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應天府，熟悉又陌生的
又是新的一天。
西南崇山峻嶺之間，瘴氣重重。
在無盡的霧氣中間，有一隊人馬好像不要命了一般，在山間瘋狂奔馳。
這就是朱橚的隊伍，他們已經馬不停蹄的跑了一夜。
就在這天早的時候，他們找到了官道的一個老中醫。
但老中醫表示，根本查不出病因，絲毫沒有辦法。
朱橚也不逗留，繼續帶人北。
一路，即便是身邊的侍衛都累了，朱橚也不覺得疲憊，換馬不換人，以的速度向着應天府進發。
“轟……”
天驚雷再現。
又有一位皇子，登了金榜。
同樣的短壽。
但朱橚無暇多顧，繼續趕路。
接下來的幾天，也都是如此。
朱橚帶着隊伍星夜兼程，一路每個人都換了不下十匹馬，累了也不停，頂多是在馬背休息一會兒。
一路趕路，一路尋醫。
就連民間有名望的巫醫，朱橚都去拜訪了。
只是。
還是一無所獲。
天的金榜，也在不斷的，每天出現的皇子，全都是短壽。
轉眼間。
除了朱棣，朱元璋所有的皇子都已經登了金榜，也都是同樣的短壽。
而遠道而來，星夜兼程的朱橚，也終於看到了應天府的城牆。
朱橚重新燃起鬥志，快馬加鞭，直奔皇宮而去。
而另一邊。
燕京的朱棣，徹底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朱元璋所有的皇子裏面，就剩下了他一位。
這金榜到底是催命符還是墊腳石，就看明天的了。
不過這金榜，着實令人害怕！
二十多個人，竟然沒有一個長壽的！
那自己……
朱元璋看着天空發呆，姚廣孝走前來，微微拱手道。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必過於憂慮。”
“這金榜降世，雖然皇子們出現的順序雜亂無章，但太子朱標，這個在金榜之前公認的儲君出現在了第一位。”
“與之對應的，殿下您在最後一位，很可能就是命中註定的帝王！”
姚廣孝安慰了一下。
說實話，姚廣孝也覺得，除了朱標之後，也就是朱棣有繼承大統的實力。
朱棣聽到這話，心裏稍微寬心了一點。
“等明天吧！”
朱棣輕嘆一聲，緩緩說道。
不論如何，明天一定會有一個結果的。
到底自己成爲大明儲君，還是大明皇子就此全軍覆沒，都會有一個交代的。
凌王府。
朱永煜掰着指頭，點到了朱棣的身。
現在大明的皇子，只剩下他了。
“難道，歷史改變了這麼多？”
“不會最後是朱棣出手，把他的兄弟們全都滅了吧？”
朱永煜一邊碾藥，一邊想着。
如果真的是朱棣，倒也還能理解。
金榜降世，曝光每個皇子的壽元，這對天下來說，不清楚是好事還是壞事，但對於這些皇子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別管皇子們現在是悲傷還是憤怒，真到了死亡將近的時刻，誰也想不到他們能做出什麼事兒來。
朱棣如果壽元長的話，沒準兒真會引發各種事件，促使朱棣滅殺一切，踩着血路登皇位。
“他登皇位，歷史能回正吧？”
朱永煜心裏想着。
“咔……”
就在這時，一聲斷裂的聲音響起。
朱永煜光顧着想事情，錯把一大塊陳皮放進了要碾碎的藥材裏。
“哎……”
朱永煜輕嘆一聲，直接廢棄了這一批藥。
重新專心致志的碾藥，煉丹。
在完整的金榜沒出來之前，一切的想法都是虛的！
……
宮內書房。
朱元璋桌子攤着一卷書，但他沒看。
只是看着遠方的宮牆。
突然間。
他看到一騎風塵僕僕的趕來。
那樣子，一如那天來通報朱梓死訊的特使。
朱元璋騰的一下站起來，心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那人快馬進宮，身着南方服飾，難不成是朱橚已經出了什麼事兒？
朱元璋眼裏含着淚，完全是用自己的意志，硬拉着已經僵住的身體往門口趕。
終於，他看到了那人。
是朱橚！活生生的朱橚！
朱元璋的心瞬間放下來不少，但滿滿的疑惑又涌心頭。
詔令雖然已發，但到達的時間，也不該有這麼快啊！
但就在朱元璋想的時候，朱橚已經到了近前，他利落的翻身下馬，跪在朱元璋面前。
