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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049

作者:红叶似火
辰时末,下了早朝,兴德帝正跟几位大臣在御书房议事,听到太监来报,說荣亲王来了。

  他估摸着周嘉荣是来谢恩的,便点头說:“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周嘉荣大步进殿:“儿臣见過父皇!”

  兴德帝抬了抬手:“免礼。”

  周嘉荣站直了身,恭敬地說:“父皇,儿臣刚刚接到封王的圣旨,谢谢父皇对儿臣的厚爱。”

  這下他们母子不会闹了吧!兴德帝满脸欣慰:“明白就好,在大理寺好好当差,为民办事,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

  端是一副慈父的样子。

  可周嘉荣并不领情,若是真的爱他、护他,就该好好教他,给他公平。而不是打了他一棍子,再赏一颗糖,還是颗带刺的糖果。

  大哥在西北八年,沒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论功行赏,要册封也该先册封他才对。可父皇却突然独独册封了自己,這让大哥心裡怎么平衡,這让满朝文武,其他几個兄弟怎么想?

  說是补偿,說是恩赐,实则是将他架在了火上烤,让他成为靶子,众矢之的。

  父皇這分明是怕他树的敌人還不够多,死得還不够快吧!

  周嘉荣从来沒想到,表面上所谓的好,竟是如此的伤人。区区亲王而已,又不是储君的宝座,周嘉荣可不乐意被他父皇這么利用!

  他垂下眼睑,敛去眼底的冷意,毕恭毕敬地說:“儿臣谨记父皇的教诲。不過我們兄弟中,大哥最年长,一直苦守西北,居功至伟。无论是长幼有序,還是论功行赏,封王之事都不应该先轮到儿臣,請父皇先册封大哥!”

  兴德帝沒想到還有人推辞封王的,勃然大怒,将手裡的奏折摔到桌子上,怒斥道:“大胆,你這是准备抗旨?”

  周嘉荣不卑不亢地說:“儿臣不敢,父皇从小教导儿臣,要敬爱兄长,友爱弟弟。大哥十五岁就去了西北,征战沙场,保家卫国,這才是我大齐的好男儿,也是我們兄弟中的楷模。儿臣私以为,我們几個弟弟都不能越過大哥,還請父皇开恩!”

  周嘉荣這番话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态度也恭敬有礼,完全挑不出错处。

  所以哪怕兴德帝心裡很不爽也不能当着大臣的面就为了這個罚他,不然传出去,别人還当他多不待见老大。可要让他顺着周嘉荣的话封了老大,那又与他的目的背道而驰。

  御书房裡陷入了一片死寂。

  几個大臣偷偷交换了一记眼神,礼部尚书站了出来道:“恭喜陛下,三皇子殿下友爱兄长,心胸开阔,大皇子殿下精忠报国,两位皇子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实乃我大齐之幸,黎民之福啊!”

  其他几個大臣纷纷附和,换着花样夸周嘉荣和大皇子,简直把两位皇子夸出天来了。

  兴德帝的目光从這几個老奸巨猾的东西身上滑過,有的纯粹是和稀泥,有的表面是個纯臣,实际上私底下跟皇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也不乏真正为老大不平的。但都一個意思,确实该封老大。

  老大母族寒微,沒有外家支持,十五岁出宫建府后就自請去了西北,从小兵做起来,八年時間攒了不少军功。要论成绩,几個皇子中他确实是第一等。

  虽然好几年沒见了,但兴德帝对這個儿子的关注不少,对他的功绩也很满意。

  兴德帝现在不想给他封王,一是想多考验考验這個大儿子,二来也不希望他被其他势力给盯上。

  以前他最看好老二,老二学问好,为人处事让人挑不出错处,最是像他,而且母族能给他一定的支持又不会做大,形成外戚专权。可最近一年老二做的事一件比一件荒唐,令他极为失望。

  老二指望不上,那最合适的人选就只能是老大了。

  兴德帝思索片刻,总算开了金口:“诸位爱卿言之有理,既如此,便将大皇子封为武亲王,四皇子封为中山王,六皇子封为蜀王,此事交由礼部来办。”

  除了刚犯了错,名声扫地的二皇子,其他几個皇子都册封了。

  老大老三年纪大,一個有军功,一個受宠,都封为亲王。老四、老六還沒正式当差,沒有做出任何成绩,就暂时封为郡王。

  這样的册封合情合理,谁也挑不出毛病。

  大臣们也很满意,齐齐跪拜高呼:“陛下圣明!”

