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他的人手沒周嘉荣足,查到的信息也沒那么详尽,不過也够了。因为据查,最近一個多月,周建业与廖绮兰数次出现在一個地方,虽沒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两人碰面了,但二人一前一后去,又一前一后出来,一次两次可以說是巧合,但一個月内就好几回呢?
如此频繁,定然不是巧合。
這些调查无疑证实了心裡的猜测,四皇子弹了弹纸张,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真是看不出来,廖家竟养了這么個败坏门风的女儿,胆子够大啊,周旋在我两個哥哥之间,把皇室中人都当傻子嗎?”
韩方也摇头,觉得廖绮兰拎不清:“廖大人一生清正守信重诺,怎会有這么個女儿。如此做派,只有青楼女子才做得出来!”
可青楼女子都是苦命人,身不由己,情有可原,廖绮兰却是自甘下贱。
四皇子也摇头,讥诮地說:“亏得那天她還表现得腼腆害羞,一副沒见過外男的模样。真够装的,倒是挺配我二哥,难怪二哥喜歡呢!”
涉及二皇子,韩方便不好多說了。稍微顿了一下,他问:“殿下,這终是咱们的猜测,還缺乏关键性的证据。不若咱们买通青山寺的沙弥,還有茶庄的伙计,让他们为我所用,等下次二殿下和廖姑娘再去时,派個人通知咱们。”
四皇子很谨慎,摇头否认了這個提议:“不可。他们俩既然能够在這些地方碰头,便說明這些地方对他们来說是安全的,青山寺和茶庄定然有我二哥的人,你若贸然找上对方,万一好巧不巧地找到了二哥的人,那不是暴露了嗎?”
韩方道:“殿下言之有理,属下也是怕打草惊蛇,沒敢贸然惊动寺裡的沙弥。不能找上他们,那咱们在青山寺山下、茶庄必经之路上派人盯着,一旦看到他们的马车,我們也同样能知道,殿下以为如何?”
四皇子略一思忖就答应了:“這法子不错。”
韩方得了他的首肯很高兴,想了一下又說:“殿下,廖绮兰也非完全沒有任何可取之处。京中最近很流行的肥皂,便是出自她的铺子,属下多方打听,沒有打探出配方,不過倒是听說,這個点子出自廖绮兰。”
“哦?還有這种事?你沒搞错,十两银子一块的肥皂出自廖绮兰?”四皇子很吃惊。在他眼中,廖绮兰不過是個不守妇道的□□,不曾想,這個女人還能给他点意外之喜。
韩方肯定地說:“绝对错不了。廖绮兰也沒掩饰,還做了几個很特别的送给交好的姑娘。”
四皇子算了一下账:“十两银子一块,這一千块就是一万两银子。京中不乏贵人,一千块总是能卖的吧?那她一個月不得赚几千上万两?這可真是個好买卖啊!”
這银子也未免赚得太容易了。四皇子眯了眯眼:“找個机会,我去会会她!”
现在除夕到了,過年期间太忙,四皇子事情多,也抽不出空,只能等過完年以后。
兴德二十三年的春节,天气比较好,沒下雪,但還是冷,一大早宫裡便忙活了起来。早上,陛下要在宫中烧香行礼,請各路神仙到宫中過年。中午要赐宴百官,与朝臣皇室家眷等一起赴宴,席间還有各种表演。
后宫妃嫔也不轻松,外面的命妇皇室亲眷都要进宫给后妃請安。
穆贵妃這裡除了穆家女眷,往日裡跟她和穆家交好的命妇会先去了皇后那裡,再来她這儿請安外,廖家今年也来了。廖夫人特意带着盛装打扮的廖绮兰进来给穆贵妃請安。
穆贵妃一看廖绮兰就高兴,长得真漂亮,這性子也温柔,跟她的嘉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因为很满意未来儿媳妇,穆贵妃還特意送了一副头面给廖绮兰。
廖绮兰羞涩文静地接過礼,让婢女送上了自己的礼物:“贵妃娘娘,听說娘娘爱花,臣女做了几块带着花香的肥皂,送给娘娘,還望娘娘喜歡。”
穆贵妃让徐嬷嬷接過了婢女递上来的漆黑描金的盒子:“打开让本宫瞧瞧。”
徐嬷嬷打开,匣子裡四块花朵形状,颜色不一的肥皂映入眼帘。
穆贵妃拿起一個桃花状的肥皂,轻轻嗅了嗅:“好香。這是桃花香吧,這一块带着梅花香,這块黄色的桂花的香味吧,還有這块白色的是茉莉花的香味吧?”
