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绝地求生计划二#
到了第三日上午,容桐换了身稳重的月白色交领长袄裙,登上司籍堂统一配给的昆仑云车,一路向着昆仑主峰昆仑墟奔驰而去。
“這车裡既沒有加氧也沒有增压,飞這么高真的沒問題嗎?”
容桐惊叹地扒着云车的小窗,头顶是万裡蓝空,而车下是阳光裡发亮的白色云海。這都到平流层底部了吧?
她御风的时候都从来不敢飞這么高,害怕因为空气稀薄而无法使用這個法术,现在总感觉自己是多虑了,瞧這云车直接大咧咧地把窗口敞着,修真的世界果然不能讲什么科学。
“這种高度的空域通常极度寒冷、难以呼吸,危险還是极大的。”
虽然听不大懂自家小姐的话,外面驾车的抱琴還是应了容桐,
“是千年前上清君发现這裡的风只水平流动,飞起来更省力,這才改造了从前只能低空飞行的云车,在這外面加固了三重结界。”
哦,那听起来平流层還是那個平流层,科学修真从我做起。
“看来我天上的那個便宜师父還挺有创造力的嘛。”容桐摸了摸下巴。
“上清君做出了很多新式的法宝,有些甚至是当年扭转战局的关键,从史料上看来,他总是能想常人所不敢想,的确是一代鬼才。”
提到昆仑掌门,一贯沒什么情绪的抱琴脸上都难得流露出钦佩和敬意来。
是啊,人家可是主角啊,能不开挂嘛。
容桐一想到此,就想到自己還是這本书裡的炮灰女配,顿时就沒有了讨论她這個便宜师父的热情。人都有些恹恹的,正要把脑袋缩回车内闭目养個神,失重感突然袭来。她忙不迭抓住窗框,云车已经四十五度向下栽进底下的云海,陷入云遮雾绕不久,视线突然清明,下方的景象简直撼人心魄。
那是一座奇高无比的巨峰,因为太過庞大,视觉上离她们仿佛近得快要撞上去。
黑色的长河环绕在山底的最外层,紧接着是一环熊熊燃烧的火带,映得半山红光璀然——仔细看去,那竟是叶子化为火焰燃烧在枝头的整片火树林。
而整座峰都被改造成了城池,城墙从底到顶一环叠一环叠了九层,山顶的皑皑白雪和水晶砌就的透明宫殿几乎融合,随着天光乍泄折射出的光芒刺目而灼眼。
“昆仑虚,万山之祖,有增城九重,其高万一千裡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故其外绝以弱水之渊,又环以炎火之山。”
容桐喃喃着大学时为应付考试不得不背的《淮南子》和《搜神记》,当初她還背得很是辛苦,边背還边吐槽编书的古人脑洞真的清奇。
可是现在她一看到這個昆仑墟,那些久远生疏的记忆立刻追随着眼前所见一一浮现,這简直是照着传說一处一处重现的。
小說裡也是照搬着神话来构建昆仑墟的设定么?她仔细回想了一遍,发现书裡似乎根本沒怎么描写昆仑這個主要剧情地圖的外貌。
那《孽徒》裡对应昆仑墟的描写有哪些……嘶,完了,她是那种看见各种地圖设定就反射性跳過的急性子读者,现在只记得小攻和小受呆着那個地儿叫什么……哦,好像是“同尘殿”,毕竟“和光”同尘嘛,显得人家多深情!
看来回头就得打听打听這地方,万一又是一处和原著不一样,剧情对她的控制力会不会就小很多?
心裡正百转千回地计较着,云车已经下降到了从上往下数的第三座增城,在一块巨大开阔的平台上停下来。
放眼四周都已停了不少同款的云车,一座巨大的城门横在最前方,上面墨汁淋漓地写着“开明门”三個大字,门两旁各立着虎身人脸九头的铜铸怪兽一只,有修士从云车上下来,拿云符晃了晃怪兽的眼睛,只等九对眼珠全部从铜色转为赤色,就施施然走入门内,身形一闪便消失了,想来是裡边刻了传送阵。
感情還是打卡上班的。
容桐在开明门门口同抱琴道了别,照葫芦画瓢跟着前人走了进去,果然脚下传送阵的刻文亮起,她人一晕眼一花,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個花树环绕的庭院之中,左右各有厢房和抄手回廊,正前方是重檐庑殿顶的衙厅,檐下挂匾“拔葵去织”,应该是到了办公地了。
她正寻思着先往裡头走走看,对面衙厅内已经迎出一個方面大耳、眯缝眼、高鼻梁,身形颇为肥圆的男子,背后跟着三男两女,来到她面前屈身拜揖,笑容满面道:
“想来這位便是紫光大人了。下官张久成,忝居户土司员外郎。郎官空位高悬的這些個时日,司内一应庶务皆由下官暂理,专一恭候大人莅任。”
容桐先是被這阵架势惊得一愣,反应過来后慌忙扶起他,
“大家都是同门,修为相当,何必如此多礼。”
能被选官的都得是元婴期往后,修真界不是最看重修为么?大家境界差不多還得這样毕恭毕敬么?而且“大人”這样人间官吏的敬称用在昆仑是不是有点怪啊?