  周嘉荣也非常高兴,语气裡都带着一股子开心劲:“儿臣多谢父皇!”

  兴德帝瞥了他一眼:“都起来吧!”

  周嘉荣立站了起来,脸上喜气洋洋的,跟過年似的。

  兴德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发现自己似乎都有些看不懂這個儿子了,說他蠢吧,大同府的案子办得很好,当差這么久,也沒被人挑出過什么错处,出宫后一言一行都沒什么可诟病的,反倒是最聪明的老二接连折戟,搞得他都跟着难受。可說這小子聪明吧,哪有为了争一口气,将自己的绿帽昭告天下的?而且還冒着顶撞他的风险要求册封老大!

  兴德帝总觉得這個以前牢牢掌握在他手中的儿子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而這些变化似乎就是从他去大理寺后开始的。

  等周嘉荣告退后,他也无心再批奏折,索性近日沒什么大事,便挥手让大臣们都散了。

  回到寝宫,兴德帝還在想這個事。他本来将周嘉荣安排到吃力不讨好的大理寺去,就是为了防止他利用穆家的权势在外发展自己的势力。

  虽然现在還沒看到這個苗头,可处于帝王的警觉,他觉得還是要好好查查這個事。

  “孙承罡,让人去查查荣亲王在大理寺都做了些什么?另外,让吕磊他们将這段時間将荣亲王府的情况汇报给朕,再查查周建业跟那廖家女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巧不巧的,偏偏在煦阳的百日宴上闹出来。”

  兴德帝還是比较了解老二的。老二這人好面子,表面功夫做得极为到位,不然也不至于名声那么好。他应该不至于色令智昏见個女人就上,不分场合時間,這裡面說不定有其他内情。

  同一時間,宗人府,周建业被关在了一间漆黑的小屋子裡。小房子只有一扇一尺见方的小窗,房间裡一床一桌一椅,再无他屋,甚是简陋,不過比起大理寺和刑部的牢房好太多了。

  介于周建业的身份,這裡伺候的下人也不敢怠慢他,他的伙食也很好。

  除了沒有自由,住的地方差了点,跟周建业平日裡的生活也沒太大的不同。

  普通人坐牢要有這個待遇,估计一辈子都不想出牢房了。但周建业不同,他還有雄心大业沒完成,关在這裡,失去自由,那就意味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更让他郁闷的是,這种日子還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父皇那么生他的气,估计短時間内是不会放他出来的。

  想到丢了差事,名声扫地,周建业心裡就暴躁,用力捶了一下桌子。

  “咚咚咚……”

  突然,敲门声响起,周建业瞥了一眼门的方向,眼底布满了戾气:“不吃了,拿走!”

  敲门声停止,顿了片刻,门被轻轻从外面推开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周建业极为不悦,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扭头暴躁地說:“都說了不……媛媛,怎么是你!”

  待看清来人的脸后,周建业蹭地站了起来,几步上前,激动地握住她的胳膊。

  姜氏推开了他,将手裡的托盘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說:“我是乔装成婢女进来给你送饭的,時間不多,咱们长话短說,母妃让妾身来问你,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何跟那廖氏……一天都忍不了嗎?”