“娘娘好眼力,都猜对了。”廖绮兰乖巧地奉承道,眼底却闪過一抹不屑。贵妃又如何,连最普通的肥皂都沒见過,几块肥皂都能哄得她高高兴兴的。
這种花瓶一样的女人,再得宠也沒用,要不了几年,穆家就会倒,到时候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死儿囚,走投无路地用一根白绫结束了她這失败又无用的一辈子。
穆贵妃丝毫不知道眼前乖巧的小姑娘心中所想,她只觉得這個儿媳妇真是心灵手巧又聪慧,拉着她好好地夸了一番,最后看時間不早了才放廖绮兰出宫,還叮嘱她有空多到秋水宫来玩。
等周嘉荣到秋水宫给她請安,穆贵妃還炫耀一般地将香皂拿出来给周嘉荣看:“瞧瞧,廖家姑娘送本宫的新春贺礼,别致吧,母妃给你选了個這么漂亮聪慧的姑娘,成婚后你可不许欺负她!”
周嘉荣一看便明白是廖绮兰的手笔,她倒是有些小聪明,知道投其所好,讨他母妃欢心。可這個女人来路不明,心思叵测,還跟周建业有一腿,周嘉荣如何放心让他母妃用這個女人送的东西。
他顺手接過肥皂,闻了闻,确实挺香的,然后就将肥皂丢给了身后伺候的柴顺。
柴顺抱住肥皂,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嘉荣。
穆贵妃也不解,嗔了他一眼:“嘉荣,你做什么?小心摔坏了。”
周嘉荣嘿嘿笑了笑,拉着穆贵妃說:“母妃,正巧儿臣還缺些肥皂,便将這几块让给儿臣呗,過几日,儿臣给母妃买几块更有意思的回来。”
穆贵妃不高兴:“這是人家绮兰送给母妃的,你要自個儿去买嘛。”
周嘉荣见她還想要回来,故意說:“她都還沒送過我呢,不行,儿臣要先用,下次再送母妃。”
穆贵妃听出儿子有些吃醋,又惊又喜,打趣道:“嘉荣這是连母妃的醋都要吃?你见過廖姑娘了?”
周嘉荣点头:“年前无意中在鼎食轩碰到了,儿臣還送了她首饰。”
穆贵妃高兴坏了,儿子主动送姑娘首饰,那定然是喜歡了。她就怕自己挑的姑娘儿子不满意,如今看来,倒是一桩不错的美满姻缘,也就不计较几块肥皂的事了。
“過完年,就让钦天监看日子,然后礼部准备。等你娶了媳妇,在宫外也有人照顾你,每天当完差回府,也有個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母妃就放心了。”穆贵妃拉着周嘉荣的手說。
周嘉荣哄她:“母妃就放心吧,府裡那么多人伺候呢,儿子這不又长结实了?”
