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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搞钱!征收保护赋!愿有来生,還做你

作者:萧蓝衣
第63章搞钱!征收保护赋!愿有来生,還做你的妻子!先杀司礼监三姓家奴

  “金忠,你和冯孝亲自去,按照乾清宫太监、宫女的数量,去招一批粗使太监、宫女到御前伺候。”

  “除了你们两個之外,乾清宫所有太监、宫女,两個人编为一组,一個乾清宫老人,带一個新人,随机配对。每组互相监督,互相统属,十二個时辰都要在一起,哪怕方便的时候,也不许离开互相的视线裡!”

  “一人犯错,另一個人沒有举报,两人一起杀头!连坐家人!”

  “举报查实者,重赏!”

  “你们再派出心腹,撒在宫人裡,暗中观察,把居心叵测的人,都给朕揪出来!”

  “朕要让這乾清宫裡,油泼不进,针插不进!”

  “能不能做到?”朱祁钰看向金忠。

  “奴婢豁出性命,也能做到!”金忠跪下叩拜。

  “去办,多招收一些岁数小的宫人进来,蠢笨些无妨,忠心最重要。你们瞪大眼睛去挑人,记住,尽量挑那些在各监地位低下、受气、受折磨的宫人。”

  “明白嗎?不要咋咋呼呼去招人,先去观察,悄悄地看,不要听别人的意见,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的眼睛,就是朕的眼睛!朕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你们,你们就要擦亮眼睛!”

  朱祁钰反复叮嘱,他不是沒清理過乾清宫,却還是個筛子。若把這批宫人全都放出去,进来的人难保不是奸细,所以换人是沒用的。

  必须用监督、连坐之法,制造恐怖,才能把乾清宫攥在手裡。

  但也要谨防奸细狗急跳墙,所以他的活动范围最好局限在西暖阁中,少与宫人接触,等把乾清宫清理完毕,也就安全了。

  “奴婢领旨!乾清宫若再出差错,請皇爷抠了奴婢的眼珠子!”金忠发狠了。

  “不必說這种狠话,你们随朕出生入死,朕信你们。”朱祁钰扶他起来。

  目送金忠、冯孝去挑人。

  “皇爷,贤妃娘娘身子骨撑不住了呀!”贤妃宫裡的太监戴函哭诉。

  “朕马上就去。”

  戴函還在哭,拼命叩头:“娘娘要见您……”

  “你先出去,朕忙完便去!”

  朱祁钰让人把戴函带出去,目光看向张仁孝。

  张仁孝嘴巴被塞住了,担心他哭喊吵到皇帝。

  “陛下饶命啊!”张仁孝被皇帝盯得发毛,刚能說话便哭喊着求饶,顾不得手上的疼痛。

  “朕說了,不杀你,只要你沒犯欺君之罪,朕便不杀你!”

  张仁孝哭嚎,他家是平阳巨富,家裡怎么可能只有五百两银子呢?真欺君了呀,死路一條了!

  “艾崇高還活着吧?传来,给他治伤,以后不要太暴力,动不动就砍人的手,太残暴了,把這些手指头丢出去喂狗。”

  朱祁钰看向其他商贾。

  所有人都吓坏了,以为皇帝要杀鸡取卵。

  只要能保住性命就行,大不了投靠瓦剌去,也比在大明受罪强啊。

  “朕再给你们一次捐献的机会!”朱祁钰目光闪烁。

  来了!

  有商贾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草民愿意捐献全部家财啊!留草民一條性命,就好了!”

  “草民也是啊!”

  所有人哀嚎一片,张仁孝太惨了,一只手都沒了,還要被抄家,太惨了。

  “哈,朕又非强盗,怎么能平白要你们的家产呢?”

  朱祁钰冷笑:“你们把朕当成什么人了?”

  “不是陛下要的,是我們自愿捐献的!”這些商人泪如雨下。

  朱祁钰冷哼一声:“你们都是王祯派来,低价收购朕的皇庄的!明明是你们来占朕的便宜,怎么反倒变成了朕欺负你们一样?”

  他们只是哭。

  “罢了,朕非暴戾之君,也不追究你等欺君之罪了!”

  朱祁钰见他们都吓惨了,便沒继续吓他们,问:“你们在京中有多少店铺?”

  “說实话!”朱祁钰冷喝。

  “十二家!”有人先报,其他跟着說出来,不敢隐瞒。

  “规模如何?盈利几何?快点說,耽搁了贤妃的病情,朕拿你们全族试问!”朱祁钰问。

  完了,皇帝這是要定了!

  家产肯定保不住了,能保住胳膊腿儿就知足了。

  他们断断续续說出来。

  朱祁钰听完,心裡有数了,缓缓道:“按照店铺的规模,最小的店铺交一千两银子,年年交,算作商赋!”