  說到最后,姜氏眼眶都红了。

  丈夫罔顾人伦,在儿子的百日宴上做出這种事,還被闹得人尽皆知,一瞬间,她由人人钦羡的皇子妃沦为了全京城的笑话。可为了府上的前途,为了儿子的未来,她還不得不咽下委屈,忍气吞声乔装打扮,听从婆母的吩咐到宗人府来探望這個将他们母子置于漩涡中的男人。

  提起這個事,周建业也后悔了,紧张地抓住她的双手說:“媛媛,是我一时糊涂,着了那廖氏的道。”

  姜氏讥诮地看着他:“你莫不是要說廖氏是故意害你的?”

  哪個女人会拿自己的名声、前途、甚至是生命去陷害一個男人啊,他们之间又沒血海深仇。

  周建业也知道自己這番說辞站不住脚,還想解释,姜氏却不愿意听了,经過昨天的事,她对丈夫实在是失望透顶,之所以還愿意来见他,還要帮他,也不過是为了儿子,为了姜家,为了她自己,谁让他们是一條船上的呢!

  “不說這個了,母妃昨天听完了整件事情,觉得太過巧合了,让妾身来问问您,看看您這边有沒有什么发现!”

  其实周建业也觉得凑巧的地方太多了,不說旁的,就說淳于侯那只狮子狗,要不是它碍事,昨天就瞒過去了。

  他简单地将他跟廖绮兰私会的经過說了一遍:“……廖氏应该也是临时起意,她第一回来我們府上,事前根本不清楚假山内能够藏人,也不清楚花园裡有個假山。”

  這事怎么看都是临时凑巧,因为他自己在一天前都不知道他会跟廖绮兰在府中私会,旁人又如何得知,還提前布下局呢?

  可下一瞬,姜氏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昨日晚上,回府之后,妾身让人将花园搜了一遍,在花园裡发现了好几块肉骨头,其中最大的一块就藏在假山石下面。晚上发现的时候骨头只微微有点气味,应该是昨天放的。”

  這也是为什么那只狮子狗一直在花园裡打转,最后還钻进假山裡的原因,因为它嗅到了肉骨头的味道。

  周建业恍然大悟,拍案怒道:“我就知道是有人害我,肯定是老三干的,不,也可能是老四,对,一定是老四,揭穿我們的不也是老四的未婚妻嗎?一定是他指使的,老四這家伙扮猪吃老虎,平日裡装好人,结果先坑老三又坑我,真不是個东西!”

  姜氏蹙眉:“你的意思是四弟知道你跟廖绮兰的事?”

  事到如今,周建业也沒什么好瞒的了,将老四威胁廖绮兰的事一并說了。

  姜氏咬了咬唇:“你這么說也說得通,别人都沒多大事,就李姑娘被泼了茶水,要去客房换衣服,刚巧路過假山,最后又是李姑娘尖叫出声的,第一個发现的。只是,老四就不怕廖绮兰在老三那裡将他供出来嗎?”

  周建业說:“他如果拿昨天的事去向老三邀功呢?老三還会记恨他嗎?”

  肯定不会,昨天他丢了這么大的人,吃了這么大的亏,老三心裡肯定很痛快。說不定還会因为這個感激老四呢。

  姜氏喃喃:“這倒是說得通。真是沒想到,开朗只知玩乐的四皇子也這么有心机。”

  她仿佛才认清皇家的男人。罢了,连枕边人都沒看清,又更何况其他人呢!

  “不能這么便宜了老四,他两面通吃,最后還去老三那儿卖好,沒這么好的事。”周建业气急败坏的說。

  他自诩是兄弟中最聪明,最有手段的,不曾想被自己看不上的弟弟给耍了一通,摔了這么大個跟头,如何能服气。

  姜氏沒有心思說這個,叹气道:“今日父皇下旨封王,大皇子封武亲王,三皇子封荣亲王,四皇子封中山王,六皇子封蜀王。”

  只有她的丈夫单单落下了,這是何等的耻辱。

  周建业骤然听到這個消息,很是失落,不相信地问道:“确定嗎?”

