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曾伯忠运筹帷幄
這下终于不用担心這家伙通风报信了。
通惠河南岸,明军大营之中,曾淳借着夕阳余晖,看着桌上的地圖,琢磨了好一阵,這才郑重道:“汝贞兄,即刻派出快马通知俞将军,让他不要率军往通州赶了,让他们直接从通州南面插過来。”
呃,這怎么過来?
胡宗宪不解道:“伯忠,通州南面的北运河上沒有桥啊,他们怎么過来?”
曾淳不加思索道:“杨大人,下令征调滞留在通州的所有漕运大船,让他们把货都卸岸上,同时征购通州附近所有木方,圆木和厚木板等木材,让漕运大船拉去通州以南给辽东军搭建浮桥。”
我的天,你這简直劳民伤财啊!
說实话,一般人真不敢這么干,总督都不敢這么干,曾淳却敢。
杨守谦虽然是总督,他也知道,這总督之位就是曾淳父子为他争取来的,如果沒有曾淳父子,他甚至性命难保。
這会儿也就是曾淳父子能保他也愿意保他,他自然听曾淳的。
他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签发总督令去了。
曾淳想了想,又问道:“元敬,你对水师应该比较了解吧?”
戚继光连连点头道:“是啊,登莱水师就驻扎在登州水城,我們登州卫将校也经常操练水师。”
那就好,我总得给你寻点功勋助你晋升。
曾淳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果断道:“杨大人,签发命令,让游记将军戚继光去负责指挥征调来的水师八爪船和漕运大船。”
行吧,我就给你当個秉笔吧,這总督你来做。
杨守谦闻言,那是毫不犹豫的签发起总督令来。
曾淳趁着杨守谦签发总督令的工夫又想了想,随即交待道:“元敬,你接到俞将军便告诉他,让他指挥车兵過河之后就地扎营修整,他自己先過来,我有要事跟他商议。”
戚继光连连点头道:“好的。”
這时候杨守谦的总督令也写好了。
曾淳将总督令交给戚继光,又细细交待道:“元敬,到时候我們要搭建足够的浮桥,迅速渡過通惠河,乃至北运河北段的温榆河,你一定要做好准备。”
戚继光颇为兴奋道:“好嘞,沒問題。”
他也知道,只要能在此战中建功,那绝对能晋升参将,跟着曾淳,绝对沒错。
天色渐暗,北运河通州到天津三卫段中部却是灯火通明,数十艘八爪船和数百艘聚集在河面上,天津三卫水师和数千漕军正飞速用木方和木板连船,那敲打之声简直就如同放鞭炮一般密集。
大明朝廷每年经运河北上的漕粮足有有四百多万石,漕军足有十二万余人,漕运大小船只足有一万两千多艘,這么多人马和船只如果用火器装备起来战力那都会恐怖到吓人。
只可惜,漕运不能断,漕军也不可能改编成正规水师。
戚继光也只能暗自叹息一声,随即顺着第一座搭建好的浮桥来到北运河右岸,疾步走到俞字大旗下,拱手躬身道:“登州卫指挥佥事代京营游击将军戚继光参见俞将军。”
這也算是两大名将第一次见面了。
此时的戚继光還只有二十来岁,正是英姿飒爽之时,而俞大猷都已经四十多了,看上去都有点英雄迟暮之感了。
代京营游记将军?
俞大猷见人家如此客气,连连拱手回礼道:“戚将军客气了,可是胡大人有令到?”
戚继光连忙解释道:“现京城外各路勤王大军皆由直隶总督杨守谦杨大人指挥,钦差曾淳曾大人代圣上督军,曾大人的意思,俞将军率军渡河之后令手下人马就地扎营休息,然后去通惠河南面的大营,曾大人有要事与将军商议。”
曾淳竟然来了!
這渡河扎营有什么好指挥的,還是见曾淳要紧。
俞大猷闻言,立马将手下几個卫所指挥使招過来细细交待了一番,随即便拱手道:“戚将军,還請派人引路。”
曾淳着实沒想到俞大猷会来這么快,他正就着油灯和杨守谦、胡宗宪等商议怎么逼退俺答汗大军呢。
他们现在也就两万骑兵、两万五千步卒和三万车兵,总兵力才七万五,而俺答汗大军最少有十二万,差不多是他们的一倍,他们想将人家歼灭那是不可能的,如果逼得人家拼起命来,他们還不一定干得過呢。
這個时候要有几万把火枪就好了,借着战车阻挡一阵突突突,俺答汗骑兵再多那也得抱头鼠窜。
可惜,他们一杆火枪都沒有,這会儿也就神机营有几千杆火枪,不過神机营是京营主力之一,人家要镇守京城,根本不可能出城来帮他们。
七万多杂牌军怎么逼退十多万骑兵呢?曾淳正盯着地圖皱眉沉思呢,帅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不一会儿,俞大猷壮硕的身影便疾步而入,拱手躬身道:“末将参见曾大人、杨大人、胡大人。”
曾淳见俞大猷来了,不由大喜道:“俞将军,别客气,来来,看看地圖,我們好好商量一下。”
俞大猷盯着地圖细细一看,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這京城东北方向全是敌军营地啊!