  “啊?”那商人愣了一下,弱弱道:“商赋我們都缴纳了。”

  你可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朱祁钰眼睛一横:“就叫保护赋,东厂的人去收!”

  保护赋针对所有商户,需要详细制定征收规则,先在京城内实行,最后全国征收。

  那些商人低着头不敢不应,皇帝无非强征暴敛。

  “都起来,坐下。”

  朱祁钰让人上锦墩,吩咐让人坐下。

  可谁敢坐啊,张仁孝大喇喇地坐下了,然后手沒了,家也沒了……

  這些商人仍都跪着。

  朱祁钰也不为难他们,缓缓开口:“朕也知道经商不易,朕也非歧视商人。”

  “东厂也不是抢钱的衙门。”

  “你们在京中经商,是否需要走关系、找后台?平时是不是有人去店裡闹事?京中巡捕在你们店铺白吃白喝白拿,你们敢怒不敢言?”

  “可如果你们交了保护赋,东厂给你们做后台!朕给你们做后台!”

  “這天下谁最大?朕最大!”

  “你们還需要走关系嗎?還担心被人欺负嗎?”

  “只要你们合法经营,朕就给你们撑腰!”

  “所以,這钱,不是白交的!明白了嗎?”

  朱祁钰突发奇想,细节還需要填充,征收商户保护赋,来的钱细水长流,不像抄家一锤子买卖。

  正好给东厂扩编的机会,顺便在商户中安插探子,扩大在京中的影响力,势力范围笼罩整個京城,皇帝的眼睛就看到了全城。

  而且用保护赋的钱,就足够养活东厂了,未来還会有盈余。

  “你们觉得保护赋如何?”朱祁钰问。

  “好!甚好!”

  谁敢說不好啊陛下,张仁孝的例子摆在那,看看那個治伤的医生,走道一瘸一拐的,眼神阴鸷,给张仁孝上药,比张仁孝被剁手时叫声還凄惨。

  “你们便带头,缴纳保护赋!”

  朱祁钰扭头对许感說:“让银作局,造一批银牌出来,给所有征收保护赋的店铺挂上。再通知舒良,让舒良出個详细征程出来,然后带人去征赋。”

  “奴婢遵旨!”

  许感敢对太上皇的刘敬妃放肆,那是有皇帝给他撑腰,在乾清宫裡,自然老实得像只小猫一样。

  “送几位出宫吧。”

  朱祁钰瞥了眼张仁孝:“拖過来。”

  张仁孝上了药,胳膊疼痛难忍。

  “朕若抄你的家,你家是否会叛逃瓦剌呢?”朱祁钰盯着他。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张仁孝求饶。

  在乾清宫說不敢,出了乾清宫就会叛逃!

  本该直接杀了,但瓦剌叩边,宣镇告急,不能节外生枝了,万一平阳府张家叛逃,在山西给瓦剌打开一條通道,遭殃的就是西北了。

  “朕给你個将功赎罪的机会!”

  朱祁钰让人拿来笔墨:“把王祯交代你办的事,一五一十写下来,朕不但放過你,還给你撑腰,如何?”

  张仁孝却還在哭。

  “来人,抄家!”朱祁钰沒工夫废话。

  “草民同意!”

  张仁孝很清楚,皇帝在逼他张家叛变陈循,张家每年都给陈循送一笔钱,拜在陈循门下。可如果写下来,就彻底和陈循撕破脸了,只能依附于皇帝,可皇帝能靠得住嗎?

  签字画押后。

  朱祁钰看了一眼,问他:“你這條胳膊是怎么弄的啊?”

  “草民不小心摔的……”

  朱祁钰瞪他,摔能把胳膊摔丢了?糊弄傻子呢!

  “是草民自己弄的!跟陛下无关!”张仁孝惨叫。

  這個人现在哭得越惨,回家就会越恨朕。

  朱祁钰可不相信以德报怨,而且這些商贾什么事干不出来?他们的良心从生下来的时候就被狗吃了!

  “下去吧。”

  朱祁钰低声跟许感說:“告诉舒良,在宫门口弄死他,把事闹得越大越好!”

  陈循不是想堵死朕的路嘛!

  朕就拿张仁孝破局!