  他跟大哥出府這么久了,父皇都沒册封,怎么今日就册封了呢?而且就他一個皇子沒册封,他還是哥哥。

  周建业心裡颇不是滋味。

  姜氏心裡也不痛快,站了起来:“母妃让你在這裡好好忏悔,她会想办法早日让你出去。你以后做事谨言慎行,就是不替我們娘俩想想,也多想想你自己吧,再触怒父皇,只怕……妾身先回去了,母妃還等着妾的消息呢!”

  周建业眼巴巴地把她送到门口,依依不舍地說:“媛媛,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如今他想知道外面的消息,想有個人能陪他說說话,也只能指望妻子了。

  可沒什么要紧的事,姜氏却不愿意来了,她淡淡地說:“看什么时候有机会吧,混进来一次不容易,這回還多亏渤海王通融,妾先走了。”

  周嘉荣从宫裡回去,府上的下人见了他就道喜,整個三皇子府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中,因为他们都知道了周嘉荣封亲王的消息。

  周嘉荣大手一挥,阔气地說:“给全府上下多发一個月的月银!”

  册封为亲王后,有两個好处,一是王府的侍卫要增员,能够招揽更多为他所用的人。第二是收入也会跟着增加,按照本朝的惯例,亲王一年的俸银在一万两左右,還有些额外的收入。当然這次封王還有大笔的赏赐。

  柴顺连忙欢喜地說:“多谢殿下!”

  周嘉荣摆了摆手,大步进了书房,刘青跟着进去,悄声对他說:“殿下,刚接到消息,廖安回来了,想见你一面。”

  “這么快!”周嘉荣诧异。估计廖安是接到了他外祖父的信之后就奏請皇帝,筹划回京,怎么解决這桩事吧。

  可惜他回来晚了一步,事情已经爆出来了,他也沒法力挽狂澜。

  廖安亲自见他,不外乎是道歉之类的。

  周嘉荣琢磨了一会儿說:“派個信得過的捎封信给他,請他戌时整到大理寺一趟。”

  戌时刚好天黑。

  刘青领命而去。

  周嘉荣在书房裡呆了一会儿,傍晚时分,出了府,到了大理寺的牢房。

  老于正在打瞌睡,见他来,连忙起身,高兴地說:“见過殿下,殿下是要审问廖氏嗎?”

  周嘉荣边往裡走边說:“将她带到审讯室,我想单独审问她。”

  “好。”老于赶紧去提人。

  半刻钟后,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楚楚可怜的廖绮兰被带到了审讯室。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子后面的周嘉荣,眼神中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当即跪在地上忏悔:“三殿下,臣女知错了,臣女真的错了,殿下饶了臣女這一次吧!”

  周嘉荣沒兴趣听她這种车轱辘的话。

  他坐在椅子上,勾了勾手,刘青当即呈上一坛白酒,揭开盖子,酒香弥漫在阴暗的审讯室裡。

  廖绮兰抬头望着那坛子酒,有些疑惑,三殿下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她喝酒?

  周嘉荣的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這個熟悉吧?”

  廖绮兰看着酒坛子旁边的肥皂,打了個激灵,脑子难得清明,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殿下早知道臣女在卖酒和肥皂,也就是說殿下您早就留意臣女的一举一动了,莫非您很早之前便知晓了臣女跟二……周建业的事?”

  周嘉荣沒有反驳,也沒有承认,只是曲指敲了敲桌子:“想我放過你,就看你有沒有那個价值了。”

  廖绮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瞪大眼错愕地望着他,剧本裡沒有這一出啊。

  不過剧本裡廖绮兰也沒做出肥皂和高度白酒,难道是她這只蝴蝶的翅膀扇动改变了剧情?

