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北境疑云(6)
那個瘦小的身影在草色枯黄的荒原上踽踽独行,才是十月,北方的风雨就已经寒凉彻骨,十来岁的男孩披着不合身的硕大蓑衣,在泥泞中行走得十分艰难。
干粮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吃完了,這個时节,這样的环境,难以打到猎物,甚至找不到一处避雨的洞穴来生火取暖。
他又饥又冷,逐渐脱力,几次跌倒,最后终于再爬不起来。
意识逐渐昏沉,男孩虚弱得睁不开眼,耳边风雨声渐远,他不想认命,更不想死。
但是好像這一回是真的捱不過去了……
隐隐约约,似乎有迅疾的风声划破雨幕,荒草低伏,他耳边想起什么一跃而下的动静,但泥水却不曾溅到他脸上。
冷的几乎麻木的皮肤上突然传来温暖的触觉,恍惚间,似乎有人将他翻了起来,掐着他两侧的腮,用力让他张开嘴。
从小养成的如同兽一般的的危机感让他本能地开始挣扎,但对方把什么塞入他口中的力道同样不容置疑。暖流沿着他的喉管流入他的胃部,很快,一股奇异而充盈的力量流淌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似暖阳和风,如枯木逢春。
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尚且昏沉怕,那些日夜盘踞在脑海裡的狡诈与盘算還沒来得及跟着同时醒過来,长久以来对陌生人本能的敌意還沒来得及武装上他的心房。
于是如玉皎皎少年郎,就這样不由分說的映入了他的眼。
虽然那個时候,他還并不知道這一眼意味着什么。
“這一粒辟谷丹足够普通人撑上三天。看到西北方的最高的那处山峰了嗎?沿着那個方向一直走,两百裡之后即可找到村庄落脚。”
“不過,你最好先休息一晚。”
還沒有等他应声,少年郎就已经缓缓站起身,
“清霜——”
一柄犹如霜雪铸成长剑如流光一般从天边落下,他轻巧地跳上剑身,一人一剑划破雨幕,追着天际最后的一点余晖而去。
男孩才发现,原来雨還沒停。
但是他周身方圆一丈之地,风雨就像被一個透明的罩子阻隔了,被打湿的衣物不知何时已经被烘干,温暖的温度正在回到他的皮肤上。
一粒果腹的丹药,一個遮风避雨的小法器,這是一個修士对路遇的困窘凡人随手赠予的善意。他不夹带任何私心,甚至连名字都沒有留下。
如无意外,這本该是一场在两個人生命中雁過无痕的相遇。
莫辞抬手一挥,从回忆中截取的片段影像便停留在這阴雨靡靡、一点人影孤坐的荒原之上。
而实际上此处湿冷阴寒、不见天日,這個狭小的囚笼深埋在十几米深的地下溶洞,隔绝神识,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打扰。
“听說修士的记性很好,尤其是引气入体之后的人生经历,从来事无巨细。”
他捏着被捆仙索牢牢拴住的阶下囚的下颌,强迫那人抬起头,即使琵琶骨被穿透,丹田被禁锢,這张血色尽失的脸依然皎皎如玉,一如万华镜中的過往。
“所以,你一定记得我吧。”
风雨霁连一個眼神都吝惜于递给莫辞,即使二人凑得如此之近,几乎连彼此的鼻尖都快要碰到。他淡漠的眸光落向万华镜中的虚影,那個被定格在荒原夜雨中神情恍惚的瘦弱男孩,又轻飘飘地收了回去。
“对,我一直记得你。”
出乎意料的,這個被囚禁的男人却是這样說。
莫辞一怔,轻挑而邪气的眼神裡泄露出些许欣喜的狂热,配上他原本就稍显稚气的五官,犹如孩童的雀跃。
“我還记得更多的东西——你身上的蓑衣和你蓑衣中所穿的衣物明显不合身;我翻动你的时候,你的衣缝内露出了女人的金饰,而腰带上還挂着开刃的匕首;你的手指甲缝隙和衣服上都沾了凝固的血,可是你的身上并沒有伤口,說明這些血迹并不来自于你……”
“那时年少,匆匆一眼沒来得及多想,但数日之后我却听闻,和北境接壤处的一处村庄,一户富农家中七口,一夜间死于非命,而月前他们收养的一個十三岁的乞儿却不知所踪。”
风雨霁闭上眼,“遇见你时的那些细节很快就对应上了,面容秀气、身形羸弱、看上去上去人畜无害的孩子,却孤身在荒无人烟的原野上冒雨赶夜路……我赶去北荒山峰下的村落,那裡又发生了命案,一個十五岁的聋哑少女被她采药时捡回来的少年用匕首抹了脖子,之后供奉在她家宗祠牌位之后的唯一一块灵石不翼而飞。”
“是我给你指了路,间接导致了這场谋杀,而犯人至今逍遥法外,我如何会不记得?
