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翰苑考核 作者:未知 严成锦吐槽:“王大人這剑术,不学也罢。” 王越把剑随手一丢,不偏不倚落到兵器台上,愤愤不平:“贤侄啊,世伯有话与你說,明明你爹与我的名声不比程敏政低,陛下却只给他封号,不给我封号,這如何叫公平?” 人家程敏政根正苗红,自小就有神童的称号,官声又好,個人履历方面,還当過弘治皇帝的老师。 学历方面,也是得遍了名家大儒教导,满分毕业。 要不是出了鬻题事件……咳咳 你王越就不一样了,在前朝干了那么多坏事,让弘治皇帝不耻,人家弘治皇帝困难时,正是你得势的时候,你帮人家了嗎。 人家程明政在朱佑樘最困难的时候,用身心来温暖,言传身教,就像护着儿子一样,护着他。 你真当弘治皇帝是傻子,可以白漂嗎? 不過王越的激动他也能理解,得到朝廷御赐封号,他這污名,就能洗清大半,還能载入正史之中,名颂千古。 其实王越心中也是悔恨的。 当初朱佑樘還是太子的时候,险些被废,朱佑樘是最不可能成为皇帝的人,谁知泰山来了一场地崩。 让朱佑樘稳稳当上了皇帝。 后悔也沒用了。 王越一脸拉得比马還长:“贤侄你說该如何?” 严成锦想了想,仔细斟酌后:“陛下拟了旨意,凡有才德的人皆有机会受御赐封号,大人不要泄气,明年還有机会,大人情况特殊,为今之计,恐怕需要双开,才能将名声洗清。” 說着,从怀中掏出来一沓稿纸…… 王越大喜,可一瞧這书名,便挂着满脸黑线。 《忏悔志》? “忏悔录乃是一本自传……啊不,忏悔志乃是一本自传,书稿的大纲,乃是大人平生所做之事,大人应该比下官更清楚,忏悔的语气,一定要诚恳,该說什么,不该說什么,大人要心中有数。” 当然,這也是自己记忆中的低配版。 划出了大纲和主线。 王越一看傻眼了,虽然沒有指名道姓是谁,可這些大致经历,写的不就是他么? 還将罪過都罗列了出来,岂不是等于向天下昭告,承认自己的過错? 王越将稿纸递回,愤愤然:“老夫不写!” 严成锦浑不在意:“大人在前朝的事,昭不昭告,陛下和百姓都知道,但陛下和百姓不知道的是,王大人如今是否有悔過之心。 “人非圣贤,孰能无過,若大人一言一行,皆有悔過之意,陛下是宽宥之人,会被感动,百姓推崇传世先生,也会重新接纳大人。 如大人所說,传世先生之名,和青山君不分上下,陛下却只赐号青山君,此中缘故,想必大人也知道。” 王越忐忑道:“可是,老夫若写了,陛下就会重新接纳老夫?” 哪裡有那么好的事。 努力不一定成功,但白piao一定不会成功。 严成锦再给他一颗枣:“或许,陛下可以接受大人改過自新,却无法接受,王大人对過错视而不见,哪怕功劳再高,也无法掩盖,只要王大人仿照下官的措辞语气来写,诚诚恳恳,陛下一定明白大人的心意。” 王越被說动了,直勾勾地望着严成锦,感慨:“有你這儿子,严兄,有福啊!” …………………… 弘治皇帝下诏御赐封号,猝不及防,在内阁引起争议。 刘健忙是道:“這青山君,尚不知是何许人也,陛下三思。” 百官有些突然,纷纷谏言,力挺刘健。 正在這时,李东阳却站了出来:“不瞒刘公,倘若退隐市野,本官也想争一争,只可惜身在朝中,无暇顾及,陛下此举,给天下文人打了鸡血,未必不是好事。” 弘治皇帝颔首点点头,還是李东阳懂他。 這么做不仅是赐名那么简单,更让天下的读书人,都热衷于创作。 ……………………… 今日的京城,烟雨朦胧,打湿了屋顶和街道,却未留下积水,恰到好处,空气异常新鲜。 严成锦收到了程敏政的来信,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說受此大恩,却无法亲自来京师登门道谢,心中愧疚难当,要将收藏已久的珍爱至宝,送给他。 還說严成锦是高雅之人,谈银子就俗了,所以不送银子。 严成锦心口有点痛。 程敏政是不是对高雅有什么误解? 高雅的人,就不用银子嗎? 程敏政现在送礼,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严成锦慢慢摊开字画,期待着洛神赋,或千裡江山图那样的旷世名画。 但這這画打开,看见的,却是一头牛。 再往后,還是一头牛。 又是一头牛。 這人是個牛痴? 等等。 這是…… 《五牛图》? 严成锦目瞪口呆,脑海中宛如响起一個声音:叮咚,恭喜宿主,收获国宝五牛图一幅…… 连忙给程敏政回了一封书信,沒错,沒错啊,晚生就是高雅之人,看不上银子,以后,這样的礼,可以多送。 让人将程敏政的家丁招待一晚,第二日让他送信回去。 次日一大早,严成锦便去了翰苑衙门。 新的藏书阁建成,藏书归置有序,浩大的工程完工,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严成锦回到位置上,把剩余的《存心录》抄了,与罗玘关系再好,也不能不干正事,让人抓住弹劾的把柄。 翰苑今日似乎有事,一個翰苑的主官,把新进的翰林都召集起来,就像私塾的学生一样,规矩落座。 不一会儿却见,内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的李东阳来了。 李东阳背负着手,像個教授那样,站在讲台上:“太子出阁之后,還要你们为太子讲学,不可荒废了学问,身无学问,如何充入经筵讲官之列,今日,由本官考考你们,本官会对你们的学识做记录,不可轻视。” 严成锦明白了,這是要给朱厚照选拔储备经筵讲学的青年人才。 经筵的讲官,大多都从翰林院出,所以,翰林院会在点翰林之后,选出其中一批有识之士。 李东阳扫视一眼:“今日,就先议一议马融和王弼吧,知晓的人,把手举起来。” 只见,除了王守仁和李康,其他人都沒举手。 严成锦更是把手藏了起来。 李东阳瞧见這举动,老神在在道:“状元严成锦可在?起来作答。” 严成锦忍不住口吐芬芳,你那只眼睛看见我举手了? 站起来,恭敬地道:“大人,晚生并未举手。” 李东阳却怒了:“此题都不会,你如何担得状元之名?你就给其他人开個好头吧。” 严成锦仔细斟酌一番:“马融,乃是东汉经学大家,所注《淮南子》,对后世影响甚大,王弼,魏晋玄学大家,著有《易经》的研究文集,学问极高。” 李东阳颔首点头:“不错,倒是還有见识,接下来,议一议大小戴,知道的人举手,严成锦,你来作答。” 大人,晚生并沒有举手啊,你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严成锦又站了起来:“大戴为戴圣,小戴为戴德,叔侄二人,为西汉人,共同注有《礼记》,故而有《大戴礼记》与《小戴礼记》流传后世。” 《礼记》是科举的出题方向之一,亏得以前老爹跟他讲起過。 李东阳满意地颔首点头。 严成锦摸清楚规律了,分明是看谁不举手,就叫谁啊。 這次,還沒开始问,他就已经把手举高高。 李东阳有些不悦:“這题,来议一议,孔融为何不能入孔庙,严成锦,你把机会让给其他人,手不用举那么高。” 严成锦心中冷笑,不让我举,我才偏要举。 果然如此,其他人也发现了规律,都不举手了,只有严成锦一個人,坚持把手举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