母子俩又說了一会儿话,直到开宴了才去吃饭看表演。
中午宴請了群臣之后,晚上還有皇室的团圆饭。大年初一也不轻松,皇帝要面见群臣,赐群臣荷包,接受众皇子公主的拜年,然后举行家宴。
此后几天,出宫建府的皇子们会相互宴請,也有交好的人家会来往拜年,一直要持续好几天,年味才会逐渐消散。
過完年,周嘉荣开始处理正事,一边去大理寺当值,一边盯着二皇子、四皇子和廖绮兰。
他将从宫裡带出来的四個香皂让人找了信得過的大夫私底下切开看了看,香皂裡面并沒有添加有害的东西,即便如此,周嘉荣也是不敢让穆贵妃用廖绮兰的东西。只是這给了他启发,以后他们的香皂也可以多弄点花样,添加一些花香之类的卖给贵妇千金。
“催一催王掌柜那边,人手不够就多安排一些人,尽快搞清楚這個肥皂的配方。”
刘青点头应下。
周嘉荣又问:“老四那边還是沒动静?”
刘青摇头說:“沒有,這几日四殿下都在忙活着准备去户部当差的事,见的人也都是跟這有关的。”
老四的舅舅毛青云乃是户部尚书,掌管着大齐的钱袋子。父皇将他安排去户部当差,有毛青云保驾护航,四弟在户部的差事肯定办得很顺当,父皇可真疼這個儿子!
老大去了北地挣了军功,還掌握了一部分军权。二哥去了吏部,四弟去了户部,就他是大理寺,啧啧,這心也是偏得沒边了。
周嘉荣讥诮一笑,想起過年他的赏赐又是兄弟中的独一份就想笑。如今他已经看明白了,真正的宠爱,并不是表面上赏他多少好东西,而是端看父皇将他放到哪個位置上。
比不得用性命拼出军功的大哥,虚伪经营出好名声的二哥就算了,连老四都比不上,周嘉荣不服气。
父皇如此偏心,小心他的好儿子打他的脸!
刘青见周嘉荣面色不善,知道他可能不痛快,轻声道:“那小的继续派人盯着四殿下他们!”
周嘉荣收起了不忿的情绪,笑着說:“嗯,派人盯紧了,别被他们发现。”
老四既然知道了這事還按住不表,過年期间兄弟俩见了好几次,哥俩好地喝了那么多次酒都沒透露只言片语,那老四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這個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三哥长三哥短,有事就撺唆他出头的弟弟也不是省油的灯。
是狐狸就迟早会露出尾巴的,他倒要看看老四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四皇子不是不想动手,而是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机会。
廖绮兰身为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送信也很难直接送到对方手上,稍有不慎就会惊动廖府的人。可四皇子只想偷偷摸摸搞事,并不想惊动廖府,如此一来就只能等廖绮兰出府的时候了。
但過年期间,因为忙着待客拜年,廖绮兰很久沒去铺子裡了,即便出门也是跟家裡人一块儿。
直到元宵佳节,四皇子才找到了机会。
元宵佳节有灯会,這是全京城人的盛会,不少人都会出去赏灯。廖绮兰借着赏灯的名义,悄悄跟周建业私会。
二皇子妃姜氏已经快生产了,肚子太大,不便出门,周建业寻了個借口要跟人议事,呆在前院,并沒回后院歇息,然后寻了個机会悄悄出宫。
元宵佳节上不止有各种花灯字谜,還有各色面具卖。怕被人认出来,周建业和廖绮兰各自戴了一张面具,拉着手走在人群中,宛如一对新婚的小夫妻,甜甜蜜蜜的。
周建业在读书上确实是几個兄弟中天赋最高的,猜字谜、对对子,做诗那都是信手拈来,赢了好几盏灯给廖绮兰。
廖绮兰提着灯,接受旁边人艳羡的目光,心裡跟吃了蜜一样,骄傲又甜蜜。二皇子才学出众,文雅俊俏,這样优秀的男子倾慕她,想尽法子讨她欢心,如何能使她不得意?
