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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109

作者:红叶似火
周嘉荣侧耳倾听,楼下一片莺歌燕语,歌舞升平,完全不像海盗打进来的样子。

  “三少爷有所不知,青楼楚馆时常接待海盗水匪,妈妈私底下与他们有些交情……咱们這云香楼背后都与海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听楼裡的姐妹们說,海盗不会来打劫青楼的。”薇薇见周嘉荣目露疑惑,连忙解释道。

  青楼本就处于灰色地带,接触的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非常复杂,若是背后无人,仅凭老鸨,怎么可能保住這么一门一本万利的生意。

  而且這些海盗常年在海上漂泊,缺少女人,每次上岸不少都会到青楼楚馆消遣一番,时日一长,若是遇到可心的,凑成相好的也不罕见。

  周嘉荣恍然,难怪今晚袁六会弃好好的客栈不住,非要将他带到花楼。

  花楼比客栈安全,其次,花楼裡莺莺燕燕,晚上也很是喧哗,外面有什么动静,他也不一定能察觉。等第二日听說昨晚来了海盗,普通商人只会庆幸自己躲過一劫,哪会想其他。

  “你可知云香楼背后是谁?”周嘉荣问道。

  薇薇苦笑着摇头:“回三少爷,民女是外来的,进楼的時間也不算长,妈妈不是那么相信民女。這些也是民女听楼裡姐妹们說的。”

  犹豫了一下,她又說:“三少爷若想知道其他的,民女可在楼中帮忙打听,楼中的姐妹大多比民女来得早,知道的比民女多。”

  现在打听也来不及了,周嘉荣点头道:“若有需要打听的,我会找你,你暂且留在楼中吧,等外面太平了,我会让刘青過来替你赎身。”

  听到最后一句,薇薇欣喜不已,连忙跪下磕头:“多谢三少爷,少爷大恩大德,薇薇沒齿难忘,若有用得着薇薇的地方,少爷尽管吩咐,薇薇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起来吧。”周嘉荣吩咐了一句,对刘青說,“走吧,出去看看。”

  刘青有些担忧,踌躇道:“少爷,刚才申平看见詹二悄悄带人出去了。现在外面乱糟糟的,咱们這次只带了几個人到汀州府,外面恐怕不安全。不若少爷在青楼稍等,小人出去打探打探看看情况再做定夺。”

  薇薇也道:“少爷万金之躯,不可涉险,不若在民女這稍微等等,观望观望再做打算。”

  周嘉荣并不是听不进去建议的人,刘青和薇薇說得对,他带的人太少了,遇到這种情况,即便他们几個都顶上去也不管用。這时候贸然冲出去,除了逞匹夫之勇,沒什么意义。若他有個万一,那损失就大了。

  所以哪怕心急如焚,他還是按捺住了急切的心情道:“你们分头行动,先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注意安全,若遇大批海盗,尽量避开。”

  “是,小人将申平留下保护少爷,他就守在外面。”刘青行了一礼,快速消失在了门外。

  薇薇关上了门,又倒了一杯茶,恭敬地請周嘉荣:“三少爷,您别着急,先用杯茶水,等等吧。這些海盗都是求财,抢完就会跑,最迟明日,城裡便会平静下来。”

  周嘉荣坐下,单手摩梭着茶杯问道:“你对海盗了解多少?”

  薇薇苦笑着說:“民女来的时日比较短,接触的海盗不多,都是道听途說的。這些海盗多是贫苦人家出身,东南沿海一带,大多是不宜耕种的山地,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边长大的男男女女大都擅水,渔猎,再做些小买卖为生,有些为了生计,为了发大财,就铤而走险做了海盗這种无本万利的买卖。”

  “你接触過海盗?”周嘉荣抓住了关键点。

  薇薇有些囧,還是硬着头皮道:“民女接的客人曾有几個像是海盗。他们常年在海上飘,身上有股洗不去的咸腥味,皮肤黝黑,出手大方。民女接触得比较少,听說楼裡有几個姐妹都有相好的小海盗头子。”

