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三三
张起灵蹲在那打起手电往下照,我凑過去,看到深度大约有十五米。通道呈圆柱形,周围墙壁被夯過,十分结实。
不過底部空空的,什么都沒有,只左侧有一個半人高的出口。
這点高度不算什么,我們放了條绳子垂下去,踩着井壁很顺利地下到底部,到了那出口旁。
我用探灯照了一下,发现通道笔直通往十分遥远的深处,估摸着至少有一二百米。洞的宽窄变化不大,且特地加固過,应该是特地修建的通道,而非盗墓贼的手笔。
张起灵朝上边“pi”了一声,负责断后的黑瞎子就拽着绳子往下滑,临走前直接顶着地板砖把它原样扣了回去,以防被苗人发现。
然后我們便顺着通道往裡边爬行。
通道狭窄,我自告奋勇走在前头,手电关上,然后按开了头灯,光线所及之处全部都是黄色的土石。
很快,就像是到了分界线,我手底下摸到的不再是夯实的黄土,而是一溜砌得十分整齐的青砖。
古代墓葬一般都会选用青砖,這种砖石的防水性和耐氧化性都比红砖好的多。通過我手底下按着的青砖的方向以及砌法来看,這应该某個建筑的墙壁。
這道墙壁光是砖石就铺了两层,中间還加了白膏土作防水层,可谓十分用心,而我此刻的位置,正是在墙洞裡。
摸了摸青砖的断口,這通道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是后来才被铲开的。
我心中的怀疑更甚。
這究竟是所谓的“秘密工程”,還是說,那仅仅是张启山为盗墓而做的掩护?
再往前一点,半人多高的通道就到了头,外面一下子变得宽阔起来。
我探头出去,就见外面宽敞的通道呈南北走向,整個用砖石铺就,严丝合缝,干净整洁。這么一对比,我們所在的黄土通道就显得十分粗糙,倒像是因为情况紧急而随便打了這么條通道,那些加固措施也显得像是为了防止通道在使用過程中倒塌而设立的了。
我手脚并用从黄土通道裡爬出来。
脚下的地砖很平整,沒有机关。我打着手电四下裡查看,张起灵和黑瞎子随后也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渣,然后把装备重新背好。
突然,黑瞎子吹了声口哨,“嘿,有发现了。”
我一愣,随着他示意看去,就见视线更加宽阔的远处,有一道青铜门隐藏在黑暗中,几乎与之融为一体。要不是黑瞎子在黑暗中的视野与常人不同,我們可能无法轻易发现它。
那扇青铜门并不大,大约两米高,直接顶天立地地卡在了墙上。门分两扇,上面刻着图腾一样的花纹。
我們走過去,仔细看了看。花纹有人首蛇身、人首蜈蚣身,還有人首鸟身的,像是各种神奇的拼凑起来的物种。
不過也不一定真就有這样的东西,也有可能仅仅是個图腾的形象。
像是神话传說中的龙,是蛇身、猪头、鹿角、牛耳、羊须、鹰爪、鱼鳞的形象,麒麟则是羊头、狼蹄、圆顶、五彩身,都是先民崇拜自然的象征。
這些图腾纹样呈包围状,布满了整個铜门,而在门的正中间,是一個由两條扭缠在一起的大蛇做成的圆环,有三指粗细。
蛇的背后有两片薄膜一样的东西,不知是翅膀還是类似眼镜蛇的皮褶,我沒看出种类。
不過蛇体是完整的,并沒有在门缝处裂开,应该是這道门的“锁”。只是沒有锁孔,不知该如何打开。
张起灵上前,用颀长的二指缓缓抚摸過青铜门上的花纹。
很快,他略微用力,二指一下子插进门上的一個圆孔,轻轻一扳,门正中那個蛇形圆环就凸出来,成了一個可旋转的门把手。
黑瞎子立刻吹了声口哨,以表赞叹。
我們用力扳住蛇环,按照青铜门上雕刻的图腾朝向,左三圈,右两圈,然后就听门内有机关被带动的声音。
铜门缓缓打开,三道手电光不约而同往门内照去。我微微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這陈设……”我抬头看向张起灵,就见他神色变得凝重。
铜门内,竟然是水泥钢筋的建筑,格局与格尔木疗养院如出一辙。并非“雷同”,而是“一模一样”——
房间的排布,大堂摆放着的那张老旧的排椅,甚至连褪了色的挂画都是一样的。
我一时有些恍惚,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哪裡。黑瞎子拍了我的肩膀一下,道,“小老板以前来過這裡?”
