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賜授
仙階法寶對於返虛地仙而言都稱得上絕對的重寶，甚至有些仙人都未必能有這等法寶傍身。而眼前這照心鏡，卻被掌教安排在這珍寶閣駐守，滄極宗的宗門底蘊也可見一斑了。
照心鏡作爲一輔助性的仙階法寶，鏡光落下，便能夠照出人的心神變化，兼有鎮壓心魔之功。因而宗門中不少弟子常來此處，付出一定的功德點，藉助此寶來拷問道心。
不過若是有人因其功用偏向輔助性而小看這件仙階法寶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此寶同樣有着極強的殺伐之能，即便因爲無人驅使，單靠法寶之靈發揮不出照心鏡的全部威能，也足可威脅到元神道人。
張恆並未缺了禮數，當即躬身道：“見過照心前輩。”
那少女看了看他，大大咧咧道：“我以前從未見過你，可是新入門的弟子？”
張恆將真傳令牌與她一觀，道：“新晉真傳張恆，來此是爲換取一些元液。”
少女點了點頭，又道：“珍寶閣中收藏有不少寶物，這是名錄，你可大致翻看查閱一下，看是否有你需要的寶物。”
說話間，她身前便憑空浮現出一本厚重無比的書冊，並緩緩向着張恆飄去。
實際上張恆眼下對於換取法寶等外物並無多大需求，畢竟短時間內他不會離開宗門外出闖蕩，不過他還是運轉神識察看起浮在空中的寶物名錄。
各種各樣的法寶奇物，乃至是靈丹、道符、陣旗等等，應有盡有，而每一件寶物都附帶有詳盡的介紹以及兌換所需的功德點。張恆不動聲色，很快就將大部分寶物大致翻閱了一遍，心中也有了些底。
“按一功德點等同於十斤元液來算，珍寶閣中的寶物相比於外界，價格都要略低一些。”他心中暗道，“等我煉氣流突破以後，倒是可以考慮在這裏換取幾件合適的地階法寶。”
珍寶閣中諸多法寶，以地階、天階爲主，僅有少數人階極品法寶，因相對罕見，才被收藏在這裏。最普通的地階下品法寶，僅需一個功德點就能換取，而某些讓張恆眼前一亮的地階上品法寶，卻需要數十上百功德點。他在寶物名錄中還看到不少類似於萬鈞卷軸的護身之寶，唯有真傳弟子和長老纔有資格換取，且價格都是極爲誇張。
最終，張恆以兩百功德點兌換了兩千斤元液後，並未換取其他任何寶物，便徑直往自身道場回返。
按照他的瞭解，修行仙階煉氣法門的紫府修士，想要通過煉化元液突破萬象真人，所需元液少則數百斤，多則一兩千斤。自己根器深厚，神魂也夠強，正常情況下完全可以一口氣修煉到萬象層次，不過他卻並不打算那麼做。
須知萬象真人之強弱，與其突破之時成就的法相息息相關。普通萬象真人的法相，僅僅只是璀璨星辰顯現。比之強上一籌的，除了璀璨星辰，尚有一輪明月。而真正最頂尖的法相，則是億萬星辰、明月、驕陽同時顯現。
毫無疑問，像玄羽真人、蘆華真人等驚才絕豔之輩，所修煉出的法相都是最頂尖的，能在萬象圓滿層次孕育出“月兔出，金烏現”的法相場景。這也代表着他們的修行根基足夠強大，未來多多少少有着突破天仙的希望。而若是根基達不到這一層次，是絕對無法成爲天仙的，連一星半點的可能性也沒有。
“我有衆妙之門相助，可以不斷在其中推演嘗試，哪怕試上千次萬次，也不是什麼難題，無非就是多花點時間恢復神魂罷了。等到將法相打磨到再無缺漏的地步時，再行突破，那麼根基自然也遠比常人雄厚。”
張恆心中已有定算，哪怕爲此耽擱上幾個月，從長遠來看也是值得的。
很快，他便飛抵自己的山峯。此次先後去道藏殿和珍寶閣，一來一回，實則已經過去一天多。路途上倒也撞見幾名弟子，不過看起來都是從碧空山脈外圍過來的普通弟子，見張恆飛遁之時氣勢凌厲，也未敢主動與他交言。
張恆站在空中，卻並未立刻進入道場，而是往山腳下一處地方看去。那裏此時站着數道身影，見他回來，連忙飛身趕了過來，迅速就來到張恆面前。
爲首的乃是一名白袍中年人，身形瘦高，看去十分嚴肅，見到張恆後，先是對他出示了一面紅色的玉牌，隨後微微拱手道：“我道號火延，奉長老之命，特爲真傳送來幾位僕從。”