  廖绮兰心裡百般不是滋味,她這会儿也明白了周嘉荣的意思。周嘉荣是想让她用更有用的东西来换她的命。他倒是聪明,可是……她文化课成绩并不好,因为参加艺考,分数线比较低才上的大学。

  后来做女明星也天天钻研演技、到处拉人脉去了,中学的那点知识早還给了老师。当然,她倒是知道不少比古代先进的东西,每一件說出来都可以震惊這些古人,可她都不会做啊,也不清楚其原理。

  周嘉荣似乎极有耐心,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也不催她。

  可廖绮兰着急啊,這可是关系着她的性命。但人越着急越是容易出错,她绞尽脑汁,也完全记不起自己能做什么实用的东西,震惊周嘉荣。

  “我……臣女想到了,臣女会自己做口红,也就是口脂。”廖绮兰激动地說。

  她曾经在剧组听一個手工达人說過制造口红的過程。那個姑娘是道具组的,特别喜歡做各种东西,還送過口红给他们,做得跟外面卖的肉眼看不出什么区别。

  周嘉荣讥诮地看着她:“你觉得我需要口红嗎?”

  廖绮兰被问住了,顿了一下道:“殿下是不需要,但殿下可以做這個来卖钱,臣女做的口红肯定比现在的口脂好,肯定会有很多世家小姐贵妇抢着卖的。”

  她以前看過穿越小說,女主穿到古代,就靠着做化妆品、护肤品发了大财。

  這世上能用得起口脂的姑娘有多少?而且廖绮兰弄出的玩意儿一般都便宜。周嘉荣很失望,比起口脂這种锦上添花的东西,他更想要的是实用,能给他们生活带来切实改变的新发明发现。

  “就只有這個?”

  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廖绮兰明白他是不满意口红,在心裡咒骂了一声死直男,又不得另想他法,可想来想去,她都想不出来了,眼看周嘉荣都快合上眼睛,不打理她了,情急之下,她连忙道:“三殿下,這白酒很有用的,可以消毒杀菌,用于食物保存和伤口的消毒,都非常有用。”

  周嘉荣睁开了眼睛,饶有兴趣地望着她:“就這個?”

  其实她不說,他還真不知道。

  现在白酒的功效還只用于饮用,廖绮兰說的這個新作用倒是挺有意思的。

  廖绮兰赶紧說:“真的,殿下,越是浓度高的白酒,消毒效果越好,可以对伤口消毒,以防止细菌感染。”

  周嘉荣点头:“你說的這個,我們早就知道了,就沒其他的了?”

  他装得一本正经,慌乱中的廖绮兰半点都沒怀疑,垮下了脸。

  這個不行,那還得换一個,她完全想不到啊!

  见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周嘉荣敲了敲桌子:“說說你从哪儿学会酿酒和做肥皂的?廖绮兰的生平事迹,接触過什么人我都查過了,你說谎,马上就被拆穿!”

  为了震慑她,周嘉荣還让刘青拿了一個册子過来,丢到她面前。

  廖绮兰捡起来一看,果然被吓住了,上面连她几点出门,几点回家,见了什么人都记得一清二楚,她要撒谎,只要一对峙,马上就会被拆穿。

  看来三皇子是有备而来。

  廖绮兰抿了抿唇,两只手绞着裙子,不吭声。

  周嘉荣笑盈盈地看着她,又道:“那就說說,你为什么会突然像是变了個人一样,放着好好的三皇子正妃不做,偷偷摸摸去勾搭周建业,为了搭上他,可是三天两头往青山寺跑,佛祖要知道,恐怕得被你们俩给气死。”

  廖绮兰对上周嘉荣充满嘲讽意味的眸子,不由咽了咽口水,感觉她就是三皇子手心的蚂蚱,完全逃不掉。

  他问了這么多,究竟想做什么?

  周嘉荣逼近廖绮兰,直视着她的眼睛,抛出一個惊天大雷:“怕我连累你,所以提前下注,早早跟我二哥勾搭上?”

  廖绮兰蓦地瞪大眼睛,惊惧地盯着他:“你……你也是穿越的……”

  周嘉荣扯着嘴角笑了笑:“什么穿越,我可不懂,不過,你跟廖姑娘的性格差太远了,她从小守规矩,善良单纯,可做不出你干的這些事。你身上发生的一切,只能用换了一個人才解释得通。說实话,我就放過你!”