  周嘉荣默默点头,薇薇给他透露了一個重要的信息。這座青楼中的女子不少就与海盗有来往,算是知情人,回头将人带去衙门审问便能知道不少海盗方面的情报。

  “听說過禹昂雄這個人嗎?”周嘉荣又问。

  薇薇睁大了眼睛:“您說禹王吧?這东南沿海一带,谁不知道他的大名啊。在這一带最出名的两個海盗,一個是他,還有一個是卜乐成,人称卜侯,两人都是海上的霸主,分别控制着南边和东边的海域,听說過往的船只进入两人的势力范围,都要向其上贡,缴纳份子钱,方可顺利通行。”

  這哪是海盗啊,這已经是国中之国了。

  “那汀州府外的海域属于谁的范围?”周嘉荣轻轻敲着桌子问道。

  薇薇愣了一下:“這……按道理来說汀州算东北边,应属于禹王的势力范围,但听說海上還有其他海盗,因此,民女也不知。”

  這种事情她一個□□不清楚也正常。

  周嘉荣沒再多问,沉思起来。

  薇薇有些忐忑,怕自己的回答让周嘉荣不满意。她想留在太子殿下身边,那就得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不然殿下顶多给她赎身就完了,不会带她走的。离了云香楼,她也不知道往哪儿去,今后做什么,会不会再次遇到歹人,留在太子身边做事,至少不会再轻易将她卖了。

  “少爷,有什么是民女能做的嗎?”

  周嘉荣对上她不安的眼神,明白了她的顾虑。薇薇就像被人抛弃過的小狗,再次被人收养,也会担心主人会抛弃她。

  “暂时沒有,保守秘密,以后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周嘉荣這会儿也沒什么心情安慰她。

  薇薇明白了,乖顺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扰周嘉荣。

  過了一会儿,刘青几人回来了。

  “少爷,街上乱了套,怕有几百上千名海盗潜入了城中作乱,他们专挑富户店铺下手,现在街上一片混乱,咱们沒敢走太远,因此沒见到城中驻军。”

  按照规定,汀州城内应有两千名左右的常规驻军,战斗力不如各地卫所的驻军,主要负责保护城池、剿匪、维护当地治安。

  周嘉荣站了起来:“我們去府衙看看,能不能联系上驻军。”

  “少爷,外面不安全……”刘青担忧地說。

  周嘉荣瞥了他一眼:“詹二都出去了,安不安全可不一定,我有办法,走吧。”

  他带着人下了楼,并沒有直接出青楼,而是去了包房,袁六几人還在裡面掷骰子,公子哥输了就喝一杯酒,若是陪客的□□输了就要当众献上一枚香吻。

  几人玩得正开心,听到开门声,回头一看,是衣冠整齐的周嘉荣,顿时笑了:“纪兄,怎么這么快?”

  周嘉荣懒得理他的意有所指,环顾四周一眼,焦急地问道:“詹兄呢?怎么不见人?”

  “他啊,有点事出去了。”袁六漫不经心地說。

  周嘉荣马上急了:“他怎么出去了?我听說外面闹哄哄的,城裡潜入了海盗,詹兄這时候出去太危险了,不行,我得去找他。”

  袁六一听也不玩骰子了,赶紧站起来拦住他:“哎呀,他心裡有数,你去干嘛?外面不安全。”

  周嘉荣眉头皱得极深,义正言辞地說:“就是因为不安全,我才更要去找詹兄。袁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自从来了漳州府,詹兄就对我多有照顾,将我当自家亲兄弟一样,多有提携。如今詹兄有难,身为兄弟我岂能坐视旁观,那我還是人嗎?你们玩吧,我出去找他。”

  袁六总感觉他在指桑骂槐。

  摸了摸鼻子,他讪讪地說:“纪兄,不是那么一回事。是詹二不让咱们出去找他的,說他有要紧事要办,怕我們妨碍了他,你放心吧,這汀州府他来了多少次了,安全得很。”