這么大的营地,那最少也是十多万骑兵啊!
曾淳见俞大猷把地圖给看完抬起头来了,這才郑重道:“俞将军,敌人最少十二万骑兵,你借助火器,需要多少车兵才能阻住這十二万骑兵的冲击。”
火器?
俞大猷不由好奇道:“什么火器,這急行军還能带火炮嗎?”
火炮那自然是不可能带的,现在的火炮动不动就是几百上千斤,根本沒法带着跑。
曾淳干脆命人取来了一個酒坛装的地雷和几個巴掌大的瓷罐手雷,细细介绍了一番。
這五十斤装的大酒坛裡竟然全是火药和碎铁渣,還有這什么手雷竟然可以点着了丢出去杀敌,這简直比火炮還猛啊!
俞大猷颇有些兴奋道:“伯忠,是在哪裡阻敌,我看看地形。”
曾淳立马指着京城西面道:“俞将军,你看,這是温榆河,這是西山,這是玉河,鞑靼铁骑如果想绕過京城往西南而去,那唯有从這中间冲過去。
這一段两边有河流和山地阻隔,骑兵肯定過不去,骑兵能過的也就這個大致十多裡宽的口子,我們首先要守住這個口子,不让鞑靼铁骑跑到京城西面去。”
原来是堵這個口子。
俞大猷琢磨了一下,随即细细介绍道:“我們的战车宽度是一丈,十多裡就是一千多丈,一千五百辆战车足以封住這個口子,我們若是将上万地雷事先埋在车阵前方,一万五千车兵再手持长枪携带三万枚手雷在车阵后方阻敌,足以挡住這十多万骑兵。”
西面只需一半车兵和一万個地雷和大半的手雷嗎?
曾淳郑重道:“你确定能顶住?”
俞大猷毫不犹豫的点头道:“绝对能,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借着马力冲锋,地雷能打乱骑兵的冲锋阵型,让他们自相践踏,再加上手雷能伤到骑兵和马匹的眼睛,他们就算冲過来那也半残了,长枪在车阵后一阵猛捅绝对能捅得他们人仰马翻。”
很好!
曾淳缓缓点头道:“那行,俞将军,西面就交给你了,你明天一早就率一千五百辆战车和一万五千车兵出发,绕過京城,去温榆河、西山、玉河一线布防,一天時間把防线布置好沒問題吧?”
俞大猷连连点头道:“沒問題。”
西面就不用管了,其实西面只要能顶住鞑靼铁骑一個时辰左右就差不多了,关键還在东南面,也就是他们這一边。
俞大猷带走了一万五千车兵,他们這边就剩下六万人马了,還不到人家半数呢,怎么把人家逼退呢?
看样子只能利用水师夜袭了。
曾淳想了想,随即问道:“卢将军,你手底下有多少弓箭手?”
卢镗不加思索道:“我這次带来了五千弓箭手。”
那行吧,就算這五千弓箭手全牺牲那也要让鞑靼骑兵夜不能寐!
曾淳运筹帷幄与众将帅商议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三路勤王大军就开始暗自调动了。
這时候疑神疑鬼的嘉靖又有点坐不住了。
他起身来回踱了半天,這才停下来冷冷的道:“子重,伯忠都去了一天了,为什么還沒有一点动静呢?”
你当打仗是吹牛啊,随口一吹就行了。
曾铣這個无奈啊,嘉靖本来就有点疯疯癫癫的,這一下鞑靼骑兵兵临城下更是把嘉靖吓得都快神经了。
他细细想了想,這才小心的道:“万岁爷,這会儿勤王大军才四五万,還不到鞑靼骑兵的半数呢,他们冒冒然冲過去恐怕反会被鞑靼骑兵击溃,微臣觉得守谦和伯忠应该是想多聚集点人马再动手。”
嘉靖颇有些不耐烦道:“那還得等多久。”
這個曾淳出城的时候倒是說了。
曾铣连忙回道:“最多三天,三天之内守谦和伯忠必会率军出击。”
三天嗎?
這会儿嘉靖简直是度日如年啊,他真是一天都等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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