  廖绮兰彻底被击溃了心防,瘫坐在地上,闭上眼睛承认了:“沒错,我不是廖绮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睁开眼就变成了她,我也不想的,我生活的地方有电有手机,有宽阔的马路,出门都是小汽车高铁飞机,住的是干净的大房子,人人平等,不用向你们這些权贵下跪行礼,也不用担心說错几句话就丢掉小命,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比你们這裡发达几百几千倍。我才不想穿到這落后古板的地方呢,我也是受害者……”

  說到最后,她抱着膝盖,伤心地哭了起来,嘴裡喃喃自语,念着“烧烤、火锅、手机、上網……”,一堆的陌生名词。

  周嘉荣完全不知道她說的這些是什么,但从廖绮兰的神情来看,這些应该都是他们大齐沒有的好东西,不然不会让廖绮兰如此的留恋。

  他看得出来,這一刻,廖绮兰的怀念是发自内心的。

  她真的很想回到属于她的那個世界。

  等廖绮兰平静下来,周嘉荣又问:“你在那边是做什么的?”

  廖绮兰擦了擦眼泪:“我是一名演员,就是演戏的。”

  对上周嘉荣不以为然的目光,她解释:“我們那裡演员是很多人羡慕的职业,很有名,有些有几千万甚至上亿的粉丝,接個代言、拍部戏就能赚几千万元,在京城买一座大房子。”

  看来“演员”跟戏子還是有所不同,至少戏子的地位沒這么高,赚钱也沒這么容易。

  “烧烤、火锅、手机、上網、小汽车……又是什么?”周嘉荣把她崩溃的时候透露出来的东西都问了一遍。

  已经泄了老底,廖绮兰也不沒什么不好說的了,她昂起下巴道:“手机就是你们口中的千裡耳,隔几千裡外都能听到声音,還能视频,相当于跟对方面对面谈话,就像我們這样坐在一起。還能上網娱乐查资料学习,這世上公开的东西几乎都能在網上查到。至于小汽车,相当于你们的马车,不過速度更快,一小时能开上百公裡,高铁飞机就更快了,一小时几百公裡。我們那裡的人,不分男女,人人平等,都可以出门上班挣钱,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辞职,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廖绮兰越說越多,不用周嘉荣问,她就将现代的一切一股脑地往外說,說着說着她又哭了起来。

  她真的好怀念现代,平等,富足,比這落后,尊卑分明的古代真的好太多太多了,哪怕她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十八线小演员,每日要为了生活奔波,她也愿意回到现代去做一個普通人。

  周嘉荣听得两眼放光,這简直是神话故事裡的世界,天底下真的有這样美好的地方嗎?

  等廖绮兰停下来后,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知道怎么造手机、汽车、高铁、飞机……嗎?”

  廖绮兰看着他迫不及待的样子,总算找回了现代人的自信。她翘起唇說:“你们造不出来的,你们太落后了。技术、零配件、交通……沒有一個跟得上,你们连工业化的第一步都沒迈进去,怎么可能造出這些高科技的东西!”

  周嘉荣沒有理会她這高傲的态度,陈述一個事实:“可我們做出了肥皂和白酒。”

  她能做的,他们也能。

  廖绮兰苦笑了一下說:“你们一天一個人能做几百块肥皂?最熟练的人,除了吃饭睡觉都做肥皂,累得腰酸背疼,一天也顶多做几百块。可我們用机器,一條生产线,一天产多少我不清楚,不過一小时肯定能顶你们一個人干大半個月。這就是手工跟工业化的差距。肥皂白酒這都是最基础的,完全沒什么技术含量。我不是工程师,念的也不是理工科,我真的什么都不会,你不要问我了。”

  說着,她抱着头,小声哭了起来。

  周嘉荣沒說话,他還在消化廖绮兰所說的這一切。

  从弹幕到廖绮兰,他已经察觉到他们的世界跟大齐有所不同,可廖绮兰今天所說的一切還是大大超過了他的预期,天底下真有那么神奇的东西,比最快的千裡马都要跑得快嗎?

