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只是一個起点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胖子立即甩出手电,想看看那东西是否能被光吸引。
并沒有,除了莽古尸,好像其他东西对光沒有反应。我探出头去仔细看了看,那是一具裹着兽皮的尸体,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看着就像一团用兽皮裹起来的玩偶打工人。
我对胖子做了一個“二”的手势:這东西是有明妃的,那么刚才应该有两個东西掉下来,现在只有它一個,明妃不知道哪儿去了。
“打不打?”胖子问我,我用余光看了看四周和這個怪物。
我得先看看莽古尸的反应,然后再看看這怪物身后有沒有莽古尸。
此时我就看到非常诡异的一幕:所有的莽古尸全都开始聚集到這怪物的边上,而那怪物身后是沒有莽古尸的。
我强烈感觉到了两种阵营的存在,于是說道:“先别动,我觉得這些莽古尸会解决問題。”
“你形容形容。”
“它们像白细胞一样聚集過去了,正在观察掉下来的东西。我觉得像、像是在鉴别這是不是宴会上的宾客。”
“這不是主座的宾客么,它们的位置都是在天上。”
“不一定,不一定。”我意识到情况不对:“从莽古尸的反应来看,它们不认可它是宾客。”
此刻我已经看到莽古尸将那奇怪的东西团团围住,因为過于密集,那地方就像是有一团烟雾一样。
只有我能看到這幅场景,很快,莽古尸散开,那掉下来的东西已经完全消失了。
“怎么了?”
“真的像白细胞一样,不是宾客,就会被干掉。”我說着,看了看文丙回:“還有什么推测嗎?”
“如果是光說现实,我很难再推断下去了,如果是神话,也许還能再构建一些出来。”
“你构建吧。”我說道,我需要一些启发。
“如果你能看到的這种东西是天葬师的话,那我們就是秃鹫,它们在管理我們,吃掉這古神的尸体。”他說道:“這裡就是尸陀林,而且是最早的尸陀林。附近這些参与宴会的尸体都是秃鹫,和我們一样,都是過来吞食神的尸体的。”
“這麒麟竭是神的尸体嗎?”我问道。
“难道是血豆腐?”胖子看着手裡的麒麟竭问道。
“不管是苯教還是其他的密教,這一带都要求把尸体供奉给低等的生物,作为一种彻底的布施,同时也表明了一种无分别心。”文丙回說道:“所以古神也要把自己的尸体布施给我們,以及其他和我們同等级的东西,比如說這些东西。”
“我明白了,现在有两种假說。”我說道,“第一种是,這個地方是一种叫鲁的自然现象形成的,鲁是不是一种特殊的生命我不知道,但它会被尸体吸引,把各地奇怪的尸体全都集中到這裡,這個地方后来被西藏最早的人类发现了,他们由此创立了苯教,并且将這裡布置成了现在這個样子。在這种說法裡,莽古尸和這些尸体都是同一类东西,只不過莽古尸在斗尸大战中赢了,所以它们彻底控制了這裡,但是這個說法无法解释为什么莽古尸要我們去吃這些麒麟竭。”
“第二個說法是刚才文丙回說的,這裡是一個古神栖息的地方,這些莽古尸是這個古神的伴神,古神死了之后,伴神要求所有古神的信徒,包括我們在内,去吃掉它的尸体。”肖灵官在一旁补充道。
“這和那個妖怪和尚想要在這裡虚构一個古神的情况差不多。”胖子說道。
“不不不。”我說道,心想妖怪和尚虚构一個神這件事,在太阳黑斑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他并沒有深到入這個地下岩脉的底部,他沒有到达這裡——当然我沒有证据,我只希望是這样。
我希望這裡的事情简单一点,现在的表面证据已经過于复杂了。
苯教的神非常复杂,其仪轨的复杂程度会让人崩溃,据說有苯教的信徒用苯教的法术杀人,准备到一半之后,想了想,干脆买了把菜刀直接去杀了,不想再继续准备下去,可想而知苯教法术的复杂程度。
