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无人可懂
本来的我,是连续的我,我的每一分钟都连接着下一分钟,连绵不断,永不断裂。
但现在不是了,我被切割成了一個一個孤立的我,這些我被孤立在不同的時間中,他们的意识中断,记忆毫无关联,只有我内心那個不信任自己的本我,那個无论经历了多少艰难,仍旧惶恐和敏感的本我,发现了這個细节。
每一次我都发现了,每一次我都立即开始执行,为下一個我留下痕迹和记号,以便下一個我可以找出逃脱的方法。
在那個瞬间,我意识到,如果不是在福建的那段休养生活,让我的内心恢复敏感和虚弱,我根本不可能跳出自己的意识,发现端倪。
如果不是那十年的杀伐决断,我也绝对不可能在第一時間给自己留下痕迹和记号,对自己冷血得犹如石头一样。
過去无数個我,我不喜歡的自己、我看不起的自己,在无数個瞬间同时出现,开始给我助力。
我還能存在多久,不重要。
我要给下一個我,继续留下线索,每一次恢复自我意识,我都一定要让自己离逃脱更进一步。
我看着手表,36点83分是第一個時間,19:67是第二個時間。
我现在所处的当下,一定是真实的,所以我现在就是在面对19:67這個数字,我记忆中的時間是混乱的,但在我清醒的时候,時間应该是对的。
我现在所看到的這個数字,比之前的数字要小得多。
是倒计时么?
我看着手表,很快就发现這并不是倒计时,而是电池照明功能的剩余小时数,和计时功能的剩余天数。
比如說36,是指完全打开照明的情况下,這個手表可以持续照明36個小时。
后面的83,是指不打开照明的情况下,手表的计时功能可以持续83天。
在我戴上小花的手表的时候,它還是倒计时状态,然后忽然就变成了现在這样。
這說明有一個我,在清醒過来的瞬间,调整了手表的显示。
這是为了精确地计时,让我能明白自己的時間线。
假如我每一次醒過来,手表上的時間都是正常的時間,比如這一次,我醒来看到是3点多,然后隔了一段時間我再看,发现是4点多,我会觉得只過了一個小时,很难联想到,這中间实际上隔了整整一個月。
我如果完全沒有意识到自己被偷走了一個月的時間,那我根本无法应对眼前的任何事情。
因为我会发现在這一個小时裡,周围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犹如处于魔法之中,我的身体也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我只会觉得自己中了幻觉,不会知道時間已经過去了一個月。
对抗天授的首要关键信息,是時間。
我利用手表的這個显示功能,完全是沒有办法的办法。
但现在我至少知道,我离上一次看這只手表,至少相差了16天左右,虽然会有一些误差,但是不会太大。
难怪我浑身上下那么疼,在這16天裡,我一定经历了无数的事情,但我什么都不知道。
再看看我的手,這期间肯定也进行了非常可怕的挖掘工作。
我之前确实被困在了一個缝隙裡,但现在我出来了,来到了另外一個空间,不過看上去還是在地下。
16天了。
我完全错過了胖子他们,闷油瓶、小花和瞎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手电竟然還有光,应该是我自己手摇充电的,也不知道我吃的是什么,嘴巴裡一点味道都沒有,但身体并沒有瘦太多。
我看着眼前的尸体粉末,又看了看另外一只手,手裡仍然死死地抓着那本经书。
我转头观察了一下,发现這個缝隙两边都有非常狭窄的开口,我应该是从其中一個开口爬過来的,然后在這裡拉了一下尸体的手,接着醒了過来。
拉手就能醒過来。
我立刻上前去看那些尸体的粉末,只拨弄了一下,我就明白了,這古尸裡有青铜的成分,所以我在触碰的瞬间,会立即离开天授。
我立刻把這些粉末往衣服口袋裡塞,全部塞满后继续四处观察,這是一個新的环境,在這個缝隙的石壁上,我再次看到了很多原始壁画。
同时,我竟然在一旁的石头边上,看到了一個闷油瓶留下的记号。
我在這种情况下還在追踪他么?
他和小花到過這裡,我摸着這個记号想,只要追上他们,我就安全了,他们身上有青铜。
此外,我肯定也给自己留了什么,我解开衣服,看自己有沒有在身上刻什么字,果然,在我的左胸下,用指甲划着几個字:你是過来找水的,你得回去救那個牧羊人,他受伤了需要水,他救過你。
好了,我对自己說,理一下,可能性是什么。
因为边上還有很多其他的字,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但這些字上都有被划掉的划痕,說明這些记录已经作废了,只有這一條沒有划掉,說明是正在进行的事情。
我应该被一個牧民救了,而他受了伤,需要水,我出来找水时被天授,還给自己留了留言。
我摸了摸身后,身上多了一個羊皮水囊,裡面是有水的,看样子我已经找到了水。
既然如此,那還是要先去救人,但两边都有出入口,我应该往哪边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