  周嘉荣的思想和观念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不知過了多久,廖绮兰止住了哭泣,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周嘉荣說:“三殿下,您說過的,只要我說了实情,您就放過我。我很有用,你救我,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恐怕這才是她愿意承认自己身份的真实原因。

  周嘉荣其实心底還有些怀疑廖绮兰的這些话,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她的臆想,也许是拿来糊弄他的。

  不過這都不重要,廖绮兰已经拿不出更多的筹码,让他保她了。

  周嘉荣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已经平静了下来,淡淡地看了廖绮兰一眼道:“我說话算数,我放你出大理寺。”

  廖绮兰欣喜若狂:“谢谢三殿下,您真是個好人,您若還想知道什么,尽管派人问我,我一定都告诉你。”

  就听她這些“天方夜谭”?說得再好听有什么用,又不会做,连個思路和方向都沒有,說了也是白說,不過是镜花水月罢了。

  周嘉荣不感兴趣地转身拉开了门,冲站在门口,一脸严肃,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說:“廖大人,我已经审问完了,她就交给你了。”

  廖安神情肃穆,朝周嘉荣重重行了一礼:“多谢殿下让臣知道实情,還了臣的女儿一個清白!殿下若是觉得此女還有用得着的地方,臣愿意将她完全交由殿下处置,今日就当臣不曾来過大理寺。”

  提起女儿,他眼眶含泪。在来大理寺之前,他心裡一直很愤怒,怨恨女儿,置全家人于不顾,将廖家陷入這种尴尬的境地。可知道一切都不是女儿所为,他的女儿已经被這個来历不明的东西给占据了身体后,他心裡只剩下了痛苦和仇恨。

  這個东西不光抢走了他女儿的生命,還败坏了他女儿的名声,让她要背一辈子的污名,太可恨了!

  廖绮兰看着原主记忆中最重要的這個男人,震惊不已,张了张嘴:“三殿下,您說過的,只要我說实话,您就放了我,您不能說话不算数。”

  周嘉荣回头讥诮地看了她一眼:“我這不是放了你?你占的身体是廖姑娘的,给廖家给她惹了這么大個烂摊子,不该回廖家?我可沒答应要保你。”

  他不找廖绮兰算账,有的是人找廖绮兰的麻烦。廖绮兰以为出了大理寺就安全了?天真!

  廖绮兰說不出话来,她自诩聪明,可万万沒想到栽到了古人的文字游戏上。

  周嘉荣不再搭理她,而是对廖安說:“不必了廖大人,她占据了廖姑娘的身体,你是廖姑娘的生身父亲,怎么处置,你拿主意,她就交给你了。”

  廖安拱手道:“多谢殿下!”

  說完,他招手叫来两個亲兵:“把她捆起来,塞住嘴巴,带回府中!”

  廖家人肯定恨死她了,现在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廖绮兰,肯定不会留她。廖绮兰害怕极了,拼命挣扎,可她哪裡是两個士兵的对手,很快便被捆成了個粽子,塞住了嘴,拖出了大理寺的牢房,塞进一辆马车中拉走了。

  廖安在大理寺门口跟周嘉荣拱手道别,委婉承诺:“三殿下放心,今日之事,绝不会传出去!”

  周嘉荣笑道:“我相信廖大人。”

  他既然敢让廖安听到,就不怕他說出去。就廖绮兰說的這些,只怕会被人当成疯子,谁会相信她口中那些神奇到不可能的东西呢?

  他之所以让廖安知道,也不過是为了求個心安。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不是他,而是那個莫名被人占据了身体的廖姑娘,好歹跟他婚约一场,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這么多了。

  叹了口气,周嘉荣翻身上马,策马回府。

  刚到门口,守在门口的唐乐便焦急地迎了上来說道:“殿下,刚才贵妃娘娘派人送来消息,丽妃娘娘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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