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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途中袒露真性情

作者:未知
“怎么了?后面有什么?” 好半晌,况且才哆哆嗦嗦地问道,自己都能听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自己的牙齿磕碰有声。 况且在心裡不住激励自己:别怕,有什么可怕的,脑袋掉了不過碗大的疤,只是不能去完成那個使命了。想是如此想,身体却不争气,越是想让自己不怕,就越是怕,甚至他自己也不明白在怕什么。 不会是那個在周家出现的,什么峨眉金光寺的高人又冒出来了吧? 他這样想着,心裡反而洒脱了。如果是那种高人要对自己不利,想也沒用,怕也沒用,只能听天由命。 想到這裡,他的身体倒是好些了,至少上下牙齿不再磕碰有声,身子也不像树叶般发抖。 “你别问,這一路上少不了這种情况,一切有我,你不用怕,只管照我說的去做就是。”周鼎成倒是浑然无事,轻描淡写。 况且也想装出那种神态,甚至想故意东张西望一下,显示自己什么都不怕,随后才发觉自己的脖子已经僵硬了,只能向前看,连转动一下都不能。 周鼎成看他這副样子,心裡发笑:总归是個孩子,比他父亲真是差得太多。不過這次历练之后,应该能成熟一些。 走出十几裡后,周鼎成淡淡道:“沒事了,你随意些吧,你這個样子我看得都累。” 况且好像被人解除了咒语般,立刻脖子转动自如,身子也笔挺起来。他自己也感到难为情,故意东张西望,不去看周鼎成的脸。 周鼎成倒是很满意况且的表现,毕竟是一個還不满十六岁的少年,又是第一次踏上险恶之旅,有這样的表现很不错了。江湖险恶,绝非士林、官场可比。 两人当晚在一個县城的驿站住下,其时只是傍晚,如果加快一点,還能赶到下一個驿站,周鼎成却不想走了,說是第一天不宜走太远的路。 到了驿站,一切都是周鼎成裡外打点安排,果然沒用一文钱,至于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况且也不知道。 两人住的房间,用的铺盖,吃的酒席,都是這家驿站最好的。 难不成這家驿站的驿丞,也就是驿站的负责人,真是他的知交好友? 看着驿卒对周鼎成不但热情有加,而且极为熟络,他不禁做此想。 “况且,你這次要采些什么天材地宝,非要去江西?” 晚饭過后,两人洗漱完毕,上床闲聊,周鼎成忽然问道。 况且心中一愣,周鼎成从未问過這個,自己還以为他都知道了。 他想了想,就把父亲给他写的单子背了出来:什么九阴山坳裡的地黄,伏虎岭的茯苓,鹰愁涧上的灵芝,帽儿山裡霜至日时的蟋蟀一对,而且必须是正在配对的…… 周鼎成听得头都大了,蟋蟀一对?這哪儿都有啊,何必去深山裡捉,而且還必须是帽儿山的,還必须是霜至日的,這都什么道理?再者說,九阴山坳裡就一定有地黄、伏虎岭就一定有茯苓嗎?鹰愁涧就一定有灵芝……? “這個我也不知道,家父說了有就一定有,他是算出来的。”况且笃定的說。 “算出来的,你還会算命?”周鼎成還是不信。 “不是卜筮,而是医筮。” “医筮?”周鼎成怔住了,从沒听說過這名词 “嗯,也算是一种卜筮法吧,相传也是神农氏传下的。”况且解释道。 “对,卜筮的确是神农传授,不是他還会是谁?不管什么都往神农身上安,沒错,反正沒人知道真假。”周鼎成不屑地說。 “真是這样的,比如說种庄稼的人,一看土地肥沃的程度,就知道能打多少粮食,种那种粮食能得最多。一处山,一处林,其实也能看得出来。”况且开始贩卖他父亲的知识,說道: “只是山林裡无须人工种植,只需要依照山林的灵气浓度,土地的地力,以及這片山林的歷史和传說等等,就能估计出每年会有那种草药长出来,什么时候能成熟。” “這還有些道理,可是你怎么能知道那地方一定有蟋蟀,而且在霜至日一定会有蟋蟀配对?”周鼎成還是觉得有些玄乎。 “這裡面既有常识,也有医学学识,還需要大量计算,也经常会出现差错,不過按照這样的计算去采药,机会总要大的多,而且這样的草药也才最有效。” “你小子别蒙我,我虽然沒你学问大,可三教九流都认识许多,算命的见過更多,从沒听說過有医筮這事。” “你当然不会听說,這是我家祖传秘诀,专用来采药,从不外传。”况且得意地說。 “等我回去问问太医院的人,有沒有這回事。”周鼎成摇着头,就是不信。 “沒用,他们当然不知道,都跟你說了,這是独家秘技。而且是祖传,就像你出身武当、练過武当绵掌,也……” 况且话還沒說完,周鼎成身子一震:“你……你怎么知道?哦,你老子连這都对你說了?” “是啊,不然能让你陪我来采药嗎?你放心,我不会再对第二個人說,连我妹妹都不知道。” 周鼎成這才放下心,暗自一想,此事想瞒况且是不可能的,這一路上他早晚還是会知道,也会看到,只是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突然一下子暴露出来,心裡還是不舒服。 “周前辈,你真的会武当绵掌?”