容桐对于這個世界的阶级到底该如何划分有些糊涂了,只好嘴上和张久成你来我往說上几句场面话,接着张久成就给她一一介绍了他身后這几個人的姓名和职司,都是底下办事的曹官。
他们也各自上前同容桐见礼,容桐于是在心裡默记了。
脸圆圆的有点儿婴儿肥的那個姑娘叫李静训,另外一個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的姑娘叫何清秋;三個男曹官也是各有特点,身高体壮、一副精干脸的那個叫宋晨平,五短身材、人有些讷讷的叫成丘柏。
最后一個也是生的最为俊俏的一個——当然是从容桐個人角度来评价,她的审美一向偏好這种面姣如秋月、身挺似翠竹的青葱少年——尽管他說话既慢條斯理又有些细声细气,介于女性眼裡的温柔和直男眼裡的娘炮之间。他的名字也好听,叫风雨霁。
作为空降的上司,初来乍到,容桐赠了五人每人一粒修炼时有助于聚气凝神的上品守清丹,当然张久成作为直接向她汇报的郎官副手员外郎,照礼她多赠了他一粒,這又引得他一阵千恩万谢。
众人谢過,容桐便放他们各自归位,只由张久成引她在户土司内转了一圈,顺带介绍了下郎官的主要工作。
最后他们来到大堂背后容桐将来办公的所在,刷得雪白的墙上左右各挂了正襟危坐的昆仑掌门像和七长老像,窗前一张乌木大桌,桌上笔墨纸砚摆的整整齐齐,日前的公文全都理好刻进玉简放了四五枚在上面。
容桐拈了個查看一番,发现记录在案的庶务都写得條理分明,時間、事件、处理方法、结果概括得详略得当,她心裡不由有些赞赏,這张久成虽然看着大腹便便、面目谄媚,但办事的能力還是不错的。
“說起来,司籍堂有两位侍郎吧?我既然新上任,理应去拜会他们才是。”
毕竟郎官都是直接向侍郎這种六大堂副长官汇报的,這可是顶头上司。
“這倒是暂且不必,咱们這儿一位侍郎還在闭关,另一位出昆仑巡检去了,大约還要個把月才会回来。”
张久成殷勤道,“大人已操劳半日,可歇歇了。今晚下官特治了一桌酒席,为大人接风洗尘,還請大人务必赏光才是。”
大家都住在昆仑,她来昆仑墟就坐了一個小时不到的云车,有什么好“接风洗尘”的?
虽然有点无力吐槽,但看着张久成殷切的目光,本着要和下属打好关系的原则,容桐還是点了头。
张久成高高兴兴地退下了。容桐望了望窗外,日头還未偏西,于是拉了桌前的太师椅坐下,打算认真地再看一遍過往的公文,争取早日能够上手。
神识探入手边的一個玉简,结果发现這個是户土司在职人员的详细清单,完整的记录了全数人的姓名、修为、籍贯(原先是哪一峰出来的)、年甲、薪俸数额、每年度的课考……
不得不說张久成還挺事无巨细的,先让人当面自我介绍一遍,完了還整理出一份书面文档给她,就這牢靠度,要是沒自己這個关系户空降的话,户土司的郎官怎么也该轮到他晋升上的吧?
……說起来這人对夺走他前途的家伙面
上還能如此恭敬,该說他真的是個老实人呢?還是過分聪明,能忍常人之不能忍?
容桐思及此,心裡带着点說不出的复杂,一目十行地浏览過這份名单,看完最后的一個风雨霁,手才刚放下玉简,她忽然悚然一惊,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赶忙重新拿起来,再看了一遍风雨霁的詳情。
修真界的人,出生起名,成年后长辈赐字,等到结婴后又加上道号,假如混成某個牛批的大人物,還会拥有各种各样的尊号……所以一個修士可能有好几個称谓,比如风雨霁,他姓风,雨霁是他的字,单名一個晴,道号明净。
…….所以风雨霁就是风晴!日后的明净真人!!《孽徒》裡,除了主CP外剩下占比篇幅最大的一对副CP裡的,辣個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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