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326：母子谈心，朱匣烽的无奈和妥协
受限于技术條件，如今大明的铁路最北也就铺到了长城意外的漠南！
也因为茫茫沙漠的阻隔，和草原地区地质的原因，从漠南到漠北這一段的铁路却是沒办法继续再修！
日后随着工业技术的提升和发展，或许漠北也能通火车，但至少现在還不行！
赛加苏图珊在三日后，就从顺天府出发了，先乘坐火车直接抵达漠南！
這一路倒也不算折腾，反而十分的平稳。
不過到了漠南之后，就要改走马车了，而且水泥路也是时断时续，大部分地区都是走的沙漠和草原，一路的奔波显然還是很遭罪的！
不過马车之上的赛加苏图珊，一想到不久之后就能见到阔别几十年的儿子，還有那素未谋面的亲孙子之后，這点奔波之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漠北，乌兰城。
“你說什么？”
“苏贵妃来漠北了？”
刚刚得到赛加苏图珊居然离开顺天来漠北的消息，朱匣烽直接惊呆了！
他也不是不知道歷史是如何发展的，他很清楚，原本的歷史上，父皇朱栎就沒同意让他的亲娘回漠北啊！
這次又是怎么回事？
“父王，這不是正好么？”
“皇奶奶既然回来了，那以后就常驻漠北，也无需再回去了！”
一旁的朱剑壑也是满脸兴奋地提醒道。
他之前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父亲顾虑這個，顾虑那個，始终犹豫不决！
其中最让朱匣烽顾虑的，也是因为生母尚在大明宫内，当儿子的又怎么可能沒有顾忌？
可现在好了，這顾忌随着赛加苏图珊来漠北，直接就少了一個！
虽然朱剑壑和自己的皇爷爷還有皇奶奶都谈不上什么感情，但這对他而言，同样也是一件好事情啊！
“不正常！”
“你皇爷爷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把你皇奶奶放回漠北！”
“說是什么名义了么？”
朱匣烽却是皱着眉头，对着来报信的人继续问道。
“說是让苏贵妃回乡，颐养天年！”
来人再次禀报道。
“颐养天年？”
“来了就不走了？”
朱匣烽更是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如果說赛加苏图珊仅仅是来了之后，沒多久又要回顺天，那還說得過去！
可如果直接留在漠北，那就太不正常了！
說白了，這就相当于是父亲朱栎将一张能够控制他的底牌，直接就给他送回来了！
這步棋下的让他都看不明白了啊！
“父王，您怎么了？”
“這不是好事么？”
“您不是一直都想跟皇奶奶母子团聚么？”
“怎么皇奶奶回来了，您反而還不乐意的样子？”
朱剑壑看着朱匣烽那诧异地模样，却是有些莫名其妙。
“伱懂什么？”
“這事情原本就不正常！”
“你皇爷爷沒道理放你皇奶奶回来的！”
朱匣烽沒好气地瞪了朱剑壑一眼，這孩子哪都好，就是直脑子，压根就沒什么心眼！
“那您到底要不要迎接皇奶奶回来了？”
“您這要這般顾虑，還不如让皇奶奶直接回去呢！”
朱剑壑却是不以为然地撇嘴道。
“胡說八道什么呢？”
“你皇奶奶好不容易能回来，怎么可能再回去？”
“马上安排人，准备迎接你皇奶奶！”
朱匣烽脸色有些难看地瞪着朱剑壑吩咐道。
“這就对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這对您来說，可是好事情！”
朱剑壑真是搞不懂自己這父亲在這裡患得患失，究竟是为了什么？
“還有你，等你皇奶奶到了漠北，一定要懂得礼数，要孝顺，知道了么？”
“若是让本王知道你怠慢了你皇奶奶，看本王抽不抽你就完事了！”
似乎還不放心朱剑壑的样子，朱匣烽又不放心地警告了一番！
這臭小子现在除了对他還有他娘還算是恭敬之外，基本上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這要是不敲打一下，以后沒准就要逆天了！
“知道了，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朱剑壑這边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心头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半個多月后，赛加苏图珊的队伍已经抵达了城外。