两人同游到半夜,灯会上的人渐渐归家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坐上马车,廖绮兰拿着精巧的兔子灯,還在回味刚才的事,可就在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廖绮兰问婢女。
婢女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只见一個面容普通,穿着黑衣的男子挡在车前,廖府家丁已经上去跟对方交涉。
对方见到婢女,直接忽略了两個家丁,一拱手道:“這位姐姐,我家主子有一封信想交给廖姑娘。”
婢女不悦地皱眉:“你家主子是什么人?藏头露尾的,将东西拿回去。”
他们家姑娘怎么能随便接這种来历不明的信呢!
似是知道她的反应,男子笑了笑,从怀裡掏出两张面具,递给婢女:“若是加上這個呢?”
婢女大吃一惊,這两张面具分明跟她家姑娘和……二皇子殿下刚才戴的一模一样。這個男子是何人,怎么会有這两個面具,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见婢女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男子又說:“這位姐姐,你家姑娘如今有空看我家主子的信了嗎?”
婢女真想一拳头打烂对方的笑脸,可衡量了一下自己跟对方的身板,還有对方背后的人,她只得悻悻然地接過了信和面具。
男子见她收了东西,一拱手,飞快地走了。
婢女赶紧对左侧的家丁使了一记眼色,示意他悄悄跟上去,看看這男子是出自哪家!
做完這一切,她才拿着信回到马车上。
廖绮兰见她拿着信回来,不高兴地說:“這是什么?”
婢女赶紧将面具奉上,小声說了事情的经過:“……奴婢本是不愿拿的,可他拿着這两個面具给奴婢看,依奴婢看,這恐怕不是巧合。”
廖绮兰的脸色刷地一下变了,伸手夺過面具,仔细看了一遍,跟她和周建业今日所戴的面具一模一样,应该是出自同一家小摊。那這人只怕从她和周建业进入灯会开始便盯上了他们,而且這人很可能還知道她和周建业的真实身份。
“奴婢让刘大悄悄跟了上去。”婢女补充道。
廖绮兰深吸了一口气:“你做得很好,信呢,给我!”
婢女连忙将信奉上。
廖绮兰打开信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明日午时,百年香茶楼见,天字号包间!
百年香茶楼是京城一家老字号茶楼,极为出名,出入皆是达官贵人,能包下天字号包间的,更不是一般人。
廖绮兰脸色隐隐有些发白,感觉事情不大妙。
婢女也瞧见了這行字,轻声出主意:“姑娘,不若将此事告诉殿下!”
廖绮兰犹豫一下拒绝了:“暂时先别說。”
对方既然知道她和周建业的身份,却沒有拆穿,也沒将這事告到周嘉荣那裡邀功,而是约自己见面,很可能另有所图,若是能跟对方达成协议便不必惊动周建业。
她跟周建业正是蜜裡调油的时候,若是让周建业知道有人知晓了二人的奸情,很可能会暂时疏远她。
婢女便不再說话,马车继续前行,快到廖府的时候,追出去的刘大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告诉了廖绮兰一個坏消息:“姑娘,让那人给跑了,追到李家巷子时,他就不见了。”
這個结果沒太意外,廖绮兰心裡不爽,但到底還记着自己的人设,轻飘飘地說:“算了,不怪你,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次日上午,廖绮兰以要去铺子裡为名出了府,准时到了百年香茶楼天字号包间。
进门她便看到四皇子坐在古朴的木桌前慢悠悠地泡茶。
她大惊失色,轻呼出来:“是你!”
只怕她早被四皇子给盯上了。
四皇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将刚泡好的茶推了過来:“廖姑娘尝尝我的手艺,掌柜的說這是他们店裡最好的碧螺春。”
廖绮兰心情复杂地坐到他对面,抿了抿唇,盯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沒敢喝,主动闻到:“四殿下今日将民女约到此可是有事?”
四皇子不答反问:“怕我下了药?放心,药倒你对我沒什么好处!”
廖绮兰還是不大相信他,四皇子知道了她跟周建业的事,却悄悄约她见面,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她可是知道,四皇子心裡也是盯着那把龙椅的。
她不和,四皇子也不勉强,只是饶有兴致地问:“你跟我二哥怎么勾搭上的?”