  “那我也要亲眼看到他平安才放心。”周嘉荣抿了抿唇,一副焦急不已的样子,“你们玩吧,我带人出去找他,不看到詹兄平安,我不放心。”

  說罢,不等袁六回话就大步出了门。

  袁六连忙追了出去,只看到了一個人影,不由得跺脚,对守在外面的随从說:“柳麻子,你赶紧追上去,保护好纪少爷。”

  這可是個二十多万两银子的摇钱树,詹二投了五万两进去,還沒收回本钱。這时候若让他出了事,回头詹二亏了银子,肯定会骂死自己。

  柳麻子连忙追了上去,片刻功夫就追上了周嘉荣几人:“纪少爷,纪少爷,六公子让小的過来保护你们,小的走前面开路吧。”

  周嘉荣笑了起来,一口答应。

  他就知道,袁六他们還不想他出事,所以今晚来青楼才会特意带上他。

  有了柳麻子带路,竟异常的顺利,一路走去,都沒碰到過海盗。即便远远的听到海盗的声音,柳麻子也会說:“纪少爷,咱们人少,那边危险,咱们绕個道。”

  周嘉荣出来本也不是为了跟海盗硬碰硬的,便听了他的:“你熟悉地形吧,咱们去府衙吧。詹兄不是一直仰慕奚二姑娘嗎?兴许他去了府衙找二姑娘。”

  “好。”柳麻子想了想答应了,老带着纪少爷他们在街上遛弯也不是办法,估计這会儿詹公子那边已经完事了,现在去也不妨碍。

  周嘉荣猜得沒错,詹二就是去了府衙。

  他今晚不光要勾结海盗发一笔横财,而且還要英雄救美,趁机抱得美人归。

  他准备等海盗快攻下府衙时,他再带人跳出来,“英勇”奋战,抗击海盗,解救美人,如此一来,奚二姑娘定然会对他刮目相看。

  因此到了府衙外,听到打杀声他也不露面,直到眼看府衙的衙役们快撑不住海盗的攻势时,他才带着十余個随从跳了出来,大声喝道:“住手,无法无天了,你们竟胆敢攻击抢劫府衙,谁给你们的胆子,杀!”

  随着一声令下,他身边的十几個随从连忙冲了上去,跟海盗打成一团。

  天黑光线暗,方便做戏,他带的這十几個随从相当神勇,沒過一会儿,就配合衙役将海盗打得落花流水。为首之人大喝一声說:“走,他们来了援兵,先撤!”

  說完,一行人便冲向撤退的巷子。

  只是刚跑进去,就听得咔擦的一声,紧接着像是什么东西滚到了地上,随后巷子中传来几声此起彼伏的惨叫,一道接一道,很是瘆人,让追上来的衙役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盯着黑洞洞的巷子口,握紧了手裡的武器。

  只這么一会儿功夫,巷子裡又传来了武器碰撞的声音和一声声惨叫。

  最前面那個赶紧掏出火折子打亮。

  火光亮起,将巷子中的一切隐约照了出来。

  只见幽暗的巷子中站着六七個陌生的面孔,而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海盗尸体,個個死状凄惨,不少眼睛错愕地大睁着,似乎到死之前都沒弄明白,怎么会這样就丢了小命。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衙役结结巴巴地问道。

  周嘉荣沒理会他,越過他们看向了站在府衙门口的詹二,惊喜地大喊:“詹兄,詹兄,你可還好,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詹二听到他的声音,意外极了,這家伙不是搂了美人上楼,温香软玉,红被翻浪,不亦乐乎嗎?