况且有些贼忒兮兮地问。 “想学?”周鼎成白眼一翻。 “想!”况且立马露出垂涎之意。 “你這辈子别想了,你已经過年龄了,這门功夫必须在八岁开始练习,不能早也不能晚。”周鼎成冷笑一声。 “不可能,你這是骗人。”况且也冷笑呵呵。 他最喜歡周鼎成的一点就是,可以放开跟他玩心眼,甚至针锋相对,不用顾忌什么身份礼节。 “你家用的蟋蟀都必须是帽儿山的,還必须是霜至日的,還必须是正在配对的,怎么武当派的功夫就随便什么人、什么时候都能练?” 况且這才明白,周鼎成還是以为自己在骗他。于是笑道: “周前辈,要不這样吧,明天咱们沿路要是看到树林,就先标定一块,然后我告诉你裡面都有什么草药,大约有多少量,如果误差超過两成,算我输,如果误差不超過两成,算我赢。這样可好?” “你說什么?只看到一片山林,你就能知道裡面产什么草药,大约有多少量?”周鼎成還真是不相信。 况且言之凿凿:“对。如果我输了,再加十幅字画。” “那要是我输了呢,你打算怎样?”周鼎成阴沉着脸,感觉前面有一個巨坑在等着自己跳。 “那也好說,教我武当绵掌就行。”况且嬉皮笑脸地說,他等的就是這一句。 “不赌。”周鼎成决然道。 “为什么?” “赌注不平等,你等于用十两银子对赌千两黄金。” 况且决然道:“好吧,那你要什么赌注,只要我拿得出来。” “你拿不出来。”周鼎成傲然道。 “截脉点金手一百零八式。” 况且咬咬牙,做出一副被人逼到头上、不得不大出血,出完血后,大不了找個地方毅然决然跳楼的架势。 “這……你真肯拿這個对赌?這可是你们家一千多年决不外传之秘。”周鼎成嘶的一声,倒吸口冷气。 “既然对赌,就要有对等的赌注,這道理我懂。”况且的神态就像是不经世事的少年,被人激将得失去理智的样子,還真是丝毫破绽沒有。 周鼎成思索半晌,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况钟說的全无实用的金针度劫针法,在他心裡是了不得的独门秘籍,价值远在武当绵掌之上。是以,此刻他内心裡天人交战甚剧。 况且心裡却是忐忑,這什么点金手他可是试過了,除了给人治病有神效外,也就是能捅破窗户纸,跟那传說中的武当绵掌完全不是一個等量级的。 可是,他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這個,就算是蒙骗也要把武当绵掌的心法秘要弄到手,這是他此行最重要的任务之一。 至于拿出来会不会被周鼎成看破,他就不管了。一套秘技从学会到能实用,沒個十年八年的功夫,那是白扯,周鼎成就算知道被骗也是几年后的事了,那时候再想办法补偿吧。 “算了,我大人不能骗你小孩子。你要真能做主拿出截脉点金手来,也别当赌注了,咱们就直接交换。除了武当绵掌,我再加一套梯云纵的轻功法要,你能不能学会,那是你的事,我就不管了。” 他不会也弄個毫无实用的心法给我吧? 况且心裡這样想,但转念又想,即便如此,自己也不吃亏。只当是一场不会输的对赌吧,哪怕赢到手的沒有太大价值也行。 “這才是前辈风范。”况且說了一句,做出一副刚才已经觉得受骗上当的样子。 周鼎成哪裡知道他已有成年人的心智,不是不经世事,而是“饱经沧桑”,他所生存的年代那些大大小小的骗子,整個大王明朝二百七十年,望尘莫及。若玩骗术,周鼎成跟况且的年龄完全可以倒過来计算。 “此事就這么定了。”周鼎成跟况且击掌为誓,脸上犹带一分不忍、三分愧疚,活像一個骗小孩子喝“迷魂汤”的坏人。 “那咱们什么时候交换心法?”况且急不可耐。 “這個還是等进山的时候再說。须防隔墙有耳。”周鼎成谨慎的說。 “好。”况且答应。 此事如此顺利达成,還真是出乎况且意料,他在心裡做了数十套计划,无非是如何引周鼎成上钩,令他乖乖交出武当绵掌心法。 可惜了,可惜了,那些计谋一個都沒用上。 “周癫子,你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连小孩子都骗。”忽然窗外有個声音响起。 况且心中一震,他听得出来,這正是周家那個揭破张铁山来历、让他不得不含羞离开中山王府那人的声音。 是他,果然是他一路在跟踪自己。 他的心又悬起来,身子又要发抖了。 “你既然来了,何不进来說话?”周鼎成倒是坦然不惧,对窗外說到。 “我进去?你出来才是。” 周鼎成看看况且,似乎有些不放心。 “你尽管出来就是,這孩子不会有丝毫闪失。”外面那声音冷冷道。 “况且,你就在這裡等我,哪儿都不要去,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去看,若是有人进来,你就把他当成癫痫发作的病人,只管用那套针法扎他。” 周鼎成低声嘱咐着,不待况且答应,打开窗子,以况且从未见過的敏捷跳了出去。 窗子随后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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