  景阳宫又派太监催来了,李贤妃不行了。

  汪氏被废,杭氏去世后,朱祁钰后宫只有三個女人,唐贵妃、李惜儿和這個不得宠的李贤妃。

  在原主的记忆裡,都不记得這女人的脸了。

  朱祁钰进入景阳宫,刚入院就闻到了刺鼻的药味。

  谈允贤正在忙碌,沒瞧见皇帝进来。

  有宫女去拉谈允贤,朱祁钰摆摆手:“治贤妃更重要,忙去吧,朕去看看贤妃。”

  走进寝殿,朱祁钰让许感等乾清宫太监随行。

  撩开床幔,入目的是一张蜡黄色的脸,面容枯槁,奄奄一息。

  戴函低声說了几遍皇爷来了,她才有了反应,强撑开眼睛,试图看清朱祁钰,仿佛有眼疾,看不清他。

  “陛下……”

  她說话极为困难,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让陛下看见臣妾如此丑陋的一面,是臣妾不恭,請陛下恕罪。”

  “别這样說。”朱祁钰被触动一下,他坐在床头。

  贤妃却尽力抬起手腕,去抓他的手。

  朱祁钰把手递過去,她使劲抓在手裡:“臣妾不能侍候陛下了,請陛下广纳妃嫔,充实后宫,绵延子嗣……臣妾无能,不能给皇家留下血脉……臣妾无能……”

  說着說着,泪如雨下。

  朱祁钰被触动一下,他犹记得初登基之时,贤妃便有了身孕,后来不知为什么,孩子就沒了。

  之后几次怀孕,贤妃都沒能保住,次次流产,导致身体彻底垮了,才变成個药罐子。

  朱祁钰依稀记得,在郕王府大婚时,贤妃也是妩媚多姿,温婉可人,這才几年啊,人就沒了……

  “别說了,你先将养着,等身子骨好了,朕与你再要個孩子。”朱祁钰抓着她的手。

  贤妃却哭得更厉害了:“谢陛下安慰臣妾,臣妾自知,身子骨不中用了。”

  泪眼朦胧中,她看着朱祁钰,看着看着,居然笑了,断断续续道:“臣妾依旧记得,大婚时的你侬我侬,陛下如此宠爱臣妾,臣妾一直都记得。”

  她艰难地撩开另一個衣袖,袖子裡面密密麻麻全是血字:“臣妾怕自己忘了,又不能污了自己身体,怕陛下不喜歡了……就,就刻在衣服内裡,每天臣妾都写一遍,請陛下饶臣妾大不敬之罪……”

  用血书写“陛下”两個字,有诅咒之嫌。

  朱祁钰却感受到了她的深情。

  可原主对她的感情太淡了,无论他如何回忆,都不想起這個女人年轻时的模样。

  “朕不怪你,怪朕,朕沒来看你。”朱祁钰柔声道。

  這样一個好女人,原主不珍惜,反而去宠爱土昌,真是個傻叉!

  “臣妾从未怪過陛下,是臣妾身子骨不行,不能给陛下绵延子嗣,是臣妾的错!是臣妾的命,臣妾命薄,无福服侍陛下了……”她如杜鹃啼血,字字哀鸣。

  朱祁钰眼角含泪,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爱妃,可還有什么心愿?”朱祁钰看着她枯槁的面容,虽然丑陋,朱祁钰却看到了心灵美。

  “臣妾唯愿陛下广纳嫔妃,充实后宫,绵延子嗣!”

  贤妃又重复一遍:“這是臣妾唯一的愿望,臣妾走后,不要封臣妾的家人,他们福薄,受不了贵气,請陛下切勿因为臣妾,而大肆封赏。”

  “更不要因此和朝堂怄气,您温和些,总沒错的;也不要因为臣妾的病,苛责太医,都是臣妾命薄,怪不得别人……”

  “請,請陛下答应臣妾!”

  她艰难地看着朱祁钰,想在临死前完全记住他的面容,愿有来生,与你再重逢,再做你的妻子……

  她忽然死死抓住朱祁钰的手。

  好像還要說什么,猛地张开嘴,呕出一口血!

  “爱妃!爱妃!”

  朱祁钰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死死抓住她的手:“太医呢!太医!”

  他低下头,想去听听她究竟還要說什么!

  “愿有来生,還做你,你的妻子……”

  敬妃的手垂落下去,人也沒了生机。

  朱祁钰浑身都在抖。

  她沒有恨,从她生病后,朱祁钰就不闻不问,但她从来沒恨過朱祁钰!

  即便病重时,朱祁钰也对他不闻不问,她還是不恨!

  她居然在說,愿有来生,仍做你的妻子……

  這句话如针扎一样,扎着朱祁钰的心。

  谈允贤匆匆過来,却回天乏术了,人已经沒气了。

  “金忠呢!”

  “给贤妃诊治的太医,不是說爱妃无碍嗎?”

  “怎么忽然就沒了?”

  “来人!去把他们全都砍了!”

  “诛九族!”