“兒臣，拜見父皇！”
“那日兒臣被金榜題掛，尋醫問藥未果，但突有靈感，奈何邊陲之地人才甚少，於是擅離駐地，直奔應天而來，欲尋治病良方。”
“兒臣浸淫醫道多年，雖學藝不精，但也知道沒有查不出來的病，所以着急來應天，借宮中太醫之手，分析我等病痛，尋找救命之方！”
“此次，實屬無奈之舉，還望父皇恕罪！”
這段話，朱橚已經在路想了很久。
他哪有什麼靈感，只不過是給自己找個藉口罷了。
朱元璋聽着朱橚的話，猛地伸起了手臂。
想了一下，還是輕輕的拍在朱橚的肩膀。
“辛苦了！”
擅離封國，擅自入朝，都是罪。
但今天，朱元璋已經不願意懲罰任何一個孩子，也不願意失去任何一個人了。
雖然宮裏的太醫什麼也沒有發現，但朱橚想試試，那就讓他試試吧。
即使知道沒有結果，朱橚至少是做了。
沒有多餘的廢話。
朱橚直接去了太醫院，跟一羣頭髮鬍子花白的老太醫一起，分析這莫名的劫數從何而來。
然後。
太醫院再次發生了混亂。
一個時辰後，半數太醫被趕出太醫院。
兩個時辰後，資歷最老的老太醫，搖頭嘆氣走出門。
在他後面，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紛紛走出來。
又一盞茶的時間後，太醫院內傳來無比凌亂砸東西的聲音，朱元璋就在不遠處，但他沒有阻止。
在這種時候，誰又能冷靜呢？
尤其是朱橚，本來就浸淫醫道，還是皇子。
但現在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他能不氣嗎？
“走吧……”
聽着裏面的動靜，朱元璋輕輕說道，帶着衆人離開。
又一個時辰後，衛兵報告情況。
說朱橚已經把太醫院全部砸亂，而朱橚自己，也直接跑出了皇宮。
朱元璋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把太醫院收拾好，派兵士保護好朱橚就行了。
他知道。
自己的這個兒子，需要自己想通一些東西。
當晚。
朱橚在外面，在應天府北的小山睡了一夜。
面對滿天星斗，他怎麼也閉不眼睛。
他不服、不甘、不忿！
卻也，不得不接受這一切。
天星河璀璨，心裏卻宛若萬年寒冰。
從西南邊陲到大明腹地，朱橚一路風雨兼程。
他始終堅信，自己的命運要由自己主宰，其他兄弟們的身體情況他不清楚，但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最瞭解。
除非是什麼鮮有記載的隱疾，不然沒有什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要了他的命。
但來應天府一趟，他所有的幻想全部破滅了。
誰也救不了自己！
至於因爲爭權奪利而死。
朱橚從來沒想到。
他孤懸在西南邊陲，什麼權力紛爭，他也不在乎，也不想去搞。
成天勾心鬥角的，真不如多研究研究醫術。
明哲保身，這就夠了。
況且他現在也想不到，在幾乎所有皇子都短壽的情況下，誰還能這麼瘋狂，滅殺他們剩下的所有人。
朱棣？
他是自己的胞兄！
朱棣位，自己也會支持，朱棣根本沒有任何理由殺自己。
那？
又會是什麼呢？
自己，只有死了嗎？
朱橚躺在山坡，陷入了無盡的思索。
眼淚也抑制不住的流出來。
所有的希望，在這一瞬間崩塌，之前心中憋的那一口氣，也在此刻徹底消散。
他沒想到，自己救了那麼多人。
最後，卻救不了自己！
……
第二天早。
朱橚如同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一步一挪的走進了應天府。
他走過皇城，走過每一個自己曾經熟悉，現在又感覺到陌生的地方。
就在一個轉角，他碰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朱永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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