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植物人母亲
曦华“恩”了一声,看着她,表情便是在說“我在听”。
江兰息面对着午间的太阳,面容冷白:“能去我們家,看看我母亲嗎?一场意外,她成了植物人,已经很多年了。”然后她又激动起来,“可是昨天她的手指动了!我看到的,真的动了一下!”
曦华对江家的事知道一些。
江兰汀的母亲颇有商业头脑,帮着他丈夫奠定了唯一继承人的地位,但是也被其他几房的人盯上,几次死裡逃生,最后還是沒有能够逃過去。
她沒有一口应下,而是理理智地把最坏的情形告诉她:“兰汀,植物人会有肌肉反应,有可能是多巴胺水平在增高,未必是大脑有活动。”
江兰汀咬了咬唇,所有的骄纵与脾气丝毫不见踪影,只是一個想念母亲的女孩:“我知道,家庭医生也是這样說的。可是我、我就是還抱着一点希望……我很想她,很想跟她再說說话。”
曦华看着她,想到了老爷子。
是不是她前世死后,他老人家也是這样想念她的。
不觉间,淡然的声音多了几分温柔:“我只能說,我尽量试试。”
江兰汀红了眼眶,感激地看着她:“我知道!就算真的救不了了,我也会感激你的!”
曦华抬手揉揉她的发顶:“有什么好谢的。跟家裡說過了么?如果說過了的话,正好下午我沒事。”
江兰汀立马打了电话回去。
江先生听說過曦华治好了容老,但那是心胸外科,对于植物人一项未必有能力。
但是听着女儿那么激动,想试一试,便答应了。
江家离赵家并不是很远,只隔了两座国家公园。
进门曦华就发现了,江家很安静。
安静的很宁和,并沒有显得死气沉沉。
昨晚在礼堂出现的江兰息也在家。
简单打過招呼之后,去到江妈妈的房间。
开着适宜的温度,保持着合适的湿度。
静静躺了几年的女士很白、很瘦,眼窝深陷,不過皮肤看起来很有光泽度,露在薄被的一截手臂沒有任何暗疮斑点。
想必平日裡都是很精细给她保养着的。
头顶一個模糊的“2”,說明她的生命已经走进了倒计时时刻。
简单的瞳孔、穴位刺激反应检查了一下,并不符合即将清醒的條件。
从包裡取了個小软枕在江妈妈的手腕下垫着,闭目听诊。
這一诊,時間不算长,但是脉象裡可以察觉出的东西很多。
江先生說是不保期待,但是眼神裡還是透露出了希冀:“能救嗎?”
一旁穿着墨蓝色西装、约莫三四十岁的年轻男子一直在看着她,面容上严肃的,但是眼神不难看出是怀疑的,甚至還有一些淡淡的不屑。
开口道:“江太太的情况并不符合醒来的條件。”
江兰汀激动地有点颤抖:“我妈的手指动了!王叔叔,她动了!”
王医生指了指床头边的仪器,遗憾道:“但是很遗憾,江太太的脑电图并沒有任何活动。”
曦华收了小软枕,淡淡道:“她的多巴胺来源应该是她脑部的肿瘤,肿瘤在长大,压迫了神经。”
王医生的嘴角微微动了动,肯定道:“這是不可能的,我們每年都会给江太太做全面的检查,她的脑部不可能有肿瘤,即便有,几個月的時間不可能长得那么快,达到压迫神经的地步!”
顿了顿,他的脚步和口吻都在不着痕迹地逼近曦华:“沐小姐,我听說過你,医学联合组织的成员,但是你的把脉技术可并不是考核的项目。”
曦华并沒有任何情绪起伏,连眼神都沒有分给他一個:“等你们做完检查再来跟我說话。”
同兰汀微微颔首,便要出门。
王医生微微挑了挑眉,啧声道:“小小年纪就是心胸外科的专家了,不简单啊!”
似乎是钦佩的,却不难听出其咬重的重点和贬低之意。
曦华回头睇了他一眼,掀了掀嘴角:“能抱上赵家大腿,当然不简单。你大可以试试看,把我惹毛了,江家会不会豁出面子来保你的前程。”
王医生面色一沉:“沐小姐到底年轻,說起话来盛气凌人。”
曦华转身往外走,慢悠悠道:“等我到你這一把年纪的时候,我還能更加盛气凌人。”
王医生有点难堪。
“现在就做检查!”江兰汀信她,紧紧抓着父亲的手,“爸,妈妈上次检查都是刚過年的时候了,再查一次好不好!”
江先生点了点头:“好,现在就检查。”
王医生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但是也沒有组织,還给自己找了個很好的台阶:“江太太的全身体健,也该安排了。”
江家的仪器比较简单,并不如容家那般可以直接在家裡手术。
所以還得安排了车辆将人送去医院才行。
蓝庭看到她跟着江家的人過来,悄悄拉了她過去說话:“你有办法?”
曦华并不给肯定的答案:“或许能让她跟家裡人做個道别。”
江太太的情形蓝庭是知道的,不由惊讶:“老师的医术进步這么大,连植物人都能救了?”
曦华抿了抿唇:“到时候叫你。”
蓝庭连连点头:“好好好,学生一定好好学习。”
曦华:“……”
脑部检查時間不算太久,加上等报告的時間,也不算太短。
江兰汀兄妹几個要么站在机房门口、要么蹲在哪個角落,度秒如年。
曦华就坐在走道上的休息座位上等着。
江兰汀坐在她身边,一直拉着她的衣角。
有些颤抖。
又過了会儿。
王医生拿着报告从机房裡出来。
脸色有点难看。
情况的不容乐观,江家人都已经察觉到了。
江先生的话有些不敢出口。
最后,還是江兰息问出口的:“是不是……真的有肿瘤?”
王医生看了神色淡漠的女生一眼,点头道:“是肿瘤,已经超過五公分了。”
江家两個年纪小一点的孩子憋着嘴,哭了出来。
江兰汀沒有看曦华,只是更加用力的攥着她的衣角:“手术、手术能拿走肿瘤嗎?”
曦华不想给他们沒必要的希望:“這么大的肿瘤即便是健康的身体也是有很大风险的,江太太的身体,承受不了。”
王医生微微眯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沐医生也沒有办法?”
江兰汀的声音裡都是对母亲的不舍,克制着不說出让她为难的话来,只是看着她,眼泪,就那么无声无息的落下来:“曦华,真的、沒办法了嗎?”
面对尖锐的情绪,曦华可以无动于衷,但是看着這么倔脾气的小魔女這么伤心,還是动了恻隐之心:“江先生,跟我来。”
王医生跟了上来,他很想知道她能有什么办法去治疗一個,连仪器都无法维持生命体征的植物人!
“沐小姐,我为我刚才的态度道歉,希望我能听一听你的想法。”
曦华停下脚步,淡淡道:“我的方法,并不适合非亲属人员来听。”
王医生看向江先生。
江先生朝他压了压手,然后跟着曦华进了蓝庭的办公室。
正在看病人资料的蓝庭沒留下,把地方让给了他们。
江家人看蓝庭对她的态度,便知道是是非常看重她的,也是对她的医术的一种肯定。
江先生的神色有些沉重:“很感谢您能来。請您告诉我們,孩子们的母亲,還有机会醒過来嗎?”
曦华在沙发上坐下了,姿态镇定地道:“沒有办法救活她,让她长久活下去。”顿了顿,“但是,我可以让你们跟她正式道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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