  朱祁钰眼睛通红,如发疯了一般。

  景阳宫所有宫人跪在地上。

  “奴婢遵旨。”许感低声道。

  “凌迟!”朱祁钰仍不解恨,他在床前反复踱步,怒火爆棚。

  可看了眼已经失去生机的贤妃。

  他忽然想起来贤妃临终前的嘱托,颓然地坐在床上:“回来!贤妃不许朕杀他们,朕不能杀!若贤妃走在前面,他们随后追上,岂不去折磨朕的贤妃去了!”

  “全都贬谪琼州,朕为了贤妃饶他们一命,但活罪难饶,全族贬为杂役,永不被赦!”

  朱祁钰声音低沉。

  “請陛下听臣女一言!”

  谈允贤低声道:“贤妃娘娘的病与太医无关,乃是,乃是……”

  “是什么?”朱祁钰一愣。

  “是中毒!”谈允贤咬牙,却還有难言之隐,她想详细解释,但朱祁钰如火山爆发一般,她不敢继续說下去了。

  “什么?”

  朱祁钰猛地看向景阳宫所有人:“戴函,滚出来!”

  “奴婢在。”

  戴函爬過来,满脸惊愕:“娘娘的吃食、药物全是奴婢经手的,怎么可能有毒呢?皇爷,不可能有毒的!除非是奴婢下毒啊!”

  他不可能,他是郕王府的老人,伺候贤妃十几年了,不可能杀贤妃的。

  就算他是死间,也不可能杀害贤妃的,因为贤妃在朱祁钰心裡,毫无地位。

  “臣女确定是中毒。”谈允贤說。

  “查!给朕查,谁在戕害嫔妃!”

  朱祁钰收拾情绪,开始思索,這事不对啊,贤妃在后宫裡存在感很低,又不得皇帝宠爱,杀她干嘛?

  冲朕来的?可杀個女人能干什么?

  “奴婢這就去請舒公公!”许感领旨。

  “景阳宫封宫,任何人不得出入,把贤妃近七日一切用度,都呈给朕,宫中所有和景阳宫有关的人宫人,全部抓起来询问,不管是谁,只要七日内,来過景阳宫的,都要查!”

  许感面露难色,东厂番子不是太监,出入内宫实在不方便,倘若传出点风流事,难办的還是皇帝。

  朱祁钰目光闪烁,必须得组建一支内监,全由太监组成的特务。

  需要钱啊!

  “许感,朕让你做都知监提督太监,你从皇城之中,招二百個身强力壮的太监,负责皇城内安全,可能胜任?”

  许感眼睛一亮,皇爷的意思是把都知监变成皇城内的锦衣卫,這活他熟啊!

  “谢皇爷给奴婢机会!”

  其实都知监沒有提督太监,因为都知监都快被裁撤了,仅随皇帝前导警跸,沒什么实际用途。

  “戴函去当掌印太监!”

  朱祁钰寒光闪烁:“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贤妃的死因,给朕查明白,知道嗎?”

  究竟是谁,毒杀了贤妃!

  “奴婢遵旨!”两個太监领旨。

  朱祁钰站起来:“封宫!”

  他回眸看了眼贤妃,這個记忆中毫无存在感的女人,却爱他如此之深,令人落泪。

  “追封贤贵妃,以贵妃礼葬之。她随身的衣服,朕看了睹物思人,便随她陪葬吧,当朕一直都陪着她。”

  朱祁钰叹了口气,心情沉闷。

  走出景阳宫,登上御辇,朱祁钰长舒一口气:“谈女医,刚才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谈允贤随行,犹豫不知该不该說。

  “說,朕不怪你,也不因你的话而杀人。”朱祁钰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贤妃娘娘长期服用乌香,缓解病痛。下毒的人是通医理之人,他用特殊药物,倒逼出贤妃娘娘体内乌香之毒,才导致贤妃娘娘中毒而亡。”

  谈允贤斟酌措辞:“此法不易察觉,即便請仵作验尸,也会认为是服食乌香過量而亡,算是正常死亡。”

  “臣女因自幼学医,祖母与臣女讲過一個医案,就是服食乌香而死亡,和贤妃娘娘症状极像。”

  “而臣女在贤妃娘娘請脉的时候,发现她脉象空浮,是虚象,所以臣女断言是倒逼乌香之毒,才导致贤妃娘娘香消玉殒的。”

  乌香,就是福瘦膏。

  贤妃身体不行了,太医给她开了乌香,的确是以乌香吊命。

  宫裡精通医理的人很多,但为什么要毒害贤妃呢?

  朱祁钰百思不得其解。

  刚入乾清宫,就看见舒良风尘仆仆而来:“皇爷,张瑾死了!”

  “怎么死的?”

  “回皇爷,英国公府中人說,昨天张瑾在园中嬉戏,失足落水死的。奴婢看了眼他的尸体,尸体都泡肿了,看不清脸。”舒良回禀。

  “哼!偷梁换柱!”