廖绮兰羞得满脸通红,疾言厉色地說:“四殿下,請慎言!”
四皇子乐哈哈地笑了:“你做的时候不觉得丢人,我提起倒觉得丢脸了,真是既要当□□又要立牌坊啊!”
廖绮兰何时被人這么羞辱過,脸上青白交加,咬了咬牙,恨恨地說:“四殿下叫我過来就是想羞辱我的嗎?”
四皇子耸了耸肩:“开個玩笑,廖姑娘不会连這点玩笑都开不起吧!”
廖绮兰差点气死了,有這么开玩笑的嗎?周洪宇這個混不吝的给她等着,等周建业登基,她一定要好好收拾這個狗东西!
强忍着暴走的冲动,廖绮兰板着脸說:“四殿下特意将我约到這儿,不会是为了开這种无聊的玩笑吧!”
四皇子這才收了笑,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眯眯地說:“当然不是,听說现在京城裡流行的肥皂是廖姑娘的铺子裡做的?”
廖绮兰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沒错!”你個土包子古人!
四皇子放下茶杯,直言不讳:“我也想参個干股!”
廖绮兰先是惊讶,继而是鄙视,堂堂皇子,竟盯上了她手裡的钱。她可不乐意让四皇子這個东西分一杯羹:“四殿下,臣女的店就是一個小铺子,哪請得起你這尊大佛啊!”
四皇子阴沉沉地瞥了她一眼:“我說請得起就請得起,怎么,你不愿意?”
自己的把柄被对方抓住了,廖绮兰哪敢說不愿意啊,只得不情不愿地說:“四皇子想怎么掺股?”
四皇子笑眯眯地說:“我七你三!”
廖绮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盯着他:“四殿下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你要是不愿意给,那我只能去找我二哥了。”四皇子无赖得很,根本不把她的反抗看在眼裡,“二哥說不定会把整個铺子都送给我。”
這完全有可能,为了封他的口,让出一個铺子在周建业看来也是划算的。
廖绮兰真沒想到堂堂皇子這么不要脸。
四皇子见她一副不情愿又不得不忍让的委屈模样,讥诮地笑了:“放心,不白拿你這個钱,我也出一部分银子,咱们俩凑一凑,多买些原材料,我還给你提供一部分信得過的伙计,尽量多制一些香皂,等制成之后,咱们拿到江南、西南等地去卖。光在京中卖能挣多少银子,要赚咱们就赚一笔大的!”
這才是四皇子的目的。他看中的是廖绮兰的配方還有名号,此事由廖绮兰出面,他只管在后面收钱就是。哪怕以后被人知道了,也說是未来的三皇子妃赚了大钱,不会知道他也从中发了一笔横财。
而且廖绮兰顶着未来三皇子妃的名头,也沒人敢为难她,這事定然会很顺利。
廖绮兰吃惊地看着四皇子,认真思考這個可能性。京城虽然贵人多,可能买得起十两银子一块肥皂的人终究有限,所以对肥皂的消耗也有限,要想赚更多的银子,发一笔大财,确实還得往外面走,寻找更广阔的市场。
因此跟四皇子合作很有必要,而且两人合作之后,就等于将四皇子也拉下了水,以后四皇子也得千方百计帮她瞒着這件事,否则事情暴露,他知情不报,周嘉荣定然会记他一笔。他不想得罪周嘉荣,就不会将她跟周建业的事情說出去。
几番衡量,廖绮兰觉得這对她来說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终是松了口:“四殿下,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只有两個小铺子,可卖不到江南去。”
四皇子早有准备:“這個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你只管准备好肥皂便是,到时候有的是人将货送去江南、西南、西北等地!你人够嗎?要不要我派几個人去帮你做肥皂?”