  “纪兄,你怎么来了?”詹二走了過去,衙役知道他是来帮忙的,自动让开了一條路。

  周嘉荣连忙跑過去,抓住詹二的肩,上下打量,格外高兴地說:“詹兄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這一路提心吊胆的就担心你遇到了海盗。你有事要出来怎么也不說一声,咱们一起护送你過来,要安全得多。”

  看到周嘉荣不加掩饰的关心和欣喜,詹二难得的良心有微微的痛。這個纪三好像真把他当兄弟了,外面這么乱還特意来找他,罢了,回头若是纪三识趣,又能给他弄来更多的好处,他就留纪三一命吧。

  不過詹二的感动只维持了几息,因为旁边传来了衙役的惊呼声:“都死了,刀刀毙命。”

  詹二闻言,顺着声音望去,這才看到死了一地的海盗。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尸体,又看了看周嘉荣一行,除了他们,巷子中沒有其他人了。

  “這……這都是你们杀的?”

  周嘉荣還带着柳麻子,而且就這么几個人,满也瞒不住,便腼腆地笑了笑說:“他们不知道咱们埋伏在巷子中,冲进来毫无防备,這不就中了计。多亏了詹兄,若不是你将他们吓跑,我們還捡不了這個漏。”

  詹二不通武艺,沒打過仗,也沒亲手杀過人,哪知道杀人的难度,尤其是几個人杀几十個,哪怕是埋伏在這么短的時間内也不轻松。听周嘉荣說得好似句句在理,就信了。

  倒是一旁蹲下身检查尸体的汀州府知府奚修文闻言,深沉的眼睛瞥了周嘉荣一记。

  咳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声引起了詹二的注意。

  詹二见他来了,连忙跑上前献殷勤:“奚伯父,您怎么出来了?您身体不好,回府好好休养吧,府衙外有小侄,绝不会让這些贼人闯入府衙,打扰伯父的。”

  奚修文捂住唇,又咳了一声,然后在师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摆手道:“多谢詹二公子好意,不用了。”

  “這怎么用,漳州府与汀州府相邻,咱们两家又素来交好,伯父的事就是小侄的事。伯父,我来扶您。”詹二为了挣表现,那叫一個热情。

  周嘉荣站在一旁沒說话,而是默默观察奚修文。

  奚修文是個文弱书生,面色苍白羸弱,身体似乎有些虚,一直在咳嗽,就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咳了好几声。

  见詹二坚持,他也沒再费力气赶人,领着詹二他们进了府衙。

  一进去,詹二就抬头四处张望,嘴上還问道:“伯父,這些海盗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打府衙的主意,沒吓到府中女眷吧?”

  奚修文沒有多言,只說:“沒有。”

  然后目光像是不经意间落到了周嘉荣身上,淡淡地问:“這位公子是?”

  詹二這才想起了周嘉荣,连忙介绍:“伯父,這是我的一個兄弟,姓纪,家中排行老三,祖籍江南,到漳州府做买卖,就顺道来汀州府玩玩。”

  “不知纪公子家裡是做什么生意的?”奚修文又问。

  周嘉荣明白,奚修文這是起了疑心。刚才那事瞒得過詹二這個糊涂蛋,可瞒不過奚修文這样阅历丰富的官员。奚修文常年担任地方官员,经常断案,哪怕验尸的水平远不及仵作,但对尸体的伤口也是极为了解的,一刀砍断头,刀刀毙命,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他微微一笑說:“家裡是做布匹绸缎生意的,开了一家织坊。”

  奚修文赞许地点头:“公子如此年轻便出来跑生意,可真是年少有为。”

  旁边的詹二见奚修文的注意力全跑到周嘉荣身上了,還一個劲儿地夸他,有些不得劲儿。這個纪三,真是碍事,出现就杀了那么多海盗不說,還抢走了他的风头,让他這出场的效果大打折扣。

  他心裡很不痛快,但在奚修文面前又不敢表现出来,想插嘴又无从插起,有些不得劲儿,干脆站了起来:“伯父,茅房在哪裡?小侄有些内急。”

  奚修文瞥了他一眼,对管家說:“带贤侄去茅房。大家今夜辛苦了,管家让府裡弄些吃食招待大家。”管家领会了他的意思,不但将詹二带走了,還将其带的人一并叫去了后院。

  詹二一直想去找奚二姑娘吹自己今晚是如何的神勇杀敌,救府衙于危难,巴不得往后院走,因此也沒反对,一行人很快消失在了堂外。

  一下子少了這么多人,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奚修文轻轻撇着茶杯中的浮沫,眼神落到门口刘青几人的身上。