這個地方非常混乱,但這种混乱正好是苯教的特征,不過,混乱不代表矛盾,而目前這两种說法,现在看来是有矛盾的。
最大的矛盾就是莽古尸,如果它是尸体的一种,就不应该有祭祀性质的行为,但现在它确实有祭祀性质的行为,說明它有一定的智力,它在遵守苯教的仪轨,那就說明,它至少有一個老板(沒有老板谁会遵守规矩呢)。
如果有老板,就表示是有控制者的,那么這裡就是由某种高级意志形成的,而不是自然巧合和人为误会的结果。
“会不会是這样。”文丙回不愧是我們這裡最学究的学究,他不仅能跟上我拗口的分析,還能继续深化:“如果莽古尸是看不见的,那么它到底是实体的還是灵体的?因为我的科学知识让我无法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任何灵体的东西,所以你能不能去摸一下看看?当然,我认为它们是实体的,因为它们能控制這些尸体运动。如果它是实体的,那它就是用了某种我們不知道的办法,让我們看不见,這种办法肯定是精神性的,类似于一种催眠,而你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抵抗這种催眠。如果是這样的话,那么莽古尸就是一种生物,而不是鬼魂。”
“我同意。”我确实认为它们是一种生物,不是鬼魂。
“生物是可以被驯服的。”他說道:“它们受到的训练是:攻击一切在宴会上不吃宴会食物的生物。”
我摸着下巴,看了看胖子,胖子就說道:“不对,如果是训练,不会是這样的。你们听我說,如果是训练,那么逻辑一定非常简单——味道。吃了麒麟竭之后,我們身上也许都有了一种味道,它们就认为我們是同类,就不会攻击我們了,一定就是那么简单。”
“而這個宴会上所有的食物似乎都是麒麟竭做的,我們吃了,就不会攻击我們,沒吃,就会攻击我們。”我說道:“這是它们的习性嗎?”
“這肯定是训练出来的,問題是,是谁训练了這种生物?”文丙回說道:“而且這一定是专门为了這個宴会设计的,为什么?這是一次祭祀嗎?不,不是祭祀,祭祀不需要這样。苯教祭祀虽然非常复杂,但不需要有那么浮夸的戏剧性。”
“一個巨大的宴席,本质上一定带有炫耀的成分,還有展现实力的成分。祭祀确实也会這样,但我能确定這裡一定不是一個祭祀现场。”我在心中也默默說道:“這裡更像是一個墓室,這些东西像是表达来世愿望的陪葬品装饰,类似于秦始皇那些无比离谱的陪葬坑。但陪葬品和墓室,也不会在裡面設置怪物,杀掉不吃食物的人。”
我把目光投向了尽头那块丑陋的青铜像。问文丙回:“什么情况下,宴会上会有人不吃菜呢?什么情况下,有人会杀死不吃菜的宾客呢?”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我抬头看看上方,秀秀也還在想办法。這個时候,肖灵官說话了。
“其实很简单,這個問題的答案。”
“什么意思?”
“在一部电影裡,要想看到世界的真相,需要吞下一颗药丸,但假象是美好的,所以那個电影裡的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看到真相,他们選擇拥抱假象,不愿意吃那颗药丸。但是,假象世界的维护者不能让人知道有這种药丸的存在,否则药丸的生产厂家就会被杀死,所以,当你選擇不吃的时候,就会立即被杀死。”肖灵官解释道:“如果這场宴会不是终点,只是起点的话,那么在這裡吃上几口麒麟竭,可能是出发前的必要准备,而這裡是不允许打退堂鼓的,想退缩的人都要死。這裡是一個過滤器,過滤的是退缩的意愿。”
“起点,通往哪裡的起点?”胖子问。
“我不知道,吴邪你应该知道吧?”肖灵官看着我问道,而我则看着那個丑陋的青铜雕像。
這裡发生的事情一定超出了我的想象。在远古的时候,這個山洞裡一定发生過什么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