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念经人 第46节 作者:未知 张闻风点点头,在堂屋内踱步思索。 他已经将最新出现的情况汇报上去,他先按自己的方式继续查案,若是能够在镇上找到贼子的落脚地最好不過,打听清楚贼子有多少同党,他再相机行事。 不冲动,不冒进,大致摸清楚情况,做好规划,觉得有七八分把握了,选在晚上夜深人静,率着老吴、游檄、乡勇等人采取突袭,乡勇即使派不上大的用处,呐喊壮声势看守俘虏還是能行。 做贼的面对官府总会心虚,未打便要气弱一头,這也是傅孤静和云秋禾敢率着五六個道录分院的人手,外出独自巡查办案,一出便是多日的缘由所在。 执法卫磨砺的是胆气,胆壮则气强,气强于修行破境有利。 他有驴子暗中帮衬打闷棍,对付两個化炁境修士問題不大,三個他也不怕,最多只是让贼人跑掉,不能抓获或斩杀贼人,要另外寻找线索比较麻烦。 這等小地方,再出现三個贼子修士的可能,低到几乎沒有。 灵气潮涨才多少年呢? 典籍中记载,大量涌现修士,得是在数十年、百年以后,不论是灵气浓度,還是野外的天材地宝以及修炼功法,相比现在要多,要普及,才有可能。 真当修士是菜地裡的大白菜,一脚能够踢到几個? 鸡鸣山圣芝观那一窝子贼修士聚会,凑齐三個是极個别的特例。 在镇公所看书枯等半個时辰,仍然沒有飞鸽讯息传回。 院子裡响起一阵紧急脚步声,在堂屋陪着安静坐着的老吴赶紧起身,一個游檄闯进来,压抑不住激动,低声叫道:“大人,找到贼人的藏身线索。” 张闻风站起身收了书册,脸色看不出变化,问道:“在哪裡?” 吴有得有些兴奋,案子越大,奖励越丰厚,沒想到這么快就有反饋。 “镇西头的解老财家。刚好有码头掮客认得画像上的人,說是昨天上午,有从上游元阳郡方向的客船到,他看這位客人穿着得体,戴着斗笠,上前去抢生意,客人被他缠得不耐烦,偏头呵斥了他一句,那眼神跟画像上的人一样,很凶恶。” “后来他看到客人上了码头,和等人的解老财接上话,一同走了。” 游檄快速說完,又补充一句:“我给了老刘三個大钱,让他不要嚼舌头,借他几個胆子都不敢乱說出去,他知道厉害的。” 张闻风思索着问道:“当时与解老财一起走的,有几個?” “老刘只瞥了眼,沒注意到底有几個跟着解老财走,要不我再去打听打听?” “暂时不用。你做得很好,這件案子记你一功,现在你去悄悄把拿着画像找人的另外那两個谁,都叫回来,一定得确保不要打草惊蛇!” 张闻风与贼人交手時間极短,对那人斗笠下凶狠桀骜的眼神,印象深刻,画的时候特意夸张了一点。 看了一眼老吴。 老吴笑呵呵拍了拍年轻游檄的肩膀,塞了一把十多個铜钱,道:“不能让你自個掏腰包办事,快快去吧!” “是,是,我去了。” 看着游檄高兴跑出门,张闻风对老吴道:“有了目标,方便咱们下一步布置行事,你去把受了伤值守的钟游檄請来,咱们了解下解老财家的情况。” “大人稍等,我马上叫他来。” 吴有得刚刚跑出门,惊喜道:“诶,信鸽飞回来了。” 一阵翅膀扑腾声,老吴双手捧着信鸽又跑进门,给张大人验看鸽子腿上铜筒蜡封完整,這才捏碎蜡皮,取出一张折叠的小條递给张大人,他自己拿着鸽子返回房间装笼子内去了。 张闻风抖开回信纸條,看了两遍,将纸條揣进袖袋。 伍院主让他便宜行事,务必保证自身安全,明日中午,云秋禾事情忙完,将前来西河洲镇援助這边,回信沒有提及他顺便写了一笔的醉心花。 他猜测伍院主可能不太懂灵植药材方面的东西。 修士精力有限,不可能样样涉猎,而他是因为感兴趣,有意往炼药炼丹方向发展,修行时日虽短,看得却比较多一些,恰巧就从师祖留下的《灵植本草录》中看到了醉心花的记载。 知道醉心花在太阳下山暮色时开放,日出则收敛。 醉心花成片后,其花香浓郁有毒,误吸了能够让人产生各种奇怪幻觉。 被误认为是遭了鬼打墙,原地打转也就不奇怪。 他只沒想到那山上還真藏了個鬼,不知是凑巧,還是人为的? 第68章 夜裡抓贼,紧追不舍 夜色降临,镇公所内东边单独院子,灯火通明。 张闻风手中有一摞零零散散的纸笺,都是他和老吴、车胜商议后,指示镇裡的五個游檄,用撒铜钱给好处的法子,通過街头闲汉青皮,以各种方式暗地收集而来。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游檄想要了解本地某家的一些情况,有他们的门路。 比如通過询问贩子,知道解家這些日子买菜的种类、数量多少,等等方式。 将一叠纸片,分开递给对面坐着的吴有得,和精神好了不少的车胜,笑道: “你们再看看,如果解老财家裡真的只有三個外地人,下午一直沒有离开,那咱们今晚早点收網,他们基本上跑不落。”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他一個人懂的办案手法有限,很自然地便与老吴商议对策。 