当年的昆仑正是洛川时代的开端,严令禁止修士干涉钧洲各国民政军事宜的律令被高效执行,且每個昆仑弟子的外出时限都被严格控制,几乎不近情理。他少年意气,愤慨于农夫与蛇的惨案,懊恼与凶手的失之交臂,不管不顾动用术法去追查那個恶魔少年行踪的种种动作很快就被营造堂的天網监测到。
他被捆仙索缚着押回昆仑,学院记了大過处分,停了他十年份的修炼资源分配,若是沒有双月城那些年暗裡的救济,他很可能连金丹期都进阶不了
再后来,辛酉之变开始了,他一步之差沒能进阶元婴达到“毕业标准”,学院制就被改回了座师制。时局纷乱,幸存下来的昆仑高层都忙着拉拢那些质优弟子,却沒有人会想要收一個“肄业生”,最终他能留在六大堂做一個小曹官,已经還算得上幸运了。
从前他听到過很多夸奖,“那個叫风晴的学生,资质也高,悟性也好,前途无量”。
后来他也听到過很多惋叹,“可惜了,可惜了……时运不济”。
他的人生究竟是怎么一步一步到今天的?大概就像从前学生时代同学们常玩的那個游戏吧,把一块块木牌按一定间距排列成行,轻轻碰倒第一枚,其后的木牌就会依次倾倒,一塌糊涂……
三百年前那场意外的相遇就是最开始倒下的那块木牌。什么惊鸿一瞥、惊为天人?不過是一個心裡扭曲的少年杀人犯自作多情的错觉。
“我很好奇,当初对你释放善意的人那么多,可你为何唯独只对我耿耿于怀?”
却毫无人性地残杀了其他善良的人。
莫辞似乎真的认真想了一下,但最后却是歪了歪头,“谁知道呢?”
“那我换個問題,”即便身为阶下囚,风雨霁依旧一派平静,“我若是顺从你,一切按你的心意而为,你可会放我人身自由?”
莫辞笑得又甜又真,“当然不会呀!”
他捏着风雨霁得下巴左摇右晃,“沒关系,你有什么問題可以继续问我,今天我的耐心很足。”
“你们囚禁我,也不杀,也不审,为的是什么?”风雨霁冷静地问。
莫辞贴上风雨霁的耳,“因为……我想要你。”
面对這种暧昧的言语和姿态,风雨霁却是轻嗤一声,“难道昆仑北境分部也想要我嗎?”
莫辞似乎毫不在意他识破他们的身份,依然笑得沒心沒肺,“呀,看来你跟地面上的那些人认识?”
谈不上认识,否则当初他们也不敢亲自出头明目张胆来抓他。但是在从军部“叛逃”之前,他就已经怀疑起了内部。
昔日的同僚发现了通讯阵法裡的猫腻,出使南晋亲眼目睹昆仑分部和内门的勾结……他早有所防备,依托从前任职于户土司的便利,他复刻了钧洲所有昆仑分部成员的身份和脸。
——那個用灵威和神识一照面就拿下他的化神后期,正是昆仑北境分部的主事,观妙真人宋祁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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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真暴躁地一脚踢向地面上散落的枯骨,那些泛着青铜光泽的骨架一具叠着一具应声而塌,许多面部前凸獠牙交错的头骨自颈椎处断落,砸在潮湿的地面上,叮铃哐啷似金属铸成一般。那些肱骨、膑骨、胫骨更是长的诡异,至少是常人腿和臂的两倍,趾骨如鸟类的爪般弯曲,指甲锋锐似刀刃,依然泛着冰冷的光泽。
這样奇怪的骨骼在硕大的溶洞内堆叠如山,犹如怪物的坟场。
“我在這裡荒废了三百年,守的就是這样一群怪物!”