我摇头,“不是這裡,但很像。”
张起灵直接捏着手电往深处走去,我忙跟上。房间的门都锁着,锁头上面落了灰,我选了一個房间,捏紧锁头使劲往下一拽,锁就开了。
推开门,上面落下来不少灰尘。
不過透過手电光可以看到,裡面的布局是五六十年代的样式,书桌、椅子都褪了漆。旁边木头橱子上镶着的防尘玻璃裡,隐约透出几盒文件。
我觉得這裡面应该有我想要的东西,于是又用同样的方法把橱子上的锁弄掉,打开来,果然裡面竖着摆放了好几個牛皮纸的文件盒。
盒子上贴着的白纸上写着一行字,“一九□□年广西桂林天观寺佛塔抢救性发掘队伍外派人员档案”。
我一愣,忙打开看。裡面放着大概七八张纸,写明了队伍中人员的信息,以及在本次行动中负责的部分。
這裡,竟然是考察队的大本营嗎?
不,不对,向导說過,佛塔倒塌是十年前的事情,之后上面才派人下来考察。按時間推算应该是七四年、七五年這时候。
为什么六几年的时候,這裡就已经有了考察队常驻?而且隐藏的這么深?莫非這支队伍,是从上面的庙建成之后,就一直驻扎在這裡的?
那么這支队伍留在這裡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后来又离开了呢?
我一头雾水,把每個档案盒子都打开看了看,有津贴表,還有一些考察记录。按理来說,這些文件都是非常重要的,即便是普通的签到表,队伍撤离的时候也得带走进行统一归档。
但是,我之后又拆了几個房间的锁,裡面的资料,竟然都還保存在這裡。只不過奇怪的是,文件上面很少有记录佛塔裡面的经文或是塑像的信息,更多的则是发掘、发掘,仿佛他们在這裡的主要目的是发掘,而非考察。
黑瞎子在不远处招呼我,我虽然满心都是疑惑,不過我們来這裡另有目的,所以我把文件快速放了回去,然后退出房间。
锁头已经被破坏了,我不太好意思地把残破的锁挂了回去,迅速跟上他们。
见我過去,黑瞎子道,“哑巴說,以前格尔木疗养院的三楼,有通往地下室的暗道,這裡跟那裡布局一样,要不要去看看?”
我看了眼张起灵,他点头,我也点头,“走。”
于是我們找到楼梯的位置,往上面走去。這裡的“二楼”与格尔木一样,也用水泥封了起来,从楼梯口根本沒法进去。
只是不知道,這堵水泥墙的另一面,是否也是一群被关起来的禁婆。
到了三楼的位置,我們推开对应格尔木疗养院密道的房间,从裡面果然发现了一條类似的暗道。
张起灵一马当先,顺着楼梯往下走去。老旧的设施随着他脚步落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和黑瞎子紧随其后,也往下走去。
与格尔木疗养院不同,這密道裡的楼梯格外长,而且越往下越冷。
我估摸着我們所在的位置距离“疗养院一楼”纵向深度大约有五十米,已经很深了,然而下面仍旧是长长的楼梯,看不到底。
這很离奇,這样的深度,简直像是個宽敞的矿洞——
正這样想着,张起灵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走過去,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在這百米深的底下深处,竟然伫立着一台小型塔吊。而在十几米的下方,是已经被整理出来的一片平台,上面在不同的位置、往不同的方向挖出了许多一人宽的洞窟。
外面散落的工具、坏掉的脚手架,還有琐碎的石块,无一不证明,這裡真的曾经是個矿洞!难怪他们的记录一直都是挖掘。
可是,這裡究竟是什么矿产?张启山为何要在這裡建造如此隐秘的工程?为何人员又撤离得干干净净,连村民都不知道?
我不由被這些問題搅得一头雾水。
黑瞎子提议,“不如我們进去看看?說不定啊,這裡是座金矿,张大佛爷就是通過這座‘金山’发家致富的呢?”
我虽觉得不太可能,但是也对這座矿有了兴趣。看這样子,矿产资源已经被开采得差不多了,否则他们也不会撤离得這么彻底。
张起灵沒有意见,我們便下到了平台那裡,来回看了看,随机选取一條幸运矿道进行探索。
之后,我們在那矿道裡发现了一种奇怪的、像是煤块一样的矿石。
而這种矿石的存在,让這次普通的调查活动,有了别样的意义。也是因为它的出现,让围绕在张起灵、围绕在我周围的迷雾一下子散开了大半。
這次行动,也让我們对于自己身上背负的命运,有了一個清晰的认知。
“這矿石,好像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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