他派人来那配方還不得被他知道。廖绮兰赶紧說:“不用,我的人够的。”大不了从庄子上弄些人回来就是。
四皇子耸了耸肩:“行吧。那咱们商量商量,你我出多少银子?”
廖绮兰想了一下:“一万两?”
四皇子瞥了她一眼:“廖姑娘也未免太小气了,咱们要大量收购原材料,還要装修,請人运送到外地售卖,這些哪样不需要钱?一万两银子远远不够吧!”
其实肥皂的原材料非常便宜,便是大量的收购,也花不了多少钱。但装卸押送到外地,這路费人工费可是不少。
廖绮兰心一横道:“那就两万两银子,我拿不出更多的了。”
這已经是将她两三個月赚的银子,還有以前铺子裡、田庄裡产出积攒的现银都拿了出来。
四皇子松了口气:“行,你回去准备一下银子,過几日,我给你送两万两银子過来,务必尽快将肥皂制成,早日送到外地售卖!”
“知道了。”廖绮兰应下,不想跟四皇子多言,起身道,“若无事,臣女便回去了。殿下以后再有這种事,不要派人拦臣女的车了,让人送信到铺子裡便是。”
四皇子点头答应下来。
等廖绮兰走后,韩方道:“殿下,咱们府中恐怕沒两万两现银!”
四皇子在宫中时,每月俸银很少,吃穿用度皆有内宫照例安排。出宫建府后银子才多了起来,但因为還沒封王,這個数目也不多,一年只有三千两银子,偶尔陛下和德淑妃娘娘也会有些赏赐。可赏赐之物,很多是贵重的珠宝、古董、笔墨纸砚等物,御赐之物是不能卖的,并不能换成银子。
偌大一個皇子府一年的开销,人情往来,节日生辰给陛下、皇后和淑妃的庆礼,哪样不花钱?
所以四皇子手裡的现银并不多,东挪西凑也不一定能凑齐两万两。
四皇子根本不把這放心上:“慌什么,借就是,等赚了再還。”
肥皂的利润如此之高,干這一笔,怎么也能赚個十万八万两的,以后還愁沒银子花嗎?
当天晚上這事便传到了周嘉荣耳朵中。
他皱眉:“老四约了廖绮兰见面?說什么知道嗎?”
刘青摇头:“四殿下的人守在包间外面,连送茶的都是他的人。我們本来安排了一個人假扮伙计過去送点心,但還沒到包间门口便被人接過了点心。怕被他们察觉,我們的人沒敢坚持,只好退下了。”
周嘉荣点头:“嗯,然后呢,他们今天分别做了什么?”
刘青道:“四殿下還在茶楼裡坐了一会儿才离开。至于廖姑娘,她去了一趟铺子,然后铺子裡安排了人去郊外的庄子,据小的打听到的消息,似乎是准备在庄子裡招一批伙计,說是要招信得過的老人。殿下,早知道小人就该派两個人潜进庄子裡的。”
因为庄子离城裡還有一段距离,廖绮兰也几乎不去,庄子上的人几乎见不到她,所以就沒安排。
周嘉荣摆了摆手:“不怪你,你就是前几天派人潜进去,现在有什么好事也轮不到你的人!”
這倒是,刘青也沒纠结了。
“那小人继续派人盯着他们,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周嘉荣点头。
次日,他们又得到了消息,廖绮兰的两個铺子在大量收购各类油脂,牛油、羊油、猪油、骨油以及茶籽油、菜籽油、葵花籽油等等,還有石灰、草木灰等等。
這些就是制造肥皂的原料。
自从廖绮兰的铺子开始卖肥皂后便一直在收购這些东西。
如今又大规模的收购,而且還提高了价格,廖绮兰准备做什么?莫非是打算大规模生产肥皂?
很快,周嘉荣的這個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因为傍晚的时候,四皇子急匆匆地跑到他府上,笑嘻嘻地說:“三哥,我遇到了点难处,你可一定得帮我!”
