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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红颜祸水

作者:未知
平阳县的另外一個大乡绅赵穆也是朝中高官的敛财工具,不過,他的发家史却和徐辉不尽相同。 因为他家并不是靠依附权贵起家的,而是靠自身的努力起来的。 嘉靖年间他祖上就出了好几位举人,历经几代,终于成为平阳有名的书香门第。 一個举人就能免税四百亩,家裡有了举人,想要大富大贵可能不容易,但成为乡绅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家就這样慢慢起来了。 不過,到了他爷爷那一辈,却怎么也考不上举人,而考不上举人就意味着家裡大部分田产都要交税,眼看着家境即将慢慢衰落,他爷爷干脆投靠了当时沈一贯所领导的浙党,成为浙党一位大佬的敛财工具。 這一决定,一开始的时候,应该說還是比较英明的,因为万历后期,浙党势力還是很大的,特别是沈一贯当上内阁首辅之后,浙党更是如日中天。 赵家也因此受益,仅用了十多年時間,就成为平阳数一数二的乡绅。 但是,好景不长,万历四十八年,明神宗驾崩,东林党因移宫案护驾有功强势崛起,而浙党则成为其首要打击目标,沒办法,谁叫浙党当权的时候把东林党收拾的太狠了,人家一旦翻身,不报复才怪。 一時間,朝中浙党被大量驱逐,实力江河日下,而他赵家的靠山也在這次党争中倒下了。 靠山一倒,对于他们這些依附权贵的家族来說,简直是毁灭性的灾难,赵穆的父亲正是因为受不了這個打击,直接就挂了! 這個时候,赵穆面前只有两條路,要么依附浙党其他大佬,要么转投朝中其他势力,不然,他赵家就得完蛋。 万历四十八年,不但明神宗驾崩,紧接着继位的明光宗才当了一個月皇帝,也给崩了,他将父亲丧事办完,已然到了天启元年。 正好那一年东林党魁首钱谦益主持浙江乡试,到处網罗党羽,他一咬牙,干脆跑去转投到了钱谦益门下。 应该說,這一决定,一开始也算是比较英明的,因为那时候正是东林党如日中天的时候,但是,他老赵家也不知是走霉运還是怎么滴,投谁谁倒。 钱谦益主持完浙江乡试,回到朝中就转为詹事府右中允,正要平步青云之时,却被浙江乡试弊案牵连,一蹶不振,第二年就告病返乡了。 应该說浙江乡试弊案跟钱谦益一点关系都沒有,是考生钱千秋与考场官员金保元、徐时敏勾结,将“一朝平步上青云”写在每段话的末尾作为暗号,想考上举人,平步青云。 但是,谁叫他是主考官呢,下面人犯事,他照样得受罚。 這钱谦益一被牵连,赵穆就跟着陷入尴尬的境地,更为尴尬的是,那两千多亩地的事情。 按理来說,一旦丢了朝中的官位,這相应的利益也就跟着丢了,因为沒有权力做为支撑,想要通過兼并土地敛财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是,钱谦益确是個特例,因为他是东林党大佬,就算不在朝为官,也能通過关系维持自己的利益。 這两千多亩地也是他通過关系整出来的,他自然不想放手,于是便有了年前赵穆找张斌准备买地這回事。 不過,這一過完年,形势急转直下,阉党在党争中大占上风,东林党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另一個乡绅徐辉,借阉党之威硬插进来,想要抢夺這两千多亩地。 這個时候,赵穆怂了,他认为县令大人再怎么也不可能为了一個過气的东林党大佬得罪工部左侍郎徐大化斗,所以,過完年之后,他压根就沒再找過张斌。 這天,他听說县令大人摔伤了,還很是犹豫了一阵。 在這种节骨眼上,要不要去看望呢? 不過,他最后還是带着礼物来到了县衙,不管怎么說,他以前和张斌的关系還算不错,而且,就算不买地,其他事情他也要求到這位县令大人,人家摔伤了都不来看一下,未免太失礼了。 可以說,来之前他压根就沒想過买地的事情,他纯粹就是出于礼节才来探望的,但是,结果却大出他的意料。 他這刚一走进县令大人房中,县令大人便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激动的道:“赵员外,你可算是来了。” 赵穆简直目瞪口呆,县令大人這样子,根本就不像有病啊。 他忍不住问道:“县令大人,您這是?” 张斌摇头叹息道:“唉,這還不是被那個徐辉给逼的嗎。” 這意思,县令大人這病竟然是装的,原因就是不想将地卖给徐辉! 他忍不住惊奇道:“县令大人,您不怕得罪徐大人嗎?” 张斌装作义愤填膺道:“哼,阉党,蹦跶不了几年的,一個太监竟然敢自称九千岁,狂妄之极,不知所谓。” 