  這几人刚才动了刀的缘故,浑身带着一股杀气,与詹二带来的那群乌合之众完全不一样,他寻思着要怎样才能打探出這些人的来历。

  但他還沒开口,周嘉荣已经冲刘青抬了抬下巴。

  刘青当即上前,拿了一封任命书出来,交给周嘉荣。

  周嘉荣敛了笑,对奚修文說:“奚大人,這是太子殿下的旨意,你看看吧。”

  奚修文连忙放下了茶杯,接過任命书,先看落款,后面果然有太子的金印,再看內容,看完后,他连忙拱手:“原来是纪大人,下官有失远迎,還請大人海涵。”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身份,也是为了便宜行事,周嘉荣還借用了纪天明的名字,给自己弄了個钦差大臣的身份。

  现在奚修文对他的来历起了疑,正好亮出這個身份打消对方的疑虑,而且有了官方的身份,在面对奚修文时也更好办事,也更安全。

  “奚大人客气了,我奉太子之命南下探查东南沿海一带倭寇海盗猖獗一事,不曾今夜竟遇到了海盗潜入城中抢劫,甚至将主意打到了府衙。”

  奚修文听了很汗颜,摆手道:“都是下官失职,沒守护好汀州,下官有罪,明日就向上面递折子請罪。”

  周嘉荣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奚修文一個地方官员,能拿這么庞大的海盗倭寇势力怎么样?

  他更关心另外一個問題:“奚大人,汀州府的通判和驻军呢?”

  奚修文苦笑了一下:“通判苗大人前阵子收到家中来信,老母病重时日无多,他回老家探病去了。估计海盗便是知道了下官身体抱恙,苗大人又不在,才会如此猖狂,至于驻军……如今在城中狙击海盗去了。”

  周嘉荣点头:“原来如此,大人可知城中有多少海盗?”

  奚修文的信息果然比周嘉荣灵通得多:“大约有一千来人吧。”

  苦笑了一下,他对周嘉荣說:“纪大人有所不知,這些海盗多是沿海居民,因此与城中居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他们都是本地人,对沿海一带的城池都极为熟悉,也会說当地的方言,想要潜入城中,根本沒法防。”

  因为這些人一变装,那便是普通居民,很难将他们分辨出来。

  汀州城中也只有两千左右的驻军,要对付這些穷凶极恶又擅于隐藏的海盗可不容易。

  但要是将他们放了出去,那无疑是放虎归山。

  两千对一千,還是有搏一搏的空间。

  略一思索后,周嘉荣对奚修文道:“大人,我有一计!”

  詹二上完了茅房,看后院黑漆漆的,半点动静都沒有,很是失望。這都快攻入府衙了,奚二姑娘可真沉得住气,竟還窝在房中也不出来看看。

  人不出来,他今晚做的一切不白费了嗎?

  詹二有些悻悻然的,心情很不好。

  旁边的管家见他出来,连忙過来邀請他:“詹二公子,我家老爷說,今夜多亏了你们才守住了府衙。老爷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一些吃的让大家垫垫肚子,其中還有我們家二姑娘白日裡做的青团,二公子可一定要尝尝。”

  詹二本来是不感兴趣的,但听說青团是奚二姑娘做的,便沒有拒绝。

  他走入偏厅,就见纪三已经来了,正坐在桌子前,见了他忙笑道:“詹兄来了,快,喝点热汤暖暖身。”

  詹二坐下拿了一只青团咬了一口,软糯好吃,還带着一股清香味,奚二姑娘的厨艺可真好。他美滋滋地想着,吃完一個又不自觉地拿了一個,第二個還沒吃完,他便觉得头有些晕,刚想說话,便张嘴想說话便看到对面的纪三啪地一下脑袋压在了桌上,手裡的半碗汤都洒了出去。

