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张铁衣滴水不漏 作者:未知 周文宾走出屏风隔间,看了几眼,回头笑道:“哈,王府的保镖大哥耍开了,是要表演武术吧。” “啊,那咱们也出去瞧瞧如何?”周父看着小王爷笑道。 “這又是谁在显摆了。”小王爷嘟囔着,只好起身。 听說有人表演武术,大家都兴致勃勃,纷纷走出去观看。 大厅虽然宽敞,要表演武术就显得狭仄了。众人来到院子裡,但见一人脱下外衣,上身只着一條素锦半臂,两條粗壮的手臂筋肉隆起,如一條條蚯蚓趴在上面。 周府总管家過来对周父說:“老爷,這位护院大哥跟我們打赌,說是他在院子裡舞剑,让我們泼水,如果有一滴水泼到他身子周围三尺以内,他就输给我們五十两银子,若是做不到,我們输他五十两银子。” “好啊,难得大家有兴致,如果无人能做到,我再加二百两纹银。来人。” 他喊一声,不多时,有家人捧着一個漆盘,上面放着四枚五十两的大银,用红布垫着。 “谢周老爷赏脸,各位来的客人裡如果有人能做到,也作数。待会在下舞一套剑法,各位尽管向在下泼水,不管多少水,只消向在下身上泼,若是有一滴水落在在下身子周围三尺之内,在下就认输。” 院子正中站着的人抱拳行了個四方揖,高声說到。 众人讶异,也难怪州府管家们要跟他打這個赌,怎么想似乎也不可能做到。 “铁衣,在府上耍耍也就罢了,出门還要胡闹。”小王爷笑着呵斥。 “主子,给大家助助酒兴罢了。”此人嘻嘻笑了一声。 說罢,此人也拿出一锭五十两的大银,跟周家的二百两放在一起,周府管家也马上拿出一锭,都放在那個漆盘裡,裡面已经是三百两纹银,算得一笔不小的财产。 小王爷对况且道:“這是我府裡的保镖,大名张铁衣,江湖匪号滴水不漏。原是跟我父亲的,去年才开始跟着我。” “滴水不漏?就是指他這手绝技吧。”况且兴味盎然。 “這倒不然,是說他办事认真,心思缜密,所以滴水不漏。” 况且看着這位场中大汉,怎么也不像心思缜密的人,但师兄言必有据,想必自己是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了。 此时,张铁衣手持一柄宝剑,剑身雪亮,在阳光下,似乎還有一缕缕微细的血痕布满剑身,寒意逼人。 他先是用剑在身周三尺处划了一個圆圈,圆规画出的圆也不過如此。 “好。” 周围人等大喝一声彩,单凭這一手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 “多谢。” 张铁衣向四面作揖致谢,然后一脸肃然,站立片刻后,先做個起手式,手腕下垂,倒提宝剑,然后滴溜溜身形一转,人已经不见,只见到一道道寒光四射的剑光。 “好!” 周围這些保镖护院、两府家丁再次爆发出雷鸣般喝彩声。 “开始。” 周府总管家一声断喝,接着六個人分据六角方位,每人手中一盆清水,便向场中泼去。 這些人当然不会客气,每人都憋足了劲儿向裡面泼水,霎時間,水光、剑光交映在一处,刺得人们眼睛酸疼,不由得闭上双目。 待得大家再次睁开眼睛,向场中看时,却见张铁衣伫立当场,手持宝剑,身上无汗,气息平匀,宛如未曾动過一般。 他身周却是一圈整齐的水印,水印外,水污狼藉,圈裡却真是一滴水都沒有。 周围人等默然不语,全都惊呆了! “铁衣就靠這手已经赢了一千多两银子了。”小王爷对况且笑道。 “不多,今天就是两百五十两,看来他表演机会不多,不然完全可以做富家翁了。”况且看得眼睛发热,他最喜爱武术,只是沒想到真能练到這地步。 他眼睛一转,发现周鼎成一脸漠然,神色颇为鄙夷不屑。 他悄悄溜過去,试探道:“前辈,這位大哥的武功真是了得,大内可有這等高手?” “沒有,這等高手只存在于中山王府中。”周鼎成讥笑到。 况且一怔:這等高手還不在他的法眼中?人家這可是真材实料,又不是打把式骗人的那种。 “真正的高手是从不炫耀的,制敌死命也只在一招之间。若是战场上乱箭齐飞,他這套把式拦得住?還滴水不漏,他也就敢玩玩水。” 况且不明白了,要說防守,防守水可是最难的,水可是无孔不入,乱箭齐飞也不可能有這密度。 转而,他脑子一转,明白了:周鼎成指的是力度。水只是难防,但力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放出去的箭可是有力度的。若是真遇到飞将军李广那种能洞穿顽石的箭法,真是无招可防。 此时,张铁衣又行個四方揖:“承蒙大家赏脸,再给大家表演個项目,在下站着不动,任大家用力推,只要能推动我脚下挪半步,就算在下输了,這些赌注全部奉還。如果推不动,也不過证明在下還有几分功夫底子,分文彩头不要。” 周府管家们又发出一阵喝声彩,心底裡還是不相信,要說他们這些人打不過张铁衣,他们相信,毕竟仅凭刚才那一手,就无人能近得到他身前,但他站着不动,任凭人推搡,若是再推不动半步,真是太无能了。 周父击掌道:“既是赌彩,岂能无彩头,来人,再加二百两,若是有人能推得动這位壮士,這彩头就归谁。” 小王爷微笑看着,也不制止,他知道周家豪富,扔几百两银子出来,连拔根毫毛都算不上,供大家一乐而已。 