让老吴觉得受到重用,受宠若惊。 再则见识了张大人的手段,哪還敢不尽心尽力帮着出主意,想法子,争取能够多立功劳,以为张大人故意考较他的办案子水平,不敢疏忽。 后面将养伤的车胜也叫出来,一起出谋划策。 吴有得看完所有纸片,思索一阵,道:“应该是沒错了,只有三個外地人。”犹豫一下,還是问了出来,道:“大人,若是三人裡面有两名修士,咱们前去捉拿,事情可能要遭。” 车胜点头赞同,修士的实力他亲身领教,太厉害了,他挡不了两招。 今日抢人的那個修士沒有动杀心,估计是怕惹上麻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的判断是他们只有一名修士,即使有两名修士,交给我便是了,你们尽管负责擒拿解老财一家和那名被抢走的贼子,不要走落一個。” 张闻风說得很平常。 他沒有交代什么不许伤人性命之类的言语。 慈不掌兵,对于胆敢白天闯进镇公所伤人抢人的贼子,他不会手软。 解老财一家若是敢反抗拒捕,有所杀伤就难以避免,具体细节,经验老到的吴有得自会传递交代下去。 他必须对率领去执行公务的手下,游檄、乡勇的性命负责。 “属下明白。” 吴有得和车胜其实不太明白张大人的信心来自何方,抱拳领命。 他们只希望解老财家裡藏着的三個贼人,真如大人所言,只有一個修士。 “行了,通知下去,让钟游檄他们分头准备,戌时三刻,他们在解老财家正门造出动静,咱们从西厢翻墙冲进去执行公务,免得夜长梦多,须得防着走了风声让贼人躲起来。” 计划早就商议過多次,外面布围多少人,哪处虚张声势,都有交代。 吴有得抱拳一声“得令”,匆匆离开。 月亮挂在树梢高处。 镇上除了几家客栈、酒楼,以及做夜生意的半掩门,街上行人稀少。 镇子的繁华热闹,只在白天,与县城不能相比。 大部分谋生活的人家,灯都舍不得点,免得费油费蜡,早早就睡下了。 解家是两进独门院子,铺子在宅院侧面街尾巴上。 依靠水运便利,经营各种药材开着药堂铺子,坐诊开药齐全,還收购十裡八乡山民采摘的药草,生意做得不错。 张闻风与吴有得、车胜三人来到解宅二进西厢客院墙外,已经打听清楚,三名外地人就住在客院楼上。 钟游檄领着一人从昏暗巷子走出。 他们负责暗地监视,打手势示意贼人沒有走脱。 接着便听得正门那边传来拍门吆喝声:“奉县城道录分院令,搜查解宅!解有财,你窝藏三名贼人的案子犯了,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其他人拔出兵器举着火把,纷纷大喝助威。 有人已经从正面围墙翻进去打开正门,众人一涌而进。 這叫亮明身份,师出有名,用官府名义进行威慑,敢反抗就是与官府作对,即使惊动左右邻舍,也沒人敢帮忙窝藏,至于那個守在耳房的看门老头,早就吓得手足无措六神无主。 张闻风率先纵跃上墙头,看到客房楼上有人影晃动。 他眼神犀利,见那人穿着方便行走的灰色劲装,一声暴喝:“哪裡走?”脚下轻点,便到了二楼。 碧竹剑出鞘,挥洒一片淡青剑光。 “铛铛”几下急速交手,剑光映照出对方面孔,是一個三十余岁精悍汉子。 身形闪动间,剑如梅花绽放,挡住对方的快刀。 脚随身动,旋转如鞭,带着风声劈在从门内跳出的另外一個汉子头颈侧面,這一招有個名号,叫“抽腿别”,是老瘸子的绝杀招式之一,也顺势让過侧面偷袭的一刀。 挨了一脚的汉子手中刀子抛去一边,如一截木桩子撞破走廊木栏杆,直直往地面掉落,人在空中便晕死過去。 跟着翻进院墙的吴有得,赶紧落到院子裡,忙一探手,抓住那汉子胸襟衣物,消去冲劲,再丢在地上补了两指头,确保贼子即使醒来也无反抗之力。 他借着月光瞧清地上汉子的面孔长相,不由乐了。 還真是巧得很,是那個被抢走的家伙,再次被张大人给逮了活口。 “你们已经被包围,敢反抗者,杀无赦!” 吴有得一声呼喝,镇住后院和东厢房传来的骚乱哭喊声。 他飞身而起,纵跃上二楼缺口处,自后面夹击被车胜截住的另外一個穿黑色劲装汉子,心中暗道,张大人算得真准,三個贼子只一個修士,而张大人已经追着贼修士飞掠出了院墙。 也不知张大人能否抓到那名敢闯镇公所,犯下刺杀公差罪名的贼子? 看到几個游檄带着乡勇冲进二院,他知道這边大局已定。 就看张大人能否如嘴上說的那般轻巧,抓到最大那條鱼? 张闻风踩低跃高,身形轻巧如燕,紧紧缀着越過院墙,往镇子西北河堤方向逃窜的黑衣劲装修士,口中呼喝:“贼子哪裡走?還不束手就擒,等候发落!” 他故意叫得大声,通知在解宅巷子附近游荡的驴子,与他前来汇合。 不暴露驴子本事有一桩大好处,沒人会防备一头看似呆头呆脑普普通通的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