  “英国公府真是不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裡啊!做的如此明显粗糙,连糊弄朕都懒得糊弄!”

  朱祁钰冷笑:“张軏呢?”

  “在宫外請罪。”

  “让他跪着。”朱祁钰走进西暖阁,心情不顺。

  最近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拿不回主动权啊。

  “朕要你东厂去收保护赋……”

  朱祁钰把想法跟舒良說了一遍,见舒良满脸懵:“你去商行,招几個主事的,让他们帮你参谋参谋,怎么收税。這些钱,足够你整饬东厂,壮大东厂了。”

  “奴婢谢皇爷赐恩。”舒良跪下。

  朱祁钰扶他起来:“看你眼睛都熬红了,几天沒睡好了吧?去休息休息,裡库的东西肯定追不回来了,就到此为止吧,有罪的杀,沒罪的放了。马上又要打大仗了,养足精神,去吧。”

  “奴婢谢皇爷体恤。”舒良含泪,他只是惜薪司的普通杂役,是皇爷一路提拔他,入司礼监,位极人臣的,可皇爷对他关怀备至,恩重如山,叫他如何报答啊。

  “就在西暖阁歇了吧,你在朕身边,朕安心。”

  舒良跪下谢恩。

  朱祁钰喝了口水,坐下继续看奏疏,看着通篇废话的奏疏,他真是头大。

  许感端上来一碟糕点,卖相很差,朱祁钰却不嫌弃,吃着特别甜,糖霜放多了。

  他只是皱皱眉头,還是就着水吃了进去。

  這是他贴身太监做的,好吃才怪呢,起码绝对安全。

  “皇爷,卢忠已经在外面等了一天了,您是不该见见?”许感小心翼翼进言。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他给你好处了?”

  “啊?绝对沒有!绝对沒有啊皇爷!”许感匍匐在地,冷汗直流。

  “沒有就别帮他說话,朕沒杀他,已经法外开恩了,让他站一天,清醒清醒,沒坏处。”

  朱祁钰冷冷道:“许感,朕知道你有小聪明,李惜儿的事朕看在眼裡……”

  一听這话,许感抖如筛糠。

  沒错,当时他故意报复了李惜儿,因为他有個相好的,被李惜儿给折磨死了,所以他心中恨极。

  杜清的那碟糕点,沒经過试毒,就送了過来,他故意给李惜儿吃的,他還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多么高明呢。

  “皇爷恕罪啊!”许感泪如雨下。

  “哼,跟朕别耍小聪明,你的心思朕看得通透。记着,朕是你的主子,朕允许的,你可以做;不允许的,做之前摸摸自己的脖子。”朱祁钰眼睛看着奏疏,语气淡淡。

  却吓得许感哆嗦個不停,不断磕头求饶。

  “罢了,這次给你個面子,宣卢忠进来吧。”朱祁钰动动手指,让他起来。

  “谢皇爷!谢皇爷!”许感劫后余生。

  朱祁钰不做一声。

  但在乾清宫伺候的人都心裡害怕。

  好在皇帝不是无情之人,最多训骂一顿,该给的赏赐从未少過,只是掌控欲太强了。

  很快,一個魁梧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跪下行礼。

  朱祁钰看完一本奏章,又拿起一本,瞟了他一眼:“不装疯了?”

  “臣让陛下见笑了!”卢忠叩首道。

  “哼,不是让朕见笑,而是让朕贻笑大方了!”提起金刀案,朱祁钰就生气。

  那是杀掉朱祁镇的最好机会,被卢忠给坏了好事!

  卢忠不敢抬头。

  “为何敢入宫见朕了?”朱祁钰提笔写下几個字,放到一边。

  “臣听說叛军夺门,陛下险象环生,臣受陛下重恩,不敢不以死相报……”

  朱祁钰打断他的废话,冷冷道:“說真话!”

  卢忠浑身一抖,尴尬道:“臣是陛下的狗,若沒有陛下,臣就算装疯卖傻也会死的!”

  “算你聪明!”朱祁钰冷笑,把奏章放在一旁。

  他正襟危坐:“卢忠,金刀案时,你为何忽然反水?”

  卢忠咬牙不敢說。

  “拖出去!杖毙!”

  不忠心的狗,留之何用?

  “臣,臣說!”

  卢忠咬牙道:“金刀案事发后,臣当时心裡怕极了,就請京中极具盛名的相士仝寅给臣卜了一卦。”

  “那一卦臣永远不敢忘,天泽履卦,仝寅說,易言:‘履虎尾,咥人凶’,不咥人犹可,咥人则凶。”

  朱祁钰纳闷,相士一卦,就能让卢忠装疯卖傻?