這些天下来,宋祁真依然时不时觉得自己的半生都過得极其荒唐。
他是昆仑唯一出自内门的分部主事,昆仑新历九百九十三年入门,变异雷系单灵根,一百七十岁结婴,三百岁化神,受過玄皇上清君的亲自嘉奖,即便在昆仑千年学院制歷史上也算得上是最顶尖的那批学生。
可为何会沦落到此处呢——
說来好笑,玄皇飞升之后的三百年昆仑血雨腥风,而他从未被卷入哪一场政治风暴,沒有被陷害,沒有被贬谪。他不甘而又颓败的确信,這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洛川上台,号召昆仑弟子舍己为人,成为钧洲君临九州伟大目标上的每一块榫卯。和荒芜玄洲接壤的北境边陲,既不是战略要地也沒有灵矿埋藏,千裡方圆,只有一座孤立的双月城,昆仑传统却总有化神期以上的修士前去轮流驻守。新的执政上台伊始,十来個有资格的内门修士来抢這一個名额,那时候同样狂热的他是最后的赢家,于是开始了孤独而又毫无意义的守望。
但百年任期结束,却并沒有收到昆仑召回的调令。
這是当然的,辛酉之变早在那十几年前就尘埃落定,人人狂热的时代一去不复返。大家都开始学习如何精致的利己,哪一個化神期的大能愿意耽误自己宝贵的修炼時間去边陲吹一百年的冷风呢?
沒有热血的冤大头,他又在這個仿佛被世人遗忘的地方滞留了两百年。资源匮乏,而心性日渐不稳,修为停滞不前,卡在化神期大圆满后继无力。
他奉献了什么?一個昆仑顶尖天才的埋沒,他的牺牲,這一切和钧洲君临九州的伟大目标究竟有什么关联?
毫无意义,终究是一场白费……
事到如今,宋祁真已经无法理解当年的他自己脑子裡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說洛川统治之下的几十年,昆仑所有人的脑子裡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他想现在大家都很清楚,所有人汲汲营营的,是地位、权利,是长生路。
他要为自己的前途谋划,有什么错?
所以当那個如今位高权重的长老私下联络上他,說“我想要在双月城找到一样东西”的时候。宋祁真就明白,這個改变他现在困窘的机会,终于来了。
一开始,谁也沒有想過要屠城。那位长老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什么消息,似乎十分确信双月城传說中的那颗黄帝玄珠确实存在,她提的要求,一开始只有取得這颗至宝。
蒙渊病入膏肓,双月城向昆仑求援,北境分部以政事堂的名义入城探查城主的病情再正常不過,当然蒙渊古怪的病已无可救药,但是以治疗为借口对灵台溃散的化神中期修士使用“浮光掠影”和“前尘往事”,悄无声息地挖掘出双月城最大的隐秘,是個高效的直奔主题的计划。
但蒙家母女俩的警惕性超乎想象,他们才动用了术法就触发了城主府内的预警阵法,蒙家大小姐破门而入,提着鞭子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晚辈建议前辈還是莫要对双月城打什么算盘,這城主府内的阵法结界還是当年贵门掌门亲自留下的,足以压制還虚期以下的任何修士!”
外表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金丹期小姑娘横眉冷对,身上爆发出的气势竟然让他一個化神大圆满产生了忌惮之心。而蒙家這超乎寻常的警戒心更让人怀疑双月城掩藏着什么秘密。
但只差這临门一脚,宋祁真如何忍得下這一口气?当场强行动手,就算有境界压制,他也不信他会真的斗不過一個黄毛丫头,只要能拖延到蒙渊說出黄帝玄珠的下落,他就可以重返昆仑内门,摆脱這宛如流放的该死的境地!