  他立马意识到了這吃食被人动了手脚,想說什么,可脑袋越来越沉,跟着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詹二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他舔了舔冻得发青的嘴唇,艰难地睁开困顿的眼睛,发现還是黑夜,不過他被绑在了一根木桩上,斜侧面好像是厚厚的城墙。

  他艰难地挪了一下头,发现旁边的木桩上也绑了個人,正是纪三。

  他想起来了,在他昏迷之前,纪三比他先一步昏迷。

  “纪兄,纪兄,醒醒……”

  周嘉荣悠悠转“醒”,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困惑地问:“詹兄,這是哪裡?我們怎么被捆了起来?”

  詹二气得直咬牙:“谁知道呢?這奚修文是得了失心疯吧,竟敢对我动手,等我回了漳州府,将此事告诉了我父亲,有他好看的。”

  “你說這事是奚……大人所为,为什么?”周嘉荣不解地问。

  詹二气哼哼地說:“谁知道呢!”

  话音刚落,一道低低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紧接着,火把燃起,這下詹二看清楚了全貌,并不是他的错觉,這就是在城门口。

  “奚伯父,你這是做什么?”詹二大怒。

  奚修文坐在椅子上,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仍不能御寒,他仍不时的咳嗽,听到詹二的质问,奚修文抬头,冷眼看着他說:“詹二公子,這些海盗怎么回事,你清楚。现在要么你将他们的分布告诉我,要么下令让他们速速离开汀州,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詹二吃惊不已,但嘴上倔强地不肯承认:“奚伯父,你少血口喷人,什么海盗,我不认识。”

  奚修文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說:“汀州府中潜入了大批海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失手杀死了漳州府通判的第二子,我心甚痛,誓要拿下這些海盗,为詹二公子报仇。”

  “你,你敢!”詹二吓了一跳,完全沒想到文文弱弱病怏怏的奚修文這么狠,急了,“你,你要敢对我动手,我爹绝不会放過你。”

  奚修文睁开一双浑浊又冷漠的眼睛:“詹二公子是死于海盗之手,跟我有什么关系,令尊要报仇,杀海盗就是。”

  詹二气得浑身发抖,太无耻了,明明是他想杀自己,還赖海盗身上。

  奚修文听着远处的喊打喊杀声,沒什么表情地看着詹二:“二公子可想好了?”

  詹二自是不肯承认自己跟海盗有染,不然這事若传入朝廷,那可是抄家灭罪的大罪,他在岸上呆得好好的,可不想跑到船上過那枯燥的日子。

  “动手吧。”见詹二不肯开口,奚修文失了耐心。

  见状,旁边一直沉默的周嘉荣连忙出声劝道:“詹兄,詹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你,你别犟了,服個软吧。”

  詹二望過去,只见周嘉荣焦急地冲他使眼色。

  而汀州府的衙役已经拿着刀逼近了他的面门,眼看刀就要戳到他的眼珠子上,终還是恐惧压倒了一切,他慌不迭地开了口:“我說,奚伯父,我說……”

  奚修文摆了摆手示意衙役住手,然后缓缓道:“說吧。”

  詹二吞吞吐吐地将海盗的大致人数和大概的分布范围說了:“我就知道這些,其他的,其他的我也不清楚,這毕竟是他们内部的事。”

  奚修文听完后沒再搭理他,而是对看守的衙役說:“看好了他们,走。”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咳嗽声便越走越远,光亮也跟着远去,只留了十几個衙役看守他们。

  四周一片沉静,詹二沮丧地咬紧了下唇,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胆大包天,胆大包天,這個奚修文给我记住……”

  啪!

  忽地一声响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刺耳,詹二猛地抬头就看到黑夜中闪過几個影子,几個手刀下去,便将看守的衙役给打晕了。

  紧接着,为首的那人跑到旁边,解开了纪三的绳子:“少爷,少爷,您沒事吧?”

  周嘉荣连忙說:“先给詹兄松绑,快!”

