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完璧归赵
赵文华毕竟宦海沉浮多年,而且跟严家同气连枝,想得更深远一些:不知道严世藩动手,会不会被发现?但他智商毕竟和严嵩相去甚远,一时還沒想到不管有沒有被发现,都是天大的祸事。
郭鋆却是旁观者清,一愣之下,顿时和严嵩想到了一块儿去。他又惊又佩的看了萧风一眼,脸上却不动声色。
“既如此,来人啊,随萧大人进宫,去取证据。”
两個捕快应声站出来,郭鋆看着這两個人,皱了皱眉:“你二人武艺平平,這份证据至关重要,何况還有萧大人的人身安全要保证,嗯,安捕头,你带队保护萧大人去。”
郭鋆倒沒有别的意思,他确实是担心有人狗急跳墙,在半路上伏击萧风抢夺证据。
若是严世藩已经得手,那么萧风会输掉官司,但严家就要倒大霉了;若是严世藩沒有得手,那么在半路拦路抢劫证据,未尝不是一种選擇。
安青月哼了一声,磨磨蹭蹭的走出来,沒好气的冲萧风拱了拱手:“大人請吧。”
萧风敏锐的感觉到這個大长腿捕头对自己不太友好,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温和的笑了笑,由着三人把他夹在中间,向外走去。
人群中几個看热闹的闲汉,不动声色的离开人群,沿着进宫的路均匀的分散开了。
其实郭鋆多虑了,严世藩此时根本就不再想這個官司的输赢了,他一心悬着的,就是千手如来能不能把文书送回去。
要知道偷出文书那天是夜裡,现在往回送却是青天白日。虽然有老爹的配合,但在大白天的要在皇宫裡行动,哪有那么容易?
一但行动失败,严家虽然不会马上倒霉,但最可怕的事就是嘉靖心中对严家有了一根刺,严党虽然看似庞大,其实根基就是嘉靖对严家的信任。這個根基沒了,完蛋只是早晚的事。
此时严嵩也很紧张,但他毕竟是多年宰辅,气度非凡。他想過让老道扮成自己的仆从混进宫去,但仔细一想這不是好主意。虽然看似最容易实现,但万一老道失手,自己就直接坐实了是同党。
還不如让他单独行动,就算被抓,谅他也不敢告发自己,就算他告发,无凭无据的,自己总還有狡辩撇清的余地。
当然,配合還是很重要的,严嵩已经有了主意。他让老道剃光胡须,换上太监服饰,在宫墙外等待时机,然后自己堂皇的从正门进入。
一见那几個侍卫,严嵩立刻勃然大怒,让他们都過来听训。身为当朝首辅,自然是有资格对侍卫们进行训话的,他训斥侍卫们太懒散,一個個的很不精神,是不是晚上不睡觉去赌钱玩女人了?
附近的侍卫都被召集起来训话,自然墙边上就有了巡逻的空隙。西苑本来就比皇宫地广人稀,還有很多树木,以老道的身手,自然轻松的跳墙进入,混进了裡面。
一個陌生的老太监,又总是低着头,并不会引人注意。那边严嵩训完侍卫后,大步往裡走去,又叫住几個過路的太监宫女,开始训斥起来。
几個无辜被训的侍卫都有点发蒙,今天這是怎么了,自己昨天晚上确实熬夜做了点爱做的事,可也沒有那么明显吧,首辅這都看出来了?再說首辅平时最是少言寡语的,今天怎么忽然狗拿耗子起来了?
那几個被训斥的宫女太监自然也是一样的心理活动,但表面肯定得恭恭敬敬的听训,還不敢走开。趁着人都被严嵩聚到一起的时候,老道迅速的混到了精舍附近,十分镇定的观察了一下。
此时严嵩也已经到了精舍,他进去找嘉靖,汇报朝廷中的事。這倒是不用演戏,本身朝廷每天都有事,严嵩汇报工作无非是粗略点還是仔细点。今天他就汇报的十分仔细。
既然严首辅在汇报工作,黄锦自然就不能离开嘉靖的身边,他的住处也就只有個小太监在看守打扫。老道视小太监有如无物,趁他一個不留神就闪身进了黄锦内室。
黄锦有個鲁班盒,镶嵌在墙壁中,机关繁杂,如果不知道上面楔铆结构的顺序,寻常人就是琢磨上三天也打不开,但這哪裡难得倒老道?他轻轻拨弄几下,就打开了盒子,将随身携带的文书放回盒子裡,再重新锁好。
這时小太监听见裡屋似乎有动静,拿着鸡毛掸子走进来,只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以为自己幻听了,摇摇头走了出去。
老道从房梁上轻轻跃下,毫无声息,闪身出门。此时严嵩也把工作汇报的差不多了,正沒话找话。
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黄鸟的鸣叫声,当即收了话尾,随意的說道:“西苑不比大内,地方大,树木多,万岁万金之体,還该多些人拱卫才是。刚才臣进来时,见侍卫有些怠惰之色,训斥了几句。臣关心万岁,难免僭越了,望陛下赎罪。”
嘉靖微笑点头:“爱卿身为首辅,自然有此权责。又是关心朕的安危,何罪之有。爱卿不必多虑,朕自问爱民如子,无为而治,一心向道,哪有人会想害朕的。”
严嵩心想你說說我听听也就罢了,你要真是這么想的,那可真是心裡沒点逼数,天下想杀你的人恐怕不比想杀我的少。
脸上却是一副惭愧之色:“老臣却忘了這一点,惭愧,惭愧。”一边惭愧着,一边退出去,到底又把侍卫们召集起来训了一顿,估摸着老道肯定是已经溜走了才离开。
那群侍卫无故一天被训两次,倒是确实打起了精神来了,一個個像打了鸡血一样瞪着眼睛四处巡视。
此时萧风刚好由顺天府的捕快们护送到西苑,和出门的严嵩打了個照面。安青月和捕快们赶紧行礼,严嵩木着脸看了萧风一眼,那意思是你多啥?为啥不行礼?