但碧青色的长鞭化为利剑架到他的脖子上时,他难以置信。
第一计划失败了。虽然因为他身后毕竟是昆仑,双月城不好彻底撕破脸,最终蒙夫人出面,只是将他们全部“請”出了城外。而他竟然败于一個黄口小儿之手,纵然有阵法压制也足够令人耿耿于怀,他思来想去,最终暗自认定黄帝玄珠必定是埋藏在這蒙氏大小姐的身体内,才造就了她的天赋异禀。
宋祁真憋着一口气向政事堂的那位說明了来龙去脉,对方大度的表示理解,并告诉他准备好迎接援手。
但他万万沒想到,這所谓的“援手”竟然是钧洲那些散落的修道世家子弟。
“這千年来昆仑一家独大,谁不知道上清君是想让我們缓慢地走向衰亡。”为首的朱家家主,七十二世家中唯一一個化神期苦笑道,“我們无奈,只好投靠了那位大人,這些年才缓慢有了起色。如今她老人家有令,我們不敢不从。”
宋祁真一眼望過去,這只临时拉起的杂牌军裡,七十二世家几乎家家都出动了门下精英。原来如此,前段時間南晋曝出了弟子甄选舞弊案,虽未广为流传,但他也有所耳闻。剑峰被控制在蘅芜真君的手裡,而昆仑银甲军的统帅则是太真元君。那位长老虽然表面大权在握,但在内门培养自己的打手十分容易落人话柄,给其他长老打压她的理由。
所以這些年,她用种种手段培养修道世家,让他们以她为马首是瞻。
只是放任這些天山雪时代的遗老遗少,甚至让他们渗透内门,她当真是在蚹着昆仑吸血。
宋祁真麻木地想,顶层的這些人都是如此行为,他又何必守着那该死的愚忠呢?
這群世家组成的杂牌军给出的方案,是直接强攻双月城。
宋祁真一开始不同意,一是這样闹出的动静太大,必然引起各方注意;二来双月城的护城结界也不是开玩笑的,就算能攻得进去,這也是一场持久战。
但是那位长老竟然同意了這個强盗般的方案。
她给他们调来了一面万华镜!
“当年营造堂集体撤离,這面镜子沒有被毁的彻底,這几百年来,长老一直在调拨人手进行复原,如今的进展已算小有所成。破除一個护城结界不過是小事一桩,你们尽管动手,就算杀光了双月城裡所有的人,在世人眼中,它依然会完好的,如同完全一样的伫立在這北境之上。”
秘密互送万华镜到来的,一個现营造堂的“技术负责人”如是說。
“這后土镜?长生镜?還是上宫镜?”宋祁真皱眉,“我沒听說過万华镜還有此等功效!”
“這是洛川时代的新东西,当年他们秘而不宣。”对方诡秘的笑了笑,“它的妙处,多得很呢。”
于是第二方案轰轰烈烈地展开,护城结界结果然被轻易破除,连带着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城主府内的阵法组合。
双月城登记在案的修士只有城主府一家,蒙渊昏迷不醒,笼统算下来,他们要对付的不過是两個還沒修到元婴期的女人和府内一堆不過低阶的家丁。
但再一次万万沒想到,在双月城裡所谓的“普通居民”竟然全是一刺激就畸变的怪物!他们身上长出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片,坚不可摧還能挡得住大部分术法的攻击,還有许多人自带着如同火攻降雷的异能,甚至能伸出翅膀来飞上天际。一旦发狂变形,简直就是大部分修士的克星。
也得亏這些怪物基本理智全无,只凭本能攻击,甚至還会自相残杀,否则谁赢谁输還不一定。
北境分部和世家久攻不下,正愁云惨淡,不知是否要再次向长老求援,赤水风氏的嫡子却私下为宋祁真引荐来一人。
“他叫莫辞,虽是個流散修士组织的头领,却有本事治双月城的那帮怪物!”
