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杨守谦忠肝义胆
這一下,他的命运彻底改变了。
他還在那裡发呆呢,曾淳又抬手介绍道:“這位是定国公世子徐文璧,這位是英国公世子张元功,這位是临淮侯世子李言恭,這位是武安侯世子郑维忠,他们现在都是五军都督府都事。”
我的天,原来這些从七品的官员都是公侯世子,他還以为這些都是京营卫所经历司经历呢。
戚继光连忙拱手躬身道:“参见诸位大人,不知诸位大人有何吩咐。”
徐文璧他们都沒开口,因为他们都习惯了听曾淳的。
曾淳還是微微笑道:“戚将军,你想跟我們一起建功立业嗎?”
我們?
机会啊!
戚继光瞬间就明白了,這位状元郎和這几位即将掌权的公侯勋贵世子是在網罗亲信呢。
他连忙拱手道:“請大人吩咐。”
嗯,果然是個聪明人。
曾淳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文壁,现在能给他提個什么职位,我是說能负责领兵作战的实职。”
這個怎么提啊,人家才是四品的登州卫指挥佥事啊,参将估计都很难提上去。
徐文璧想了想,随即咬牙道:“要马上提的话,那只能暂时提個京营游击将军。”
游击将军是沒有品级也沒有定员的,不過可以领兵千员以上,只要立了军功就能提正三品的实权参将。
当然,這得有关系才能提,不然立了军功也不一定能提参将。
戚继光连忙拱手躬身道:“多谢徐大人。”
他当然知道這几個世子的后台有多硬,提他当参将那是沒一点問題。
徐文璧却還是有点懵,因为他還不知道曾淳到底想干什么。
曾淳微微点头道:“那就先给戚将军提個京营游击将军吧,让他先管着阜成门這一段的武举人和家丁护院。”
這個对徐文璧他们来說自然是小事一桩。
不過,這对于戚继光来說却是個天大的机会。
他很清楚,人家是在培养亲信,這次他只要稍微立点功估计就能提京营参将了。
如果沒有這些后台,想要提参将那最少也要奋斗几年而且還要参加几场大战才行。
這年头武将要升职简直太难了,他這登州卫指挥佥事還是世袭的呢,别看他才二十多岁,他都当了六年的登州卫指挥佥事了。
他之所以拼命学习考武举,那也是为了能有升职的机会,奈何武举也不是一般的难考,他都考了几年了才通過武举乡试,武举会试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過呢。
原本他想着還要蹉跎不知道多少年才会有机会,沒想到却突然间遇到了新科状元和這帮公侯勋贵世子。
這次他运气简直逆天了。
戚继光想着能晋升参将了那便浑身是劲,這一天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不停的在城墙上来回的窜,拼尽全力整编阜成门這一段的家丁护院。
至于武举人,他都根据品阶分别授予了临时的小旗、总旗、百户和千户的职位,负责来操练手底下的家丁和护院。
他原本就擅长操练新军,這几千家丁护院对他来說自然是小菜一碟,才一天工夫,他竟然就将這段城墙上三四千家丁护院给整编完了,還操练得像模像样了。
不得不說,這家伙真是個大将之才。
夕阳西下,眼看着就要到换防的時間了,曾淳正想着怎么邀請戚继光跟他一起回去住呢,西面却突然间传来一阵马蹄声。
這鞑靼铁骑不会這么快就渡過潮白河,冲過通州城,冲到這裡来了吧?
曾淳听到這马蹄声都不由得心中一紧。
戚继光却是趴城墙上以耳贴地细细听起来。
马蹄声都传過来了,对方离城墙应该不到十裡了,可惜望远镜他還想作为此战的秘密武器使,所以压根就沒带城墙上来。
這会儿曾淳也只能紧盯着戚继光了。
戚继光听了一阵便嗖的一下弹起来,满脸古怪道:“骑兵不到两成,這应该是边军屯卫啊。”
卧槽,是咸宁侯仇鸾率军赶過来了。
這家伙,估计早就把大军驻扎在居庸关外了,居庸关离這裡才不到一百五十裡,這家伙再在居庸关外十来裡扎营,距离這裡就不到一百四十裡了,這正好是步卒急行军的极限。
咸宁侯仇鸾這是早有预谋,就是要第一個率军赶到京城,给嘉靖来個惊喜,又或者,這家伙想骗开京城的城门给俺答汗来個惊喜!
不一会儿,黑压压的一片步卒和稀稀拉拉的骑兵便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朝着阜成门狂奔而来。
曾淳立马对戚继光道:“戚将军,下令警戒。”
呃,這明明是宣府镇方向赶来勤王的边军屯卫啊!