  詹二這才辨认出来,原来是刘青几個。

  刘青几人连忙上前给詹二和其随从都松了绑。

  詹二活动了一下绑得有些发麻的手臂,艳羡地說:“纪兄,你哪裡找的护卫,這么得力,哪像我的人,半点都不中用。”

  同样是被捆绑在木头桩子上,纪三的人就能逃脱,還能解决他们。可他带来的這些家伙呢,简直是群酒囊饭袋。

  周嘉荣焦急地說:“這是从武馆裡买来的,三岁便开始练武。你若喜歡,回头我介绍给你,詹兄,咱们现在還是快想想办法怎么逃脱吧,不然万一待会儿府衙的人来了,咱们就跑不掉了。”

  詹二顿时一個头两個大,着急地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紧闭的城门,那边還有人守着,而且落了锁,沒有钥匙,他们這点人可沒办法打开城门。

  见他不說话,周嘉荣說:“要不咱们找個地方躲起来,等白天若是开了城门,再乔装打扮一番,想办法出城离开這個鬼地方。”

  詹二也担心待会儿奚修文的人会杀回来,连忙道:“走,纪兄,跟我走。”

  他带着周嘉荣一行绕进了旁边的巷子,七拐八绕的,走了约莫两刻钟,前方响起了喊打喊杀声。

  詹二顿时精神一阵,带着周嘉荣過去。

  只见几十個海盗提着雪亮的刀对准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還有呢?就這么点嗎?快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然老子弄死你。”

  中年男人痛哭流涕,磕头作揖:“大老爷,小人真的将家中值钱的财物都拿出来了,您饶了小人吧……”

  “范镇。”詹二惊喜地唤道。

  海盗头目一听被人叫出了真名,连忙抬头循声望去,一看是詹二,诧异极了,摸不准要不要相认。

  詹二看出了他的犹豫,连忙道:“奚修文那個老匹夫怀疑上了我,将我抓了起来,幸亏我這位兄弟的手下得力,才将我救了出来。”

  范镇的目光落到了周嘉荣身上,像刀子一样刮過。他显然沒詹二這么好打发。

  詹二忙介绍:“這個是我在漳州府结识的好兄弟纪天明,這次随我一同来汀州府买些海货,遭受了无妄之灾。”

  他之所以這么客气也是看在刘青几個武艺不凡的份上。

  现在奚修文翻了脸,要对付他,仅凭他手底下那几個废物,他一点都不安心。

  听說是从漳州来,范镇放下了戒心,诧异地說:“這個奚修文,怎么敢对你动手,他疯了不成!”

  “谁知道那個糟老头子在想什么。”詹二急切地說,“他若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来抓我的。咱们先想办法出城。”

  范镇有些不得劲儿,好不容易混进了汀州府,還沒抢痛快呢,這就要离开,今夜不是白忙活了嗎?還要死好些個兄弟。

  但詹二可是詹向平的爱子,這個大少爷不能出事。

  衡量了一番,范镇收了刀:“放你這一码,走。”

  仅他们几十個人又要保护半点武艺都沒有的詹二,若遇到大批的驻军,可沒有胜算。

  范镇想了一下,带着詹二去找了另外一队海盗。

  他掏出一個海贝做的哨子,捏在手裡吹了几声,三长两短。不一会儿,另外一队海盗便跑了過来跟他们汇合。

  接下来,他用這种方式联络了好几队海盗。

  队伍越扩越大,足足发展到了五六百人,占了今晚潜入城中的海盗的一大半。

  眼看天要亮了,范镇带着队伍往城门口跑去。城中守军只有這么点,比较分散,他们這么多人,足以强制打开城门,冲出去了,至于剩下的少量海盗,可以潜伏在城中,等城门开了再出去。

  而且为了避免被城中守军和衙役守株待兔,他们還特意绕开了离码头最近的那道城门,而是選擇了旁边的北门。

  一行人赶到北门,正准备强闯出去,却见四面八方都亮出弓箭,一支支羽箭对准了他们。

  显然,奚修文的人马已经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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