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山陕恐有大疫
但当初朱由检在亲征之前,可是专门叮嘱過内官监掌印李国辅。
所以,這皇家医学院的规格并不低。
所有建筑,遵循大明当下的建筑风格,以中轴线分左右布局。
正中间是刚刚完工的神农殿,裡面祭祀的是神农氏和历代名医。
神农殿的左右偏殿,裡面储藏了大量的书籍,用以日常查阅。
神农殿往后,是济世殿,被用作大讲堂,可容纳数百人同时上课。
再往后,就是一片巨大的工地,足足两三百名工匠,正顶着大太阳,在那裡忙活着。
陆家明在旁,一一为朱由检等人介绍。
指着前面巨大的洼地,陆家明继续道:“陛下,按照内官监的规划,這裡要建造一处湖泊,沿湖泊可以开垦一些药田,用来种植一些草药。”
“再后面就是用来医治病患的悬壶苑,依内官监的意思,是要将在這裡建造一些二层建筑,可以让一些病重的医患住在這裡。”
朱由检现在沒心思管這些,抬手打断了還想继续說下去的陆家明。
“陆卿,這些以后再說,你還是先带朕去看看显微镜和毒虫吧。”
陆家明的神色有些尴尬,但還是赶紧头前带路,引着朱由检等人,来到了大讲堂的西偏殿。
“陛下,這裡就是吴院士的药庐,平日裡吴院士就是在這裡精研医术。”
朱由检沒有理会喋喋不休的陆家明。
此时的他,已经被桌案上一個金黄色、造型怪异的东西所吸引。
陆家明见状,对人群中的吴有性使了個眼色。
后者会意,上前为朱由检介绍道:“陛下,這就是科学院那边造出来的微细……显微镜。”
“通過显微镜,可以看到肉眼看不到的一些东西,臣就是借助這個,发现了清澈的水中,竟然有数不清的细小虫子。”
朱由检微微颔首,闪开身子,对吴有性道:“吴卿,你准备一下,朕看看。”
“臣遵旨。”
吴有性躬身领命,趋前调试镜筒角度,手指在铜制旋钮上轻轻转动。
大约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吴有性起身道:“陛下,好了。”
朱由检立即上前,坐到了桌案前的椅子上,闭着一只眼睛,透過镜筒,认真的查看起来。
果然,朱由检从透镜中,看到了数不清的游丝。
“陛下,這只是臣取的一滴清水,那些游丝臣以为就是水中的毒虫,人之所以生病,就是這些毒虫的原因。”
“不同的毒虫,会引发不同的疾病。”
一旁的吴有性低声对朱由检介绍道。
朱由检前世的时候,虽不是学生物和医学的,但他也知道,凭借這台简陋的显微镜,是不可能看到病毒的。
就连大部分的细菌,也都看不到。
但吴有性能够意识到细菌,和病毒对人类的影响,也是一個好的开始不是?
等吴有性說完,朱由检站起身,对温体仁等人招呼道:“首辅,诸卿,你们也都過来看看。”
温体仁率先上前,在吴有性的指导下,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
“這些……都是活物?”
温体仁声音发紧,惊呼出声。
趁着众人上前观察的功夫,朱由检這才打量起這间偏殿。
和以往的宫殿不一样,這间偏殿大量使用了透明玻璃,保证了殿内的采光。
东西两面墙上,是一排排的柜子,一面柜子上摆放着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瓶瓶罐罐,一面柜子上全是书籍。
紧挨着桌案,是一张木床,看来吴有性是长期住在這裡的。
一旁的陆家明低声对朱由检介绍道:“陛下,医学院尚未彻底完工,吴院士平日就住在药庐。”
“药庐這名字不好,朕看不如效仿科学院,将之成为实验室。”
陆家明闻言,略一思索,点头道:“陛下圣明,前汉王充的《论衡》中說‘等类众多,行事比肩,略举较著,以定实验也。’称呼实验室确实合适。”
朱由检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他也沒想到,自己只是适应了后世的称呼,随口那么一說,陆家明竟是找到了出处。
当然,朱由检也不会自曝其丑,說自己不知道论衡是什么。
转身看向桌案那边,朱由检对一脸震惊的傅懋光问道:“傅院使,对吴院士的推测,你有何看法?”
傅懋光喉头滚动半晌方道:“陛下,《黄帝内经》有云‘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此等毒虫想必是……”
“是戾气所化。”
吴有性突然插话,几步来到朱由检几人近前,躬身道:“臣观历年瘟疫,凡大旱之后必伴大疫,地气蒸腾,腐尸生虫,此乃天地戾气凝结之物,可随飞沫尘土传播。”
“陛下,臣以为山……”
“吴院士!”
陆家明忽然厉声打断了吴有性,面色严肃,目光凌厉的看向对方。
朱由检一开始還沒反应過来,但吴有性那個“山”字提醒了他。
“吴卿,你之前說大旱之后必有大疫,我大明北方,尤其是山陕之地,正在经历百年未见之大旱,是不是說山陕,随时会爆发大规模的疫病?”
两人对话,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待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所有人尽皆色变。
温体仁面色有些阴沉,转头对傅懋光问道:“傅院使,吴院士說得可对?”
傅懋光能做到太医院院使的位置,自然不是酒囊饭袋,只是略一思索,就发现吴有性的话是对的。
想到瘟疫的可怖,傅懋光苍老的脸,也变得惨白一片。
“首辅,吴院士說得不错,但凡大旱,大概率就会爆发大规模疫病,朝廷应该早做准备了。”
這下子,所有人都不再抱有侥幸心理了,目光皆是看向了朱由检。
经過短暂的震惊后,朱由检的心绪也逐渐的平静下来。
环顾一眼群臣,朱由检开口道:“今日是来看皇家医学院情况,商议医学和惠民药局的事,疫病之事先放放。”
听他這么說,原本還担心不已的群臣,心绪竟也沒有那么急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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