几個管家也不客气,上前纷纷把手掌按在张铁衣身上,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向前推,孰料张铁衣身子如同一块铸铁浇铸在地面上,任凭這些人用力推搡,依然纹丝不动。 “好。” 四周观看的人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人的身体裡灌了什么东西?简直不像是血肉之躯。 “你想不想得這些银子?”周鼎成斜着眼睛乜了一眼况且。 “我?” 况且睁大了眼睛,他自认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却也绝对无法跟张铁衣角力。 “你祖传的截脉点金手,就是這种横练功夫的克星。” “截脉点金手?”况且一脸茫然,他家祖传的都是针灸手法,跟武功招式那是风马牛不相及。 周鼎成用手指在虚空点了几下,况且愈发惊奇,這的确是他家独门的针灸手法,周鼎成怎么会知道? 况且還是沒弄懂:“這是专治癫痫的手法啊。” “若是遇到癫痫病人,针到病除,若是扎在正常人身上,那是针到瘫痪,而且是各种横练功夫的克星。”周鼎成低语到。 “我可沒带银针,再者說人家只让推,沒說云许用针扎。” “你的手指就不能当针?”周鼎成嘿嘿一笑。 况且试着运力,仿佛要给病人针灸,一股螺旋劲儿果然从胸部始,直达指尖。 “真的有用?”他好奇地自问。 “你试试就知道了。”周鼎成似乎对张铁衣有些不满,撺掇况且上前打脸。 况且一笑置之,别說他不相信自己的一根手指头能点到张铁衣,就算真能,他也不会砸自己师兄的场子。 不過,他暗自想到:周鼎成果然是会武功的人,不然不会知道自己家祖传的针灸法還可以当作武功。看来父亲說他是出身武当的人,应该不会有假。 至于自己家的针灸法是否真能当武功用,至少他一时還难以置信。 周鼎成既然如此推崇這套针灸指法,或许能从他那裡换来武当的绵掌功法。想到這個,况且心裡顿时高兴起来。 武当绵掌,那可是神级的传說。 此时,那几個管家已到强弩之末,都纷纷喘着粗气,累瘫在地上。 “還有人想试试嗎?” 张铁衣奋力一振,几個管家就像秋天的落叶一般,纷纷落在地上。 “前辈,你上去试试?”况且笑道。 周鼎成微笑道:“不与鸡鹜争食,不与萤火争光。” 况且大喜,周鼎成這是正式承认自己是武功高手了。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忽然间与自己达成默契?他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两人之间从未谈過武功、江湖這类事,况且唯一谈過的只是要去江西采药。可是去江西采药,這其中难道有什么玄奥? 文征尘在旁边看得眼热,也脱下外衣进入场中。 且不论他是否真能比那几個管家有力气,這种勇气就赢得满场喝彩。周文宾看着文征尘下场,也脱下外衣,紧随而去,祝云祗哪裡甘于人后,外衣一甩,也走下去。 小王爷看着况且笑道:“你不下去凑凑热闹?” 况且摇头:“我這点蛤蟆力气還是藏拙为妙。就不下去给师门丢人了。” “這有什么丢人的,你是文人,本来就不以筋骨之力见长,大家不過是玩玩罢了。”石榴在旁边笑道。 文杰在旁边怂恿道:“况且,咱们也上前试试?” “算了文杰,他们如果不行,咱两個上去也是白搭。”况且摇头。 如果不是中山王府的人,况且真想试试自己的“截脉点金手”是否真有周鼎成說的那么神奇,但对方是师兄的保镖,說什么也不能砸這场子。 文杰见况且态度坚决,也就罢了。 其实這些人下去真就是凑個热闹,明知道自己不济事,只是想要亲身感受一下,张铁衣究竟有多强。 张铁衣见几個少爷下场,哈哈大笑:“多谢几位公子捧场。這样吧,诸位公子推可能有难度,不妨用绳子把在下的身体绑住,然后用力拉,只要能拉动在下脚下半步,就算赢。” 這條件可是开得太宽大了,用手推跟用绳子拉是截然不同的概念,這几個人就算沒有拉過车,這点常识還是有的。你可能用手推不动一块石头,但用绳子却能拉动,這裡面的物理学沒人懂,但常识却是人人都懂。 当下,有人拿過来两根绳子,把张铁衣上身绑住,然后文征尘拉住一根,周文宾和祝云祗拉住另一根,三人喊着一二三,然后一齐用力拉,如同纤夫拖船一般。 任他们使出全身力气,张铁衣依然牢牢站立,然后突然身上筋力爆发,绑在身上的绳子全部蹦断,拉绳子的三個人瞬间失去平衡,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得罪了。”张铁衣抱拳示意,哈哈大笑。 周父家人奴仆马上上去扶起几位公子哥,忙着帮他们掸身上的灰尘。 张铁衣游目四顾,踌躇满志,大声喝道:“還有哪位要赐教?” 正得意间,忽听一個阴冷的声音传来:“张铁衣,你在江湖中混不下去了,躲进中山王府裡也就罢了,還敢出来四处招摇,诳惑人心,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众人正在兴头**,忽听這声音,都如同劈头被浇了一盆冰水,心中蓦然生寒。 “是谁!” 张铁衣的呵斥声有些发抖,就如冷风中飘零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