朱匣烽更是亲自带着朱剑壑以及数千骑兵出城百裡迎接，并且在城内给赛加苏图珊安排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尤其是准格尔部的那些個权贵们也全都到场了！
毕竟赛加苏图珊曾经就是从准格尔部出去的，准格尔部的這些老人，对她的感情也是最深的！
包括朱匣烽的那位舅舅，赛加苏图珊的二哥！
“儿臣……拜见母妃！”
哪怕如今的朱匣烽在漠北成为雄霸一方的存在，但是在时隔数十年之后，再见自己的亲娘，依旧還是止不住激动地心情，直接跪倒在地，恭敬地给赛加苏图珊磕头！
“烽儿……赶紧起来！”
“让娘好好看看！”
赛加苏图珊的情绪更是激动，上前直接搀扶起朱匣烽，一双眸子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如今這個已经人到了中年的糙汉子！
当年朱匣烽刚刚离京就藩的时候，那才多大？
如今模样和气质，变得都快要让赛加苏图珊這個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但毕竟血浓于水啊！
赛加苏图珊看着朱匣烽如今坚毅的脸庞，泪水就忍不住地直接落了下来！
“娘，我們回家了！”
朱匣烽拉着赛加苏图珊的手，激动地說道。
“孙儿朱剑壑，拜见皇奶奶！”
就在這时，朱剑壑也上前几步，对着赛加苏图珊跪拜行礼！
“好孩子……這是我的亲孙子么？”
“快，让奶奶好好看看！”
赛加苏图珊闻言，更是激动地拉着朱剑壑一個劲地打量着！
果然如朱栎之前所說的那样，這小子和当年的朱匣烽，简直是如出一辙！
朱剑壑对于赛加苏图珊如此的激动热情，显然有些不太适应的样子，身体都不免有些僵硬了起来。
如果不是看到一旁朱匣烽那凌厉的眼神警告，沒准朱剑壑就绷不住了！
好不容易才回到了王宫内。
一大家子人，包括赛加图尔额他们，還有昔日准格尔部還活着的几個和赛加苏图珊相熟的老人，都来了。
所有人聚在一起载歌载舞的胡吃海喝了一顿，用草原人最淳朴的方式迎接赛加苏图珊的回归！
而在這一刻，赛加苏图珊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不知道多少年都沒有看到過的久违笑容！
等一切喧嚣结束，众人开始各自散去之后，赛加苏图珊脸上的笑容這才收敛了起来，把朱匣烽单独叫到了自己的跟前。
“娘，這些年，您在皇宫過得還好么？”
朱匣烽也想私下裡单独询问母亲這些年的生活情况，对于生母，他還是相当关心的。
“娘一切都好，就是放心不下你啊！”
“不過看你如今這個样子，娘突然又想到了当年你還小的时候，咱们生活在草原之上的情形！”
“不過感觉似乎又不太一样了！”
“现在的你长大了，已经是這片草原的王了！”
赛加苏图珊看着面前的朱匣烽，神色有些复杂地轻叹了口气。
“怎么？這样不好么？”
“娘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
朱匣烽看着赛加苏图珊怅然若失的模样，不由心头一紧。
“你觉得，为娘应该开心么？”
“为娘這些年虽然都在深宫当中，但也听說了關於你的不少事情！”
“尤其是最近這几年，有不少人都在說，你私下裡有不臣之心！”
“娘问你，你必须要实话跟娘說！”
“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在漠北自立为帝？”
赛加苏图珊扫了一眼四周围，確認真的沒有其他外人之后，這才一脸正色地对着朱匣烽质问道。
闻言，朱匣烽顿时沉默了下来。
他就知道，赛加苏图珊肯定会问這些問題，但在他這個当儿子的口中，多少有些难以启齿！
反大明，自立为帝，就等于是反了他的老子朱栎！
這样的结果，赛加苏图珊能够接受么？
显然是不能的！
况且实际上，他也沒有那個想法和能力造自己老子的反！
所以他還要等！
等朱栎真的从皇帝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哪怕他已经是太上皇了，那么自己的心理负担也不会那么重了！
這也是朱匣烽這些年一直在隐忍不发的原因之一！
但是這些缘由，赛加苏图珊根本不知道，他也怕自己這亲娘理解不了！
“人的野心是无限的！”