這個叫做莫辞的金丹后期修士懒懒道:“這是陵鱼毒素化成的魔物,魔道的手段,你们這些高高在上的昆仑修士可能不了解,但我們這些下九流再清楚不過了。”
风氏嫡子劝他道:“若是我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利,恐怕会引起长老的不满,毕竟她老人家连万华镜都给咱们调来了。但凡咱们自己還有一点办法,都不妨先试一试。”
那就让這個莫辞试一试吧,大不了事后将他灭口。
莫辞“魔道的手段”竟然真的生效了。只见他从乾坤袋裡掏出了许多黑的五彩斑斓的的小球,往水源处投了一半,剩下的架起火堆烤,呛人的粉尘烟雾被术法招来的大风一股脑地涌向双月城中。
那些凶残变异的双月城居民,慢慢地就变得行动迟缓,前赴后继地倒地,鳞片纷纷脱落,露出的皮肤上开始出现仿佛被火烧過的燎泡,然后连皮肤也脱落,鲜血淋漓地满地打滚,最后身上腾起火焰,自燃成一具具青铜色的骨架。
虽然作为曾经的昆仑高材生,宋祁真全程围观,也沒能看懂這究竟是個什么原理。他甚至暗中收集到了一個小黑球,费尽心思砸,裡头竟是空心的,最外层的壳子拿去一番分析,辨认出是精制的石墨,完全不知有何用处。
這场本应令人头疼的围剿,最终以兵不血刃告终。唯有蒙夫人和蒙氏大小姐负隅顽抗,莫辞狠辣出手掏走了蒙夫人的心脏,而那位疑似身怀黄帝玄珠的蒙氏大小姐几度变异,一人之力单数百個高阶修士,最终力竭不知所踪。
宋祁真召见莫辞,假意问他需要什么报酬,以此试探他的真实目的。
莫辞笑得散漫,“报酬风氏已经许诺给我了,不劳昆仑仙长费心。”
边上的风氏嫡子陪笑着悄声对他說,“這人是個龙阳,不知何时起对我家那堂兄念念不忘,他要的报酬便是這人呢。”
宋祁真不知真假,却被這理由噎得一时不知该說些什么,当然他也并不知道对方的這位堂兄是何许人也,好半晌只能甩了甩袖子,
“贵家的行事果真令人叹为观止。”
就在這场密谈发生的三日之后,那位“堂兄”自投罗網。宋祁真未曾想到他居然是個昆仑的内门弟子,而且已代表风氏和双月成结为姻亲。
不過观其姿容,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那么我就把他带走啦!”莫辞笑得一脸餍足。
宋祁真暗自思索一番,阻止了他。他们本来想用昏迷不醒的蒙渊来引出下落不明的蒙氏大小姐,但当他们冲进城主府,看到的却是主卧上的一滩血迹,而躺着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如今,来了一個新的诱饵。
为什么在這個节骨眼上赶来双月城?恐怕是他那個小未婚妻暗地裡用什么法子联系上了他。好在内门那边并沒有出什么乱子,說明双月城一事如今還算遮掩的不错。
他半是劝說半是要挟,无论如何要莫辞暂时把人留下。告诉他,只要黄帝玄珠到手,风晴自然任他处置,至于遗留在昆仑的魂灯,他宋祁真会帮着处理。
莫辞面上似乎千般不愿,但最终還是同意了。
然而风晴并不是撞树的兔子,而是带来另一個巨□□烦的引子,他把昆仑军部的人给吸引了過来!
眼下万华镜莫名其妙的崩溃,营造堂的那位“技术负责人”還在焦头烂额的抢修中。如今城主府上空的激战异常激烈,形势却不容乐观。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要露面,那個一根筋的赤明真人跟他是同届生,见不得光的事情,他本希望穿越成這段小小的插曲,应该一辈子潜藏在他的人生当中。
他就知道天上沒有掉馅饼的事!现今只要走漏一点风声,上边自顾不暇,必定要把他推出来当炮灰。他是想要突破境界,却并不是想要送命!
這时候,腰间的传讯玉简闪了起来。
那位长老亲自来消息了!
宋祁真抖擞起精神,一目十行,浏览而過。
然后,脸颊两边的肉不由得有些哆嗦。
终于他稳定下来,点开通讯,连接向了那位万华镜的技术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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