戚继光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還是朗声下令,命上千京营屯卫和三四千家丁护院全部把兵器掏出来,站箭垛后面警戒。
很快,一個满脸络腮胡子的将领便打马来到城门楼下,狂傲道:“我宣大总兵太子太保咸宁侯仇鸾率军前来勤王,速速打开城门。”
卖国贼,你挺狂啊。
我定叫你满门抄斩!你死定了,我对你也沒什么客气可讲了,对卖国贼就是要往死裡踩。
曾淳冷哼道:“你是装作不懂大明律是吧?边军不得进入京城,這是铁律,你率军来勤王那也只能驻扎在城外。”
哎呀,小小六品文官敢這么跟老子說话。
咸宁侯仇鸾大喝道:“我有紧急军情禀告圣上,速速打开城门。”
今天我就不开城门,你能怎滴。
曾淳不假思索道:“圣上有旨,京城戒严,城门不能开。”
咸宁侯仇鸾大怒道:“你他嗎的谁啊,立刻马上给我打开城门,若是贻误了战机,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就要让你去嘉靖那裡告状,让嘉靖知道我跟你是死对头,也让嘉靖知道我這個新科状元在城墙上镇守。
曾淳假装忌惮道:“我們只能放下吊桥,用吊篮把你吊上来,城门是万万不能开的。”
行,你给我等着。
咸宁侯仇鸾急不可待道:“快点啊,啰嗦什么?”
曾淳偏偏就命人墨迹了半天才将這家伙给拉上来。
咸宁侯仇鸾上了城墙之后,立马盯着他冷冷的道:“你是谁,有种你就說,别让我去查。”
曾淳不假思索道:“我是翰林院修撰曾淳,怎么了,奉旨守城還有错了?”
咸宁侯仇鸾闻言,不由恍然道:“原来是你這個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
切,你们父子也就会說這一句话。
你也给我等着!
咸宁侯仇鸾竟然一天時間就率军狂奔而至,嘉靖那着实挺惊喜的,在他眼裡,咸宁侯仇鸾就是大明第一猛将啊。
他竟然立马就封咸宁侯仇鸾为平虏大将军,负责统帅各路勤王大军狙击鞑靼铁骑!
咸宁侯仇鸾還装模作样的领着两万边军精锐去潮白河西岸狙击鞑靼铁骑呢,结果,沒過两天,這家伙便命人带着几十個敌军首级和奏折回来了。
他竟然谎称宣大两镇兵马疲惫不堪,经浴血奋战依旧无力阻挡鞑靼铁骑渡河!
這家伙就是去引俺答汗渡河的!
不用想,這些首级又是他在沿途杀的老百姓。
鞑靼铁骑渡過潮白河,京城北面就无险可守了,第三天,鞑靼铁骑前锋便冲到了京城东北面的安定门外。
嘉靖收到消息,彻底慌了,咸宁侯仇鸾這会儿都不知道率军跑哪裡去了,其他各路援军因为路途遥远都還沒赶到呢,這下可如何是好?
他呆坐在万寿宫中愣了半天,這個时候才记起来,身边就有個能击败鞑靼铁骑的。
曾铣就曾多次率军击败俺答汗啊,他当时是为了收拾夏言假装不了解真相而已。
他连忙问道:“子重,现在怎么办,鞑靼骑兵不会真攻城吧?”
你终于记起来问我了。
曾铣恭敬的拱手道:“万岁爷放心,鞑靼骑兵不擅攻城,他们攻打小县城都费劲,更别說是京城這样天下有数的雄城了,估计他们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沒有。”
那就好。
嘉靖稍微安心了一点,他想了想,突然间又满脸担忧道:“他们若是围城不去,如何是好?京城可是有上百万人口啊,城中屯粮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人家吃饱了撑的,围困京城对人家有什么好处?
曾铣当然知道鞑靼骑兵不可能围城不去,不過,他還是假装满脸凝重道:“万岁爷,内廷不得干预朝政,微臣有些话不知道能不能說。”
這都什么时候了,還有什么当不当說的。
嘉靖立马催促道:“有什么你尽管說,朕恕你无罪。”
曾铣還是小心的道:“万岁爷放心,有守谦在,定能击退鞑靼骑兵。”
嘉靖闻言,不由诧异道:“保定巡抚杨守谦,他能击退鞑靼骑兵?”
曾铣连连点头道:“是的,万岁爷,当初守谦与微臣曾一起率军追着鞑靼骑兵杀入河套几百裡,若不是,若不是咸宁侯不敢率军参战,那一战我們便能杀得鞑靼骑兵元气大伤。”
嘉靖原本挺信任咸宁侯仇鸾的,但是,曾铣這一句话却让他记起来了,這家伙当初就是畏敌怯战才被他抓起来的啊,還有,宣大总督杨顺也曾上疏状告這家伙克扣粮饷杀良冒功啊,這家伙到底靠不靠谱?
如果靠谱,怎么连阻挡人家鞑靼骑兵渡河都做不到?
潮白河的水,很深啊!
他想了想,随即又问道:“你确定杨守谦会率军来勤王嗎?”
曾铣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守谦忠肝义胆,他肯定会率军来勤王的,只是保定有点远,守谦收到消息之后再率军赶過来最少也要三四天,万岁爷,你放心,三天之内守谦必到。”
嘉靖细细想了想,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他不能把宝压在咸宁侯仇鸾一個人身上,這家伙好像有点不靠谱!
這其实也是曾淳事先跟他老爹說好的,他很清楚,嘉靖冥思苦想之下肯定会想起他老爹曾经的功绩,整個朝堂之上也只有他老爹曾率军击败過鞑靼骑兵。
而且,嘉靖肯定是想不出办法来对付鞑靼骑兵的,如果能想出来,歷史上庚戌之变大明朝廷就不会束手无策。
這种情况下,嘉靖唯有问他老爹怎么办。
嘉靖若是问,他老爹就在推薦杨守谦的同时给咸宁侯仇鸾挖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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