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满门忠烈
张懋道:“陛下,犬子這两年染病,卧榻不起,遍访名医也无功。老臣每当想起此事,便……悲从中来。”
朱祐樘不耐烦道:“令郎的病,朕也很痛心,但软脚病自古有之,朕不是也派太医前去问诊過了?不是也說了,暂且无性命之忧,慢慢调养不就行了?”
众所周知,张懋儿子虽然多,但活到成年的就两個。
一個张锐一個张铭,而张铭前两年刚因公殉职,现在只剩下张锐一個人,虽然张锐已经有了儿子,长子便是张仑,但张懋显然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儿子也归西。
“老臣本来也是想让他慢慢调理,但這两年……病情愈发严重,如今连下榻都不能。连太医都說,他大限将至。近日老臣听闻,那位江南的张解元,似在治病救人方面颇有建树,所以老臣想,是否可以由陛下請他……”
“等等!”朱祐樘皱眉打断了张懋的话,“英国公,你应该知道,张秉宽为公主治病,为朝廷献药,乃是因他背后有高人相助。這跟他会不会治病有何关系?”
“老臣也实在是无他法可寻。”张懋一脸苦闷之色,“這两年,从太医,到各地名医,還有方士……能請的都請了,法会也是经常开,但就是无法将病魔赶走。”
朱祐樘眉头仍旧沒有舒展:“哪怕你真要請他上门治病,等他到京师后,你自行寻他便可,有你的面子,他還能推搪不成?”
张懋道:“陛下,是這样,他乃是解元,平时又不是悬壶济世的……”
朱祐樘冷笑一声:“朕知道了,你是觉得這种病很难根治,他身为解元,大明的文儒,不会以给人治病为荣,且会有‘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的想法,所以就算你上门求诊,他多半也会推脱,才找朕来为你說项。是這意思吧?”
“噗通!”
张懋当即便又跪下来,磕头道,“老臣如今只剩下這一個儿子尚且在世,還請陛下看在我张氏一门满门忠烈,为老臣保留這一脉的骨血吧。”
“咳咳!”
朱祐樘咳嗽了两声。
戴义看着心疼,赶紧過去轻抚朱祐樘的后背,随后還忍不住对张懋道:“英国公,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朱祐樘反而伸手打断了戴义的话。
“行了,等张秉宽到京城后,朕会找他提及此事,若是沒旁的事,就先退下吧!”朱祐樘沒有回绝张懋。
虽然张懋的提請听起来有些過分,但对朱祐樘不過是顺口一句话的事,這种顺水人情朱祐樘還是会卖的。
不就是以皇帝的威严,让张周去给张懋的儿子张锐治病嗎?
有多难?
张懋道:“老臣還想让孙儿……”
“有完沒完?”朱祐樘也生气了,“到底是给你儿子治病重要,還是让你孙子领军职重要?”
张懋听出皇帝有些气恼,赶紧道:“陛下息怒,還是治病为先。”
能保儿子,当然先保儿子,保不住了再考虑栽培孙子的問題,张懋這时候也不傻,如果自己的儿子真的回头因为生病死了,皇帝到时怜悯,估计不用为张仑争取,皇帝也会给其安排不错的军职。
……
……
张懋退下了。
朱祐樘也毫不避讳当着戴义等太监的面骂起来:“……看看他,除了自家事,什么都不能让他如此上心!如此恬不知耻,還国之柱梁、勋臣之首?咳咳。”
“陛下躬体为重。”
虽然张懋是臭不要脸来請皇帝帮忙的,還說了一些令皇帝不悦的言辞,但因为他表现出了足够谦卑的姿态,使得皇帝一边在骂,一边却又对其礼遇有加。
這就是张懋为人的精明。
等皇帝的咳嗽平复之后,戴义试探着问道:“陛下,那這位张解元,会治病嗎?他不就只是個贡生?别是连医术都沒学過。”
朱祐樘道:“朕如何知晓?”
戴义道:“老奴倒是看過应天府的上奏,說是张解元在配药时,并未有那位方士在场,自行便将药给配好了,却不肯将药方相授。這背后……是否有何隐情?”
“朕也有此疑虑,說是有那神通的方士,却从未有人见過,若不能为朕所用,实乃遗憾。”朱祐樘叹息道,“再派人手去沿途打点,让张秉宽早些到京,等他到之后,你去替朕迎一下,顺带接他入宫来,朕当面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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