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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一章 恶魔留言提條件

作者:未知
三人向裡面走去,门口有中山王府的人,进去的人都发给一個小布袋子,专门供呕吐用。這還是魏国公有经验,知道第一次见到异常惨状的人都会有這种生理反应,就像士兵第一次上阵打仗,见到残肢断臂,血肉横飞的场面,或者第一次亲手杀人,大多会呕吐一场。随后這种感觉会长期伴随着一個人,只能随着時間的流逝慢慢淡化,却无法全部消失。 這次遇难的這家人人口更多,有二十多人,主人、两個儿子,四個仆人、马夫和两個佣工的尸体都悬挂在外宅的大梁上,脸上仍然是那种诡异的让人骨髓冰冻的笑容。 内宅裡是一個婆婆、两個儿媳、两個女儿,五個孙子孙女,這五個孩子最大的不過八岁,最小的還在襁褓中,只有三個月大。 大部分人进来后,看到那些成年人還能勉强支撑住,等看到五個孩子尤其是襁褓中的婴儿时,全都崩溃了。 况且也不例外,看到婴儿也被悬挂在窗棂上,他慢慢地瘫倒在地上,眼睛裡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了。 文宾顾不得他了,转头就向外逃,他不想吐在布袋裡,更不想吐在现场。 魏国公站在那個婴儿面前,久久不动,脸色铁青、目光喷火。旁边的护卫大多有战场经验,杀過人见過血,可是這种场面還是让他们感觉压抑得喘不過气来。 练达宁对着五個孩子的尸体合十,念诵一部佛经,他虽不是佛教徒,可是在這场合,子曰诗云显然太不合时宜,只有佛经管用。 那时候的文人士大夫都懂些佛理,更有许多人会背一两部佛经。 “赶紧护送况且出去。”魏国公看到蹲在地上的况且,对旁边的护卫道。 “不用,我自己出去。”况且忽然站起来,腰板笔直地走出去。 這一刻他的心裡充满了地狱般的怒火,左手腕上的兵符也在跃跃欲试,即将激射而出。他右手還是紧紧握着左手腕,不想在這個时候激活兵符。 他沒有试射過這东西,不知道激活射出后是怎么個情形,万一把所有人都惊动了,回头又沒法解释了。 另外他心裡還在顽固地抵制着开杀戒的想法,不管怒火怎样燃烧,還是有一道最坚固的防线抵御着开杀戒的信念。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况且喃喃道。 “况公子,你說什么?”跟随在他旁边的护卫惊慌问道,以为他被刺激的发疯了。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况且猛地奔跑起来。 “妈呀……况公子疯了。”几個护卫赶紧追了出去。 况且冲出大门后,奔跑到附近田野的泥泞小道上,大声朝着狂野嘶声吼道:“韩子平,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杀你。” “况公子怎么了?”一個捕快先看到了冲出来的况且,只是大雨中,沒听清楚他喊什么。 “好像不对头,是不是受了刺激,发疯了。”又一個捕快道。 “不会的,上次出现场时,他比谁的神经都坚强,這次不過是更惨一些而已,跟上次其实也差不多。” 這次的确除了死者人数多一些,基本情形几乎是上一個案子的精确复制,只是那個婴儿的死亡让况且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他已经不仅仅是自责,而是感觉自己有罪,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這些死者的鲜血。 上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有能力杀死韩子平,后来知道了,尽然让他继续作案!就因为自己心软,就因为自己過不了开杀戒的那道坎,导致這无辜的二十人死去,而且還有五個孩子,一個還是婴儿。 “况且,你镇静些。”文宾顾不得呕吐了,飞跑過来查看他的情形。 “我沒事,我沒事。”况且醉酒似的摇晃着。 中山王府的几個护卫已经赶到,把况且架着扶到了车子裡,况且已经是全身淋透,成了落汤鸡。 练达宁听說后,急忙出来,现场沒什么可看的,除了惨,找不到第二字来形容。 他看到的第一次血案现场還是在县官任上,只是死了三個人。从况且的资料看,那是韩子平第一次作案,以后死难的人数越来越多,在现在這個第二十桩案子,死者人数达到了二十人,不知韩子平是不是刻意扩大事态。 “况且,镇静点,你不用自责,你在這件事裡已经出了很多力,别人都沒你做的多,发生這种事不是哪個人的過错,凶手恶贯满盈,作恶自毙,离死期不远了。”练达宁劝道。 “可是,他现在加快了作案的频率,不知還要死多少人,一百人、一千人?還要毁掉多少個家庭?”况且茫然问道。 “這個……”练达宁叹息一声,答不上来。 其实,练达宁遇见過更为惨烈的场面,在他县知府任上,有一次土匪劫掠一個乡村,過后他到這個乡村查看,发现原来山清水秀的小乡村已经变成了屠罗场。先是那些土匪杀村民,随后土匪被官军围剿,基本全部被杀光,土匪头目却逃走了,至今也沒能抓到。 各衙门裡都有沉积多少年的案卷,都是些沒法侦破的案件,還有许多是根本抓不到的人犯。最著名的就是江西大土匪李福禄。 在练达宁看来,不管那些场面有多惨,都沒有现在這场面瘆人,如此令人感到压抑,喘不過气来。 此时,忽然一個捕快走過来大声道:“练大人,這裡有一封信,好像是凶手留的。” “在哪裡发现的?怎么能确定是凶手留下的?”练达宁问道。 “這個……上面写着呢,請况公子亲启,下面的落款就是韩子平。”捕快道。 “在哪裡找到的?”练达宁问道。 若是找到的地点不远,說明凶手還沒有远去,還有逮住他的一丝希望。 “是……是在那個最小的孩子的襁褓裡发现的。”捕快說完,垂下了头。 “我看看。”况且抬头道。 “魏国公已经看過了,国公大人的意思是請练大人過目,况公子最好不要看,不用看,這是国公大人吩咐的。”那個捕快看了况且一眼,有些歉疚道。 “既是留给我的信,为什么不让我看?”况且问道。 捕快沒有回答,只是默然低头。 练达宁道:“既是国公大人說的,一定有道理,我先看看再說。” 他从信封裡取出一张纸,看完后马上又塞进信封裡,然后道:“你是不用看,满嘴的疯言疯语。” “我要看看,既然是写给我的,我总得看看是怎样的疯言疯语。”况且坚持要看信。 “你真的沒必要看。”练达宁道。 况且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练达宁,练达宁叹息一声,只好把信递给他。 况且看到纸上文字清晰、语句通畅,并沒有疯癫的迹象,再看內容,气的肺都要炸了。 韩子平提出了一個條件,把况且交到他手上,他就停止杀戮。如果不答应這個條件,他会每七天做一次案,每次杀人的数量会倍增,他要继续杀百人千人万人,乃至最后让江南血流成河。 他警告說想抓住他是徒劳的,天地广阔,他随时可以销声匿迹。杀完江南再去北方杀,直到官府交出况且为止。 况且看完信好像被噎住了,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是韩子平急需的?是可以救命的灵丹嗎?他蓦然想了起来,应该就是金龙的能量,這种能量可是能让人返老還童的,应该也能治好韩子平的走火入魔。 当然,他绝对不会把世上最宝贵的金龙的能量浪费在韩子平身上,哪怕一丝一毫都不会。 “不用理他,估计魏国公会想法設置一個陷阱,然后抓捕他。”练达宁见况且读完信后神情平静,這才放心道。 “沒用的,這個人能识破任何陷阱。就算能成功地把他引入陷阱,想抓住他也很难。”况且道。 如果用几百名手持火枪的精兵布成陷阱,的确可以击毙韩子平,但是韩子平决不会上這种当,倘若人数少了,就不是他被抓,而是送人头给他。 “交给魏国公办吧,你就不用多想了。”练达宁知道况且在想什么。 勘察完现场后,所有人陆续回城,**县知县率领人在后面恭送,心情更是压抑到了极点,他不知道這两桩案子是不是会了结自己的仕途,甚至会被都察院抓去问罪。 “回去后好好洗個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這件事就别多想了。”在路上,练达宁对况且道。 况且垂头不语,觉得心胸压着一座山似的,呼吸为艰。 大雨继续不急不慢地下着,丝毫沒有停止的迹象,路上的泥泞也越来越多,车队的行走速度被迫慢了下来。 魏国公的车子在前面停住,等着练达宁的车子,他是担心况且出现特殊状况,皇上让他监护况且,這個任务他始终不敢怠慢。 “他怎么样了?”魏国公通過打开的车门,看到了始终垂头不语的况且,问练达宁。 “過两天就会好了,這次的打击对他来說实在是太大了,他需要缓一缓。”练达宁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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