  “臣知陛下不信,但当时仝寅住在石亨府上,仝寅也是石亨带入京城的!”

  “所以他的话,其实是石亨要对臣說的!”

  “当时陛下十分信赖石亨,臣不敢忤逆石亨的意思!”

  “所以就装疯卖傻了……”

  卢忠嘭嘭磕头:“但這几年来,臣反复琢磨,反而觉得那番话不是石亨的意思,因为石亨为人粗鄙,他豢养相士,无非是为了结交京中权贵,为何借相士的口吓唬臣呢?”

  朱祁钰皱眉,金刀案是景泰二年的事情。

  当时石亨春风得意,应该還沒有叛变的心思,所以仝寅還真不一定是受石亨指使的。

  “你猜测是谁?”

  “许彬!”

  卢忠咬牙切齿:“就是那個老贼!臣查了仝寅的過往,发现他的父亲仝清和许彬是好友,在京中鼓吹仝寅相术的,也是许彬,所以臣断定,逼臣装疯的就是许彬!”

  是许彬的话,可能性很大。

  因为许彬是朱祁镇的走狗,迎回朱祁镇时,也是他說主辱臣死,毅然深入漠北,迎回朱祁镇。

  “可有证据?”朱祁钰想得更深远。

  许彬是陈循的人,陈循是否也早知道夺门的消息呢?

  “一切都是臣的猜测。”卢忠苦笑。

  “朕让你组建缇骑,可敢追查许彬啊?”朱祁钰目光闪烁。

  “敢!”

  卢忠咬牙,装疯卖傻也逃脱不了被杀的风险!不如放手一搏!

  “好,朕允你从土木堡战殁者遗孤中挑选缇骑人选,再由你提督缇骑,先招募二百人,秘密特训。”

  “臣领旨谢恩!”卢忠叩拜。

  “朕给你拿两千两银子先用着,衣服、兵甲等一应用度由内帑出,朕给你條子,你去取便可。”

  朱祁钰又道:“再给你支一笔粮食,钱不够的给粮食,就先這样吧。”

  他实在拿不出钱来了,粮食也不多,先死撑着,把架子搭起来。

  “臣领旨!”卢忠领命而去。

  朱祁钰继续翻阅奏疏,越看越头大,硬着头皮看。

  天色渐渐黑了,外面又飘起了小雪。

  這时,许感撩开帘子,冷气钻进西暖阁,朱祁钰皱眉,今年恐怕又是寒冬啊。

  “皇爷,陈敬到了。”许感禀告。

  “宣。”

  很快,一個老太监走了进来,叩拜行礼后,弓着腰候在一旁。

  朱祁钰歇了歇眼睛,才看向他:“赐座。”

  “奴婢不敢受皇爷赐!”陈敬老老实实站着。

  “司礼监掌印太监空悬,倾轧严重嗎?”朱祁钰斜靠着,身体舒服点。

  陈敬斟酌道:“就像是一群狗,抢夺食物似的。皇爷是狗的主人,皇爷想给哪條狗多一点,便是皇爷天恩。给的少了,也不敢抱怨皇爷,奴婢们都是皇爷豢养的狗。”

  他在靠拢皇帝,想当掌印太监!

  倒是玲珑心思。

  朱祁钰瞟了他一眼,淡淡道:“首辅的意思是陈鼎担任掌印太监,你意下如何?”

  陈敬却脸色一变,跪在地上:“皇爷,司礼监乃皇爷家奴,岂可由外人插手?您想让哪條狗吃到骨头,就该哪條狗吃掉骨头!吃裡扒外的,就该拖出去打死,吃狗肉!”

  “呵呵!這话說得新鲜,把自己形容成狗,倒也贴切。”

  朱祁钰目光一沉:“你敢杀了陈鼎嗎?”

  陈敬浑身一哆嗦,不敢說话。

  “你杀了他,朕允你做掌印太监。”朱祁钰淡淡道。

  陈敬却不敢說话。

  看来陈鼎已经成为了兴安后的第二人啊。

  可陈鼎明明是朱祁镇的人,什么时候和文官交集這么深了呢?

  难怪兴安断言,陈鼎会是下一任司礼监掌印太监。

  “真把他招来,你杀他即可,陈敬,敢不敢?”朱祁钰就要看看,他杀個天子家奴,陈循能把他怎么样!

  陈敬還是不敢吭声。

  “废物!”

  朱祁钰大怒:“拖出去,剁了!”

  “皇爷饶命啊!”陈敬快要哭了,皇爷为什么总想掀桌子呢?您就直接下圣旨,让奴婢担任掌印太监,不就好了嗎?

  可便宜死你了!