“拜見真傳。”跟隨在他身後的幾人各個都恭敬無比。
張恆看到那面玉牌後，心中已是瞭然。此物乃是宗門執事的身份令牌，爲首的這名萬象真人自然便是門中衆多執事之一了，其地位雖不如真傳弟子，但能享受到的待遇也差不了太多。
而在他身後跟着的幾名紫府修士，都是未能成功通過滄極宗弟子考覈，卻自願以僕役身份留在宗門的。若是能夠追隨某位真傳弟子，門中對他們也有功德點賞賜，將來未必不能換取到上乘功法。
“有勞火延真人了。”張恆微笑道。他對宗門指派僕從之事並無排斥，偌大的一座山峯，平日也需一些人替他打理。
且修行之士雖求的是長生不死，爲的是超脫凡塵，卻非各個都是無慾無求，大部分人也有喜怒哀樂，也有思欲貪妄。有些大部族出身的真傳弟子，道場中妻妾成羣，奴僕衆多，這都是很正常的，宗門高層並不會干預。
“除了這五名僕從外，門中另賜伱護山傀儡兩尊，衣冠法袍一套。”
火延真人話音剛落，上空銀光一閃，隨即就有兩個數丈高的金屬巨人出現在一旁。這兩個金屬巨人看去雄壯魁梧，威武不凡，渾身上下的線條流暢而優美，不難看出同樣是出自墨氏部族的手筆。
張恆通過入門時獲得的信息，對此早有所料。這兩尊傀儡都有萬象初期層次的戰力，不過卻沒什麼靈性，他並不打算親自煉化，而是準備將之交由幾名僕從操控。
下一刻，火延真人又取出一套被淡淡金芒所籠罩的衣冠法袍。這是成套的地階下品法寶，既是真傳弟子身份的象徵，也有不俗的防禦之能。
待張恆將東西都收起以後，火延真人面帶厲色，對身後幾人吩咐道：“你們都聽着，張恆真傳乃是特招弟子，天才絕世，務必要好好聽命，不可有二心。”
強大的威壓，配合言語，頓時令那幾名紫府修士心中一顫，同時也升起一些期望來。很明顯，他們要伺候的這位真傳弟子很是不凡，這對他們而言也是機緣。
張恆目光如炬，將五名僕從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這些紫府修士修行時日都不算長，煉氣流的修爲停留在紫府初期，顯然出身一般，留在宗門也是爲了謀求頂尖的煉氣法門。
將一切都安排好以後，火延真人又同張恆簡單交談了一會兒，而後便直接返回覆命去了。
“各位，我初入宗門，需專心修行，往後這道場中一應事務，就要有勞你們多加費心了。”張恆對着五名紫府修士淡聲言道。
幾位垂手而立的僕從頓時暗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位張恆真傳並非那等驕縱傲慢之輩，不會真的將他們視作奴僕隨意驅使。
其中一名面目俊秀的青年大膽道：“我方纔過來時，曾見不少真傳的道場內部花草茂盛，瑞獸酣歇，風光大好，不知主人這座道場是否也要如此排布？”
張恆目光中露出讚賞之色，問道：“你叫何名？”
俊秀青年應道：“小人青鈺。”
張恆點了點頭，隨意道：“你們便看着辦吧，稍後可去山上各自尋一間樓閣入駐。若無要事，不得來我修行之處相擾。”
說罷，他將一隻儲物手鐲拋給青鈺，隨後便一個縱身，化一道白光瞬息向山巔宮殿掠去。後者接過手鐲一看，頓時驚喜交加，因爲那裏面赫然存放着兩尊高大傀儡。
道場中的這座宮殿，乃是先前佔據此間的元神道人留下的，其背靠悠遠曠闊的天穹，高居雲上，俯瞰人間。此時正值傍晚，晚霞籠罩在宮闕之上，映照出豐富變化的層次。
張恆盤坐在殿內的修行靜室中，未過多久，便已然將身心調和至最爲完滿的狀態之中。隨着他心意一動，一隻翠綠色的玉瓶便落在前方地面之上，瓶中足足有着一千斤元液。將瓶塞打開，頓時就有無比濃郁的天地元氣彌散開來。
他不再猶豫，施展《五行祕錄》行功一運，霎時間一股至純元氣入得體內紫府當中，渾身元力立時鼓盪張揚，幾欲漲出。
如此沛然充盈的天地元氣，令他驚喜不已，但這心緒只片刻間就被他抹去，不再多想，轉而全神煉化着元液。倏忽間，便閉絕五感，似死還生，入定而去。