的确,自古以来還沒有哪個太监像魏忠贤這么狂妄,竟然敢自称九千岁,简直就是脑子进水了。 赵穆恍然道:“是啊,這天下怕是容不下這么大個太监。” 张斌装出气愤难平得样子,继续道:“他们找死也就罢了,本官可不想陪他们一起死。” 原来是這样,县令大人是怕阉党垮台后被牵连,看样子這地是绝计不可能卖给徐辉了。 赵穆忍不住兴奋道:“县令大人的意思,這地還是卖给小人?” 张斌点了点头,叹息道:“唉,本官的确想将地卖给你,但是,阉党现在也不能得罪啊。” 赵穆瞬间又糊涂了,他忍不住问道:“那县令大人的意思是?” 张斌直接摊牌道:“你必须给徐辉找点罪名,让他变成有罪之身,這样本官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地卖给你了,一切办妥之后,本官再给他洗脱罪名,這样,不就不会得罪阉党了嗎。” 赵穆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便陷入沉思。 县令大人的意思他明白,要给徐辉找個罪名,却又不能是個太严重的罪名,如果罪名太严重,县令大人就下不了台了。 這個貌似有点难,但他這秀才功名可不像徐辉那样是用钱买来的,而是实实在在考来的。 他這脑袋瓜子,也不是吃素的。 想了一会儿,他便双眼一亮,提醒道:“县令大人可知道,這徐辉是個色中饿鬼。” 张斌闻言,不由想起了徐辉那厮看小云的眼神,他不由怒道:“你意思這徐辉犯過jian淫之罪?” 這次他可不是装的,是真的怒了。 赵穆点头道:“是啊,他八個小妾,有五個是‘相亲’相来的。” 相亲?這古代也有相亲嗎? 张斌连忙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這古代,還真有相亲。 虽說古代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一說,但是,子女的心意也渐渐为人所看重,毕竟若子女若是不愿意,父母再愿意也是假的,就算硬撮合在一起,后面也沒什么好日子過。 所以,自唐宋开始,民间便慢慢有了相亲的习俗。 男女相亲,男方需要選擇一個良辰吉日,带着酒礼来到女方家中,或在花园,或是碧波湖面小船之上,寻一個合适的地点,与女方见個面,說会儿话。 此时,若男方看上了女方,就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個簪子插到女方的发髻之中。 反之,若看不上,就送给女方两匹绸缎,谓之“压惊”。 女子当然也可以拒绝,她们若愿意,就会对父母說,全凭父母做主。 反之,她们若不愿意的话,则就会对父母說,女儿還想在自己家中孝敬父母两年。 這徐辉相亲难道有什么猫腻,他不会直接上门抢人吧! 张斌忍不住问道:”难道他那五個小妾是抢来的?“ 說到這裡,赵穆脸上竟然也显出怒色,他愤愤的道:”他那比抢還過份,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不管同不同意,他都要娶,如果同意倒還罢了,如果不同意,他直接就在女方家中把人糟蹋了,将生米做成熟饭!“ 卧槽,這還得了,张斌大怒道:“這個禽兽,你可找的到人证和物证?” 赵穆摇头道:“物证怕是很难找了,就算有人证,谁敢指证他啊!” 這不废话嗎,张斌懊恼道:“那又怎么给他入罪呢?” 赵穆却是不慌不忙的道:“县令大人可知道平阳东南的凤山有位远近闻名的‘凤山小仙女’” 张斌很少出县城,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好奇的问道:“小仙女?真仙女還是假仙女?” 赵穆闻言,失笑道:“這小仙女只是形容此女子长的像仙女一样,她并不是什么真仙女,而是個采茶女。” 這采茶女张斌倒是知道,平阳多茶山,茶农家的女儿就叫采茶女。 他追问道:“你的意思,徐辉看上這凤山小仙女了?” 赵穆点了点头,叹息道:“唉,红颜祸水啊,听說那凤山小仙女已年至二八,长的倾国倾城,徐辉早就說了,過完年,他就会去相亲!” 這個畜生,简直无法无天了,张斌真恨不得现在就派人去把他抓起来。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沒這么干,现在抓反而沒证据,還不如等他去相亲的时候抓他個现行。 在明朝,弓虽jian可是重罪,就看官府较不较真而已。 如果较真,那直接就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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