  不纳投名状,朕凭什么用你?

  “奴婢做!奴婢做!”

  见真要被拖下去,陈敬吓得惨叫不停:“皇爷,您杀了陈鼎,還会有王鼎、张鼎出来,您治标不治本啊!”

  “你在教朕做事?”朱祁钰难道不知道嗎?

  可司礼监明明是他的地盘,杀了兴安,本来应该由他的人出任掌印太监,凭什么被文官插手进来?

  陈循不是布局对付朕嗎?

  朕就用陈鼎破局!

  杀!

  “去,把陈鼎诏来!”朱祁钰目光闪烁,反复琢磨该不该杀陈鼎。

  司礼监是皇权的延伸,是用来制衡内阁的。

  倘若清洗司礼监,沒有得力的太监顶进去,内阁就会吞并了司礼监的权力,皇权遭到削弱。

  可倘若不清洗,难道司礼监就是朕的嗎?

  西暖阁静悄悄一片。

  朱祁钰举棋不定。

  “皇爷,唐都督和杭指挥使来宫中哭诉来了!”房门推开,冷气灌入。

  “唐兴?杭昱?”

  朱祁钰眸光一阴:“宣进来!”

  “陈敬,滚去门口站着,清醒清醒,想清楚,你究竟是谁的狗!”

  想不通就大开杀戒!

  反正都不是他的人!

  杀光了也痛快!

  朱祁钰眸中阴冷,這时唐兴和杭昱进来哭诉。

  “陛下啊,今天户部的人去家裡讨债,說臣欠户部五万两银子,臣家裡哪有這么多钱啊!”

  唐兴哭天抢地,那叫一個惨啊:“陛下啊,户部简直是强盗啊,张口就跟臣要五万两银子,根本不把臣放在眼裡啊!那张凤,冷嘲热讽,就差指着臣的鼻子骂臣是狗了!如果臣是狗,那么……”

  他不敢說下去了,因为骂皇贵妃是狗,那是灭族大罪!哪怕他是皇贵妃的亲生父亲也不行!

  “你是不是想說皇贵妃也是狗?朕也是狗?”朱祁钰声音冰冷。

  “臣不敢大不敬,只是那张凤欺人太甚,居然跟臣要五万两银子……”

  “是朕让他去要的。”朱祁钰冷冷打断他。

  唐兴却像是扼住脖子的寄,傻傻地看着皇帝。

  “你也是因为钱嗎?”朱祁钰看向杭昱。

  杭昱打了個哆嗦,他和唐兴不一样,他女儿杭皇后已经死了,所以虚得很。

  “臣,臣……”杭昱不敢承认,也不想真花钱。

  “哼!拖出去打!”

  “啊?”

  唐兴和杭昱都吓了一跳,他们只是哭诉,皇帝怎么能直接就上刑呢?

  可乾清宫太监可不管他们是不是皇亲国戚,他们只听皇爷的命令,直接把二人拖下去。

  “陛下饶命啊!”唐兴惨叫,又想到了皇帝逼他看剖心的一幕,吓得小便失禁。

  “饶命?是你唐兴该饶了朕的命!”

  朱祁钰让人把他俩拖回来:“唐兴,你家的婢女小桃,你還记得吧?”

  唐兴傻傻点头。

  “她试图毒害于朕!朕问你,她是不是受你指使啊?”朱祁钰瞪大眼睛。

  “啊?”唐兴整個人都傻了。

  朱祁钰看向杭昱,厉声道:“還有你杭昱,你和刘敬是什么关系?刘敬献上李惜儿,那李惜儿试图戕害于朕,你究竟是不是同谋啊?”

  杭昱也吓傻了。

  “你们两個,還有脸跟朕哭诉?朕沒杀了你们全家,都是看在杭氏和唐氏的份上了!”

  “让你们出点钱,为国靖忠,怎么了?”

  “你们享受国朝给你们的好处时,怎么沒见你们如此哭诉呢?”

  “你们享受朕给你们的封赏,怎么沒见你们哭诉呢?”

  “好处你们想占!”

  “出力的时候一個跑得比一個远!”

  “朕养你们干什么?”

  “吃闲饭嗎?”

  “朕养一條狗,也知道会朝朕摇一摇尾巴,你们会干什么?”

  “烂泥扶不上墙!遇事推三阻四!拖朕后腿!”

  “居然還跟谋逆之人混在一起!”

  “朕沒找你们算账,你们居然主动先找朕算账来了?”

  “好啊!”

  “那就新账老账一起算算!”

  “传旨!褫夺杭昱、唐兴一切职务!一切封爵!收回一切赏赐!即日起,唐兴发配辽东,杭昱发配云南,无诏不得回京!举族发配!”

