
有些事瞭解的多了只會徒增煩惱，反正就算知道的再多顏寧也不會自不量力的去做好人好事，根本沒必要往深的瞭解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我一直坐在車廂外在這個城市生存。”
男子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深深的彎下腰，“我希望死去的時候可以在車廂內。”
說完，男子自顧打開門，向馬車走去，顏寧夾着香菸慢悠悠跟在他身後。
他跨上車廂，摸着座椅上的墊子，目光望向窗外的鎮子。
隨着顏寧靠近，他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顏寧站在距離男子半米的地方，伸出被鱗片覆蓋的手，“很抱歉，我不想看到基努的人來。”
話音未落，男子突然暴起，手裏不知從哪摸出來一柄尖銳的鐵鎬，砸向顏寧面門。一股淡淡的腥風撲面而來，暗紅的尖銳鐵錐在顏寧瞳孔驟然放大。
但顏寧眸子依舊平靜，好似早有準備。
前者的動作在他眼中緩慢而遲鈍，顏寧身子向左一傾，右手瞬間抵在男子脖頸，將他整個人牢牢按在座椅上。
噹啷！
鐵鎬掉落在車廂的木板上。
“這纔是正常劇本嘛。”
顏寧輕鬆的笑了笑，隨後虎口一壓，只聽嘎邦一聲脆響，精瘦男子掙扎的動作緩緩歸於平靜。
指間的溫度快速流逝，顏寧看着男子通紅猙獰的面孔，心裏沒來由閃過一絲恐慌，轉眼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風，小風，你們今天回來好早哇！”
一道嬌小的輪廓透過簾子落在顏寧眼眶，顏寧猛然一怔。
“對不起，大風小風，我問過老師才知道不能把你們睡覺的地方弄的香香的，你們鼻子很靈會睡不着的……”
小女孩留着清爽的短髮，肩上揹着一個小挎包，身上的衣服打理的很是整潔。
她拿着一把小梳子輕輕的梳理着‘大風小風’的毛髮，眼中滿是心疼。焉焉的‘大風小風’突然抖擻起來了，調皮的蹭着小女孩整潔的衣裳。
顏寧捻滅菸蒂的手指泛青，呼吸變得極爲緩慢，目光透過簾子的縫隙死死盯着小女孩的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
車廂外小女孩的說話聲停下來了，拿着梳子的手在小心的發顫，隱隱的，聽得到壓抑的抽泣。
顏寧拉開簾子，走了出來。
梳子掉在了地上，小女孩彎腰去撿，卻沒有站起來。
“大…大哥哥，你也是…被爸爸收留的嗎，你也會在我家，等家裏人來接嘛…”小女孩蹲在地上，斷斷續續說着，嬌小的身子泛着淡淡的熒光。
顏寧滿是血絲的眼睛強行擠出一絲笑意，聲音低啞道：
“答應我，你沒看到好不好？”
乳白色的絲線飛舞，小女孩倔強的擡起頭，眼眶匯聚的淚水霎時滑落。
“可是…辦不到啊！”
……
哪有什麼遍地的機會，普通人連正常生活都在被惡魔誘惑。
人們渴望活的精彩，卻不知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被驅趕到註定的舞臺。
熱情被啃食着，價值被吞噬着…
或許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不經意的回頭，才發現自己早就摒棄了初衷，信奉的純粹已經變得十分陌生。
朦朧的月光下。
一點火星打破了寂靜，一處屋子燃起熊熊火光，撕開了周遭黑暗，小鎮瞬間鬨鬧起來。
一處視線被遮掩的陰影中，顏寧的目光掃視着慌亂的人羣，似是在尋找着什麼。
忽的，他看到馬車旁兩個匆忙的身影一閃而逝。
顏寧僵硬的臉上釋然幾分，轉身離開。
……
深夜。
漆黑籠罩了連綿的山峯，穹頂上清冷的月光透過濃郁的森林，賦予了它們幽靜。
朝北望去，那裏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相隔十數裏依舊看得到天斗城斑斕的璀璨。
顏寧看了兩眼便收回視線，從魂導器中取出食物和水，可忽然的，咧嘴笑了起來。
顏寧把食物和水又放了回去，從中拿出了一個鼓囊囊的提包。
打開。
一節黑色鐵管，三個錐形長釘，一張青色的幕布和一塊兩米長的防潮墊。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青色的小袋子，裏面是二十多枚金魂幣。
“月薪十枚纔給二十枚，小氣……儲物魂導器是什麼價來着……”
看着異常乾淨的手，顏寧忽的生出一種回諾丁城的衝動。
良久，一聲長嘆響起。
“真是太遜了。”
壓下一時亂糟糟的情緒，顏寧尋了處寬敞的地方，踱步了會，又往不遠處的湖泊走去，在一處平坦乾燥的地方停下。
把幕布平鋪，拿出一個長釘穿過邊角的環扣釘入地面，把鐵管甩開到一米多長，找好位置插在地上，隨後拉起幕布把頂端的圓筒套在鐵管上，接着把幕布另外兩個邊角拉直用長釘釘在土裏，最後放入防潮墊。
一個簡單的錐形帳篷，完成。
捲起簾子，把水和食物放在墊子上，顏寧摩挲着下巴，望向不遠處的湖面，思量了會，隨即找來一堆幹樹枝和三塊差不多大小的石頭，把石頭環着樹枝品字擺放，顏寧目光又放在了一棵樹上，很粗，很長，能燒一整晚。
腐毒蟒附體，一拳就將其放倒。
很快，橙黃的火苗漸漸耀眼起來，顏寧把水壺乾糧等食物放在一塊石頭上加熱。
眼前是灼熱的篝火，側方滿是波紋的銀湖，顏寧背對着帳篷坐下，聽着耳邊的風聲，木柴燃燒的咔咔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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