“你现在拥有了這一切，就会想着還要更好的！”
“但你应该明白，這可能会毁了你，更会毁了整個草原如今开创起来的大好局面！”
“难道就不能放下這些野心和欲望，好好的過日子么？”
赛加苏图珊看到朱匣烽沉默，似乎就已经明白了什么，更是一脸焦急地对着朱匣烽劝說道。
她是真的不想看到那些父子或者兄弟相残的事情，在自己丈夫和儿子身上发生！
“娘，儿子有儿子的难处！”
“您都說了，整個大明上下，现在都說我這個风王有狼子野心，您觉得儿子愿意好好過日子，他们就会真的放下对儿子的戒备了？”
“儿子可以不怕，或者不在乎，但是您的孙子呢？子孙后代呢？”
“他们都可以不怕，不在乎么？”
“儿子必须要为自己的子嗣，留一條后路！”
朱匣烽苦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這就是你造反的理由？”
赛加苏图珊的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语气更是凌厉地质问道。
“就算我不這么做，底下的人也都不会答应的！”
“您不妨去问问舅舅，问问准格尔部的那些勋贵和武将们，他们都是什么想法！”
“如果儿子不這么做，那么迟早漠北就会恢复到之前割裂的局面当中，从此人心涣散！”
“孩儿如今能够在漠北立足，也离不开這些人的支持！”
“而他们要的，儿子必须要给他们！”
“否则這些人凭什么死心塌地的跟随在您儿子的身边？”
“孩儿必须要有无限的可能，要能让他们看到希望，看到更多的盼头才可以！”
朱匣烽则是一脸认真地对着赛加苏图珊解释道。
“不可能……其他人我不肯定，但是你的舅舅，绝对不会是目光如此短浅的人！”
赛加苏图珊却是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
“您先别着急下结论，儿子說了，您若是不相信，大可找机会询问一下舅舅！”
“您可知道，這些個部落为了支持儿子，几乎是拿了全族的青壮年来当筹码，跟着儿子在沙场上浴血奋战，才有了今日的漠北！”
“各個部族的青壮年们的血都快要流干了，可他们依旧還只是一隅之王的麾下！”
“以他们的功劳和战功，如果他们是朝官，早就已经有了封侯拜相的资格了！”
“一隅之王，终究也只是一個王而已！”
“现在孩儿還给不了他们更多的荣耀和财富！”
“但是孩儿至少要让他们看到，孩儿還有心争夺那個位置，也只有坐在了那個位置上，孩儿才有能力，让他们加官进爵！
“這也是为什么他们都愿意拿出全族青壮年来当筹码的原因！”
朱匣烽无奈，只能继续对着赛加苏图珊解释道。
這番话說出口之后，赛加苏图珊也直接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朱匣烽的這番话，带给她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
她沒有想過草原上的局势居然也会如此的错综复杂，更沒有想到朱匣烽身上居然還会顶着如此巨大的压力！
她的心头涌起了一丝无奈，更多的還是心疼！
从朱匣烽刚才的每一個字当中，她都听出了来自儿子内心深处的无奈和挣扎！
她能够感觉得到，其实朱匣烽也不想這样做！
但是局势却逼得他不得不這样做！
說白了，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所以，接下来你又是如何打算？”
沉默了许久，赛加苏图珊的语气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显然，她已经被朱匣烽刚才的那番话给深深触动了，也能够理解儿子心头的无奈了！
“如今，孩儿膝下一共有五個儿子，孩儿已经给他们五個都安排了草原上最大的五個部族进行联姻！”
“如此這五個部族在将来，至少也会有一脉封王！”
“您放心，至少目前，儿子還不会有那個心思！”
“儿子绝对不会造爹的反！”
朱匣烽自然知道赛加苏图珊最担心的是什么，同样也给她立下了一個保证！
不過這句话反過来理解，那就是如果亲爹不在那個位置上了，其他人的反，他是造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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