  朱祁钰眸中杀意爆棚。

  “杖责一百,再丢出宫去!”

  唐兴和杭昱嚎啕大哭。

  如此二人,丝毫不值得同情。

  “来人,传薛桓进宫!”朱祁钰要动手了。

  看看,他连自己的老丈人都处置了,若再处置驸马,足以让朝堂无话可說。

  “陈鼎到了嗎?”朱祁钰眸中杀意盎然。

  “在宫外候着呢。”

  “让他们都滚进来。”朱祁钰吐出一口浊气,他用唐兴和杭昱杀鸡儆猴,下一個就是孙氏、张氏外戚了。

  “许感,等唐兴出宫时候,你将皇贵妃的嫁妆拿出来一半送给他,告诉他去了辽东就安分点。另一半给杭昱吧,不必跟他多說。”

  许感一愣,沒明白皇爷的意思。

  朱祁钰杀鸡儆猴的同时,也在保护唐兴和杭昱。

  這两個蠢货,在京城這個大漩涡裡,是活不下去的,打发出去,起码能保一條性命。

  日后若他大权在握,還能诏他们回来;倘若真死了,這次也算是彻底切割了,新君登基,他们不至于被清算。

  朱祁钰真是用心良苦啊。

  “皇爷,唐都督和杭指挥使会理解您的良苦用心的。”许感会意了。

  “哼,他们不嫉恨朕就知足吧。”

  朱祁钰叹了口气,他想做独夫,也要考虑家人的感受啊。

  唐兴、杭昱,不指望他们理解,希望皇贵妃能理解吧。

  “把陈鼎和陈敬都带进来,再去宣陈祥過来。”朱祁钰恢复凌厉之色。

  “奴婢给皇爷請安。”陈鼎跪在地上,神情忐忑。

  啪!

  一把刀丢在地上。

  陈鼎吓了一跳。

  朱祁钰却懒得废话:“陈敬,动手吧。”

  陈敬也傻了,真杀啊?

  皇帝是不是疯了,司礼监权力平衡,皇帝却忽然掀了桌子,不分由說,就用陈敬杀陈鼎。

  “皇爷恕罪啊!奴婢犯了什么事,皇爷要杀奴婢啊!”陈鼎满脸懵逼。

  朱祁钰盯着他:“为何杀你,你不清楚嗎?”

  “奴婢不清楚。”陈鼎叩拜。

  “别装了,你是谁的狗,朕与你都心知肚明,沒必要說出来。這就是朕要杀你的理由。”

  朱祁钰要诈一诈陈鼎,他心裡有鬼,肯定会恐惧,說不定就有意外惊喜。

  陈鼎吞了吞口水。

  “杀!”朱祁钰看向陈敬。

  陈敬却清楚,如果他真杀了陈鼎,他绝对不会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反而便宜了阮简和陈祥。

  但他不清楚,因为他犹犹豫豫,朱祁钰在心裡给他画了個红叉。

  “皇爷饶命!”

  陈鼎咬着牙,战战兢兢道:“奴婢为,为了能当上司礼监掌印太监,投靠,投靠了右都御史萧维祯!”

  他满脸绝望。

  他投靠了萧维祯,等于投靠了文官集团,结果转眼就把人给卖了,等于自绝于天下了。

  萧维祯是陈循的人。

  难怪兴安說,他之后就是陈鼎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原来陈鼎投靠了萧维祯啊。

  可這不是朱祁钰想要的答案。

  “继续說,你還是谁的人?”

  “是皇爷的人……”

  嘭!

  许感窝心一脚:“亏你說得出口,你是皇爷的人嗎?你给谁卖命,心裡沒数嗎?說!要是再不說,咱家杀了你,再把陈敬也杀了!”

  陈敬浑身一抖。

  陈鼎却满脸绝望,一定是兴安,把他交代出来了。

  “徐有贞联系過奴婢!”陈鼎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做皇帝的人。

  “說的够委婉,其实你就是太上皇的人吧?”朱祁钰冷笑。

  陈鼎嘭嘭嘭磕头:“奴婢跟太上皇绝无半点关系,只是徐有贞联系過奴婢,许诺過奴婢一些好处,但奴婢拒绝了!奴婢不敢对陛下有半分不忠,绝对不敢啊!請皇爷相信奴婢!請皇爷相信奴婢啊!”

  “你是朕的人,又投靠了萧维祯,還和太上皇不清不楚的,如此的三姓家奴!也配称忠?陈敬,动手!杀了他!”

  朱祁钰暴怒!

  书裡都是歷史真实人物,所以名字都很像,不容易区分,见谅。

  因为都是大章,作者每章尽量多写几百字,免費给大家看,感谢订阅、打赏支持的金主爸爸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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