而在體內紫府空間中，隨着無盡洶涌的天地元氣衝入進來，並迅速轉化爲元力，那元力湖泊也變得愈加淵深。
對於早已達到道之域境，且對天地五行參悟程度都不低的張恆而言，修行《五行祕錄》毫無難度可言。更何況他方纔已在衆妙之門中參研許久，對萬象真人階段的修行障關都徹底領會。
“轟隆～”隨着紫府空間劇烈震動，廣闊的元力湖泊頓時發生蛻變，元力的精純度也得到飆升。修煉還不到半個時辰，張恆就已突破到紫府中期！
他仍是持定心神，不疾不徐地煉化着元液，也未曾干擾紫府中的變化，順其自然。
又過去兩個半時辰，身軀之中忽有一股力量蠢蠢欲動，先是微不可查，而後如溪泉汩汩流淌，繼而這力量越來越強，越來越巨，愈演愈烈，如有百川歸海之力。
當這力量升騰到極點之時，隨着紫府空間中的持續震動演變，張恆只覺腦中一聲轟然大響，隨後一道清氣衝出頂門，其勇烈之勢，竟令他所處的這座宮殿都劇烈搖晃起來。
當他再度睜眼時，頓覺靈臺一片空明淨澈。只是張恆並無多少喜意，看了看前方地面上擺放着的翠綠玉瓶，忖道：“竟然耗費將近三百斤元液才修煉到紫府圓滿，如此算來，想要突破萬象真人，恐怕兩千斤元液都未必夠用。”
“按照五行祕錄中的記載，正常來說從紫府初期突破到紫府圓滿，一百斤元液便已綽綽有餘，莫非是因爲我神魔之軀較爲特殊的緣故？”
張恆沉思許久，最終也只能找到這種解釋。
他修煉的赤明九天圖本就是第一神魔煉體法門，修煉出的神魔之軀絲毫不亞於那些天地孕育而出的強大神魔。再加上身軀經過衆妙之門中神祕紫氣的改造，有些神異之處也並非不可理解。畢竟他目前雖仍只是紫府初期神魔，但神力之渾厚絕不在尋常紫府圓滿神魔之下。
如今煉氣流突破到紫府圓滿，元力在質上已經無可再進，但總量仍可不斷積蓄擴張，直至逼近紫府層次的極限。張恆並未再去繼續煉化元液，而是將意識沉入衆妙之門當中，試着在裏面推演後續的修行。
下一刻，他身上氣息驟降，顯然心神損耗不小，暗自皺眉：“果然，這剩下的一千七百斤元液還不足以支撐我修出法相。”
“罷了，先參悟一下神通以及劍法，等到實力大進以後，再想辦法獲取一些功德點。”
張恆微微一笑，旋即便凝神定坐，逐漸從本元損耗中恢復過來。
以他如今的修爲底蘊，能一連在衆妙之門中停留半年，只是出來之後卻要花費不少精力恢復狀態。因此一天之中至多隻能在其中沉浸兩三次，否則必將損及自身根基。
轉眼便是數天時間過去。張恆對於琅霞劍典已有了極深的領悟，非但將劍法第一層全盤掌握，對第二層也有不低的理解。至於神通法天象地和三頭六臂，前者他已初窺門徑，後者則還未真正着手修煉。
更多時候他都在剖析這兩門神通中所蘊含的神力運轉技巧，試圖將之運用到自身所創的神通雛形中去。只是這個過程註定會很漫長，需要慢慢的揣摩補足，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做到的。
這一日，他正在殿中觀想衆妙之門以壯大神魂之時，忽然若有所覺，隨即緩緩從修行中退了出去。稍作調整後，他便站起身往宮殿外面走去。
到了外間以後，擡首望去，就見一名氣機深湛的素袍道人負手立於上方，神清氣定，周身雲煙縹緲。張恆當即躍至高空，笑道：“大師兄來我這處，怎麼也不招呼一聲，還請入殿一敘，容我略備薄酒，聊表心意。”
玄羽真人朗聲道：“我就不多攪擾了，有幾句話，說了便走。”
張恆肅容一揖，道：“大師兄如有吩咐，儘管交代。”
兩人一番交談，片刻後，玄羽真人便杳杳而去。
“白微仙人，如此古老強大的散仙，終究也快要走到生命盡頭了。”張恆心下微嘆，思忖道：“看來我也該去洞淵塔走一遭了，縱然最後無法如願拜入白微仙人門下，至不濟也能在這處試煉之所收穫一些功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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