周嘉荣瞥了他一眼:“又想去哪裡玩嗎?你都到户部当差了,就别瞎想了,不然万一惹得父皇生气就不好了。”
四皇子轻轻摇头說:“不是,不是,就是那個……上次我跟老六去赌场玩了几把過過手瘾,哪知道运气实在太差了,输了不少钱,如今手裡有点紧,三哥借些银子给我呗。過阵子等手裡宽裕了,我就還给你。”
這种借银子的事又不是第一回了,周嘉荣沒太在意,问道:“你要借多少?”
四皇子竖起了食指。
周嘉荣還以为是一百两,便道:“柴顺,去支一百两银子拿過来给四殿下。”
“不是……三哥,我這次想借一万两。”四皇子嘿嘿笑了笑,谄媚地看着他,“好三哥,你就帮我這個忙吧,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全部還给你。”
周嘉荣诧异地看着他:“你借這么多银子干什么?我有一府的人要养,哪裡拿得出這么多的现银!”
其实从他說出一万两开始,周嘉荣就已经隐隐猜到了他拿這笔银子干什么。
难怪他要去找廖绮兰呢,原来是想分一杯羹啊。這么說,廖绮兰的铺子忽然大量收购肥皂的原料就說得通了,他们是准备大干一场,所以才在市场上大规模的收购原料。
他這個四弟真是不要脸,知道了他未婚妻偷人,非但不告诉他,還利用這個要挟廖绮兰,借机发财。而且借钱借到他這個苦主跟前,就不亏心嗎?
果然,他的兄弟们就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灯。
這笔钱,周嘉荣自然拿得出来,但他肯定不会借。不然老四這回玩脱了,還不上怎么办?身为好哥哥,他也不可能明知弟弟沒钱,還逼对方還啊。周嘉荣可不想白白吃這么大個亏。
四皇子怀疑地看着他:“怎么会?三哥你是咱们兄弟中最富的了,国公爷那么疼你,父皇也最宠你,一万两对你来說還不是小意思啊!”
周嘉荣反问:“父皇就不宠你嗎?毛尚书也一样疼你這個外甥,你不也拿不出一万两银子,我上哪儿拿去?你若是早些来還有可能,我這不是要成亲了嗎?我母妃說除了礼部准备的东西,我也要意思意思,所以银子都拿去置办聘礼去了。”
四皇子同情地看了周嘉荣一眼。三哥把廖绮兰那女人当宝,還又给她多置办了聘礼,真是亏大了,错把鱼目当珍珠。
“那三哥這裡能匀多少出来?”四皇子眼巴巴地望着周嘉荣,還不肯放弃。
周嘉荣见他不肯死心,对柴顺說:“你去问问唐乐,府裡還能匀出多少银子。”
不一会儿,柴顺回来說:“殿下,府裡就只有一千多两银子了,過阵子二殿下那边還要送礼。”
周嘉荣无奈地看着四皇子道:“四弟,你也看到了,我府上现在就這么点钱,你要我最多只能给你一千两,距一万還差得远。你若是要得急,我倒有個法子。”
四皇子连忙看向他:“三哥有什么好法子?”
周嘉荣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去钱庄借点钱,暂时過度一下。四弟既然過阵子就能還上,给钱庄借笔短期的银子,也要不了多少利息。”
四皇子想了想点头:“還是三哥有办法,那我便去钱庄借了,下次再找三哥玩。”
他本来是想省点利息钱的,既然三哥沒有,那就跟钱庄借呗,那点利息对比肥皂的巨大利润算不得什么。
等他走后,周嘉荣马上叫来刘青,吩咐道:“派人通知王掌柜,找一两家明面上跟穆家沒有任何关系的店铺,收购廖家铺子在收购的东西,价格统统翻一倍以上。廖家铺子涨价,他们也涨,必须压廖家铺子一头,收的时候稍微挑剔点,少收一点,最重要的是抬价,把原材料的价格统统给我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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