萧风的品级跟严嵩实在差得太远,即使假设算上真人的顶级品级正二品,那也沒有严嵩高,从哪一方面都该行礼。偏偏萧风就跟沒看见严嵩似的,只顾着看安青月,笑嘻嘻的,十分的不正经。
安青月心裡着急,若是在平时,她巴不得萧风倒霉呢。可今日不同,她是领了顺天府的差事,护送萧风进宫取证据的。在沒回到顺天府之前,萧风出了一切意外,都是她办事不力。
本来在這天下第一府裡当女捕头,就已经是让无数人背后议论的事了,全靠安青月功夫好,办事能力强,又有郭鋆回护,才能站住脚跟。因此安青月对每一件差事都极为认真,最怕办砸了。
现在看萧风一副沒事找事的架势,安青月急得不行,又沒法对他发火,只好小心提醒他:“還不见過严首辅?”
萧风這一路一直在逗安青月說话,但安青月就是不理他。萧风倒不是对安青月有啥不良的想法,只是一来他想弄清楚为啥安青月這么不待见他,毕竟他俩之前都沒见過面;二来安青月的一张苹果脸,大眼睛,腿长腰细,看着十分的卡哇伊,逗逗她也挺好玩的。
根据萧风前世阅片无数的眼力,這丫头一定是用布带扎着胸呢,即使如此,胸肌也显得很发达,如果解开束缚,绝对是個巨如童颜的代表。
而且安青月已经十八九岁了,成年了,過了萧风的警戒线,逗她萧风沒有自觉变态的罪恶感。
见安青月终于跟自己說话了,萧风故意把耳朵凑近了:“你說什么?這耳朵嗡嗡的,刚才在堂上一定是被你们郭大人的惊堂木给震到了。”
安青月实在担心节外生枝,明知道萧风是在逗自己,也只能忍气吞声的說:“我說你该见過严首辅!”這裡已经是宫门口,她不敢大声嚷嚷,只好往后仰着身子,对着萧风凑過来的半边脸說话。
萧风诧异的說:“见過啊,当然见過,我和严首辅见過好几次了。”
严嵩面如寒霜,看着萧风在自己面前装傻,他倒不是一定缺萧风這個礼,不過今天严家差点被萧风给挖大坑埋了,有机会能收拾萧风一下,他還是很愿意的。
安青月急的直跺脚:“不是见過,是见過,是让你见過首辅大人!”
看安青月急的满脸通红,萧风這才恍然大悟般的转向严嵩:“首辅大人,实在抱歉啊,刚才安捕头一直跟我說话,你知道我是在打官司呢,官差說话,我肯定要认真仔细的听的,就忽略了首辅大人,有罪有罪。”
安青月差点气得晕倒,明明是你失礼在先,我是好心提醒你,怎么变成因为听我說话而失礼了呢?郭大人還說自己讨厌萧风是小心眼,现在看根本不是,他就是個坏人!
严嵩冷冷的說:“无妨,现在见到了也是一样的。”你现在见到了,怎么样?该行礼還得行礼吧。
萧风面色一整,十分庄重的对严嵩打了個稽首:“严首辅,贫道文玄,這厢有礼了。”
严嵩大怒:“萧风,你从来不以道士自称!今天却在老夫面前拿大!”
萧风诧异道:“首辅大人,你是对我行的礼不满意嗎?還是对我自称贫道不满意?”
严嵩咬着牙道:“你心知肚明!”我他喵的对你啥都不满意,最不满意的就是你今天挖的大坑!
萧风脸色一沉,口气也变得庄重起来:“首辅大人,文玄真人是万岁亲封的,我自称一下,你却不愿意,是嗎?我见万岁时也行的這個礼,万岁能受的礼,你却嫌轻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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